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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两人从四岁起就是邻居。她被撵到门口罚站,最不想碰见的就是好看得不像人的邻居哥哥。天不遂人愿这个成语,顾望悠从那时开始就有切肤之痛。
  顾家大宅挡在沈天凌每天进出的并经之路上,沈天凌都用不着故意,都能如愿欣赏到顾望悠的一脸窘相。顾望悠小时候鬼点子格外多,到那时候也有点黔驴技穷的无奈:看见沈天凌出来晨跑,她就抬头看天;沈天凌坐着房车出门,顾望悠手里拌蒜;等到沈天凌练完小提琴回来,正在发呆的顾望悠立刻埋头研究门把。沈天凌的脸上终于露出忍无可忍的神色,迈着不大却坚定的步子过来,把好看的下巴微微一抬,睥睨着说,小胖妞,别装了,又被罚站了吧?你可真丢人。说完,沈天凌收住嘴,满意地看着对面那张胖嘟嘟的小脸布满红霞。
  为此,顾望悠下了生平第一个决心,就是再也不搭理这个人面兽心的邻居哥哥。可惜,她的决心只坚持了三天。第四天,沈天凌拉着她的手,在顾老爷子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小小的脸上写满倔强。他把头一扬,一字一顿地说,您要是敢再罚她,我就告您虐待儿童。我说到做到。顾家老爷子笑得胡子直打颤,英雄出少年哇。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戎马一生,现在居然被个奶娃娃威胁了!
  后来,顾望悠上了初中,数学烂得惊天动地,天天被班主任骂得狗血喷头。终于挨到期末考试,顾望悠揪着沈天凌的胳膊,窝在他怀里吓得直哆嗦,委委屈屈地控诉,老师说我这次再考不上八十,就要我做三份暑假作业——三份暑假作业啊,呜呜呜呜呜。
  第二天刚考完,更年期中的女人就朝两人冲了过来,暴怒地拧着眉,把试卷往地上狠狠一甩,沈天凌,你可是年纪第一,你做出这样的事,真是太让老师失望了!你倒是说说看,我该怎么办?
  沈天凌弯腰捡起卷子,眉毛一紧,答得有腔有调,要不这样吧老师,这两份卷子里你取个最高分判给顾望悠?我的嘛,就不劳您操心了。
  一直埋着头的顾望悠偷偷、偷偷地看了一眼,两份卷子上确实都签着自己的名字。只是第一份卷子上,字迹潦草如同狗爬,一看就是她的;第二份的卷子,连写个阿拉伯数字都能带出点书法的味道来,不是沈天凌又是谁?
  再往后,顾望悠心血来潮地要减肥,一天只吃一个苹果,肚子上的肉纹丝不动,里面的胃却早就撑不住了,疼得她在床上直打滚。沈天凌知道后,直接把已经收山的某专家绑到她面前。专家那个气啊,扎针的时候手也一直抖一直抖,看得顾望悠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大气也不敢出。沈天凌闭闭眼又睁睁眼,非常欠扁地威胁道,你再抖一下给我试试,你在她身上扎多少针眼,我就在你身上捅多少洞。此后,这位专家逢人就摇头,沈家的那位,年纪轻轻的,咋就这么吓人啦?
  顾望悠的长相撑死只能算不错,胸部平平,身材抱歉,唯一出类拔萃的,就是那难得一见的厚脸皮,这样的她居然能得到沈天凌的青眼,用钟琴的话形容,顾家的祖坟何止是冒青烟,简直就要喷火了。
  只是她的祖宗们不是漫天神佛,再如何神通广大,终究管不了她的天荒地老。
  沈天凌送了她那辆普拉多后,两人的关系就算正式确定下来,两年之后,沈天凌游学回来,不仅气质上脱胎换骨,更加英伟挺拔,就连眼界,尤其是看待女人的眼界,也不可同日而语。
  在A城苦守的顾望悠,在心里把两人重逢的场面描摹过无数次,却独独漏算了一种。
  那天她想起沈天凌的嘱托,兴冲冲地攥着拖把笤帚去沈宅打扫卫生,却听见沈天凌的卧房传来一阵可疑的声响。她以为是小偷,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过去,看到了一幅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顾望悠呆立当场,只觉得自己的胃正被人狠狠地揪撕揉捏。她哀哀地低叫一声,扶着门框忍不住呕吐起来。
  顾望悠不傻,她知道沈天凌和李斯意难免有过这样的激情时刻。只是,凭空想象永远比不上现场直播。或许最让她愤怒揪心的就是,他身下的女人,既不是李斯意也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个,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女人咯咯娇笑,从床上撑起来推开沈天凌的胸膛,扫向顾望悠的眼里隐着淡淡的不屑,沈天凌,这是谁啊?该不是你的正宫娘娘吧?
  沈天凌微微微笑,怎么,生气了?如果她是,我怎么会让你爬上我的床?
  女人大剌剌地从床上下来,在顾望悠面前站定,按住顾望悠的下巴,眯缝着那双妖娆的眼睛和顾望悠对视,撇撇嘴点评道,确实没什么大房范儿,这张脸,啧啧啧。
  千万条情绪在顾望悠心里翻腾,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顾望悠擦擦嘴,用力拍开来人,发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沈天凌,直到眼里泛起一层湿意,她浑身虚脱地吐出三个字:你、无、耻。
  沈天凌闻言笑了笑,是,我无耻,而且无耻得招你喜欢。
  沈天凌拢着顾望悠,唇在顾望悠的后颈上按了按,极轻极慢,微微发烫的气息在顾望悠的耳垂后蛊惑地吹拂着,男性气息近在咫尺,把顾望悠从回忆里狠狠地抛了出来。
  眼前的沈天凌身上,从前的青涩单薄早就荡然无存,只有那双淡棕眼眸里的神色,在他眉宇轻轻蹙起的时候,变得愈加危险和坚定。
  拍卖会的粗暴,让沈天凌清醒的意识到,对顾望悠只能采用怀柔的政策。只是唇间漾起的那一丝涟漪,柔软温存得犹如梦境,不知不觉,沈天凌分开嘴唇,在顾望悠的脖颈后落下一个恶狠狠的牙印,梦呓般发问:“为什么是你?”
  顾望悠受惊般地低喘一声,手肘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撞向沈天凌的肋骨。突然袭来的刺痛让沈天凌高大挺俊的身形皱缩成一团,应声倒在了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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