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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第十六章

  大成现在有两个家,一个在城里,一个在乡下,一边是樱子热炕头,一边是冰霜肖艳华。大成白天依然去厂里上班,晚上开车进城跟樱子卿卿我我,甜蜜犹在。
  
  又是一个下午,樱子已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嘱咐大成晚上早点回家。大成问她是不是有啥要紧事,樱子只是笑而不答,只说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黄昏时分,大成一路猜测开车进城,听樱子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肯定不是坏事,今天会不会是樱子的生日,想来想去,大成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他本想去给樱子买一条白金项链当作生日礼物,可他最近手头又实在太紧,于是他就去给樱子买了一束鲜花,是红玫瑰,刚好二十一朵,他认为,即使今天不是樱子的生日,送束花给她不也是蛮浪漫的吗,也正好又填补一项他在肖艳华那儿留有的空白——他过去还从来没给肖艳华送过礼物,更不要说送花了!
  
  听到门铃响,樱子三两步高兴去开门。房门一开,一束美丽的玫瑰花首先送到她的眼前,泪水瞬间在她眼中打起转来,今天果然是她二十二岁的生日,本想给大成一个惊喜,没想到他又先给了她一个惊喜,她非常感动,相信这都是心心相印的结果,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绝非她以前遇到过任何男人。
  


  樱子的表情、加上桌子上刚点燃不久的蜡烛、还有生日蛋糕,不用多说,这些都足以证实了大成预先的判断,他挺得意,又把手中的玫瑰花晃了晃,说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小宝贝,你仔细数数,整整二十一朵玫瑰,一朵也不少。”
  
  樱子一听,接着撅起小嘴,突然又不高兴了,“谁说不少,人家今天已经年满二十二岁了。”当然还是故意的。
  
  大成不慌不忙,拦腰抱住她,四目交织在一起,唱说道:“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牵挂……樱子,还有另外一朵,而且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就是你!”
  
  樱子的泪水终于止不住了,夺眶而出,她实在太感动了,感觉无比的幸福,只能用最甜蜜的热吻去回报他,用最温柔的似水柔情去缠绵他。
  
  事实上,大成这种别人看上去还算新鲜的玩法,根本并不是他自己的专利,他也是在一次偶然中从电视上学来的,是从台湾著名作家李敖先生那儿学来的,人家李敖大师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跟他的情人玩过这种花样,今天让大成拿来又在樱子这儿重演了一遍,还真是能够讨来樱子不一般的欢心。
  
  在小娟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她知道她爸在位时肯定变着法儿从公家拿了不少的钱,包括他们家那座小楼,她上大学几年的费用,以及现在她跨下的这辆本田车,这些可都是乡亲们的血汗钱。她也知道,她当初还并不具备现在这种成熟的思想,也没有能力去阻止她爸所做的一切,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当前已经完全独立,也算是有所成就,她跟连成共同的成就,她想着为她爸为她们家一点点去还上这笔罪帐,包括上次出钱为村里修路,连本带利,甚至还要还更多更多,只要他们有那个能力。尽管她这种想法跟做法并不像一个当代的女孩子所为。是因为她曾接受过高等教育?还是因为受连成的影响?也或许两者都有。总之,现在她骨子里确实流淌着不少传统的成分,她也开始相信善恶终有报,相信心安理得、心平气和、和气生财,她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女孩子,有时看上去多了点男孩子的刚强,其实内心深处充满了女性的温柔与善良。
  
  可以说,连成百分百赞同小娟的想法,这不仅仅小娟是他的至爱,也是因为他本身就具备那种男子汉的博大胸怀。这天,又跟小娟商量过了之后,连成又一次跨进了崔三爷家的大门。
  
  崔三爷正在家里忙着摆弄那个天线架子,屋子里的电视机仍在哧哧地响着,偶尔有个画面出现,也是雪花漫天——满屏幕的模糊不清。见连成进来,他就索性停下手里的活儿,再跑回屋把电视机彻底一关,不稀看了。
  
  等连成说明来意,崔三爷又是不住地点头,因为连成又给大家伙儿送来了及时雨。原来,村子里过去也曾安装过闭路电视,可是乡下人的经济条件跟思想素质毕竟跟城里人有所差别,刚安上的一两个月还行,往后就死活也不肯交那十几块钱的收视费了,为此,广播站的工作人员也伤了不少的脑筋,可闭路电视这东西又不比电话那么好控制,结果最终逼迫广播站彻底放弃这一块,于是没多久就出现了当前这种情况,家家都看不到清晰的电视节目不说,就是现在再去寻找那些闭路线路都已经没有可能,早就不知被哪些人破坏掉了。
  
  连成这回就是打算出资为每家每户安装一套数字卫星接收天线,要按每套五百元计算,仅此一项,他跟小娟又得贡献出二十万左右。
  
  有人常说,老百姓这玩意儿有时可亲,有时可怜,有时又非常可气。按说这回每家按一套天线又不用自己掏钱,多好的一件事情,可就是偏偏有人为此生出事端,只因为一同购进的那两种品牌的卫星天线,一种是四百八十块钱的,一种是五百块的,人人都争着安那种五百块钱的,这就出了乱子,你争我吵,大有“战争”一触即发的事态。直到崔三爷实在看不下去,扯开嗓子训驴似的训他们,还真管用,接着就没人再吵闹了,他们就是这样的驴性子,就需要有人来训他们。
  
  樱子找个理由一去不复返,让大头彪挺恼火,好不容易找来樱子这样一个像模像样的,不出三天就不见了,这又让他觉得可惜,还有点心疼,心疼樱子走时他还给了她几百块钱。
  
  正如那些贩毒分子也不是个个亲自吸毒一样,大头彪其实也很少跟他麾下的一帮烂女人上床,他只所以在樱子来的第一天就跟她发生了性接触,那都是因为樱子不一般的漂亮,这也是他格外重视樱子的重要原因,毕竟也算是多少有点一夜情。
  
  突然这天,有个部下匆匆跑来向大头彪报告,说他刚才在西山小区看见樱子了,并且还一直尾随跟至樱子所住的楼下。大头彪一听就气大了:不用问,这肯定是崔大成这小子干的好事,包樱子当了二奶还不算,还一块编谎话来骗他,他把我大头彪当谁了?我是他祖宗!
  
  当天傍晚,大头彪亲自开车,带上两个打手,守侯在西山小区的主要路口。果然,大成出现了,刚开车去楼下挺稳,大头彪几个从后边蜂拥上来,一顿拳脚把大成揍得鼻口流血。
  
  樱子在楼上也看见了,赶紧噔噔从楼上冲下来,“住手!你们别打了!……”她喊一声来到大头彪跟前,“彪哥,这不关成哥的事,是我自己要这样做的。”说着她把一张医院的诊断证明拿给大头彪看,“这才是我要离开的真正原因。”


  
  大头彪拿过一看,“啥!梅毒!”脸上顿时失色,他忙把手里一张纸扔掉,接着又恼怒给了樱子一巴掌,“臭娘们,你咋不早跟我说?你这是想害死我呀?”转身就走,几个打手也跟着上车,掉头呼啸而去。
  
  大成从地上爬起来,不去顾及他身上的伤痛,先从地上捡起那张纸单看看,他也非常关心这上边究竟写着什么,为啥会给大头彪带来这种激烈反应?一看,他也明白了,也害怕了,因为这上边明明写着樱子的名字,诊断她得了“梅毒”!
  
  樱子看上去并不在乎,刚才大头彪那一巴掌也没有让她哭哭啼啼,反而还脸上带着笑,“成哥,你别当真,这都是我拿来蒙他们的,咱们赶紧回家吧。”说着拉他上了楼。
  
  可是,整个晚上,大成已很少说话,尽管樱子也看出他的心思,一再向他表明她身上绝对没有梅毒,还脱光了衣服让他仔细验证,他也表示相信她的话,可他心里还是因此留下了一个阴影。
  
  无独有偶,又是一个下午,大成跟樱子在一块,又被两个不该看见的人看见,就是洁癖杨凡两口子,这天他们俩在服装城收摊之后,开车路过一家超市时,看见大成跟樱子有说有笑从超市里出来,这事他们可不能袖手旁观,因为肖艳华是玉芳的姑表姐,于是他们又一路跟踪去了西山小区,一切看明白了,这才急急开车回村子里向肖艳华透露消息。
  
  “哎呀,表姐,你还有心思安稳蹲在家里看电视呢,人家崔大成在外边都包上二奶了!”玉芳进门就喊上了。
  
  不曾想,肖艳华的反应却是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两条腿长在他身上,他想往哪儿跑我能管得住吗?不稀管他!”她依旧稳稳当当坐在沙发里,按说应该起来招呼他们坐下,看来她表面上安稳是假的。
  
  玉芳倒是真替她着急了:“表姐,难道你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那你说我还能咋样?”
  
  “大不了干脆跟他离婚,我就不相信这天底下的好男人都死绝了。”
  
  肖艳华这才猛一动身从沙发上站起来,又反过来挖苦玉芳说:“那是因为你还没摊上!”
  
  “表姐,你干吗这么灰心呀……”玉芳还想继续开导她,给她打气。
  
  肖艳华把脖子往前一伸,说:“你仔细瞧瞧,我要是跟她离了婚,你要我呀?”
  
  “仔细看看咋了?像你这样又年轻又漂亮,另外随便找一个也不会比崔大成差。”
  
  最终,肖艳华还是苦苦一笑:“那好吧,我听你的,要是你们看到有合适的,就麻烦替我介绍一个。”

  
  本来肖艳华也是无意说说罢了,谁料人家这两口子还就当真了,过后还真是操起这份闲心来。
  
  大成难得回家一趟,当然是回乡下那个冷冰冰的家才可以称是难得,还给肖艳华带回来一个不愿听到的消息,他说,厂子里最近实在周转困难,他打算跟他搬回老房子去住,把这座小楼卖掉。
  
  肖艳华自然不会答应,她也说,这房子也有她的一半,只要她不点头,大成就休想达到目的,她死活也不会离开这儿一步。
  
  大成拿她没办法,只得丧气从家里出来,又到小卖部买上一点东西,拐弯又去了崔三爷家。
  
  崔三爷准知道他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果然只坐了一会儿,他就道出今儿登门的目的,他并没有直说刚才回家在肖艳华那儿碰了钉子,只说打算把老宅那三件瓦房卖掉,也就是跟他爹一墙之隔的三间房子,希望崔三爷提前去给他爹透个口信。
  
  崔三爷一听,觉得这事可能不太好办,再说他本心也并不乐意替大成去操这份闲心,不过又不好直接泼他凉水,于是口头答应帮他去说说,可也提醒他不要过于乐观。
  
  打发走了大成,崔三爷带上大成给他拿来的那两瓶“扳倒井”,当晚去了老崔家。
  
  “哎呀三叔,您能过来玩玩我就挺高兴了,还拿啥东西,想喝几杯我这儿又不是没有。”老崔从屋里迎出来。
  
  崔三爷把手中的酒瓶子提得老高,“嗨,你就是让我买,我还没那个闲钱呢。”说着进屋,“是有人请我来找你说事才专门给我买的,说起来我还是沾了你的光呢,这不,我就拿过来咱爷俩一块喝了它。”
  
  “请您说事?找我?”老崔一头雾水,他一时闹不明白,他跟谁之间还有啥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还需要别人来帮着调节。
  
  “哈哈……”崔三爷笑了,又说,“你就先别管有啥事了,先去看看弄点可以下酒的东西来再说。”
  
  “行,这好办。”老崔一边答应着,很快就拿了几样出来,有肉干、香肠、火腿、还有花生米,这些都是平时连成跟小娟给他买回来的,虽说看上去并不奢侈,但对两个老人来说也已经算是丰富。
  
  老爷俩边吃,边喝,边聊,当崔三爷说出大成找他的意图的时候,老崔的眼珠子当时就瞪大了,他生气道:“他有啥权利卖这三间屋子,这屋子是我盖的,是我给儿子娶媳妇住的,他眼里现在已经没了我这个爹,他还想把这屋子卖掉,他妄想,门都没有,除非他亲自来给赔礼道歉,还得把过去欠我的那些养老钱一个个补上……不行,光补上前边的还不行,要是他卖完了屋子之后再不认我这个爹了,那我不是又让他骗了吗?他必须再往后给我预交二十年的养老钱……”他还越说越有气,说话间就已经把所有可能都挡了回去。
  
  崔三爷在一旁听着直想乐,“你让他预交给你二十年的养老钱,就按每年一千块算,那他还得给你两万多块才行……”说到这儿,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那三间破屋子还不知能不能卖上两万块了不?”
  
  之后,老爷俩就干脆把这件事情隔一边不管了,反正再说也没啥意义,崔三爷把话锋一转,他们又聊到了连成,这才是最可以提起他们精神的话题,越聊越兴奋,一边喝着大成贡献来的“扳倒井”,直到最终崔三爷也没帮着大成说一句好话。
  
  大成却等着心急,第二天一早,他急急开车跑去崔三爷家讨个回复:“三爷,我爸说啥了?”
  
  崔三爷不慌不忙,拖着长音道:“啊……你爸说了,你打算卖那三间房子就说明还承认是他的儿子,既然是他的儿子,就应该有义务养他的老……”
  
  大成听明白了,他也气大了,“行了三爷,你别说了,我早就知道我爸那老……”他打断崔三爷话,要不是崔三爷一直拿一双锐利的眼光盯着他,骂他爹的脏话都出口了,他自身的生理气机也在这同时产生了明显的变化,可以说是严重的阴阳分化,上半截生火冒烟,下半截冰凉不堪,他气他爹,他气肖艳华,他感觉四处冰冷,感觉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已经降至到冰点,他虽然至此毫无悔意,却也感觉四面楚歌。

  
  刚回到厂里,又有人上门催着要电费,是供电所的。大成一边抱怨人家才过了这么没几天就又来要钱,一边从人家手里接过几张电费单子一看,才知道不知不觉又已经欠费好几个月了,没别的办法,还得硬缠着赖着人家暂缓时日。
  
  来人还算不错,看在大成给他的一包好烟的份上,总算答应大成过几天再说,不过离开前,人家也给他留下了一句忠告:“崔大老板,你们厂里仓库那段线路老化得可挺厉害了,早该到更换的时候了。”
  
  “行,这好办,最近几天就换……”大成一边应声着,却并没有在意人家的好意,完全当成了耳边风。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没出三天,洁癖的老婆玉芳就帮她表姐肖艳华瞄上了一位,一个从南方来的小伙子,现在是一家发廊的美发师。这南方人看上去也就在二十四五岁,论起来比肖艳华岁数小得多,个头不高,跟“魁梧英俊”根本就沾不上边,油头粉面的,纯属于那种大多人见了讨厌、也有少数人见了喜欢的类型。
  
  玉芳常去这家发廊做头发,三来两去也就成了熟人,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有意识把肖艳华给南方人端了出来,当然也少不了尽量把肖艳华美化一番,说她看上去如何的年轻漂亮,身材如何的匀称,让南方人听了兴致勃勃,并且还一再表示,已婚跟年龄都不是主要问题,还希望玉芳能帮忙尽快牵线搭桥。


  
  转过天来,玉芳抽空打个出租车风风火火赶去肖艳华家,不容多说,拉上肖艳华就走,直到上了车,她才说:“表姐,你老待在家里也不嫌闷得慌,今儿我带你出去开开心。”
  
  肖艳华也不知她在搞啥名堂,问她她也不说,干脆啥也不问,只猜肯定不是坏事。
  
  玉芳首先带肖艳华去商场挑了一件漂亮衣服,并且往身上一穿合适,就不让再脱下来,还抢着把钱付上。从商场出来,就直接带肖艳华去了那家她自己常去的发廊,随手把肖艳华往那南方人眼前一推,“阿兴,这就是我表姐,今天你可要好好为我表姐做做头发,要是做得不好看啊,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呦!”说完,她给肖艳华一个俏皮脸,推说有急事先离开一会儿,答应待会儿再回来接肖艳华一块去吃牛排。
  
  南方人自当会大献殷勤,一边为肖艳华梳理头发,一会儿夸她的头发如何的顺滑,一会儿又说她的皮肤如何的细腻,净捡那些女人最爱听的说,把他与身具备那点玩女人的本事尽可能发挥出来。
  
  肖艳华本来就是那种一碰到男人就容易心乱的女人,今天这还是头一回有男人主动来向她示好,再加上又有好多天没跟其他男人一块鬼混了,可想而知,很快就被南方人搞得晕晕忽忽,还一点不知人家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她自己就已经想入非非、飘飘然了。

  
  等到玉芳再返回发廊的时候,原处竟然不见了那两个人的影子,人家早已手牵着手一块去逛街了,这可是大大出乎玉芳的意料——这皮条拉得是不是也太容易了点。
  
  玉芳感叹自己还真是小看了她这个表姐,于是接下来她就开始回避,不愿再插手这事,因为她觉得这样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一点,有点不正常。
  
  说来肖艳华这女人也的确够可怜的,在其它方面看上去挺精明,唯独跟男人这方面又显得有点太傻,屡屡因男人而遭受挫折,却又屡屡不得教训,这回又随随便便跟南方人同居在了一起,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知己,终于找到了从此可以寄托终身的对象。
  
  南方人说,等她跟大成离了婚就接着跟她结婚、厮守终生,她深信不疑;南方人又说要买个店面自立门户,她就答应尽快帮他想办法。这一刻她拿定了主意,恨不得今天就去跟大成办理离婚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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