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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序

 

  5 岁到11 岁,我的追求是当一名好学生。11 岁开始,我的追求是当一个革命者,而且是职业革命家。不到15 岁,我已经离开学校,成为一名青年工作干部了。19 岁我开始了我对于文学的义无反顾的追求。23 岁,我却又在“反右”斗争中落马……
  如此这般,我与政治难分难解。是我的幸运还是不那么幸运呢?
  我是中国革命、中国历史、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设与发展的追求者、在场者、参与者、体验者、获益者、吃苦者、书写者、求证者与作证者。我喜欢追忆、咀嚼与研讨中国的政治,我有责任说出真相,我必须泄露一些“天机”,而不能听信各式的信口雌黄。
  我很高兴,终于,我有机会在近耄耋之年,写出了《中国天机》(GODKNOWS CHINA )一书,痛痛快快地写写自己的政治见闻、政治发见与政治见解。
  童心未泯的人说中国的近现代史是儿童的过家家游戏。痞子则认定政治是无赖的老千赌博。野心家认为政治是风险虽大利益却惊人的冒险,是权力的按照丛林法则进行的残酷争夺。人们就是这样,以自己的眼界与高度,以自己的波长与频谱来接受与解释政治的种种信息。当他们叙述中国的时候,各执一词的歪曲与诚恳的叙述是一样多。
  我至少希望我的见闻与见解宽一点深一点真一点也能与读者共享一点天机的端倪。天机能不能泄露?政治生活中有太多的现象与实质的距离,有策略与理念的错位,有说什么、做什么、记住什么、故意忽略什么的讲究,有声东击西、欲擒故纵、指桑骂槐、投石问路、虚张声势、韬光养晦……的手段。
  但政治仍然是伟大的事业,有仁人的爱心,有志士的奉献,有智慧的奇葩,有哲学的辉煌、诗学的激情、战略家的神机妙算,有千奇百怪的命运与偶然,有历史的沉重,更有祖国与世界人民的愿望与利益在平凡的与不平凡的政治人物的生涯中威严做主。小头小脸的庸人当然不可能体会到历史主导的郑重与宏伟,他们只能用最卑劣的眼神来偷窥历史中的不经八卦,再一知半解地曲解政治生活。而假大空套(话)更是使政治的信誉丧失殆尽。
  不要认为只有中国的政治才有若干不宜一味泄露的天机。我在境外听到看到过老布什总统在竞选演说中说不增税,一上台就增税的两次巧言令色的演说的音频与视频。他指着自己的嘴巴说:“请注意我的口型,我说的是不不不,不增加税收……”再如奥巴马在竞选中宣传:“一个声音可以改变一家房屋,如果它能改变一家房屋,它就能改变一个城市。能改变一个城市,就能改变一个州,能改变一个州,就能改变一个国家。如果它能改变一个国家,它就能改变世界。你的声音就能改变世界。”这样的逻辑与费正清博士指出的中华传统文化中不合逻辑的“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是一模一样的。在美国的三一学院我听过当时的第一夫人希拉里的讲演,演讲前一个小时就挤满了人,希拉里则迟到二十多分钟,这才叫VIP。
  再如法国总统密特朗,1982 年他以社会党领导人身份来华访问时我见到过他,他还签名给我送了一本书《此时此地》,我后来将我的书的法文版寄给他,他也签名回了信。但他当选了总统再来华访问时,他是里三层外三层,想与之握个手也绝非易事。
  但总体来说,政治在走向更加透明、更加开放、更加民主、更加守法、更加进步的方向。
  不容易闹,政治。法国的一位总统,我想应该是德斯坦,他来华时对中国的领导人说:“法国有数千万人,这数千万人搞得法国政府狼狈不堪。当我一想到中国人口有十几亿的时候,我实在非常同情中国政府。”类似的话我也听美国的政治家说过。
  还有德国的总理说过,政治家好像养在鱼缸里的热带鱼,一举一动都被观察着放大着。
  但我还是写下了我认为应该公开也可以公开的天机。我相信它有建设性的作用。而且我相信,如果我不写,不会有别人写了。
  我写下了我认为可以参考也可以议论的某些见解。也许一时半会儿它们没有可操作性,但同样它们是一个有兴味的,而且是重要的话题。
  见解就是见解而已。我“服过役”,在北京的城区、国营大厂、生产大队、政府的部门里,我都上过班,我知道主持工作与参政议政之间有多少距离。但至少我们可以努力构建一个更健康的关系:在执政者与平头百姓之间,在官员与知识分子之间,在拥护者与反对者之间,多一点沟通,多一点理解,多一点互补与互相支持吧。为此,我也就不怕说出自己的一点见闻、一点见解,并泄露某些天机喽。
  我还完全理解人们的政治肝火。一谈到政治问题,一想到权力的掌控与使用,一想到位置到底属于谁,想到政策的倾斜与调整,资源的分配与得失,一想到某种政治际遇下的机遇与风险,一看到政治人物的浮沉升降荣辱进退,一想到政治斗争或政治博彩的生动与诱人,你或而羡慕佩服,你或而跃跃欲试,你或而妒火中烧,你或而庆幸嘲笑,你或而愤懑无奈,你或而一肚子恶气,你或而牢骚满腹。政治是不可能像数学力学哲学语言学一样冷静地言说的。
  但是我力求不要像某些志大才疏之辈一样牛皮轰轰、空话连篇、大言欺世;不像某些鼠肚鸡肠的人那样唧唧咕咕、是是非非,却听不得一点不同角度的说法;不像某些青涩之辈那样动辄谩骂泼脏水歇斯底里,而从来于事无补;当然也不像某些小人庸人,只会人云亦云、看风使舵、投其所好、一派奸佞。
  我不会哗众取宠。但是我一定会语出肺腑,不无独出心裁。我的独出心裁希望不致使朋友们受不了。
  我入党已经64 年。我当过文化部长与全国政协文史委主任、中央委员与全国政协常委。我被错划为“右”派分子打入另册达二十余年。我参加农村体力劳动前后共11 年。至今,极“左”与极“右”的人动辄对我进行两个方向的炮轰。我和最上层的人最下层的人包括劳改释放犯都有交往。我访问过境外的六十几个国家与地区。我见过我国的最高级别的政要领导人物。我见过外国高端政要:中曾根、诗琳通公主、日夫科夫、撒切尔夫人、金日成、金大中……同时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我的文学追求。这样,第一,我非常政治,想否认也不可能。第二,我非常文学,我从来没有去追求过、真正感兴趣过,哪怕是一星半点的“仕途”。但我有真正的主人翁的责任感与理解担当,我有入乎其内又出乎其外的灵动与清醒。
  我想努力做得最好,我要努力把我见识过体会过的政治的,尤其是中国政治的天机娓娓道来。我不指望读者会非常足够非常深刻地同意我的见解,但是我指望人们会思考、参考、长考我提出的话题。行了。
  目前的中国,立论建言,谈何容易?但仍然不能只扮演一个旁观与说风凉话和瞎起哄的角色。天日昭昭,人史共鉴。我愿接受读者与时间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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