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机前计划做得再完美的剧组，都会在拍摄过程中遇到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这正常，但是乱搞剧组人员，这是导演的个人素质问题，他倒是知道很多导演连化妆师都要骚扰的八卦，还有一些迷恋脚迷恋处女的怪癖。

宋志达导演是石小川他们一手给推出来的，如果导演的烂事传出去，毁了的，不光是宋志达一个人的名誉，恐怕还会连带其他内容。石小川想到这层，语重心长跟刘忠明及杨五郎说其中利害，俩人听了颔首同意，说晚上回酒店就找宋志达彻夜详谈。

他又问后续款项到位的事儿，俩人都说OK。

这让石小川挺不爽。看来他亓干就是要整石小川的。本来他还一直有恻隐之心，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发飙，但事实证明，好人难当。

石小川跟两人确认了从明天开始就要发布的材料，杨五郎发所有的电子版，刘忠明让人快递打印版，石小川想办法在亓干公司内部群发邮件。这真是万无一失的合作。

周一晚饭时，石小川还没看到微博上、网络上有任何关于亓干及洞房夫妻联合影业集团的“既定消息”，他有些心慌。

中午，他给刘忠明电话，关机。又打给杨五郎，问刘忠明是否在剧组，杨五郎说没看到。杨五郎反问，怎么没见到亓干那边的反应？石小川说正要问此事，刘忠明的电话打不通。

他想要不要去剧组看下，或者问下彭洋，刘忠明在哪里呢？不妥。

他电话给杨五郎，也关机。

嘿，奇了怪了，杨五郎可是从不关机的。他一直跟个记者一样，24小时从不关机。

之前在虎狼网时有个名记跟一导演通电话，说导演啊，您随时给我电话，24小时为您开机，不过一旦关机，必定是惹了风月情债。石小川想，刘忠明和杨五郎都惹了风月情债了？

有短信进来，是个陌生号码：“元芳，此事你怎么看？”

石小川扑哧笑了。这是电视剧《神探狄仁杰》中的台词。剧中的狄仁杰经常问副手：“元芳，此事你怎么看？”借两人的对话推动剧情，引出狄公对案情的分析。这一口头禅如今成了网友发表意见、讨论问题的万能句式。这人发这么句话给他，是什么意思呢？是什么事儿呢？

他给对方打了电话过去。

“您好，您是？”石小川揣摩着语气问，他以为是什么见过一次面的朋友，忘了存上人家电话，或者以他做媒介的经验来看是有什么事儿要咨询，起码不该是恶作剧，他现在的心情，要是来个恶作剧，他似乎也能舒缓下。

“我是谁啊，我说两句，石主编就听出来了。”

是亓干。

石小川心里咯噔一下。

“石主编，问问你的看法，如果有人要整我，你站在哪边？”

石小川额头上出了层细汗，不用说，亓干已经知道了。

“石主编，我的看法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记得你之前也跟我说过，这是你的价值观。石主编，很荣幸咱们一样。”

“你要说什么？”石小川问。

“我要说什么？是你要说什么！你还本事挺大的！”亓干的语气不再是玩笑。

“你要怎么着？”石小川再问。

“我要怎么着？是你要怎么着！石主编，我之前还真没看出来！不愧是写黑心影评的哦！”亓干冷静地说。

“你才是黑心！请问你有事吗？”石小川有点气急。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不想跟我唠唠了？好吧，石大主编，忙您的去吧！咱们再见拜拜，有空喝酒。”亓干满足地笑着，挂了电话。

石小川感觉到身体一阵阵发冷。

是谁跟亓干告密的？刘忠明，还是杨五郎？他俩人都关机了。刘忠明今天一直关机，杨五郎下午和晚上关机，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有些乱，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皱。

他身上就穿了件短裤，午夜了，屋子里确实有些冷。

在想是谁出卖了他的石小川，在沙发上想着想着睡着了。

他想着想着，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被冻醒的。

短信也在一个劲儿的响。

他瞧了眼，将近二十条短信，多数是杨五郎发来的，还有一条是彭洋的。

他想，千万不要是杨五郎！他跟杨五郎十年的哥们，要是杨五郎出卖他，他真觉得世界完蛋了。

所幸不是。

杨五郎在跟他倾诉感情的痛楚。

杨五郎的短信中说，他相信，在石小川离开虎狼网之前，石小川眼中的张弋静跟他眼中的，是一样的。可现在变了。她变得尖酸、刻薄、常发脾气、喜欢冷战，她想要的就一定要，不在乎他人的感受。

石小川有点意外，但后面的短信更意外。

张弋静竟然让杨五郎跟石小川划清界限？！

不可能！

张弋静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接班人，她善解人意、稳重、踏实、大方，怎么可能！而杨五郎是他多年的志同道合的好哥们！

杨五郎为此纠结，他本来下午要去剧组跟宋志达谈谈个人作风问题，没想到自己的个人生活遇到了大问题。他一直关机，跟张弋静吵架，直到张弋静满意。杨五郎说忽然感觉到世界颠倒了，他这样安于现状的人，都感觉到世界颠倒了。

张弋静说石小川为了达到私人的梦想，让无数人“陪葬”，还以梦想的名义绑架很多人跟着一起头破血流，凭什么！她说石小川自私自利，在虎狼网时就经常收红包，说话还跟放屁一样，说了好多次不再写“交口”的影评，后来还是写过多篇，还利用手中资源厚颜无耻地推介超级大烂片导演宋志达以及艳情女星小禾！推荐小禾也就罢了，她说石小川是身体所需，推荐宋志达让她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是那次，她彻底觉得自己跟石小川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么她也不想她男朋友跟石小川是每天有各种事业瓜葛的好兄弟。如果她男朋友连这点都不能为她牺牲，怎么指望未来一起度过呢。

杨五郎的最后一条短信是：“小川，你说我怎么办？我那么爱她，你又是我的好兄弟！”

石小川有些头晕，这是怎么了，要逆天吗？

他看到彭洋的一条短信，忙打开。

彭洋的短信寥寥十个字，却是字字刺心：“身边有小人，万事须小心！”

心里五味杂陈。哦，彭洋，谢谢你。他念叨。

但他也明白了，是刘忠明出卖了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出卖他呢？他为什么又要关机！他那么相信他，还将《乾坤大挪移》的剧本给他拿去立项！

轰——似乎一声炸雷在他头顶响起，他脑子炸开了，脑浆子四溢。《乾坤大挪移》的剧本刘忠明拿去立项了？！他慌张地找刘忠明电话，要马上打过去。

依旧关机。

是凌晨四点。他浑身发冷，牙齿打颤，额头又似有汩汩汗液在渗。

他想给张弋静电话，想想太晚，算了。打了又怎样，一个女人！他给杨五郎打，又关机。他是不是要回复个呢？他该怎么说？他跟杨五郎说女人如衣服，让杨五郎甩掉终于交到的好女朋友？还是让他为爱痴狂？

不要再想了。想了有什么用呢？又不是他来做决定。

石小川躺在床上，有点发烧。

如果这样睡着，睡下去，该耽误多少事呢！如果这样一直睡着，又该多好！脑子过电影一样，一格格胶片在快进。

他浑身一激灵，马上找手机，找刘忠明电话。

电话终于通了。

未接。

再打！

不接！

再打！

拒接！

妈的！石小川将电话蹭地扔了出去！

头痛欲裂。他躺着，想抽屉里是否有治这个的药。他还是撑着起来，没有半分力气。他翻来覆去的找，哪一种药是呢？似乎没有。他发现了退烧药和温度计。他将温度计放在胳肢窝里，去倒了杯开水，想看看是不是发烧，再决定是否吃药。

果然，38度8，发烧，还挺厉害。他赶紧将药吃了。去床上躺下。

脑子里乱糟糟的，他笑了起来，故意地笑出声来，让自己听见。

嘿，石小川，你看吧你，傻逼一个，几个小事，就将你打趴下了，竟然还病了，真是可笑可笑。

他的手从被窝里探出来，摸索手机。不在。胳膊全露了出来，真凉，还是没找到。他掀开被子，侧面看了下床头，没有。咦？哦。他才又听见手机的声音，在门口，地上。

石小川费力地拿过手机，杨五郎、萧远山、张大春、郭渺渺、马锐宝等人打来的电话，这是怎么了？还有几条短信，他先将短信看了。

几个人也都发了短信，大意都是：“怎么回事？火速回电话。”

怎么回事？他哪里知道怎么回事，他一个脑袋重度发烧的人！

有彭洋的一条短信：“你没事吧？”

郭渺渺发了得有一百条短信吧，同样的内容：“回电话！回电话！”

他觉得有事情发生了！但应该不是好事儿。不然怎么连个“恭喜”“请客”之类的字眼都找不到！

他心里更慌张，不知所措。

他看了下这几个未接电话，先给杨五郎打了过去。

“五郎，怎么了？”打了估计有半分钟，才接通。

他刚问，杨五郎电话那边就听见吵嚷的声音，似乎张弋静在杨五郎边上。

“小川，对不起，我近来有点累，剧组的事儿太多，之前想的有些容易了，压力大，对不起。别怪张弋静了。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她是个好姑娘，她只是没有安全感。”杨五郎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怎么了呀是，你们今天都怎么了？”石小川有些急。不过他很快想起来，杨五郎是为什么这样了。“五郎，没事，咱们兄弟，没什么对不起的，没事。”

“你真没事吧？亓干确实太过分了！”

“他怎么了？”石小川一惊。

杨五郎反问：“你还不知道？他到处在说你坏话，还散播你跟郭渺渺的谣言，你没看到？”

石小川脑子里嗡嗡的，像轰炸机飞旋而下，投下一枚枚炸弹，轰，轰，轰！

他不知道怎么挂掉的杨五郎电话，他快速上网，发现微博上、论坛里，这事儿吵得热火朝天。他看到很多网站都在报道，“虎狼网前娱乐主编涉足电影投资诈骗”之类的消息不绝于耳。他还看到了“知名影评人与电影宣传酒店偷情”之类的标题，让他吃惊的是，配图竟然是他和郭渺渺在参加某次活动时的照片。

这肯定是亓干做的了？！抑或是宋志达？刘忠明？彭洋参与了没有？他不知道。肯定没有。他脑子里嗡嗡的，不知该往哪里看，看什么。

他去登陆虎狼网，倒是没有他的消息，但是“中国独立影评人奖”明天举行颁奖典礼的事儿在大头条摆着，他心里翻江倒海，怎么了？怎么会？怎么办？

他想了想，镇定了下来。

他给萧远山电话，说没事。

萧远山笑起来，“多好啊，你火了！”他也笑，也就萧远山这样的兄弟，还能在这个时候跟他开玩笑。

他又给马锐宝打过去。马锐宝当时就炸了锅一样在电话里骂开了：“你个混蛋啊石小川！小川你说我这么相信你你怎么这么害我！我容易吗升到现在的位置！这事儿要是没事还好，你一个人顶着，也就罢了，要是真查到我这边，不仅我的副市长职位，一起做这个事儿的七八个同事，有俩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考了三年才考上的市政府的公务员，他们都跟着完蛋，永远完蛋你知道吗？你这事做得真是太不地道了！你让我怎么嚼你好！”

石小川心又往下沉，他最初的打算，就是希望不要给马锐宝扯上麻烦，看来亓干是看准了他这点。可他这个担忧，只跟刘忠明和杨五郎谈过。

刘忠明这个混蛋！他咬牙切齿！

他跟马锐宝解释，让他放心，他会顶下所有的事儿，他保证，《山里的铁甲银行》他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他所预留的十万元也早就转到了剧组账户。况且他跟马锐宝都是公事对公事联系。

他跟马锐宝发誓，“锐宝，咱俩高中同学，好哥们，相信我！我不会毁你的仕途！我盼不得你能更好啊，你能当上国家主席我不更是鸡犬升仙！相信我！”

马锐宝叹了口气，希望没事，希望没事。“我就是气急了，你也不接电话，网上的负面消息很严重，书记都过问了。我也很难做。”

石小川去冰箱取了瓶凉得骨头僵硬的红牛，一口气喝下去，胃里马上布下冰天雪地的网一样，他浑身打哆嗦。

还有张大春的一个未接电话，难道春总也知道了？那肯定知道了吧。他叹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小川，我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跟张弋静搞的，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出来做制片人的状态，但我现在很生气，你提名的娱乐主编张弋静，申请撤销你明晚的出席和颁奖资格。她是你一手提拔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解释！虽然你不在虎狼网了，但作为老朋友和老同事，我需要你的解释。但结果我告诉你，无论你解释的是否让我满意，明天的活动，你还是别来参加了。你知道的，虎狼网任何同事走，我都不希望你走。但是这次，这个事儿，没办法，曹朝磊已经跟我打招呼了。影响太恶劣。”

“影响太恶劣？”石小川自语道。

张大春说了什么，他也记不得全部了，他就想马上躺下来，睡觉。好吧，“中国独立影评人奖”是你们的，都是你们的。

刘忠明干什么去了呢？关机了两天后，他开机了。他也不想躲。每半小时不看手机，他都会心焦，关机了两天，他抓狂得要命，全身心投入到了电影《山里的铁甲银行》的制片工作中。他跟化妆师小美谈心，说监制杨五郎这些天心情不畅，每个人都有很多难念的经，能力越大责任越多，宋志达也是，所以就不要介意了。退一万步说，剧组那么苦，就算发生点什么，双方只要做好安全措施，还是可以接受的嘛。人嘛，总归是欲望动物。

两天不看手机你会不会死？他逢人就问。对方答曰：会。他的自信心就极度爆棚，觉得自己是挑战过了生命极限的人。还有什么事儿能难倒他呢？他是想不出了。石小川？切！最初他就看不起影评人收红包写枪稿，迫于现实情况，他不得不跟这帮影评人交往，还得谈心，还得请他们吃饭，还得哄着他们说着好话，我靠！关键是，杨五郎枪稿就枪稿吧，毕竟那是他的生活经济来源，石小川这种在媒体里混的，还主编级的，也写枪稿，虽然是偶尔，那也不能谅解。

刚开始运作《山里的铁甲银行》项目，刘忠明在确保有资金启动、他也会加入制作团队的前提下，跟宋志达计划好了一个大阴谋。

刘忠明是有制作情结的，做影视工作的，谁没有过当导演做制片人的念头呢，都有的

他唯唯诺诺了好久，一直觉得自己在卧薪尝胆，其实他哪里算是卧薪尝胆呢？有次胃不好，医生让他吃草药，他喝了一口就吐了，这么苦！他加了半碗白糖，终于勉强喝掉。之后再也没碰过草药。

宋志达试探着问：“你确定石小川会同意？”

他从红了之后就一直痛恨石小川。痛恨！这个词儿一点儿都不过分。

所有人都在说，是石小川一手捧红了宋志达和小禾，那篇交口称赞的评论写得可真美：“宋导用不算精彩的十年磨练等来了精彩的下半生。”

他不知道小禾是不是如此痛恨石小川，但他是的。

他就是想搞死石小川，他也不想让杨五郎跟他合作，他必须得先下手为强，万一有一天石小川又捧红了其他人，那他该暴露的缺点都暴露了，他该怎么办？他不能等着成为别人的鱼肉。

他派了四个人专门跟踪郭渺渺和石小川，看到他俩在酒店房间里没有出来时，他乐坏了，他甚至觉得石小川跟郭渺渺和小禾搞上了3P。但他遗憾没有拍到照片，他借此炒掉了四个不靠谱的跟踪者。小禾呢，哼，给石小川那么大一个便宜，石小川都没上，真是枉为男人啦。宋志达可是发自内心地觉得那些对送上门来又拒之千里的男人都是虚伪透顶的。

但他还是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对什么人说什么话，该怎么才能最大程度地保全自己，别让不容易得来的辉煌转眼逝去，那是他害怕的。所以不容闪失，他必须明哲保身。

刘忠明很自信：“吃定他了，从他看到彭洋那一眼起，就吃定他了。”

“彭洋？你那个宣传总监？”宋志达疑虑着。

刘忠明抽了口烟：“对，你还看不出来！不单单是这个，你不觉得咱俩在一起合作，才有默契？咱们都在这个圈子闯荡这么多年了，他们不过都是影评人出身，又是搞媒体的，哪里会真正了解这个市场！他们一出来就制片人了，咱们白白冤枉这么多年，还有没有天理了！宋导，你想想之前你拍那些片子容易吗，难道你不想自己有足够的话语权？你想每天都带着别人的阴影生活？”

“阴影倒没有。”宋志达冷笑了下，他只是觉得，要做就做得彻底，幸亏他们都是这个圈子的，不用上表演系照样也能高分毕业。

他俩草签了个协议，《山里的铁甲银行》，石小川拉来启动资金，就想方设法将主导权转移到他们这边，如果投资不确定，就果断撤出，但必须是他俩抱团，类似“美英同盟”。暗地里，他俩要跟石小川好成兄弟，要听他们的，将所有对话录音，将所有可能导致他们身败名裂的资料保存。后来他们认识了大老板、大出品人、大制片人亓干，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他们大概都在心里慨叹生命是如此精彩，狼狈为奸可真不是个难听的词儿，他们更喜欢说遇上了对的人，合作肯定亲密无间。在亓干引荐下，他们跟韩俊后建立了关系，怂恿石小川跟韩俊后多多见面，刘忠明和宋志达则让人拍下了大量照片。影评人石小川与在监狱待过一年多的收贿受贿的韩俊后整天在一起饮酒作乐，那在网上是什么反应？但他俩对亓干都留了一手，石小川给刘忠明的所有材料，刘忠明只给了亓干一半，但这一半，已经足够让亓干暴跳如雷。

“想整我？操！能整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亓干说完这句话，老婆的画面立即浮现在了眼前，他是怕他老婆的，所有一切，都是他老婆给的。但是在办公室，在一个想上位的宣传公司负责人面前，他说什么，都是金科玉律。

他不必在意所有人的面子。

“忠明，我早就盯着你们公司了，我来收购，好不好，咱们强强联合？”

“这个……还是再考虑下吧，我想再做两年，您就让我们小辈多玩下吧。”刘忠明笑着拒绝，他可不想丢掉老本。

“好吧，咱们兄弟，都坦率，听你的。但我想，至少，咱俩该将心比心，我希望咱们能长期的稳固的都赚钱的合作，你如果想，随时可以来我这边做制作人，我是非常想要你这样的人才的。”亓干想，他的“以退为进、以攻为守”战略总是屡屡得手。

刘忠明就提出了想全面介入制作行业的想法，亓干都没过心，想都没想，肯定地说：“没问题。”

彭洋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她跟着刘忠明做影视宣传做了两年多，太了解刘忠明了。

她从国外留学回来，做了一年媒体记者，觉得每天都是车马费，报道除了被片方糖衣炮弹夹裹，还要受制于上峰。

做了一年娱乐记者，她就去了刘忠明公司做宣传。三个月后，因为俏丽外形、得体工作方式、有内容的策划和有经验的媒体经历，她成了宣传总监。

刘忠明对她很器重，刚开始刘忠明还想过要泡她，她看出了端倪，几句冷嘲热讽将刘忠明吓退。

有次宋志达喝多了问刘忠明，彭洋那么性感有范，就没上过？刘忠明摇了摇头，都说留洋的开放，是敞开怀抱开放，拒绝人也开放啊。宋志达心有同感，哈哈大笑。

虎狼网是影视宣传最重要的网络门户阵地，石小川是块难啃的骨头，之前下面的人跟石小川的编辑们碰，搞定的推广位置并不多。后来她彻底接手，竟然一路绿灯。

她想，这样一个频道的执行操盘人，竟然是石小川这个常写枪稿的影评人，她简直是要意外的吐了，但她终究没有吐，她笑呵呵地跟石小川见面，你好你好，多多关照。这个家伙总盯着她看，她想，真不是个好东西。

看到虎狼网跟刘忠明公司建立深度合作，彭洋还是蛮高兴，毕竟是她的工作范畴，她可以轻松许多。看到刘忠明要运作制片项目，她也蛮高兴，虽然刘忠明人不怎么地，但他想从事制作这块的想法跟彭洋叨叨过很多次，他还说，自己心里电脑里存了至少十个影视项目，那要是做出来，得让整个中国圈都觉得牛逼死。嗯，彭洋还是喜欢看到有梦想的人真的牛逼的，即使牛逼死。

但她在看到《山里的铁甲银行》签约，还跟宋志达这个她第一眼就觉得猥琐轻浮浪荡没文化的三级片导演合作，第一制片人还是石小川，她心里就一阵地不乐意。

那天她路过刘忠明办公室，听见他跟宋志达在商议事儿，似乎还跟亓干打电话。

她没有故意偷听，都下班了，她做出了一个项目策划案，给刘忠明审核，她不想拖到第二天再做。

她听见宋志达说得很大声，一定不能让他得逞！刘忠明似乎回应着，对，对。

彭洋瞧了眼四周，没人，她下意识地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刘忠明和宋志达原来早就计划好了要陷害石小川，原来他俩都讨厌石小川，还讨厌杨五郎、萧远山，甚至亓干也为他们所不齿，那些她所经常听他们谈及的女人，都不过是玩物。什么，刘忠明要将什么材料给亓干？很重要吗？彭洋听见两个人在里面哈哈大笑。她想，又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你争我斗就为了实现所谓的梦想，这样的梦想有多大的意义呢？她搞不懂这些人。

她不听了。她镇定了下，敲门。

刘忠明开门，看到彭洋吃了一惊，问，“怎么了？”

彭洋说，“案子做好了，这是打印的。”

她递给他，转身要走。

刘忠明说，“你刚过来？”

彭洋说，“什么？”

刘忠明说，“你刚来我办公室？”

彭洋说，“是啊。”

刘忠明，“早点回去吧，我看完了告诉你。”

彭洋关上门，舒了一口气。

刘忠明回头对宋志达说，“你不是说刚才看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吗？”

宋志达说，“她不是你的宣传总监吗，怕什么，再说，不是所有老板的办公室都是隔音效果相当好吗，方便老板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