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州市区之后,为了安全起见,除非万不得已,或者有实在推不掉的应酬,叶茜很少外出。即便外出,吴胜也会寸步不离地保驾护航。她觉得,在这个节骨眼,郑光明或者是他身边的人很有可能狗急跳墙,采取极端手段,置自己于死地,销毁人证物证。然后,再找个替罪羔羊,给他一笔安家费,顶上罪名。况且,这些年自己用手中的笔得罪了不少人,结下了不少的梁子,有仇家下黑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再加上郑光明今时今日在东州的社会地位,即便是犯了事,有关部门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保他,毕竟他是东州的一块活招牌,隐性的还是某些领导干部升迁的政绩和筹码!
不过,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生理上正处于如狼似虎年龄段的女人,整天在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呆着,足不出户,周遭的一切如同冰窟窿,无比寒冷。只能用不断地吸烟和码字来打发时间,叶茜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寂寞,就连键盘的敲打声都显得那么的锥心!此时此刻,她需要的不仅仅是生理上的那份炙热和欢乐,更是心理上的慰藉。可是,那个和自己私底下交往了十来年的男人,竞以各种理由加以拒绝。大难临头各自飞,想必他是不想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当然,更不希望彼此隐藏了这么多年的地下情被挖掘出来,公之于众,毕竟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一点上,叶茜倒显得无所谓,甚至希望彼此的关系明朗化。女人一辈子图什么,不就图有个男人哄着你、护着你、爱着你吗?那些自诩为女强人的女人,只不过是用坚硬的外壳来掩盖内心的脆弱和柔软罢了。
可是他有他的家庭,有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自己真的不忍心把自己所谓的幸福建立在拆散他人家庭的基础上。这其实是对他的一种爱,而所谓的恨只能埋在心底。爱恨交织的人生才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完美。
叶茜穿着邋遢的睡衣,头发蓬松着,叼着一支万宝路走到窗前,透过雾气看着窗外的绵绵细雨。她的眼神有些呆滞,却有一份隐藏不住的喜悦。脸色苍白,显然是长期熬夜导致的。她边摆弄着手机边掐掉了万宝路。为了吸烟方便,她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摆上了烟灰缸。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自己居然爱上了万宝路这款烈烟。也许有些事、有些变化根本就没有为什么,也不需要为什么,爱上了也就爱上了。
就在五分钟前,她收到了那个男人的短信息:今晚七点,老地方见。收到信息的那一刻,她心中所有的抱怨和恨意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喜悦和期盼。也许是他被自己逼得太紧,又或者他真的想念自己了,毕竟十来年了,彼此要是没有感情是不可能一直纠缠在一起的。
“好的,我等你!”叶茜脸上洋溢着笑容,迅速回了条短信息。此刻,她才真正觉得自己是个女人,而不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或者是无故地被人划为性取向有问题的那一类。在这个世界上,女人是相对于男人而存在的,如果没有了男人,女人就不能称之为完整的女人,反之亦然。
女为悦己者容,出门前,叶茜将自己好好地拾掇了一番,一个人出了门,并没有带上吴胜。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有些秘密是只属于一个人的,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刚过六点半,她便到了幽会的老地方。其实,她真的不愿意用幽会来形容彼此的关系。但又不得不承认,无论从道德上还是法律上,两个人的关系都是不正常的、不正当的,而且只能存在于地下。
“老地方”位于城郊结合处的一个高档小区,房子是五年前他通过人脉关系内部购买的。在房价贵得离谱的东州,即便是郊区商品房的均价都高达一万五左右,而当时购买这套两百平米的房子总共才花去了一百来万,可想而知,人脉和背景的积累看上去是虚的,但关键时刻可以转化为非常实在的东西,比如金钱和权力。当然,人和人建立的利益基础上的交往讲究的是互惠互利,别人为你做了什么,你势必也要为别人做些什么,这样天平才会平衡,彼此的关系才能继续维持。很多时候,叶茜也在想,自己和他维持了十来年的关系,是不是也属于这种肮脏交易的范畴。
哎,有些事情看得太清楚了,想得太清楚了,反而会愈加的迷惘和彷徨。叶茜暗自叹了口气,刚点上一支烟,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她竟有些不自觉地慌乱,心跳疾速加快,仿佛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沸腾了,点燃了久违的激情。她急忙掐掉烟,起身快步走到门前,还未等他插进钥匙,便开了门。紧接着,滚烫的吻如同雨点一样烙印在他的脸上,而他却没有了以往的激情,连象征性地迎合都没有,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任她摆布。叶茜刚刚被点燃的激情瞬间褪去了,身体仿佛落进了冰窟窿,除了寒意,就是失望。难道他对自己连最基本的性趣和动物本能都消失了吗?!
“你今天怎么了?”她不悦地问。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应该尽可能地少见面。万一被人发现了,会非常被动。”
叶茜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竟如此的陌生,他今天显然不太乐意来见自己,之所以来,是怕自己在情绪极其失落的时候做出对他,以及他所谓的大局不利的事情。比如担心自己在情绪极其失落的时候在微博上爆料为什么老盯着郑光明不放,除了出于职业性的质疑,更多的是这个男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自己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