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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萨姆寸步不让,没有肯尼迪遇刺胶片就没有1 000 万美元。这次轮到尼科尔斯让步了。
  他们在萨姆的套间里安排了一次放映。客房服务人员给他们拿来了一个播放机,并把它接到了房间内的平板电视上。为了看清胶片记录的每一个细节,萨姆把厚重的窗帘搭在电视之上,临时制造了一间暗室。
  “鲍勃当时就站在我身边,帮助我把窗帘拉紧,好让我看得更清楚。”萨姆说,“鲍勃总是那样,像父亲一样给我各种建议。他本来想让我们去一个更好的地方播放这个录像带,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如果我想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的话,他认为至少我可以创造条件好好看一看。”
  尼科尔斯给萨姆播放了这个只有27 秒钟的视频片段,不止播放了一次,而是播放了一次又一次。就跟尼科尔斯原来说的一样,“真正的”泽普鲁德胶片包括七帧画面,表现的是特勤局的特工威廉•格里尔把汽车减速、转身然后近距离开枪射杀肯尼迪总统的全过程。萨姆本来想能够找出10 到12 声清楚无误的击中肯尼迪总统车队的枪响,从而永远推翻华伦委员会的单颗子弹理论。这个画面模糊的视频片段看起来很熟悉:汽车正在加速,然后减速,特工的行动,总统喉部中弹之后头骤然一动,还有杰奎琳如何试图从车中跃出来。尼科尔斯解释说,第一夫人什么都看到了,但她收到了警告,如果她说出来的话,她的孩子就会遇害。胶片背后的意义令人不寒而栗。萨姆看到了真相:李•哈维•奥斯瓦尔德并没有杀害肯尼迪。黑手党和中情局有过合作,这次刺杀实际上就是一次政变。
  “这个故事从来没有被披露过,因为媒体都是由政府控制的,”萨姆回忆说,“网络、新闻社、《纽约时报》,这些全都在中情局的领导之下。他们全都同意对某些机密材料保密,不让人们知道。但这个胶片绝对是真的,我能够看得出来。超慢镜头回放可以看出,司机的手里有什么东西,然后这个东西又回到了他的衣服里面。那是被动过手脚的胶片。”
  “为什么我们不能把这个东西捅出去?”萨姆问尼科尔斯。
  “他们会一口咬定这是伪造的,”尼科尔斯说,“然后他们会把每一个相关的人都干掉。”
  第二天上午,萨姆和尼科尔斯乘一辆出租车来到雷克托街一个离皮卡迪里广场不远的地方。他们绕过一名保安,走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建筑里。这里是伦敦安全储蓄银行(London Safe Deposit Company)的总部,被称作“女王的保险柜”,因为英国王室会把最贵重的珠宝存放在这里。萨姆和尼科尔斯走进了电梯。令萨姆感到诧异的是,电梯是下行的,而不是上行的。过了一会儿,电梯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空袭掩体的下层地下室。在长长的走廊尽头有一道门,门上有一个摄像头和一个视网膜扫描仪。尼科尔斯把下巴放在摄像头下面的一个托
  架上,扫描仪开始扫描他的眼球。之后他按下了一个按钮,门开了。往下再走过一段楼梯之后,面前出现了一个非常厚的防弹玻璃板,玻璃板后面坐着一个面容可亲的老年英国男人,操一口考克尼口音的英语。这名职员殷勤地签了字,把尼科尔斯和萨姆请了进去。尼科尔斯说,萨姆也想租一个保险柜。职员发现尼科尔斯租的那个保险柜旁边的柜子恰好空着,价格是每年500 英镑。萨姆预付了两年的费用,即2004年余下的时间和2005 年全年。
  职员领着萨姆和尼科尔斯向下走到另外一条走廊,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银色集宝牌走入式保险柜。萨姆的先祖们在新奥尔良曾用过这种保险柜存放家族财物。尼科尔斯的保险柜被取了出来,萨姆的空柜子也拿了出来。等职员离开之后,尼科尔斯打开了自己的保险柜,取出了一个蓝色的挎包,挎包里有一个香格里拉酒店的洗衣袋。随后尼科尔斯取出一个用皮和金属制成的箱子,箱子的尺寸看起来像是一个公文包。金属的表面已经生锈,箱子的封条上写着“美利坚合众国美联储”的字样,字体和美元纸币上的字体相同。反正一切看起来和 “桃太郎的黄金”照片中看到的公文包差不多。
  “简直不敢相信……”萨姆还没说完,尼科尔斯就制止了他。
  “一会儿再说。”尼科尔斯说。
  萨姆用手拭了拭封条,箱子上写着一些字。
  M. BOX NO. 000120
  S.C. NO. 1224-22
  P.D. NO 11-22
  A.C. NO 103-12-179992
  萨姆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箱子,竟然意想不到的沉重,好像里面是混凝土制成的。斑斑锈迹让这个箱子看上去像个经历了长时间岁月磨洗的古董。箱子的锁也有点历史了,是20 世纪30 年代的东西。
  把这个箱子放进萨姆的保险柜之后,尼科尔斯叫来了职员。职员把另外一个小一点的保险箱打开,然后又出去了。这个箱子里有一个卡带式录像机,上面罩着一个保护盖。录像机内是真正的泽普鲁德胶片。萨姆按照尼科尔斯的指示把录像机放进保险箱,随后两人就离开了。
  到了外面,两个人穿过伦敦的街道,谁都没有说话。他们都很小心,确保没有人在跟着他们。
  在穿过皮卡迪里广场的时候,尼科尔斯告诉了萨姆他是如何拿到那个公文包的。跟他有过联系的一个瑞士律师是情报机构的特工,被中国政府扣留,让他帮助办理整整一保险柜的美联储票据的交易。这些债券值几百万、几千万甚至几亿美元。不过不是真正的中国政府,而是蒋介石被流放的先辈美华。
  “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打开这个箱子,”尼科尔斯说,“如果打开,那就等于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箱子里有炸药机关,如果不是完全按照某一特别的角度打开,箱子就会爆炸,你会死无全尸。”
  “你还钱之后这个箱子怎么办?”萨姆问。
  “你还继续保管那个箱子,” 尼科尔斯说,“我估计很快就会拿到更
  多的箱子。不过你无论如何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这事。如果我出了什么事,
  比如被杀了,最终会有人跟你取得联系,告诉你该怎么做。”
  “泽普鲁德胶片怎么办?”萨姆问。
  “也交给你保管。”尼科尔斯说。“现在,你已经完完全全置身其中了。再也不能回头了。”
  7 月13 日,1 000 万美元从萨姆在邮政银行的账户上转到了罗伯特•布斯•尼科尔斯的名下。几年之后,在被封存起来的卷宗之中,尼科尔斯讲述了他拿萨姆给他的这些钱干了什么。不过他声称,这是完全合法的交易,并不是什么骗局。首先,这些钱很快被汇到新加坡、伦敦和列支敦士登的一系列账户中,德国有关部门根本没有来得及阻止相关转账业务。拿到这笔横财之后,尼科尔斯跟他的同伙把这1 000 万美元瓜分殆尽,这些人中很多萨姆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负责搞到美联储债券的亚洲中间人分到了20 万美元,尼科尔斯用来验证中期票据协议有效性的那位律师拿到了5 万美元。就这样,尼科尔斯把钱分给了所有参与到这件事当中来的人。
  尼科尔斯总共分发了140 万美元,这涵盖了他所有的费用,包括酒店、机票和饮食,还有建立“大商店”的费用,比如向伦敦巴克莱银行的保安行贿。另外还有向库马尔以及在汉堡伪造了自己死亡现场的特技骗子的费用,也就是戴爆炸头巾的那个。尼科尔斯在付钱的时候从未使用支票,也没有保存任何记录。在尼科尔斯的世界里,一切交易都是现金结算的。
  把所有“同伙”的费用结清之后,尼科尔斯仍然剩下了非常多的钱。如同他曾经告诉萨姆的一样,他曾在卡哈拉海滩购买了一套豪华公寓,不过他的房地产交易不仅仅局限在夏威夷。在那之前,尼科尔斯唯一的资产就是在澳大利亚的鳄鱼横行的20 英亩热带雨林。如今,拜尤投资者的钱让他可以花费150 万美元在亚利桑那州普雷斯科特购买一块风光优美的土地,并计划用100 万美元在这块地上建一栋豪宅。他还在新加坡的一家银行保留了200 万美元,在伦敦汇丰银行的账户内保留了100万美元,作为现金储备。有了这些钱,足够他过上这种他已经越来越习惯的生活了。
  2004 年,尼科尔斯的收入恰好是10 000 008 美元。多出来的这8 美元是他在电影《潜龙轰天》中扮演角色赚到的片酬剩下的。尼科尔斯不缴所得税,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那些据称是中情局特工的人告诫他,为了国家安全永远不要缴税。不过这次他有了一个更正常的解释:美国政府怎么可能会发现这1 000 万美元的事呢?
  最终,这桩大骗局完美收官。讲故事,创造出“大商店”,利用头巾当作“鸡血袋”让萨姆深信不疑。长线骗局的最后一步就是收尾,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尼科尔斯必须要找到某种方式退出舞台,同时又不引起萨姆的怀疑。在不让肥羊惊动执法部门,甚至不让肥羊意识到自己已经上当受骗的情况下结束骗局,这是一门精巧而难度很大的艺术。“在最复杂的骗局当中,肥羊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卢克•桑特在《大骗局》重印版的引言当中写道,“长线骗局中的‘柴郡猫’因素值得特别关注。幽默永远不会离骗局的心脏太远。在那种受害者自食其果的骗局中,一丝不苟的优雅、对合法企业的悉心模仿以及不公正司法紧密结合在一起,最终的结局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萨姆的情形就是如此。萨姆认为,秘密市场是真实的,尼科尔斯给他的作为1 000 万美元借款抵押品的美联储债券也是真实的。在拿到美联储箱子的第二天,萨姆重新来到了“女王的保险柜”,拿出公文包,更加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还用自己的数码相机拍了照。他不敢试着把箱子打开,害怕里面的机关会爆炸。他感觉有些飘飘然,为他自己置身其中的这个世界感到兴奋。骗局已经完成,剩下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尼科尔斯的谢幕,找出一个借口安静地离开伦敦,从此消失,在夏威夷和亚利桑那州这两个地方舒适地度过自己的退休生活。“罗伯特•布斯•尼科尔斯退场”应该是剧本在他的精彩表演结束,舞台的幕布拉下来的时候
  写的那句提示词。
  可是接下来发生了,或者说没有发生,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尼科尔斯竟然没有消失。萨姆没有脱钩,骗局没有收尾。在伦敦,尼科尔斯仍然时常陪在萨姆身边,做他的训练员,他似乎跟萨姆一样期待着德国的交易。1 000 万美元落袋为安似乎并不能让尼科尔斯满足,毕竟1 亿多美元的现金还在桌上。没有一个自尊自重的“打入内部的人”会丢下肥
  羊手里这么大的一笔钱转身下台。
  这两个人非常合拍。好像他们都在努力让另外一方相信,他们的骗局是真实的。在尼科尔斯的眼里,萨姆真的就是华尔街上的大法师。同样,在萨姆•伊斯雷尔的眼中,尼科尔斯是一个秘密特工,是《谍影重重》主角的原型。他们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成了真正的朋友。两个人都是虚假的,但却在对方的眼中发现了真实的自我。两个人都在玩一场假装相信的游戏,就好像俄罗斯的套娃,每个幻觉都套着另外一个幻觉,同时又被另外一个幻觉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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