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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我和宝宝各自找一张床,倒头便睡。

咚咚咚,有人敲门,只能是小栋了。

我打开门,小栋低着头:“我一个人睡那边害怕。”

小栋进屋睡在我对面的床上,我关了灯。

“我拿着小刀睡觉,你们谁敢打搅我,哼哼。”

宝宝早已开始打呼,我没等三秒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早早起来了,因为要赶在党叔叔来之前开溜。

三人上了大街,边胡逛边打听怎么去南湖。汉中的街市很简单,很平静,有阳光。下午有去南湖的车,但怕南湖没有啤酒,或者没有好喝的啤酒,我们就买了十几瓶宝鸡啤。我和宝宝拎着,尼龙网兜把手勒出了红印儿。

当年没有手机,没有BP机,只要我们走了,谁都找不到我们。

南湖水库好大,没见一个游客。第二天我们才知道,一般是白天有些游客来玩,周日多些,大多数是十点左右到,下午三四点就回汉中了,所以我们下午去,自燃见不到一个游客。

南湖也有招待所,我们住到了二楼。二楼一圈都是阳台,有十几间房子,那时的招待所都是进门就是床,没有卫生间,只有公共卫生间。我们和小栋又住在紧挨着的两间房里。拎着三瓶酒,我们走过大坝。刚才打听到,大坝对面的半山腰有个草棚草屋,是个小饭馆。我们就爬山上去了,一个草亭,一个茅屋,在不高的半山腰上,水库景色一览无余。

“老板,这里都有什么菜啊。”

“这里还剩腰子了,还有蔬菜,你们看。”

我们请老板给我们做了个蒜苔炒腰花,后来才知道,每天有到山里打猎的,这腰子是野猪的腰子。另外还有各种山珍,比如野兔肉,不过今天没有了。我们打开了宝鸡啤,吃着喝着,唯一遗憾就是啤酒不是冰镇的。

吃饱喝足,我们往招待所走。宝宝说:“皮,水库边上停了好多小船,晚上咱们搞一艘去。”

小栋还是怕一个人睡,结果又跑到我们屋了。

小栋在床上坐着,我们聊着,警察就来了。

一个秃顶胖胖的警察来了,没戴警帽,穿着警服,袖标是警察。

“查夜,你们什么单位的,男女不能一个房间,知道不?”

我拿出了一张名片:《中国电影报》冯湄记者。

“我是记者。”

警察端详了这张别在一个透明胸卡的名片。名片别在胸卡上,就像身份证明,当时这种东西很少。这张名片是从刁家拿的,貌似冯湄是刁爸的学生。

“我们没住一个房间,她在隔壁,我们聊天呢。”

警察看我们有三个人,就不太在意什么了,但他还是讲了查房的必要性。

“上次来了个西安的男记者和一个北京的女记者。两人住在一起,开始我们没注意,后来男的问服务员要了八壶电水,不,不,说错了,要了八电壶水,给那个女的洗澡。服务员给我们报告了,我们来一查,果然没有结婚证,是偷情,我们都通知他们两个单位了。”

“哦,不会的,我们怎么会,她现在就回屋。”

小栋只好回屋了。警察也走了。

过了一会儿,小栋又来了。

“这个墙很薄,我一会儿就敲墙,敲两下就是平安无事,敲三下就是有情况,你们也敲啊。”

于是,我敲两下,小栋就在她房间敲两下。每两下之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第二天再去南湖,满山的鸟语花香。游客慢慢出现了,我们跟随游客,逛湖心岛的动物园,中午又到半山腰的亭子吃饭。中午野味多,野猪、野兔,还有鱼,顺便继续消灭宝鸡啤。下午我们租到一艘小船,往水库最远的地方划去,划了很远很远,划到了没有人烟的地方,划到了恐惧。

我们用同样的时间划回来了。

我们在水库边拍了一张照片。小栋穿着薄毛衣,牛仔裤,旅游鞋,戴着蛤蟆镜,长发披肩。我穿着棉绒衬衣,宝宝上身薄毛衣,下身穿着短裤,短裤啊!开心的时候,照的相就很漂亮。

下午,我们回到了汉中市。

我越来越喜欢小栋了。每次到一个小饭馆吃饭,她都要跑进厨房,看大师傅用什么原料,没处理干净的菜,她要自己洗干净。去火车站的路上,有那种气枪打气球的摊儿,宝宝打,我也打,小栋说:“你要全中的话,就会答应你一个要求。”心情大好的我果然全中,小栋问我有什么要求,我悄悄在她耳边说:“我要吻你。”

“不行,不行。”

“你说的,答应我一个要求的。”

小栋是干脆的女生:“好吧,那得回西安再说。”

坐上了晚上七点三十分开的火车,整个回西安的路程我都是甜蜜的。

早上七点四十六分到了西安火车站,小栋回家了,宝宝也回家了,我去二十六中上课去了。今天是周五,一上午都是语文课,闫振老师给我们文科班上复习课,整整四节课,我都是趴在第一排靠教室门口的桌上酣睡。闫老师对我很好,直到中午放学时才叫醒我:“晚上熬夜了吧。”

下午我回家了,没去上学,班主任韩老师在班上说:“蒋涛没来上学,第一,我以为他病了;第二,我以为他找了个好的补习班,去学习了;第三,我以为他在家熬夜复习,白天睡觉呢。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去旅游了!”

后来是同学告诉了我韩老师的三个“以为”,哈哈。


预选是不用好好考的,考太高了,会以为自己高考分也高,那就虚无了。不过我还是分析了我和满分的差距:

总分得分分差

语文12087.532.5

地理1006139

数学1205763

英语1007624

历史1006832

政治1005743

于是,我的决定是赶紧抓数学。

我现在是“哀兵蒋皮”。

皮,是我一个外号,宝宝起的,不过叫的人很少。我问宝宝,为啥叫皮,他说感觉我很结实,又很柔软。

每天看十六个小时的书,我好心疼我的眼睛啊!难道上大学就必须用自己的眼睛和身体去换吗?

不过,人生能有几回搏!我再干别的事我就是王八蛋!痒处有虱,怕处有鬼。


4

高考那天,我骑着银燕,穿了条日本进口的咔叽布米色短裤,一件黑色短款跨栏背心,准考证和笔插屁兜里,穿着蓝色人字拖鞋,从冰箱拿了一听冰镇可乐,就去七十一中考试了。

刁考了375分,够中戏文化课分数线了。

我考了503分,重点线是501分。那年题难,普遍分数不高,可我就报了广院一个学校,且不服从分配。后来有学校愿意录取我,我也没去。我的高考就这么结束了。

管炜继续伫立在儿童电影院门口,刁去北京上学了,小栋考的也还可以,被她妈安排进了音乐学院,宝宝在本市,不知道在干什么。

当时西安有名的重点中学有西安中学、六中、八十五中,这三个学校能考上很多大学生。我决定复读,我妈托人去找了六中,一个高考分数过重点线的学生,当然会要的。我被安排到了六中的文科班,坐在最后。这里一个班有近七十人,二十六中文科班才四十多人。

我跟同桌的一个女生进行笔谈。

“87届六中文科考上几个?最高分多少?”

“十个(够分数线),504分。”

“学生如何?”

“不好对付,冷漠至极,搞帮派。”

“说六中好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觉得糟透了。”

“严在哪儿?”

“不许戴戒指、项链,穿牛仔裤,诸如此类。你想要赢得老师的欢心,就不但要成绩好,更要朴素。”

我第一天去六中上课,一个脑残数学课代表就让我交作业。我说我刚来,没有,她就告诉老师了。

我开始厌恶这个重点中学了,然后我进行了比较,二十六中虽然不是重点,老师没有六中强,但二十六中离家近,学生熟、老实,上到校长,下到伙夫,都认识。

于是我回二十六中找到了校长,说我想在二十六中复读,条件是算应届毕业生。校长答应了,我就来到了比我们原来低一级的文科班,原来一班的同学戴宝福因为骑自行车时摔断了腿,养好伤后也降了一级,来到了文科班。这个班的班主任是几何老师吴永福。

这个文科班美女很多,有欧阳、小琼。我们原来那级的文科班也有美女,有被称为“三枝花”的高雯、贺杰和丰丰。另外还有吴薇、聂振婕、崔岱,而贺忠是跑步很快的美女。

5

那时街上出现了很多录像厅,除了我看的《睡拳怪招》和《白山黑水血溅红》之外,还看了《约会在早晨》,我喜欢看这个。它给了我一个新的概念:一般和女生约会,晚上是不可能的,但早上很容易。

欧阳要在校运动会上参加竞走比赛。我和欧阳决定周日一大早去冶院体育场练。那时候周日都叫礼拜天。礼拜天早上,我一大早就骑着银燕来到下马陵。石油仪器厂的家属院分散在很多地方,下马陵这里有一幢普通的家属楼,我来到二楼的她家,轻轻敲了门,早已穿戴完毕的欧阳蹑手蹑脚地开门出来,又轻轻带上门。我们俩骑着车,就奔冶院了。

冶院体育场,是标准的一圈四百米的田径体育场,中间是足球场。我们把自行车锁在跑道旁,欧阳就开始在跑道上扭起来了。扭呀扭,扭呀扭,我看着欧阳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

我也事儿逼地走了一百来米。我对竞走原来一点认识都没有,而我们学校一个高年级学生居然是市运动会冠军。我记得他穿一双高筒白袜子,在二十六中操场走了一圈后我才发现,竞走原来也可以很快。在上个高三时,我和徐永忠就在冶院练过竞走,徐永忠得了校运动会的竞走第一名,所以我可以训练训练欧阳了。

刁从中戏给我寄了一盘磁带,是翻录的齐秦的专辑《大约在冬季》。啊,原来歌可以这样唱,可以唱得这样好听,我在家很快就学会了。

除了和欧阳早上练竞走,我还和她跳舞,那种慢四步的舞,我称之为“巴拿马花步”。因为欧阳极具跳舞天赋,她带着我可以随便跳,我们不会踩到对方的脚。在文科班的新年晚会上,我清唱了《大约在冬季》。教室里,课桌都连成一圈,大家吃糖、吃瓜子、吃花生,挂着纸花,表演节目,最后是舞会。我搂着欧阳跳舞。透过她薄薄的毛衣和薄薄的衬衣,我能感觉到她微软的皮下脂肪细嫩而温存的体温散发着香气。我开心,1987年的最后一天晚上,在二十六中的新年晚会。


元旦这天,我起得很早,一个人到学校去了。学校放假,大家都在睡懒觉,教学楼里没有人。我推开门,桌椅板凳还是新年晚会那晚的样子,地上是纸屑、瓜子皮、花生皮和苹果胡等。我一个人把桌子摆回上课时的模样,然后开始扫地,非常卖力地扫,满教室弥漫着灰。这时,闫振老师的小女儿闫莉来了,她推开门,我和她打了个招呼,她又走了。我把垃圾都倒了后,回家了。我脑子里想着“善于破坏,善于建立。”

晚上,我找到了宝宝和管炜小酌,喝了八杯啤酒,抽的是云烟和良友。

1月3日,又是上学的日子,吴老师和同学们本来想一大早一起打扫教室,但来了后发现已经打扫干净了。闫莉后来告诉了吴老师,吴老师当众表扬了我。而我,感谢这个班给了我一个开心的新年晚会。

我和欧阳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交往,竞走这事结束后,就没事了,舞会这事,新年晚会之后也再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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