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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这两个人头上都戴着水獭皮制成的帽子,脚上穿着海豹皮做的水靴,身上的衣服由特殊织物做成,腰身没有紧束,活动起来方便自如。(图8)
  两人中高大的那个——他显然是船上的首领——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们,一句话没有说。然后回身和同伴谈了一会儿,用的是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声音响亮,和谐婉转,其中母音似乎有许多的声调变化。
  另一个人一边点头一边回答,说的话一样完全听不懂。接着他的眼光转了回来,像是在问我。
  我用法国话回答他,说我不懂他的语言;但他好像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这让我为难极了。
  “先生就简单说说我们的经历好了,”康塞尔对我说,“这两位先生或许能听懂一点!”
  我又把我们的遭遇讲了一遍,每个音节都念得非常清晰,没有漏掉一点细节。我说了我们的名字和身份,做正式的自我介绍:阿龙纳斯教授,仆人康塞尔,以及鱼叉手尼德•兰。
  那个眼睛温和镇定的人,安详而礼貌地、全神贯注地听我说话。但他的表情中没有露出一丝能够表明他听懂我叙述内容的迹象。当我说完之后他也只是保持沉默。
  现在只有试试英国话了。或许他能够听懂这种当前世界的通行语言。我会一点英语和德语,看书还可以,但是还不能流畅地谈话。可是不管怎么样,总要想法子让对方听懂啊。
  “来吧,您试试,”我对鱼叉手说,“尼德•兰先生,如今轮到您了,请您尽可能地把英国人说的地道英语讲出来。您能比我表达得更清楚。”
  尼德•兰也没有推托,就把我说过的话用英语重复了一遍,他说的我差不多都能听懂。内容还是那些,不过形式不同了。由于加拿大人的性格,他讲述时非常激动,愤愤地埋怨对方蔑视人权,无理地关押我们,质问他们依据哪条法律扣留我们,还引证了《人身保障法》的条文,说要控诉对方非法羁禁的罪名。他异常激动,指手划脚,大叫大嚷,最后还用感情丰富的手势让对方明白,我们已经快饿死了。
  这倒是真话,虽然我们几乎已经忘记自己饿了。
  说完这番话后,鱼叉手很惊讶,因为和我的情况一样,对方好像也没有听懂他说的话。我们面前的这两个人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显而易见,他们既听不懂阿拉哥的语言,也听不懂法拉第的语言。
  我们倾尽了所有的语言能力,依然没能解决问题,我很困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时康塞尔说道:
  “如果先生您允许,我现在用德语来试一试。”
  “什么!你居然会说德语?”我叫着。
  “这不至于惹先生不高兴吧,作为一名普通的佛兰德人,我当然会说德语。”
  “不,不,我非常高兴你会说德语。来吧,好小伙子。”
  康塞尔用他那镇定的语调,第三次叙述了我们的经历。然而,无论讲述者把话说得如何婉转漂亮,音调如何和谐动听,依旧无济于事。
  最后,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我极力回想自己早年学过的语言,用拉丁文来讲述我们的遭遇。如果我的蹩脚语言让西赛罗听到了,可能要堵住耳朵,把我赶进厨房里。不过我也算勉强对付着说完了。但还是白费力气。
  我们的最后一次尝试也宣告失败,两个陌生人又用那奇特的语言交谈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甚至也没对我们表示一下通行于世界各国的令人安心的手势。门再次关上了。
  “这真是是太无耻了!”尼德•兰叫着,这已经是他第20次发怒了。“哦!我们对他们讲了法语、英语、德语、拉丁语,可这些混蛋居然没有一个人懂点礼貌,完全不理我们!”
  “尼德•兰,请安静点,”我对发脾气的鱼叉手说,“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
  “可是,教授先生,”我们暴躁的同伴反问,“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得了吧!"康塞尔说,“只要把心放宽些,我们还能支持很久呢!”
  “朋友们,别失望,”我说,“我们现在是在往糟糕的方向发展。你们先耐心一些,说说各自对这船的船长和船员有什么看法吧。”
  “我的看法已经说过了,”尼德•兰答,“这些人是混蛋。”
  “诚实的尼德•兰,这个国家在地图上还没标注出来哩,我承认的确很难判断这两个人的国籍。他们不是法国人,不是英国人,也不是德国人,这点可以肯定。我倒觉得这个船长和他的助手应该生长在低纬度地带。他们身上有着南方人的特点,因此有可能是土耳其人、西班牙人、阿拉伯人,或者印度人?不过根据他们的身高,我还不能妄下断语。至于所用的语言,是我们完全听不懂的。”
  “这就是不能掌握所有语言的苦恼,”康塞尔说,“也可以说全世界没有使用统一的语言可真不方便!”
  “说这些都没有用!”尼德•兰说,“你们难道没看见吗?他们有自己的语言,这种语言好像是专门用来防备好人向他们讨饭吃才创造出来的!不过,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国家,张开嘴,动动牙床,咬咬牙齿跟嘴唇,这意思难道还不清楚吗?不管在魁北克还是帕摩图,不管在巴黎还是它对面的城市不都是一样的,就是说我饿了,想要吃东西!”
  “嘿!”康塞尔说,“居然真有这么不聪明的人!”
  他话音刚落房门便开了,走进一个侍者,为我们送来了衣服,是海上穿的上衣和短裤,用我没见过的料子制成。我连忙拿来穿上,我的同伴也一样穿好了衣服。
  这个侍者可能是哑巴,或者是聋子。他接着把三份餐具摆在桌上。
  “这才像话嘛,看来不会是坏事。”康塞尔说着。
  “得了吧!”鱼叉手愤愤地说,“这里能有什么好吃的?顶多是鲨鱼片、甲鱼肝、海狗排之类的!”
  “我们看看就知道了!”康塞尔说。
  食物用银制的盖子罩着,对称地在桌布上摆放整齐,我们来到饭桌前坐下。很明显,我们正在和有文化与修养的人打交道,如果没有那强光在头顶照耀着,我简直要以为自己是在利物浦的阿德费旅馆或者巴黎的大饭店里用餐了。可是我不得不说明,食物中不包括面包和酒。饮水非常新鲜清凉,但只是水而已,尼德•兰可不爱喝这个。肉类是有的,其中有几种鱼是我认识的,烹调得非常精致;但还有几盘很好吃的菜我叫不上名字,甚至于它们的原料是植物还是动物都判断不出来。桌上的食具都异常精美,无可挑剔。每一件器皿,汤匙、叉子、刀、餐盘,都写着一个字母,字母周围是一句话,我们照原样抄录在下面:
  MOBILLSiNMOBILD,动中之动!这句话如果把原来的IN字译成“中”而不是“上”,就刚好适合这只潜水船。“N”或许就是在海底发号施令的那位神秘人物姓名开头的那个字母。
  尼德•兰和康塞尔和我不同,他们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在尽情地吃,我也赶紧和他们一样做。另外,对于我们的命运也可以放心了,照我看来事情再清楚不过了,这艘船的主人绝对没有要饿死我们的意思。
  但是什么事都是有始有终的,总会过去,即便是饿肚子,15小时没吃东西这种事也是一样的。现在我们的肚子已经饱了,又迫切地想要睡觉。我们已经和死亡连续斗争了一夜,如今感到困倦也是很自然的。
  “说实在话,我真想好好睡一觉。”康塞尔说道。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尼德•兰回答。
  我的两个同伴就躺在房间的地毯上,很快就发出了呼呼的鼾声。
  至于我自己,虽然也想要睡上一觉,却没那么容易能睡着。纷繁的思虑涌上心头,大量无法解决的问题把我的脑子填得满满的,众多的想象让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保持睁开。这里是哪儿?把我们带走的是哪一种奇异的力量?我感到——应该说我以为自己感到——这艘船正在向最深的海底下沉。好几个恶梦纠缠着我,我好像在这神秘的避难所里见到一大群尚不为人所知的动物,而这只潜水艇也是它们的同类,它跟那些动物一样活着,一样移动,一样恐怖!……后来,我的脑子渐渐恢复了安静,带着朦朦胧胧的幻想,我不久也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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