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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喜悦如莲

 

  喜与悦,两个字都妙。我喜欢这两个字。喜字就是俗世里的好,是馒头上的那点红,透着欢快,透着欢喜;悦是禅意,是初雪的曼妙,是你与我初相见,刹那间的天崩与地裂。
  喜悦是这样的好。大雪压住红尘,一个人在屋子里围炉煮雪问禅意,墙角的梅花透着清香,翻看一本老相册,听一段三十年代录制的老唱片,给朋友打一个电话,告诉他,下雪啦。
  喜悦是这样的美。有老友,十年不见,忽然一日扣了门环。见到,两下都怔住。从前的惨绿少年,如今手牵了小儿站在门外,笑逐颜开地介绍:囡囡,快,叫小姨。瞬间,眼睛就湿了。
  喜悦还是,和三五知己,对酒当歌,半夜里跑到大街上吃烧烤,一人五瓶啤酒摆开,不用杯子,就这样边喝边聊,把爱情说上三千年,直到口也干、舌也燥,直到泪眼蒙眬。
  我见喜悦,是薄晨中的荷,淡淡飘逸而出,透着人世间的欢与愁;喜悦见我,是一低头的羞涩,是一举手的婀娜。
  几年前,我曾是那自以为深沉的人,一脸的忧郁与茫然,与人说话,必然引经据典,处处不忘卖弄与显摆。同学聚会,我定要去买新衣、做头发,生怕别人说出半个不好。这丝丝虚荣心是我的铠甲,处处透着虚张声势。
  去年,我去旅游,车在高速上飞奔,被撞时,我正听着一段小夜曲。
  醒来时,大夫伸出一个手指问:这是几?
  我看到两个手指头,然后笑她: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儿童?
  旁边一同来的女友抱住我哭,声似杜鹃啼血。我扭头看周围,全是我的朋友与亲人。
  他们说,你有一个小时不省人事,我们以为,你不在了。
  刹那间,我石破天惊。
  我有一个小时,是在天堂了,如果不醒来,我就是那边的人了。
  所有人都哭了,只有我笑了。我笑了,我从此懂得,这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赚来的,我要善待自己,要善待周围每一个人。
  从前,我对朋友挑三拣四,但现在,我有一颗安静的心,常常以喜悦之心对待所有人、所有事。
  朋友说我变了,变得这样随和喜气,家人说我变了,变得这样体贴与关怀,我才知喜悦的好。喜悦,不是一个人的喜悦,是我把喜悦生于内心,传播于人间的一种暖意。
  早晨上班,我步行,看到有老夫妻相扶着散步,看到孩童背书包上学,看到早春新发的芽,我喜悦。因为,又是一年春来早,又是一天如此美妙。
  上班,我和同事共同做了一个表,喜悦!因为同事说,本来这个表要两天做完,没有想到半天就搞定了。
  下班,去菜市场。黄昏了,出摊的都摆了出来,九头鸟炸鸡排第三家最好吃,麻辣鸭脖子“老武汉”做得最好。卖菜的一溜摆出来,红的红,绿的绿,上面淋了水,更显得那样妩媚。有年轻女子提着一捆菜前面走,我看着女子提着满篮不重不轻的俗绿,竟然觉得她是诗意的。
  有人吆喝着新出锅的馒头,个大,白,有的点上朱红,触目惊心的美。那端出新鲜汤面的小伙子嚷着:“兰州拉面啦,正宗美食……”音域辽阔,遍地喜悦。
  也有卖小摊货的女子,将那些廉价的东西慢慢摆着,并不嫌烦,好像一件件全是她的宝贝。走过她身边时,她说:“来一件试试?马上要甩货了。”
  于是挑一件纯棉的背心,粉红的艳,只要十块,惠而不贵,拎在手上走着。前面,有人在卖唱,是拉二胡的老人,每天要来,盲,有的只是唇边微笑。他一边拉,一边自顾自地陶醉——每天总有小收成,碗里的硬币,想必已经够他生存。他亦是喜悦的,因为不慌张,因为只是想在这样的黄昏挣几个小钱糊口。
  有奶着孩子的女子,坐在对面看,撩起自己的衣服,把乳头塞在孩子嘴里,那孩子即刻停止了哭声,然后抽咽着吃下去那白白的乳汁。女子并不避人,有男人要吃她的豆腐,她干脆利落地给他一个字——滚。那声音里,透着世俗的喜悦。
  一个小女孩子,不停地翻阅着路边每杆草茎的叶下,寻找那种艳红的小浆果,然后将其捏碎,酒红色的汁滴在椭形的指甲上,慢慢染成一圈儿淡淡的蔻丹红。那是街道边上的另一景,让我想起自己的少年,也曾经这样染过蔻丹。
  这生活,是这样地美,这样地艳,这样地让人喜悦。我慢慢走着,提着红的红、绿的绿的菜,唱着戏。黄昏里,一个喜悦如莲的女子,心情散淡,眼角眉梢间有情、有义、有爱。如果你恰巧路过我身边,我会说:嗨,你也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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