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姆要求借用一间会议室，给曼哈顿总行的高级主管打电话。这人是花旗银行的二把手，董事长桑迪•韦尔的得力干将，同时也是伊斯雷尔家族的一个老朋友。萨姆通过父亲认识了这人。在萨姆告诉他影子市场的事后，这名高管说他也从未听说过。萨姆现在真的惊呆了。这怎么可能？到底要多高级别的银行主管才能加入影子市场？尽管这名主管一再否认，萨姆仍然坚持高收益债券确有其事。两人你来我往地争论了20分钟，挂掉电话时，萨姆已是浑身发抖。

　　“花旗银行的人觉得萨姆简直是从火星来的，”马里诺回忆道，“我们随即离开。在停车场里，萨姆气疯了。他对我说，来花旗银行本身就是大错特错，他根本不应该谈论影子市场的事。现在他已经让人看到了底牌。”

　　那天傍晚，尼科尔斯和萨姆决定他们必须更加小心谨慎。谈论影子市场已经违反了协议的保密条款，而且还有被其他派系发现的风险。他们距实现梦想已经只有一步之遥。尼科尔斯说，那名花旗银行的高管明显是在假装不知道影子市场，因为他坚称这个市场不存在，这反而正是它存在的证据。花旗银行很明显是想横插一脚，抢走他们的交易。

　　萨姆仍想试图劝说花旗银行同意拜尤转账，而尼科尔斯则讲故事来逗他开心。他说，新墨西哥州的罗斯韦尔地区在1947 年真的抓到过一个外星人，后来这个家伙因为吃太多草莓冰激凌死翘翘了。尼科尔斯还说，一年一度的流感季节，其实是“章鱼”用来筛除人类的方式。尼科尔斯就是这样，他会在傍晚时分倒上一杯威士忌，给萨姆和偶然来访的客人讲述另类世界史。

　　但有个故事是尼科尔斯专为萨姆一人保留的。这个故事荒诞得离谱，所以只可能是真的，至少从萨姆的逻辑推理来看是这样。这是个在特种部队圈子中流传了数十年的故事，很长而且错综复杂，尼科尔斯也缺乏对内容进行解释的历史知识。但只要他讲的是什么有史以来最神秘的故事，萨姆就会听得津津有味。

　　这个有关“桃太郎的黄金”的故事充满了阴谋论惯有的那种跳跃式想象，也许这个故事最怪异的地方在于它是真的，至少某一部分，故事最核心的那部分。故事始于“二战”前几年。20 世纪30 年代初，罗斯福政府已经开始警惕法西斯主义的崛起。当时美国的主流观点是反对“外国政治纠纷”，因此罗斯福只能借助秘密外交手段支持其同盟。早在和国开战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就秘密为英国提供资金和武器支持，据说对中国也是如此。当时，中国国民党的蒋介石和共产党的领袖毛泽东一直在和日本人作战。故事里说，罗斯福在1934 年秘密向蒋介石提供了价值数十亿美元的美联储债券，好让他们有钱购买武器。

　　这场战争非常惨烈，当时的中国首都南京也被日本人占领、劫掠，这一事件在历史上被称作“南京大屠杀”。贵金属、珠宝、艺术古董和金银锭这些主权财富被日本人洗劫一空。日本偷偷用船将这些战利品运往当时的殖民地菲律宾，1944 年美国威胁夺回菲律宾时，对日本来说，将那些财富运回本国已非安全之策。因此，日本政府命一位姓山下的将军在棉兰老岛高高的丛林地带开挖一个复杂的地下洞穴来藏匿这批战利品。完工后，山下将参与这项工程的所有日本工程师和士兵集结到其中一条隧道中进行庆祝。男人们喝着日本清酒，唱着“吾皇万岁”的爱国歌曲，周围是成堆成堆的金条。其中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大箱子，里面是25 个装着数十亿美元美联储秘密发行的债券的小箱子。到了午夜，山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一离开，洞穴的入口立即被炸毁。为了确保藏匿财富之地成为永远的秘密，数百人被活活埋葬。

　　自那时起，就不断有人去寻找“桃太郎的黄金”。他们去棉兰老岛寻找宝藏，就像去南美寻找黄金国。约翰•辛洛布少将就曾带人寻访过这批宝藏。他曾于战时在满洲主持中国的情报工作，还是中情局的创立者之一。据尼科尔斯说，许多试图寻找那批黄金的人都被杀害了，但蒋介石的后裔拥有一个装着那些联邦债券的箱子。尼科尔斯说，他可以安排将这些债券归还给美国，换取一定比例面值的现金。只要这些债券下落不明，对美国而言就是一个严重的战略威胁。菲律宾南部的居住者多为穆斯林，而当地也已成为基地组织的行动基地。

　　“鲍勃给我看了几张装有美联储债券的箱子照片，”萨姆回忆道，“其中有一张照片上是一个锈迹斑斑的老式公文包，公文包正面贴着美联储的封条，那是那个大箱子内的25 个小公文包之一。还有一些东方男子围桌而立的照片，那些人是蒋介石家族的密使。另外一张照片显示的是一个装有致命神经性毒气的罐子，如果箱子不是从45 度角打开，这些罐子就会爆炸，将试图获取联邦债券的人置于死地。”

　　“那些箱子都是真的。但鲍勃说，也有许多赝品在流通。他向我展示了赝品的照片，都是新秀丽牌的公文包。他告诉我如何鉴别真品和假货，觉得我们可以共同做一笔交易，将所有债券弄回美国。他可以主持执行这个寻找‘桃太郎的黄金’的任务。”

　　当时发行了7 000 多亿美元的债券。尼科尔斯说，就算美联储只兑付债券面值的零头，那也有几千万美元。

　　尼科尔斯对萨姆说，他曾飞去新加坡和一个代表蒋介石家族的人会面，但他们的人心怀恶意。尽管有“传承文件”详述这些债券的来源，确保其真实性，但过去尝试兑付债券的人都未能成功。

　　“美联储否认这些债券的合法性，”尼科尔斯对萨姆说，“他们说这些债券是伪造的，美联储从未发行过这些债券。他们理直气壮地矢口否认以混淆视听。美联储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现金来兑付这些债券，于是就假装从未发行过。兑付这些债券的唯一方法是和美国政府绝对高层的人联系，那就意味着必须和白宫或布什家族的人联系。他们那一级别的人肯定知道这批债券的来龙去脉。”

　　“我有个至交好友是布什总统的表弟，”萨姆说，“他叫约翰•埃利斯，和总统关系密切。我可以安排你见他。”

　　“我需要知道埃利斯是否真的有相应级别的关系，否则做这个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尼科尔斯说，“无论是对你、对中国人还是对我。”

　　萨姆安排了一次会面。埃利斯的情形跟萨姆所言相符，他毕业于耶鲁和哈佛，是布什家族极小的精英圈中的人，而且他看起来也和这个角色十分相称：身材高大、下巴颇宽，有着淡棕色头发和前曲棍球运动员的强健体魄。埃利斯和白宫的一些大人物关系紧密。为了恰当

　　描述埃利斯的影响力，萨姆对尼科尔斯说，埃利斯曾于2000 年大选夜在福克斯电视台担任

　　选情分析员。正当佛罗里达州的选票结果胶着之时，埃利斯宣布说他的表兄小布什胜出，成为首个宣布这一消息的评论员。观众并不知道埃利斯是布什的表弟和密友，他的话引发了一股潮水般的势头，而这股势头再未被逆转。萨姆在描述埃利斯亲自将布什推上总统宝座这事时面带微笑，这样的人去白宫内部活动怎么样？

　　埃利斯来到萨姆家时却对尼科尔斯体重超标、肥头大脸的老烟枪形象感到很意外，他没有一点精力充沛、情绪激昂的样子。萨姆之前曾向埃利斯吹嘘过尼科尔斯为中情局工作时惊心动魄的经历，但尼科尔斯看起来消沉沮丧，健康状况欠佳，并不像萨姆之前所暗示的那样，有如真实世界中的詹姆斯•邦德。在相互介绍时，尼科尔斯夫妇对埃利斯说他们是重生的基督徒，不是简单的基督徒而是虔诚的福音派基督徒。显然，他们认为自己的信仰能打动埃利斯，进而让他相信他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