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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带着婚纱一场逃亡
  一场未完的旅途,我们从盛夏走到浓冬,一些愚蠢带来的收获,只是一场在路上刚刚开始的风景
  一场未完的旅途
  我们从盛夏走到浓冬
  一些愚蠢带来的收获
  只是一场在路上刚刚开始的风景
  六月,成都28摄氏度。决定踏上川藏线去纪念一段恋情,不过只花了几分钟的思考时间,带着摄影器材,带着婚纱,一行人,不过一场工作,一句走吧,就走了。
  婚纱,对它没有幻想是不可能的,但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拍摄婚纱有什么意义,穿上美丽的纱裙,抹上美丽的妆容,纪念一刻美丽,还是一段恋情,摄影师教恋人们摆着造型,这些姿势,到底是为了呈现幸福还是真正的幸福。
  婚纱照,像是一场爱情的浓缩,不过一两天的时间,而就是这几天,显得尤为重要,任何事情,都有需要展现的一面,就像你减肥成功,穿一件得体的衣服让自己开心让别人称赞,是件多么严肃的事情啊。
  好多事情,在没有发现它们的严肃之前,我都显得太过任性随性。
  就像H和他的爱情,始于川藏线另一边,于是我们这一次出走,只是从开始的一边一直走,没有目的没有尽头。
  开一辆不适合山路的车,颠簸的不成样子,车里的CD不停的跳,一首王菲的彼岸花,快开到山顶还没唱完,我们的路途显得有些迷茫,因为前方大雾弥漫,看着看着就好像是要开到天空上去。后视镜里的H,左手紧紧握住他的新娘,右手扶着她的头,生怕颠簸的甩得她的头撞上车顶。
  开一辆不适合山路的车,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途经一条烂路,上面全是石头,底盘高的车辆一跳一跳轻松越过去,而我们,只有下车去捡石块,同行的男士全部上前,清除车轮下石头,H不停的转身看着新娘,看到一张笑脸,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拦不住他们的喜悦。
  但是当我正发现到我的感动的时候,也同时开始准备为我最开始的不严肃付出代价。
  一路各种状况,我们好容易颠簸着到达了目的地,温度降至8度,出发的时候是盛夏,现在已是浓冬的温度。
  凭着儿时的记忆推测当地的天气,但也无法控制现场的变换,接近零度的气温,新娘穿着婚纱,阳光犀利,风发疯一样的吹,你有没有遇到过完全失控的场景,虽然外景拍摄总是会有状况,但在我连相机都拿不稳的当下,我彻底绝望了,再过了半个小时,一片乌云袭来,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突然开始下起了暴雨,拍摄还未开始,就变成了一场灾难,一行人,匆忙逃离。
  此时,H脱下外套抱着他的新娘狂奔,我突然有一丝感动,或许,制造一些经历在爱情最高峰的时刻,让彼此有共同的回忆,那所有的记录就将成为一种印记,像一个美好的刺青,抹不去。婚纱只是一种幸福美好的体现,而实际上这个过程,包含在当中,让几张照片有了不同的意义。
  于是,我在那一刻,显得特别兴奋,还来不及自责自省,先拿起相机,准备留住这一刻我认为最美的画面,一些属于彼此的经历。好多事情,当你突然找到那个让你感动的点,整件事情就变得美好起来,一直以来我觉得最刻板的拍摄,竟然在这一刻也变得如此生动。
  第二天,惊魂未定的我们醒来就发现竟然开始下大雪,一切定格在大雪快要封山之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躯壳,发烧的额头,仓皇而逃。
  这大概是我拍摄以来一次最狼狈的经历,我干过的蠢事其实不少,但惟独这一次,我获得很多感触,CF卡里装着满满的逃亡花絮,H和他的新娘尽然十分爱惜,说,这是史上独一无二的婚纱记录,我,情何以堪。
  我很庆幸自己总是能遇到很多兴趣相投并且能在任何情况下包容我犯错误的客户,以至于几乎所有的客户到最后都变成了朋友,真是一个随时能捡到宝的职业,我常常这么说。
  之后我跟着好多好多的客户,记录他们一路走来,从拍单人,到情侣到婚纱到婚礼到孕妇,每每想到这样的过往,我总是会比任何人都要感动,我身边总是遇到这样的美好,美好的人,他们再遇到美好的人,开始一段美好的爱情,牵手一段美好的生活,面对这些美好的族群,让我随时随地都觉得温暖。
  之后我经常受到客户的邀请,去一些遥远的地方拍摄婚纱,每次带上婚纱出走的拍摄,我都格外的严肃,从来不做攻略的我,也会为了拍摄去收集天气,地图,环境,各种信息,一次意外,让我看到事物的另一面,也让我开始懂得,生活里没有一件无缘无故的锁事,它们都是严肃的,当你选择去做的时候,不论什么状况,都要严肃的去对待,因为你负荷的,不仅仅是一份拍摄工作,而是别人对你的期待。
  2008年6月于塔公
  走着走着,便遇见了自己
  《像鸡毛一样飞》里陈建斌最后的独白,他说:“马雅可夫斯基说人应该选择一种生活,并且有勇气坚持下去。我没有他那样的勇气,但是我像他一样剃了光头,希望有一天能有他那样的勇气。”
  对于路上的人,留在我心底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儿时看的《西游记》,那种怀抱着一种信仰而前行赴约的人,在路上,也许是一个漫长而永恒的过程,是一个与灵魂赴约的承诺。在我看来,这样的路途,唯有朝圣者能与之比拟。
  当然,还有很多人也在一个时段将自己抛在路上,可能有一部分人想要去流浪,一直在路上,那是因为没有找到靠岸,就像一个航海家,在茫茫的大海上飘浪,为的只是发现一个可以停泊的海岸。
  也有一部分人,去路上寻求生命里的遗憾,那些遗失在精神世界的东西。
  虽然我也看似经常行走在路上,但我不觉得自己是个路上的人,我远没有那种漂泊的情怀和勇气,只是偶尔我走着走着,路上遇到一个人,他顺带稍了我一段,又或是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一条河,又遇见一个泛舟的人,我也就跟着顺水而上,对我来说,前行总是不会显得那么风风火火,时不时看到一路风风火火的人,他们风风火火的载我前行一段,再风风火火的离开,这是如何的幸运,总是遇到能载我前行的人,他们同样是我慢条斯理的人生里一道奇特的风景,让我一直前行着欣赏着。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生活就走到了一条小路上,这条路上没什么人,也不知道通往哪里,没有人要求你统一步伐统一方向,于是,开始享受路上的风景,不管如何光怪陆离,都兴奋着一路晃晃悠悠的前行。
  我想,大概还有很多远离大路的人们,在为自己勾勒着一条路,没有单一,没有重复,没有路标,没有尽头,同是小路上的人偶尔的相遇,就有一种相知恨晚的感觉,我遇到的各种形形色色的人,转过头,笑着道一声:嘿,好久不见。
  去到青海的路上,我遇见过许多骑行者,他们从不同的地方开始,一路骑行去到西藏,看着他们我会想起电影《转山》,每个人出发和坚持的信念都不同,转山里的张书豪为了一段未完的旅程,让自己去延续已经逝去的生命,带着这样的信念,抛下了生活里的迷惘前行。骑行者提到转山,都会笑着说,电影太夸张啦,路上没有那么险峻,途中没有那么多艳遇,还有,没有任何一个骑行者会一时冲动的说走就走,一次骑行,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认真对待生命的态度,之前需要练习体力,还需要对线路认真规划,一个骑行者的出发不是想去死,而是想要更好的活着回来,这句话比电影里的任何桥段都能打动我,梦想就是带着梦一路前行满载而归。电影只能作为休闲欣赏,不能成为路书,不要被吓到也不要被迷惑,事实上,选择怎样一段路,不管带着什么样的期许出发,都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回来,为了回来更好的活着。
  在去往塔公的路上,一个徒步者,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还在荒无人烟的路上走着,我们停下车,问去哪里,要不要同行一段,却坚持不肯上车,一个来自于德国的中年人,我十分惊讶作为一个外国人,有什么样的信念让他在中国开始一段徒步之旅,只是源于对于东方文化的痴迷,和一种自我挑战的征服感,偶尔,我会觉得,看似脱俗的行为,实际上也是欲望所致,拥有了世俗的满足,便开始挑战精神领域的空地,无关乎宗教的信仰,而更渴望一路下来,自己成为自己内心最终的信仰。
  有的时候,当你开始有些厌倦生活的时候,实际上,就是生活在提醒你,可以开始一段新的开始了,或许人们会选择用行走去缓冲一段黑暗与黎明碰撞的冲击,将时间空间拉长。身边也有很多想要徒步或是正准备徒步的人,实际上,很多人的出发并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有的时候,人突然跟自己较上劲的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但出去了再回来,或许环境还是那样,唯一有变化的就是,看你的出走带回了什么,是对抗自己的勇气,还是一颗更加失望的破碎的心。
  像我这样没有冲锋衣,没有登山鞋的人,对于骑行者,徒步者和所有在路上的人,我可能永远都只作为一个看客一个旁观者,对于他们的勇气表示尊重,我们依然有我们的毅力去坚持我们所选择的事。
  《像鸡毛一样飞》里陈建斌最后的独白,他说:“马雅可夫斯基说人应该选择一种生活,并且有勇气坚持下去。我没有他那样的勇气,但是我像他一样剃了光头,希望有一天能有他那样的勇气。”
  带我去远方
  有些人和事,经过岁月的洗礼,渐渐的变成一个符号,它们可以是一段旋律,一个场景,一种味道,一种颜色,或是一些字眼,于是,这些所有的一切,在你的各种器官里,开始变得诗情画意起来。
  有些人和事,经过岁月的洗礼,渐渐的变成一个符号,它们可以是一段旋律,一个场景,一种味道,一种颜色,或是一些字眼,于是,这些所有的一切,在你的各种器官里,开始变得诗情画意起来。
  于是,当我看到这些画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个时候的那个你。
  我所在的学校里,几乎没有人会忆起一个美术老师,而在我的记忆里,有一个永远带着微醺状态给我们讲课的美术老师,时不时喷出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言论袭击严谨沉闷的秩序,终究也敌不过一切既定的考试规则,依然没人在乎他画的画,他说的话,他就像一个无所事事的酒鬼,不管他的状态有多么的不得体,多么颓废,在我眼中,这些举动似乎带着普罗米修斯式的情结,关于他的经历有很多种版本,真实与否我毫无把握,只是这些并不重要。
  这是他故事的开始
  四周都是很高的白杨树,柳絮漫天飞舞,中间一道长长的泊油路,是黑面的,我觉得黑面的路看上去更显得质感,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地方,当时我正听着音乐,那首歌叫Shesgone,带点苍凉悲伤的声音,就这么配合着她的脚步向我迎面走来,我故意走得很慢,假装打电话,企图能照下她,可是她走得太快,这点没什么奇怪的,因为她的腿很长。
  这就是我的初恋,仅一面之缘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有靠Shesgone来回忆她的影子,尽管我一度认为这个歌不太吉利,刚遇见就gone了,仅此一面之缘,我的初恋瞬间结束。
  一个人的周末,生活依旧无聊乏味反复再反复,中途接到了朋友的电话说一起吃晚饭,我穿了一件新的文化衫,在家里,甚至都懒得去穿衣服。刚一出门,头发就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周末的街上到处都是车,不过我还是没迟到。
  这顿饭有很多人,朋友,朋友的朋友,朋友的女朋友男朋友,很大一张桌子。
  所有的聚会都大同小异,每个人带着各自的标签高谈阔论,谈感情,谈生活,谈金钱,不过这顿西餐显然抑制了大家的情绪,饭毕,朋友提议去酒吧续。
  于是我继续跟着这些人,换个环境谈论他们的生活事业感情,我听着迷幻的音乐抽着烟,其间又来了很多人,在这里,人再多也不会显得多余
  乔麦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当我看到她的时候,足足有一分钟的失神,直到烟烫到我的手指。
  不知道是谁说过,如果你很想见一个人,很想很想,你就会见到她。说这话的人很牛,因为他并没有撒谎,在两年后,我再次见到她,那个走得飞快的长腿姑娘
  再后来,我鼓起勇气对她说,我们约会吧,乔麦说,好啊,那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们也许会相遇在别处。
  这就是我和她的第一次约定,我根本不知道能不能遇见她,她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我只知道她叫乔麦,高高的个子,黑黑的长发。过了一段时间,她发来一封邮件,说此刻她在桂林,我想我是疯了,我为了这个神秘的约会,打好包,一路向前。
  在后来的描述里,这个叫乔麦的女孩自始至终再也没出现过,只是通过他留给她的联系方式给他留下一些地址,然后他便跟着这些线索去寻觅,刚开始他的路途只是寻觅一个人,而慢慢的,他开始留意途中的景致,开始遇到各种不同的人,开始迷恋各式各样有质感的路,或许任意选择一条路,可能就会到达完全不同的境地。
  我其实不清楚他的这段旅程是否与爱情有关,这已不太重要,这个叫乔麦的女孩最终是否见到好像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但他的世界从无限反复看到了变换,从无望看到了希望,我听他口中描述的桂林山水,活生生的在我脑子里印出一幅画,让我突然回想起来,其实他是一个画画的人,而不仅仅是个喜欢自言自语的酒鬼。
  桂林的美众所周知,那种浑然天成,比雪山高原显得柔美,更像是女性的线条,在这里,任何语言去形容都显得匮乏,他将这些景致存于大脑,然后在一时间想起乔麦修长的背影,然后用画笔记录下来,寄往那些不知何处的乔麦留下的地址。
  在这个穷困的地方,他遭遇了小偷,无奈之下,他只有靠给游客画素描赚取路费,一时间,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古城里,原本自己那最不起眼的专长,在这里却变成了别人眼里的一道风景,竟然也接受到各种赞美以及物质的回报,虽然不多,但足以继续行走。
  后来他开始习惯一人带着画板独自上路,走过云南,青海,西藏,新疆,一边给人画肖像一边行走,再后来他渐渐丢弃酒精的依赖,闲暇时间就跟学生们谈及一路的见闻,用画笔描绘他所见过的景致,变得神采奕奕起来,也有人说他的故事都是自己杜撰的,来自于生活贫乏事业无起色的中年男人的臆想。
  在我离开以后,听说他离开了学校,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两年之后,他给我来过一封信,里面装着好几幅画,画着各式各样的路,蔓延区长,看不到尽头,但都美得无法言喻。最后一幅是他的自画像,一张露齿笑容,上面写着一行字:带你去远方。
  落款于2008年,某某地某某画展。
  你看,原本,你就不仅仅是一个酒鬼。
  你本身就拥有一束光,能够照亮属于你的那个远方。
  你一定无法预知,在这一生你能遇到多少能与你擦肩而过的人,他们有的回眸对你一笑,而最终成为过客,有的结伴与你同行,但却未必走到终点,有的就那么静悄悄的不动声色,却指引着你一起勇敢的往前走,就像你遇到她,我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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