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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第八节

  大二刚结束,妈妈就催我回家,她焦急地说,奶奶病的很厉害。我放下电话就飞奔机场。当透过玻璃窗看着不远处的层层云朵,刚来俄罗斯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一想到奶奶的身体,我的心情仿佛也随着飞机悬在了万丈高空。想一想我离开家已有三年,也不知道我的那几个铁哥们怎么样了,还有一直让我感到愧疚的丁一。。。

  当我在机场看到奶奶的身影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又上了妈妈的当。我怀疑妈妈年轻那会儿是否真的是文艺兵,想她当年生我时能够成功的逃过党组织的追捕,还有妈妈那双全自动的眼睛,只要情况需要,那眼泪绝对哗哗地往下淌。就凭她的这些本事,当个地下工作者或者间谍什么的肯定绰绰有余。估计妈妈是怕泄漏国家机密,才用文艺兵打掩护。奶奶第一个冲过来抱住了我,她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你这孩子,这么多年也不说回家看看,你就不要奶奶了么!妈妈在我的胸口轻轻捶了两拳,以表示对我的不满。爸爸镇定的外表丝毫无法掩饰从他眼神流露出的喜悦,他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头说,,长胡子了。有点男人的意思了。我晕!难道爸爸才发现我不是雌性么?!

  我的房间没有任何变化,我禁不住走到床边闻一闻上铺枕边的味道。。。哥哥的气息早已飘散,莫名的痛楚再次涌上心头。家乡的变化真大,道路阔宽,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母校搬走了,旧址上翻盖了一座豪华的幼儿园,看着面目全非的故土不免有些伤感。球场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翻新过,更加漂亮了。文化广场上新添了一个大型喷泉,那张熟悉的长椅依然静静地伫立着,仿佛在期待浪漫的约会。我害怕大白天的变斑马,所以没敢靠近它。

  那天我约朋友们出来聚聚。当看到车飞时,我都有些不敢认他,阔别多年的朋友终于拥抱在一起。车飞的身材依然硕大,但结实了,人也长高了。

  你丫还是那么胖!我还以为食堂里的饭菜会让你拥有魔鬼般的身材呢。

  我调侃道。

  别提了,现在饭盒里找不出几个苍蝇来,我都有些不习惯了。怎么说那也是一肉丁儿呀!

  我不禁大笑。

  你呢,怎么想起来出国了?

  这不是不忍心再祸害同胞么,所以我就到国外掺和,掺和。 

  听车飞讲他在学校的故事特有意思。从他口中我还知道丁一很好,去年新年的时候他们还在一起聚会过,丁一也曾问起我。车飞又开始数落我对丁一太冷血。我急忙岔开话题,问他关于徐克的事情。车飞叹了口气说,我曾去看过他,但他却不肯见我,只是委托狱警转告说,他在里面很好,还当上了小组长。他让我放心,等他出来自然会来找我们。

我不由感叹徐克的性格还是那么倔强。这时候就见一位军人向我们走来,他熏黑的面庞,笔挺的腰板儿,浑身上下透着一团精气神。

  崔鹏!

  当我看到老同学的时候,心中满是喜悦。

  我宁可不回国也不愿听到崔义牺牲的消息。我怎么也想不通,曾经胆小的崔义怎会冲进河里去救那个溺水的孩子。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难道他忘了,他还欠着小卖部的大妈两条烟钱呢!我不相信崔义的牺牲无法避免,我同样无比尊敬见义勇为的英雄,但却不崇尚英雄主义。我憎恨,强烈鄙视那些只会站在一旁,用眼泪掩饰懦弱的人们。洋洋洒洒的文章又怎么样?!盛大的哀悼会又怎么样?!可人已经死了。。。美国人傲慢,俄罗斯人懒惰,日本人阴险残忍。。。而我们自己呢?!冷漠,崇洋媚外,所谓的抵制日货也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甚至电视剧里都在为人家国外的汽车或服装做着免费的宣传。大家一致向钱看齐,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总是把刀子捅在同胞的身上。。。我埋怨我们的人民是怎么了?为什么大家变得如此陌生!也许老祖宗留下来的千年文化就要毁在我们这代人的手上! 

  我已经不习惯国内七月份溽热的天气,大部分的时间我都躲在家里的冷气中,搂着奶奶的脖子给她讲述我在俄罗斯的故事。我记不得那天是星期几,但肯定不是周末,因为爸爸工作忙,除了星期天平时很少可以在家看到他。快开午饭的时候爸爸居然回来了,我惊讶的像是看到外星人似的望着他。妈妈也好奇地问,怎么今天有空回来吃午饭?很少看到爸爸开心,他像是个小孩子似的微笑着说,我闻着饭菜的香味儿就跑回来了。其实我很清楚,爸爸是因为太久没看到我所以才会赶回家来。午饭很丰盛,一边吃,妈妈一边问我的学习,生活情况。我接过奶奶手中的碗,转身去给她添饭,还听到奶奶在夸我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一切都很正常,可我刚迈出两步就听到背后‘咚’的一声,我立刻回过头,奶奶已经倒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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