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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再次相遇

  我的故事还的要从五年前外婆六十大寿的事情开始说起。
  
  在这里介绍下我妈娘家的家庭背景,六七十年代,那个年代是没有计划生育的,多子多福嘛,女人纯粹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一直生到绝经为止。我外婆当然也不能列外,生了两子四女一共七个,这也是他们的愿望,其实是多子多难,农村之所以穷跟家庭人口多有直接的关系。我外公是个非常聪明而且有音乐天赋的人,他的二胡拉的很绝,他的后代都遗传了他这方面的基因。那个连温饱都难以解决的年代,外公一直坚信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只有读书才能脱离贫穷,除了我的母亲只上了小学,嫁在父母身边,其他都飞出了这个大山,不得不相信我外公是伟大的父亲。
  
  外婆总是一脸幸福的跟我说,“你外公年轻的时候非常英俊洒脱”。
  
  “外婆,听说外公在河里洗澡的时候被你暗恋上了的?”。我总是调皮的问。
  
  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外婆还是露出了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的羞色,“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外婆也是幸运的,她没有象其他村里的女人一样,听从父母安排婚姻,而是嫁给了一个她爱的男人。我想我的骨子里应该是继承外婆的性格,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只是我付出的代价太沉重,沉重的连我自己都难以承载。


  
  外婆六十了,也许因为距离太近,我一直没有感觉到外婆已经老了,在我印象当中外婆永远都是那么年轻。我都快十八了,外婆能不老嘛。女人一生的大好青春在生儿育女中,柴米油盐中流逝了。外婆的生日是在正月初六,所有里里外外的亲人都必须赶在过年之前回来吃团圆饭,这是外公的命令。我当然异常的高兴,我已经记不得有多久过年没有热闹过了,还有我小时候N年没有见过的表兄弟姐妹们,心里满是期待。
  
  那天我正在洗衣服,乐乐手里抓着很多糖果高兴的跑过来告诉我,“姐,舅妈他们刚坐面包车回外公家了,还有一个带眼镜的男的没见过。”嘴里吃的糖都快滑下来了,农村里的孩子吃什么都是香的,乐乐是我弟,我比我弟大八岁,很调皮,也很搀,是我父母超生出来的,我弟出生的时候刚好赶上计划生育正紧的时候,农村里的家庭没有生男孩就是绝种,也会被村里人看不起,我父母冒着没钱被搬老窝的危险,也还是把我弟给生了下来,男女比例失调是这么来的,也是农村里面愚昧的根深蒂固的思想,也许家里太穷我弟吃什么都不挑食,农村里的孩子都这样,我小时候也这么过的。
  
  “我等下过去看看,你慢点吃,谁跟你抢啊!”说这话的时候我弟早跑没了影。
  
  我放下了手中的活,打算梳理一翻,我妈房间里的挂衣厨中间有面可以照全身已经锈迹斑斑的镜子,那是我妈结婚时外公为女儿打的嫁妆,那时我总在想,我妈跟爸结婚是个错误,什么都没有,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以至于我弟吃个水果糖也这么兴高采列,我爸像个野蛮的土著人,我看我爸除了本能什么都不会,他不懂得怎么表达爱,喝醉了酒还会对我妈拳打脚踢,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妈的半辈子都是在泪水中度过的。
  
  二十多年来,我就是在父母破碎的婚姻战争之中长大的,上高中暑假的时候我宁愿待在学校也不想回去面对冷漠的家,他们的婚姻就像是没有硝烟没有子弹的战争,它带来的伤害远远超过了肉体上的痛苦。
  
  我家和外公家只相隔两百米的距离,我妈是唯一嫁的离娘家最近的一个,也是最不幸福的一个,我在路上这么想着。走到外公家路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门口聚集了很多等着吃糖的村里的小孩,外婆正高兴的拿着袋子分糖,村子里都有这个习惯,不管是谁从外地或打工回来都要分糖给左邻右舍的小孩。当然那些小孩精着呢,都是不请自来的。还没走进大厅我眼前站着一个带着眼镜的高大男生,他一定就是子恒哥了,和小时候比变化挺大的,我在他的脸上还是能寻找到一点小时候影子,他是那种长相一步到位的男人,鼻梁上还托着一付眼镜,显得更有书卷气,他眼睛里的那种清高与稳重,让大多女生看了都会迷醉,我突然为自己看到表哥有这样的心理感到羞涩不已。对他跟我小时候的记忆有很多都非常深刻,有在带我在河里抓鱼,在别人的菜地里偷萝卜吃,还有带我上学时我偷着溜回家的情景…,那应该是我童年时最美的一段画面吧。我愣愣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林洁?”他疑惑的看着我说。
  
  还没来的及回答,“她就是你四姨的女儿,林洁啊!这么多年没见是不是不认识了?”外婆今天异常的高兴。
  
  “小时候那个矮撮个托着鼻涕灰姑娘原来长这么高了,还变的这么漂亮,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他边说边拉着我进客厅坐下,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好像他才是这屋子的主人。喂!第一次见面就揭我老底,我感觉我的脸火辣辣的,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真不知道他是贬我还是夸我,第一次见面就让我这么尴尬,这人也太坏了,我心里气愤骂着。
  
  我很规矩的姿势安静的坐在他的旁边,象个等待主人款待的客人,他给我倒了一杯茶,“你要不要吃泡里?很多年没吃了,再吃的时候味道还是这么好,我已经吃了好几块了,”他边说着边从水果盘里拿出给我一块。
  
  “泡里”是我老家做过年时茶余饭后的点心,有点象爆米花,不过我认为比爆米花好吃,过年的时候你可以看到每家每户的桌子上都有这玩意儿,对于土生土长的我来说,我已经不怎么碰它了,城市里待着人吃乡下的东西还说好吃,就象皇帝吃腻了宫廷里的山珍海味,跑到民间吃萝卜白菜也是津津有味,我这么想着。

  
  “我在家经常吃,你喜欢就多吃点吧!”我边说边放回果盘里。
  
  “我记得你小时候才这么点,现在都长这么高了,有点适应不过来。”子恒边高兴的说边用手比着我小时候的高度。
  
  “如果我现在还是小时候那么点,那我不是辜负了祖辈们的遗传基因吗?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这么高,怎么都不会把我长成小矮人的!”大厅里所有的人都为我的幽默笑了起来。
  
  “丫头,我就顺便说了一句,你就这么多道理,”子恒笑着说。
  
  外公笑着说:“现在她不是小丫头了,已经是上了高中的大姑娘了。”
  
  “在学校生活怎么样?开心吗?在家里好还是学校好?”子恒问。
  
  “都挺好的,”我勉强笑着说。我不想跟子恒一见面就谈我的家破坏气氛,我也不想说。
  
  “你看,你们坐在一起真像一对啊!”外婆突然笑着冒出这么一句。我感觉我的脸火辣辣的,一时无从适用,子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脸红起来。
  
  “老婆子啊,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他们可是你外孙和外孙女啊,这种玩笑你也开。”外公从屋里走出来严肃的批评外婆。我和子恒尴尬的相视着一笑。


  
  我没想到和子恒再次见面会有这么多的尴尬,我竟然不反感我外婆这么说我们,心里面还有一丝甜蜜,不管子恒是不是我表哥,面对眼前有好感我喜欢一类的男生,我到是很愿意被别人看成是外婆口中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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