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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余问配唐色:“伊何人也?”曰:“马克耳。与吾比舍,吾第七号,彼第九号,开窗适面其妆楼。”余曰:“好女子也。”配曰:“若愿见之乎?吾与尔就之。”余不可。“然则招之来乎?”余曰:“吾意不欲在此相见。拟君为先容。”配唐色曰:“难,彼有勋爵保护之。”余曰:“何谓也?”配唐色因与余言马克在巴克尼时,为某公爵所爱,不欲令其更操旧业,故旧时贵游子弟,恒不敢至其家。余曰:“马克为是独行欤?”曰:“然。”“然则马克之归谁送之?”曰:“仍独行耳。”余问配唐色:“君亦独行欤?”曰:“然。”“然则我送君。”配唐色曰:“君友何人?”余曰:“清俊少年,其情甚欲识君。”于是与配唐色约剧第四出偕归;余方离座,配唐色呼曰:“来来,尔见对座公爵至乎?”余观西厢有七十余老翁来就马克,携一革囊,实果满中,马克以囊遥示配唐色,拟共食之,配唐色不可。马克乃回眸向老翁语,余乃约嘉实膛至配唐色座次;甫及门,马克与公爵同行,香风拂然,余心志瞀乱;于是已过第四出。余与嘉实膛及配唐色觅市车同至恩谈街,周览其肆陈设;余谈辄及马克,并问公爵尚在乎。配唐色曰:“马克仍独居。”嘉实膛曰:“得毋苦寂乎?”配唐色曰:“彼夜来恒苦不睡,往往招吾夜谈。”余疑之,配唐色曰:“痨瘵之人,每夜辄烁肌肤,贴席为难也。”余曰:“彼无欢昵之人乎?”配唐色曰:“吾每至其家,常见某伯爵在焉。伯爵竭诚可其意,马克处之澹然。然伯爵家素封,吾震其富,恒劝马克亲昵之。马克向壁唾曰:‘蠢物奚可人意!’意讥伯爵。吾曰:‘纵是蠢物,我固可以多得钱,昵之何害!即如公爵年已侵耋,且其家恒告之以为狎汝无益,彼又惜费,于子无利。’屡诫仍不悟。虽然,公爵亦奇人,爱昵马克若抚孩稚。去时犹留纲纪侦伺门外,防其有客至也。”嘉实膛以手抚琴,忽问余曰:“伤哉马克,余每见其有戚容,殆为此乎?”配唐色拊嘉实膛之手曰:“缓之。”隐约间似马克呼我,倾耳果然。配唐色曰:“客休矣。”嘉实膛曰:“为主人者固如是乎?”余曰:“何谓也?”配唐色曰:“吾将赴马克家耳。”余曰:“君去,吾与嘉实膛俟子何如?”配唐色不可。余曰:“同行何如?”配唐色尤不可。嘉实膛曰:“我识马克,姑一往探,计亦良得。”配唐色曰:“亚君未尝谋面,奈何。”嘉实膛曰:“我为引导。”配唐色终不答。寻又闻马克凭窗而呼,配唐色亦临窗应之。余与嘉实膛尾其后。配唐色开轩,余匿轩后。马克曰:“我迟君十分钟矣。”配唐色曰:“何为?”马克曰:“伯爵苦苦在此,沉郁杀人,趣君来为我解秽。”配唐色曰:“有二客在。”马克曰:“胡不速之去?”配唐色曰:“思欲见君。”马克曰:“客何名?”配唐色曰:“一嘉实膛。”马克曰:“识之。”“一亚猛著彭。”马克曰:“未之识也。然客速来,得客较胜伯爵。”余思马克审吾面而忘吾名;然宁使马克念吾旧事而识之,不愿但识吾面也。嘉实膛语配唐色曰:“何如?马克固悦我。”配唐色曰:“不然,彼以君来速伯爵耳。然君见马克当下之,弗使怒我进俗客。”余且行且却,以为此举若系吾终身之事者,较第一次引见马克时,尤极皇惑。甫至门,即闻琴声。配唐色叩门,琴应指歇。门辟,至厅事上,遂抵卧室。见一少年近炉而坐,灯烛灿然。马克抚琴,意似不适。见配唐色入,并呼余及嘉实膛同坐。且曰:“吾今日见尔悦甚。向在戏厢,何以不移坐就吾?”配唐色曰:“防公爵至。”马克曰:“谊为朋友,何害也!”配唐色言次,即告马克:“君许吾引进亚猛乎?”马克曰:“向已许君挟二友矣。”余近马克嗫嚅言曰:“故已见君。”马克迟疑。余曰:“向在鲁伯懈刚密克戏园中,君居西厢,某友引余见君,尔时余颟顸之状,适为君哂;今夕见君,幸不似旧事介介也。”马克悟,因笑曰:“非君唐突,吾自轻薄可很;今故态已略更,幸君子恕之!”言次举皓腕,余即而亲之。(此西俗男女相见之礼也。)马克曰:“甚哉,吾每见生客,辄用狎侮,使人难堪。医言吾病在筋,或不谬也。”余即曰:“君病近良已矣。”马克曰:“此追言前二年事也。”余曰:“记之。”马克曰:“谁语君者?”余曰:“人尽知之。余审君病,常密访诸阍者。”马克曰:“何不留刺?”余曰:“否。”马克曰:“吾病时闻阍者言有一少年,时时问余病者,即君也耶?”余曰:“然。”马克曰:“嗟乎!”旋回眸视伯爵曰:“是君所能乎?”伯爵曰:“吾识君,刚二月耳。”马克曰:“彼识吾,仅五分钟,而钟情若此;吾所以鄙汝之戆也。”伯爵语塞。余此时甚为伯爵惭――因思伯爵之情,未必逊我――。此时群客在座,恐其难堪,余因乱以他语,曰:“门外闻君琴甚美,请续前操,以聆雅音。”马克曰:“客坐,吾琴技嘉实膛知之。此惟伯爵相对,方可略奏吾技。君贵客,得毋污耳乎!”伯爵强笑曰:“君乃以绝技饷我欤?”马克曰:“唯其劣也,留以款君。”伯爵无言,以目止之。马克乃语配唐色曰:“吾向嘱君了吾事,今了未?”配唐色曰:“了矣。”马克曰:“尚有余绪,今且下榻于此。”余曰:“吾两人在此,恐误君事。吾幸见君,可以销前吝矣。请退。”马克曰:“此不为君语也,吾甚欲君久坐。”伯爵出金表于怀中,曰:“此时赴会所尚未晚。”马克无言。伯爵乃执马克手辞。马克曰:“君何遽遄行?”伯爵曰:“迟恐见厌于君。”马克曰:“厌固在心,非今日之厌,重于昨日;此后当以何时更至?”伯爵曰:“君许我何日至?”马克仍曰:“再图后会。”意愈落寞。伯爵临去,以目视配唐色。酊唐色皴眉耸肩,似告之以力不能赡者。马克呼灯送伯爵行,曰:“去矣,吾心肺皆舒矣。”配唐色曰:“伯爵视君厚,君视几上钟犹彼所赠;价不值几千佛郎乎?”配唐色以手抚钟弄其机关,似甚嗜者。马克曰:“以彼之物,当彼之蠢,时贡丑态于吾前,两较焉吾宽假之者,所值不仅千金也!”余曰:“伯爵甚念君乎?”马克曰:“彼颠倒之词,吾若倾听之,旰食尚不遑也。”于时马克且语且抚琴,顾余曰:“吾渴思浆,君等得毋饿乎?”配唐色曰:“吾思鸡耳。”嘉实膛起于座,请出饮市楼。”马克曰:“无尔,吾遣人以馔来,就饮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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