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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蝶恋阁中藏旧事

 

  十月初三,辰时,天气转阴,暗色如同大幕的乌云遮挡在定阳县唐府头顶上,让整座唐府处于一种窒息的氛围里。唐九观自从昨晚进入蝶恋阁后就一直没有出来,黎斯不忍打扰唐九观,回到了东跨厢房。白珍珠昏迷几个时辰后悠悠转醒,发现黎斯守在自己床头,“嘤咛”一声扑进黎斯怀里大哭起来。黎斯看着像孩子一样痛哭的白珍珠,轻轻拍打着她肩头,说:“好了,都过去了。”
  “我看到一只血淋淋的手,好吓人。”白珍珠记起昏暗卧房里那只血淋淋的藏在花草木盒里的手掌,还有唐夫人空洞幽森地盯着自己的目光,不知不觉整个人颤抖不已。黎斯安慰了好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吴闻,吴闻身后还有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美貌妇人,妇人的装束看上去是唐府中人,却不似一般人。
  “捕头,这位是唐府总管,王总管。”吴闻给黎斯介绍。妇人名叫王翠,在唐府担任总管一职,起先唐府总管一职是属于王翠相公的,后来相公病故,唐九观记挂他的好,于是就让其未亡人王翠继任唐府总管,一晃十来年,她也将唐府管理得井井有条。这些话自是吴闻仔细打听清楚,事后跟黎斯详说的。
  王翠见黎斯走出来,先上前低身行了一礼,而后道:“黎大人,早饭已给三位准备好了,稍后就会送来。若黎大人在唐府内还有何需要都可以来找王翠,王翠定当竭力完成吩咐。”
  “多谢王总管周到的照顾。可不知唐兄现在如何?”黎斯赶上一步,问王翠。王翠脸上现出难过的神情,摇头说:“老爷还是守在蝶恋阁内,不出来,也不让任何人进去,不食不喝,更不让任何人同他说话。”
  王翠轻叹,黎斯也道:“唐兄乃是至情至性之人。”
  “闪开,别挡我的路。”东跨厢房不远处传来了女子愤怒的喝声,王翠微回头看了一眼黎斯,走出跨院。黎斯迟疑了一下,也跟了出来。
  跨院外的青石桥上,一名身穿红色衫裙的女子指着面前两个丫鬟正在怒斥,王翠走了上去,看着少女,柔声说:“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黎斯心中明白了,这着红色衫裙的女子便是唐府小姐,唐九观的独生女儿唐玲。
  方才唐玲一直背对黎斯而立,现在转过身来,黎斯发现唐玲脸上挂着一块黑色的面纱,遮挡住了脸上大半的容颜,只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眸子。唐玲看王翠来了,不再理会丫鬟,直接问王翠道:“王姨,你说,娘病了,为什么不让我进蝶恋阁里探望娘?她们这些臭东西一直阻拦我,你赶紧让她们都走开。”
  “小姐,你莫着急。”王翠摆摆手,让一众丫鬟离开,才对唐玲说,“阻拦你进蝶恋阁的不是这些丫鬟,而是老爷。”
  “爹?难道他到了今时今日还忘不了那个女人,为了她甚至不让我去见娘?”唐玲咬着嘴唇。王翠见唐玲面色不对,赶忙说:“并非如此。老爷是怕你见到你娘的病状会伤心难过才不让你去见的,小姐,你可莫想歪了。”
  “哼,他如何想,我最清楚,不用替他开脱。”唐玲转身下了青石桥,抬眼正好瞅见了不远处的黎斯,唐玲目光里闪过一丝迷茫,很快收回了视线,离开了。
  “她一定是容貌丑陋死了,才会用面纱遮面。”白珍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黎斯身后,吴闻也跟来了。黎斯笑笑不置可否,唐家小姐以面纱遮面虽然怪异,但黎斯并未放在心上。
  三人回到了东跨厢房,吃过早饭。吴闻问:“捕头,唐九观既然不出来,唐夫人又变成了那种模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黎斯将写有“救命”血字的白色纸团打开,仔细看着,听吴闻问,脑子里也在千回百转。唐家夫人留血书救命,自己随即来到了唐府,但在当晚,唐夫人便得了不死不活的怪病,无法思考,更无法解释遗留白纸血字的目的了。一切来得有些过于巧合。还有那一截血淋淋的手掌,是谁的手掌,又是谁留在了木盒里?黎斯不禁想,究竟这身体孱弱的唐夫人藏了什么秘密,才导致了厄运接踵而来?
  “等。”半晌黎斯吐出一个字。
  “等?”白珍珠此时不想在这唐府待了,“黎大哥,你要等什么?”
  “等唐九观。”黎斯慢慢说,“等他来找我。”
  早饭过后,黎斯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厢房里,寸步未离。而白珍珠也不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跑过来找黎斯,昨夜惊吓过甚,白珍珠没过多久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安睡多时后,白珍珠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睁开眼睛,黎斯还坐在房间内原来的位置,似许久一动未动。黎斯站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唐府总管王翠。
  王翠施礼,看着黎斯说道:“黎大人,老爷有请。”
  “去哪里?”
  “蝶恋阁。”
  蝶恋阁里已经摆下了一桌酒菜,唐九观站起来迎接黎斯,白珍珠也跟来了,吴闻留在了厢房。三人落座,唐九观一语不说,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而后才长吁一口气说:“黎兄,这酒好辣好苦啊。”
  “越苦越辣的往往是最好的酒。”黎斯言罢,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白珍珠看着两个大男人一来一去地喝酒,也不多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黎斯。
  “啪!”唐九观将酒杯重重放下,看着黎斯道:“黎兄,昨夜在内子床前木盒内发现的半截手掌已经确认了,是内子的贴身丫鬟凤儿的。”
  “我注意到那半截手掌掌心处有一枚荷叶形状的青色胎记,可是由此断定了那手的主人呢?”黎斯记得这凤儿,乃是昨天酒席间所见的绿裙丫鬟。
  “没错,黎兄注意得仔细。”唐九观眉头蹙起,“虽然我身处定阳境内,但并不想让定阳官府掺和进来,毕竟是我唐府的家事。只是我派人寻了一整天的凤儿,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以唐某有个不情之请。”唐九观举杯说,“还请黎兄帮我找出失踪的凤儿,解开木盒藏手的谜团。我现在心绪已乱,无法冷静思考,只得请黎兄帮忙。”
  黎斯顿了顿说:“蒙唐兄看重,黎斯定当竭尽所能帮唐兄解开其中谜团。”
  “多谢。”唐九观望着黎斯,再饮。
  白珍珠看着两个男人喝来喝去,却不知有什么意思,偷眼看,窗外树影婆娑,像是一只摇曳的手臂。白珍珠似听到了一阵怪音从外面传来,她悄然站起来,来到窗边。窗外一丛黑树下,有一个白色的影子站在那里,冷幽幽地射来一缕冰寒的目光。
  “啊!”白珍珠尖叫一声,黎斯一步过来,问道:“怎么了,珍珠?”
  “树下有人!”白珍珠指给黎斯看,但只有树影摇晃,哪里有什么白影。
  唐九观盯着站在窗边的黎斯和白珍珠,莫无声息地将一杯苦辣的酒水灌进了喉咙深处,一股别样的酸楚蔓延开来。
  东跨厢房,黎斯和白珍珠回到了房间,那边吴闻早就守在房里了,见黎斯来了,关紧了门。
  “可有收获?”黎斯问。
  “有。”吴闻说。白珍珠这才知道原来吴闻被黎斯悄悄安排出去打探唐府内的消息,吴闻花了些银两从唐府一名丫鬟和两名家丁那里打听来了一个诡异的消息。
  “什么消息?你快点说,急死人了。”白珍珠虽饱受惊吓,但一颗万事好奇的心却永远改变不了,她拉着吴闻问。吴闻小声对黎斯跟白珍珠说:“唐九观祖籍是定阳县东瓯村,而这座唐府先前就是唐家祖宅,唐九观二十余年一直住在这座大宅里。但那唐夫人此刻所居住的蝶恋阁在多年前并非是给唐夫人居住的,却是属于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是谁?”
  “唐九观的二夫人,杜蝶。”吴闻停顿一下,继续说,“这二夫人原本是在唐九观同东妖国一战成名后娶回来的,是十四五年前。听丫鬟说,二夫人杜蝶美若天仙,深得唐九观宠爱,而唐九观的宠爱却招来了其他人的妒忌。”
  “你说唐夫人?”
  “嗯。”吴闻点头,“后来就在杜蝶所居住的蝶恋阁内不明不白地发生了一场大火,所有人都安全逃了出来,唯独一个人没有逃出来。”
  “杜蝶。”白珍珠接口说。
  “对。”吴闻说,“大火扑灭后在火场废墟里找到了杜蝶的骨骸,骨骸形状狰狞,双手伸向天空,一双骨眼死死瞪着某个地方。不久,原先侍奉杜蝶的几个丫鬟先后得了怪病,没几年就先后离开了人世。”
  “而这个怪病,就跟唐夫人的病征一模一样。”吴闻一字字说道。
  “死人病。”黎斯终于动容了,喃喃道。
  “唐府里的人暗地里都说那是死去的杜蝶所下的诅咒,诅咒那些当初害死她的人。”吴闻终于说完了。
  “唐夫人现在也被诅咒了。”白珍珠想明白了其中关系,转头看着黎斯说,“那是不是说,害死二夫人杜蝶的是唐夫人?”
  黎斯没理会白珍珠的话,他的目光从窗口一闪而过,从窗户的缝隙间黎斯瞅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停留在门外,黎斯纵身冲出窗户,那白影飘悠悠地向着东跨厢房外而去。
  吴闻也跟了出来,黎斯拦住吴闻说:“照顾好珍珠。”话落,黎斯跟随白影冲了出去。
  白影远远近近似指引着黎斯一路向前,黎斯目光如炬,那白影似是身形不大,有点像是个孩子穿着一袭掩住身体的白色素裙,白影一转进了前面拐角的一个院子。
  黎斯看到了院门口凄红的门板,随即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院中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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