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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秘堂惊魂

 

  宁江夜风起,城郊的飞云河面上缓缓行来一条花船,花船酒醉香飘,甜美动人的船上,佳人何甜甜用筷子夹起了小半块桂南蜜桃在眼前晃了晃,娇笑连连地说:“看在你听话的份儿上,这块蜜桃我喂你吃。”
  何甜甜怀里躺着一个男人,眯着眼睛,魂不守舍地说:“我当然听话,只要你还停驻飞云河,还留在宁江,我一定每晚都来陪你。”
  “对了,现在你爹不在了,春堂不是还有你大哥吗?你大哥应该就是下一任春堂之主,可惜了你这个二公子了,屈居人后。”
  “哼!”鄂释然冷哼一声,“现在这么说还为时尚早,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懂吗,甜甜?”
  “我不懂。”何甜甜大眼睛眨了眨,温软芳香的口气令鄂释然一阵激动,“我当然希望你可以做成春堂之主,这样就不会有人再为难我们,不让我们在一起了。”
  “甜甜!”鄂释然微用力一拉,何甜甜躺在了他胸膛上,一朵娇云随之爬上了美人脖颈,让鄂释然忍不住想咬一口。鄂释然真张开了嘴,但没有咬下去。
  何甜甜白皙娇嫩的脖子须臾间变得乌黑透亮,隐约中有一样东西在何甜甜肌肤下涌动,像是要挣脱出来。
  那东西一鼓一落地从何甜甜的脖子移向了里面,鄂释然双手颤抖地扶起何甜甜,何甜甜白嫩的脸庞也笼罩在一片黑乌之色里,她吞吐着舌头,从喉咙间卡出了几个字。
  “救我,救我……”何甜甜终于还是没有将话说完整。一条乌黑的虫子已经从她喉咙里钻了出来,“啪”一声掉在鄂释然脚下。鄂释然将其一脚踢开,虫子被踢到一旁小桌上,弓起了身子,鄂释然看不到这虫子的口眼,只看到黑乌黑乌的一团。虫子卷起了身子,跟鄂释然对峙了一会儿,倏然跃进了飞云河里。
  鄂释然转过头,何甜甜早已毙命,七窍里流出了乌黑的血液。
  同一轮明月下,宁江,春堂。
  鄂长乐的眉毛始终蹙着,他面前坐着几个白发老者,他们都是春堂的掌堂人,自小看着鄂长乐长大,在他们眼里,鄂长乐始终是当年那个拿着糖果给叔叔伯伯们吃的天真孩童。
  为首的一名老者叫孙纲,在春堂已经待了整整四十年,人的一生里有几个四十年?他可以说将大半辈子都献给了春堂。
  孙纲沉吟:“大少爷,我们几个老家伙知道你难做,但是现在已经到了下决心的时候了,再往后事情会越来越难办。”
  “孙老,这样好吗?”鄂长乐摇头,“非得如此?”
  孙纲肯定地点点头。
  鄂长乐长叹一声:“我明白了,一切按照孙老的意思去办吧。”
  鄂长乐在门口望着孙纲几个老者渐行渐远的身影,一拳重重地砸在了门框上,一阵夜风袭来,吹得不远处的红枫狂魔乱舞。
  “三少爷,你等等我啊。”小杏跑着说。
  鄂晚枫和小杏又一次来到了妙秋阁,白日鄂长乐、鄂释然带着那两个捕快突然来到妙秋阁让鄂晚枫的计划没有实现,今晚他无论如何要进入到秘堂,找寻答案。
  秘堂门又一次被打开了,但这一次血乌没有冲出来,鄂晚枫心中不解,莫不是血乌睡着了?鄂晚枫要先进,小杏拦住了说:“三少爷,你跟在我后面,我先进。”小杏说完,从怀里拿出了一把百荒草,点燃后走进了秘堂。
  鄂晚枫顿了顿,紧跟着小杏也进入了秘堂。
  秘堂里乌漆麻黑,鄂晚枫只能看到行走在前面的小杏的背影,小杏不知从哪里取了一盏壁油灯点燃了,鄂晚枫这才看得清楚些。秘堂里没有像鄂晚枫想象的那样堆满了药鼎和秘方,事实上秘堂里只在最里面的墙角并排立着两排架子,上面盛放着一些书籍,还有画卷,左右就没别的了。
  “这就是秘堂?两百余年间一直被视为春堂生命的地方?”鄂晚枫难控制心中的失望,他走向角落的架子。
  小杏跟在他身后。
  架子上果然都是丹药秘方,有一些是鄂晚枫知晓的,有一些是他听过但不清楚的,而还有一些是连听都没听过的。这些没听过的药方用棉布包裹,写在竹简之上,看竹简的样子,鄂晚枫觉得这些药方至少存在一百年以上。
  鄂晚枫又翻开了一些锦盒和瓷匣,有几味极其名贵且难以寻找的药料,除去这些,两个架子中间的架顶上,鄂晚枫又发现了一个古怪的盒子。
  这个盒子既不是锦盒,也不是瓷匣,是一个石盒。
  鄂晚枫打开石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团黄色,准确来说是一团黄布。掀开黄布,鄂晚枫的视线瞬间停滞了。他愣愣地看着黄布里面,那竟然是一道圣旨!
  鄂晚枫大略看过圣旨内容,写得明白,原来就在十年前,大世皇帝景泗身体有恙,宫中太医诊治多时也未见起色,而当时春堂已渐没落,鄂秋寒就精心研制了一种补体良药,取名龙涎。鄂秋寒将龙涎献给了景泗,景泗吃了丹药后不多久身体复原,于是景泗下了旨意嘉奖了宁江春堂,尤其赞扬了鄂秋寒。景泗可能感激治病之情,还在圣旨里提到日后春堂若有任何麻烦,朝廷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春堂。
  鄂晚枫将圣旨重新放回石盒,想了想近日宁江府尹岑寅急切想要破案的神情,可能就跟这道旨意有关。
  但十年前的嘉奖圣旨,为何爹要隐而不发?是想低调处理这事,但也没必要连几个儿子都隐瞒吧。
  “三少爷,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累了?”鄂晚枫都忘记了身旁还有第二个人——小杏。他摇摇头,尽量保持笑容说:“不累,只是……”
  鄂晚枫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环顾四周问小杏说:“不对,小杏。白日袭击我的血乌在哪里,我怎么都没看到?”
  “你说血乌?”小杏小心翼翼地朝头上指了指,说,“在上面!”
  鄂晚枫闻言抬头,不由得顿时惊呆了,他看到了铺满了一屋顶的大片的血乌鸟,密密麻麻一只挨一只占据了头顶的空间,它们用锋利的爪牢牢抓住屋顶一根粗大的铜柱,倒吊着身体用红色的鸟瞳瞪着鄂晚枫。
  白天,鄂晚枫觉得血乌的眼睛很小,但晚上看来血乌的眼瞳却一点不小,足有枣核大,只是全部都是血红色的。无数只血红色的鸟瞳布满了屋顶,鄂晚枫如何能不惊?
  小杏说:“三少爷不用怕,老爷跟我说过,血乌害怕百荒草,只要点燃了百荒草,它们就不敢下来,何况它们还锁着脚镣。”
  “三少爷,你看完了吗?”小杏的声音明显在硬挺着,“我们还是尽早离……”
  小杏的话还没说完,她手里的油盏突然熄灭了,鄂晚枫转过视线的时候,他看到一道鬼魅的影子正消失在秘堂的黑暗里。他向小杏伸出手,但在随之而来的黑暗里,他完全找寻不到小杏。
  “小杏,你在哪里?”
  空气里有东西燃烧的声音,鄂晚枫摸了过去,他摸到了一个冰冷的身体,一个虚弱的声音缓缓道:“三少爷……秘堂里还有人!”
  “嘘!”三少爷轻声说。
  小杏摸到了油盏,灯火再一次燃起,鄂晚枫紧张地四下看,但秘堂里就只有自己跟小杏,没有第三个人。错觉!不,的确有人偷袭了小杏。
  “少爷!”小杏突然叫。
  “怎么了?”
  “百荒草……不见了。”小杏找不到白荒草了。
  鄂晚枫也是一惊,随即安慰小杏说:“没事,不是还有铁镣吗?小杏,咱们这就出去。”
  鄂晚枫的话声刚落,扑腾腾一阵刺耳的展翅声,钢柱上一只血乌飞了起来,它的爪上没有脚镣!
  “哧!”血乌发出刺耳尖叫,更多的血乌鸟飞了起来,它们的爪上都没有铁镣,无数飞旋的黑影闪烁着红眸,在一瞬间便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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