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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第十七节

  吃过早饭,秦国良早早地走进了教室。

   “老师,这一节不是上语文课吗?”一个学生站起来说。

  “你们的语文老师有事,我们先上物理,就要放假了,我们就不讲新课了,这一节我们复习这本书中的重点知识。”说着,秦国良打开了教科书。

  “同学们,自然界中有两种电荷,一种是正电荷,一种是负电荷。请问,电荷间的相互作用是什么?”秦国良提出了问题。

   学生们纷纷举起手来。

  “李小海,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同种电荷互相排斥,异种电荷互相吸引。”李小海回答。

  “同学们,他答得对不对?”

  “对!”学生们大声地说。

  “我再问一个问题,电荷的单位是什么,符号是什么?”秦国良又问。

   只有几个学生举起了手。

  “同学们,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们怎么就不会呢?”秦国良用教鞭使劲地敲着桌子。

  “秦忠刚,你来回答。”秦国良指着靠近南边窗户的一个学生说。

  “老师,教室外面有个人已经站了很长时间了,她是不是找你啊。”秦忠刚一边说,一边用手向外指了指。

   秦国良抬头向外一望,就看见自己的老婆海华正站在教室外,身边还停着一辆自行车。

   走出教室,秦国良生气地看了海华一眼:“海华,有什么事就不会等我回家说,非得来学校?”

  “国良,咱家的羊找不到了。”海华低声说。

  “那你不会多费点功夫找找,看看是不是跑到别人家去了。”秦国良说。

  “我都找了大半天了,也没有找到。我听人说,咱家的羊跑到村支书秦华信家的菜园里,啃了他家的芹菜。”海华说。

  “海华,你是不是没把羊拴起来?”国良大声说。

  “我在地里干活,一开始羊还在那儿很听话地啃草,没想到,等我干完了活回家的时候,羊就不见了。”

  “那你还不赶快去秦华信家把羊牵回来?我上完课就回去。咱家这只母羊都喂了两年多了,都给咱家挣了不少钱了。”

   秦国良回到家,海华也回来了。“海华,你怎么没把咱家的羊牵回来?”国良问。

  “还在秦华信家呢。”海华冷着脸说。

  “那你咋不牵回来?!!”国良怒气冲冲地吼叫着。

海华很委屈地说:“不是我不牵,秦华信和他老婆一口咬定羊是他家的,死活不让我牵。”

 秦国良也知道,秦华信是跺一跺脚全村都要颤一颤的人物。平日里,只要他咳嗽一声,整个村里的人不感冒也得打个喷嚏。可他偏不信这个邪,听了海华的话,他心中的怒火就上来了,他把脚一跺,说:“我去要!”说着,他就向秦华信家走去。

   秦国良刚推开秦华信家的门,趴在墙角的一只大黑狗就狂吠不止。听到狗叫声,秦华信的老婆就出来了,接着,秦华信也出来了。

   秦国良说:“大叔、大婶,我把我家的羊牵回去。听说我家的羊啃了你家的芹菜,我一定照价赔偿。”

   秦华信瞅了一眼秦国良:“国良,你是教师,是讲理的人,你可不能睁着眼说瞎话。你说说,你家的羊它怎么就会跑到我家来呢。”

  “国良,你当民办教师穷急眼了,你可别栽赃陷害人。还是老师呢,你看你那个熊样,没想到也这么不讲理。”秦华信的老婆跳起来,手不停地戳着秦国良。

  “有人看见你把我家的羊牵回家了。”秦国良坚定地说。

  “谁看见了?你叫他来呀。只要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羊是你家的,你就把羊牵回家。”秦华信的老婆一蹦三丈高。

   秦国良回到家,海华不无讽刺地说:“还说我呢,怎么,你不也没牵回来嘛!”

  “海华,你和我说明白,到底是谁看见秦华信的老婆把咱家的羊牵走了。现在是法制社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就像那次他秦华信向咱家要提留款,明明是你给他了,他却拿出你写的欠条,多亏有秦成春作证,否则,咱可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所以,这次只要咱拿出证据,不怕他秦华信不承认。”

  “小明的妈、杰子的妈都看见了。”

   秦国良就来到了小明的家。一听说秦国良要她去当证人,小明的妈吓得倒退了几步,战战兢兢地说:“我也没看清楚,你还是问问杰子他妈吧。”

   秦国良又来到杰子的家。当明白了秦国良的来意,杰子的妈苦笑着说:“我是看见了秦华信的老婆牵走了你家的羊,可我不敢去作证,我家还欠着村里2000多块提留款呢,我要是给你当了证人,他秦华信还不立马让我们交上欠着的钱?国良,你也别嫌我当婶子的不帮你这个忙,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秦国良来到秦华信家。任凭他“嘭嘭嘭”地把门敲得山响,大黑狗“汪汪汪”地叫个不停,秦华信就是不开门。

   秦国良冲着门缝大声喊:“秦书记,你要不把我家的羊送回来,我就到上边告你,看看有没有王法,有没有人主持公道。”

秦华信在院子里大笑:“行行行,国良,你个穷民办教师,你有本事你就去告吧,最好告到省里告到国务院里。你要是没有路费,我先借给你!”

  秦国良本是随口说的,想镇住秦华信。不想不但没有唬住秦华信,反而惹得他把自己嘲笑了一番。看来,自己不到上边走一趟事情还真没法收场了。就是到上边告他,那还得先和村主任秦成春说一声。在秦国良的心目中,村主任秦成春还是村干部中比较正派公道的。

   秦国良来到村主任秦成春家。“国良,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你是教师,是通情达理的人,可不能因为一只鸡巴羊把事情弄僵。刚才海华去秦书记家,说了很多不中听的,引来了很多围观的村民,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不就是一只羊嘛,我看算了吧。你也别逞能了,给秦支书服个软,毕竟他是村支书,你总得给他留个脸面,要不,今后他怎么在村里开展工作?”秦成春拍了拍秦国良的肩膀。

  “秦主任,秦华信纯粹是欺负人,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秦国良生气地说。

  “国良,气该咽下就咽下,今年你家200多块钱的义务工款还没交吧,抽空我和秦书记商量一下,就给你家免了,你就不用交了。你看行不行?”秦成春说。 

“他秦书记不登门给我赔礼道歉,我就和他没完!”秦国良气呼呼地走出了秦成春的家。

   在镇派出所里,所长刘志明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秦国良,不屑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

  “刘所长,我家的羊被村支书秦华信的老婆牵去了。”说着,秦国良把一盒“八喜”牌香烟放在了刘所长面前的桌子上。

  “她为什么牵你家的羊呢?”

  “我家的羊啃了她家的芹菜。”

  “就是嘛,秦书记是干部,他不会不讲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家的羊你不好好看管,怎么能让它啃人家的菜?都像你这样,这社会秩序不就乱了?还怎么建设和谐社会啊。”

  “可是,我说过我会照价赔偿的。”

  “你们动手打架了?”

  “没有。”

  “那这件事不属于我们派出所管,这是经济纠纷,你到司法所让他们给调解一下吧。”

   秦国良就来到了镇司法所。所长汪福在听了秦国良的一番叙述后,头也不抬地说:“这事属于派出所管,你得先报案,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他们。”

  秦国良又回到派出所。刘所长又推诿说这几天扫黄打非时间紧任务重,让他过几天再来。

  这样来来回回三四趟,秦国良终于明白了,派出所、司法所的人整天和秦华信吃吃喝喝沆瀣一气。看来,找他们是瞎子点灯白费蜡。难道我家的羊就这样被秦支书霸占了?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秦国良来到了县公安局。可是看大门的老头不让他进去,说是这么一点小事应该在镇派出所解决,县公安局光是那些杀人、抢劫、强奸的重大案件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工夫给你找一只羊。你既然知道谁家牵了你家的羊,你好好地和人家协商一下,要回来不就得了。

   “可是,我已经找过镇派出所好几次了,他们就是不给处理,我这才来这里。”秦国良说。

   “我就是让你进去,局长也不见你,局长的事多着哩,局长忙着哩。你还是回家吧,千万不要给局长添乱了,局长这几天正烦着呢。”老头说。

   “反正,我是自下而上反映问题,是按程序来的,你们都互相扯皮,不给我解决,我这就回去弄点炸药,炸死秦华信那个王八蛋。”秦国良板着脸,气呼呼地说。

   老头不耐烦地说:“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我还有事呢。”说着就赶他走,秦国良的脚下像扎了根,一动不动。

    看见看门的和一个人在门口拉拉扯扯,大声争吵,局长就走了过来。

   “刘局长,这人口口声声要弄炸药,想制造恐怖事件。我劝他,他就是不听,非去找你不可。”看门的老头对走过来的局长说。

   刘局长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他最害怕听到“爆炸”两个字。这几年,县城里已经发生了五六起爆炸事件,尽管事件也都破获了,但县委贾书记对全县的社会治安工作仍然很不满意。在最近召开的全县治安工作会议上,贾书记声色俱厉地说,要是再有类似的案件发生,公安局的主要领导一律下课。今天又听到这两个字,刘局长就觉得这将是个重大的安全隐患,真要炸死了人,不但把这几年老百姓给公安局送的那三面锦旗炸上天,恐怕连自己的饭碗也给炸碎了。“来,你到我的办公室,把详细情况说一说。”说着,刘局长就拉起了秦国良的手。

  “秦老师,你就放心地回去吧,学生还等着你回去给他们上课呢。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给你一个满意答复的。”局长说。

  “谢谢你,刘局长,那我走了。”拉开门,秦国良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刘局长拿起电话 :“刘所长,你怎么这么糊涂,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现在是非常时期,稳定压倒一切,你赶紧让秦老师把羊牵回家,把这件事处理好。你要给我捅了篓子,我决不轻饶你。”

   接了刘局长的电话,刘志明就有点坐不住了,难道这秦国良和刘局长是亲戚?或者,刘局长就是亲国良以前教过的学生?别看秦国良是个民办教师,听说他教过的学生有的已经当上了镇长,有的当上了局长,还有一个在国务院政策研究室任职,关系硬着呢。要不,为了一只羊,刘局长会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

   事不宜迟,刘所长马上给秦华信打电话:“秦书记,你赶紧让秦国良把羊牵回家,他上县公安局把咱俩告了,刘局长发火了,这事要真闹大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刘所长,这事高寨村的人都知道了,我要是把羊放了,那我在群众中的威信就没有了,你叫我今后还怎么开展工作?”秦华信理直气壮地说。

  “秦书记,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听说秦国良到处搞炸药,要炸你全家。这次你要是不把秦国良家的羊给放了,把他逼急了,真要出了事,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可别埋怨我没提醒你!”刘所长生气地说。

   秦华信笑了笑,说:“刘所长,别人的话我不听,你的话我还敢不听?可是中秋节快到了,这两只羊还不是给你们准备的?”

  “你就别打哈哈了,你还是把羊送给人家。”

  “刘所长,别看我大字不识几个,法律知识我还是懂一点的,法律讲的是证据,他秦国良说羊是他家的,他只要拿出证据,我立马放羊。”秦华信振振有词,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刘志明生气地放下电话,点上了一支烟,一圈圈的烟雾在他眼前缭绕。唉,这件事还确实有点棘手。每年的中秋节,秦书记都给派出所送羊肉,除了当作福利分一部分,刘志明就把剩下的送到镇上的超市里卖了,每年都有1000块的收入掖进自己的腰包。这事真要搞僵了,今年的中秋节可就不好过了。

   当他吸到第三支烟的时候,灵感就来了,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站起来,把还没有吸完的烟放进烟缸里,用力一捻,叫上民警小高,直奔高寨村。

   在村委办公室,刘所长当着秦华信和秦国良的面,说明了自己的意思,让这只羊自己选择,秦华信的老婆和秦国良的老婆在前面走,让羊跟在她们的后面,羊跟谁走,就是谁家的。

   秦国良和海华很高兴,他俩很自信地想:自家的羊都喂了两年多了,跟自己应该有点感情了,肯定会跟着自己走。

   秦华信两口子却把脸拉长了,但又找不出不同意的理由,要是不同意,那不就证明自己心里有鬼吗?

   秦华信的老婆和海华在前面走,羊在后面跟着,后面还有一大群看热闹的村民。

   到了路口,两个女人分开了。羊也停住了,羊抬头望了望它前面的两个女人,又望了望两个家门口,鼻子动了几下。在思考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做出了最后的抉择,只见它径直向秦华信家走去。

   秦华信惊呆了,秦国良惊呆了,围着看热闹的人也惊呆了。

   回到家,海华呆呆地站在拴羊的柱子边,突然惊叫了一声:“哎呀,我怎么就忘了,我们家的羊正处在发情期,他秦华信家有一只公羊,唉…… 

   “海华,你真是猪脑袋,怎么这才想起来,你呀,叫我怎么说你。今年咱家的母猪已经下了一窝猪仔,是不是又快到发情期了?”秦国良问。

    “应该快到了。”海华说。

    “你可要细心点,把咱家的母猪看好了,千万别让它跑出来了。抽空我去石寨村和大眼子说一声,让他把他家的种猪撵过来。”国良说。

    “国良,是不是这几年咱家一直没用秦书记家的种猪,他才有意报复咱的?”海华说。

   “当然是了。秦华信身为村支部书记,不想方设法带领群众发家致富,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却偏偏干这种不要脸的事。我们村的养猪户,男人大都长期在外打工。他秦华信白天撵着种猪和人家的母猪交配,到了晚上他就搂着人家的老婆睡。他家的种猪一年和人家的母猪交配两次,他就把人家的老婆糟蹋两遍。而且,每次都要50块钱。大眼子的杜洛克种猪一次才要30块呢。秦华信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秦国良说。

 

  “那我们家的羊难道就白白地让秦华信家霸占了?”海华说。

   秦国良看了看一直在生闷气的海华,喃喃自语: “古人说得好,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我家丢了一只羊,未必是一件坏事,他秦华信捡了一只羊,未必是好事,说不定会给他带来灾难呢。再说,我们也没吃亏,今年200多块的义务工款不用交了。我怕他们说话不算话,那天我从县公安局回来,就让秦成春给我写了一个免除证明。”

  “我看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个人做了坏事,迟早会遭报应的。”海华附和着说。

   这天,下了晚自习,秦国良回到家,脱了衣服就想睡觉,这几天他实在是太累了,白天除了上课,晚上还要辅导学生,准备参加县里举行的物理竞赛。

  “国良,你先别睡,我和你说个事儿。”海华推了推丈夫。

 “有什么事不会明天再说嘛,我想睡觉。”国良不情愿地说。

 “是秦华信家的事儿。”

  “你说什么!”秦国良瞪大了眼睛。

  “昨天夜里,我们村进来了几个偷羊的,先是把秦华信家的狗给药死了,接着就去偷他家的那两只羊。”

  “他家的两只羊?他家只有一只羊,另一只是我们家的。”秦国良打断了海华的话。

  “对,是有咱家的一只。秦华信听着院子里‘咩咩’的羊叫声,就起来了,刚走到拴羊的柱子边,一根钢筋‘吧嗒’打过来,他的右胳膊就被打断了,羊也被偷走了。听说打得不轻,去了县医院。”海华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海华,我说的没错吧,秦华信这是报应,罪有应得,活该!”秦国良恹恹欲睡的眼睛里立即就闪射出了惊喜的光彩,他一骨碌爬起来,把海华压在了身子底下,他要好好地和海华亲热一番。毕竟,自从丢失了那只羊,他的情绪就很低落,又加上这几天在学校里忙着辅导学生,他已经好久没有和海华重温夫妻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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