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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假如让马赛的居民有机会来说一说他们的出生城市的优越和美丽的话,他们更习惯讲:“假如在巴黎也有一条甘纳贝街的话,那就是小马赛了。”这种比较虽然听起来有点夸张,应该说还是很道理的。甘纳贝是马赛城里最大的街道,最少在先前是最美的一条街道。它穿过整个城市,直通港口。而这个法国南部大城市的居民也的确有资格为自己的家乡感到骄傲。马赛的气候温和宜人、埃及式明朗的夜晚,以及虽地处南方却永远有着清新舒适的空气。这里汇集了地球上的所有民族,有态度矜持的英国人、热情奔放的意大利人、机灵的美国人,狡滑的希腊人、狡黠的亚美尼亚人、严肃的土耳其人、沉默少语的阿拉伯人、瘦小的印度人,还有拖着辫子的中国人,肤色从深棕到深黑的各种肤色都有的非洲内陆居民。

在这多彩的种族、色彩、服装及语言的混合体中,东方特征在这里占据明显的优势地位;它让马赛具有了一种亚洲和非洲的特殊格调,这种格调在法国的另外港口城市是找不到的。假如有谁想要到地中海对面的阿尔及尔或突尼斯去,那么这里将是提前让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的熟悉一下非洲大陆的色彩和声调的最好机会。

在不久前,我还没有预料到会这么快就到地中海的海边。我有一位朋友——弗里克•图纳斯提克船长,我的很多读者都知道他是个能干的海员,精通多门语言——从英国哈里寄来的这封信打乱了我的居家安宁。

亲爱的本尼西:

我停靠在这里并准备从今天算起的十五天后扬帆起航,驶向安特卫普,并在那里的莱德克祖父处接你。我将经过马赛,最后到突尼斯。如果你们宁愿留在家里而不愿意登上船成为我的客人的话,我将会看不起你的。祝安好,我衷心地期待你。

你永远的老朋友弗里克•图纳斯提克

怎么办呢?留在家里而让人看不起吗?不!其实我也很想重新见到这位勇敢的老朋友,到突尼斯旅行一次,也许会碰到更加刺激的冒险历程。于是我毫无犹豫地接受邀请,收拾我的东西,并在所约定的时间之前到了安特卫普。我在那里用了两天时间打听“莱德克祖父”的住处。他的住处就临近城堡的地方,他是个出了名的小酒馆老板。酒馆中大多数是航海的船长们。图纳斯提克在第三天也抵达了。他真诚地对我能满足他的希望而感到兴奋。他匆忙地为我的到来而干杯,然后把我拉了出去,是把他的新三桅帆船“骏马号”介绍给我看。这个船是他让人照他自己的意图建造的。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条船是当时各国商船队中最快的帆船,所载货物是武器、来自英国的纺织品和铁制品。他准备把这些东西运到突尼斯,可以卖个好价钱。他还要在安特卫普再装些花边布料、缝纫用线、金银线编织的军衔,这些都是摩尔人和柏柏尔人非常喜欢的东西。在马赛,还要再装一些丝绸衣料、皮革制品、针线纽扣、金银首饰、肥皂和蜡烛等。先前已经预订好的货物很快就装到了船上,不久经韦斯特塞德河进入北海,驶进了加来海峡。

图纳斯提克的“骏马号”怎么称赞都不过分,这只三桅帆船是照一比八比例建造的,帆船的线条足以让任何一个行家的赞叹不已。这只船的建造显示了造船师傅的精湛技艺,而设施和装备从实用性的角度来看堪称完美。简直太令人喜欢了,船长完全能资格为这艘船而感到骄傲不已。一路都是顺风,经历了非同寻常的高速航行,比图纳斯提克所预想的要整整提前两天抵达了马赛的乔利埃特港。

船长有许多事情必须得要处理,于是我就在城中四处散步,仔细欣赏名胜古迹——雄壮的哥德式大教堂,天主教大饭店,特别是那些在美术学院漂亮建筑内的别致雅气的书店。在图纳斯提克闲下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参观了他谈得最多的地方——动物园,位于马赛最雄伟建筑物温泉堡和原野宫的后边。

当我们把整个动物园从东向西、从南向北都走了一遍,并把一切笼子都看了之后,我们已感到很疲劳,所以就坐在一条长椅上休息。长椅放在一株法国梧桐的下面,旁边有一处长满稠密的灌木丛的狭长的舌形地带。在另外一边的低矮灌木丛上面矗立一个木制的十字架,上边的铭文告诉人们,就在这地方曾有一位看园人被逃脱出来的豹子撕碎了,要求在这里为那个可怜者祈祷。

因为我们是在工作日来的,所以很少会有人从这偏僻的地方走过。图纳斯提克向我叙述着他的经历,其间我们还点上了一支雪茄烟。

这时我们清晰地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从灌木丛后走过来并站在十字架处。

“愿真主毁灭这个国家!”我听到其中一个人用阿拉伯语讲,“四处立着这样偶像,对于真正的信徒来说是一种令人厌恶的行为,而这些基督徒在这偶像前亵渎他们的神灵。”

“不要忘了我也是个基督徒!”另外一个人也用阿拉伯语说着他,但讲的很不流利。我预测他应该是住在这里替法国人服务的阿拉伯人。

“啊,你有很多的聪明来认识这种偶像崇拜是堕落。”那一个继续说道,“唯独先知穆罕默德的教导才是唯一正确的。他禁止一切的雕塑品,你可以告诉我这十字架上写着什么吗?”

“是的,讲的是一只豹子从笼子里逃了出来,就在这个地方咬死了花园里的一位职工。现在在这儿立了一个十字架,让路过的人为死者祈祷。”

另外一个人大笑着作了回答,那个穆斯林蔑视地说道:

“真主啊,你们的基督能解救此人吗?不!而在他被撕碎后尽然在此立上一个十字架。祈祷未免来得太迟了吧,这能有什么用!”

“这能为他的灵魂带来幸福。”

“不要让人笑话你了!假如我处于死者的位置上,那我会呼喊先知穆罕默德的名字,而豹子一定会充满恐惧而逃跑。我会马上指给你看,他们的耶稣和他们的十字架是如何的没有震慑力。”

这时我听到了噼啪的声音,他看来想把着十字架拆毁。我想跳起来到阻止他,但图纳斯提克并没有听懂他们的谈话,挡住了我,想知道怎么回事。我简短、快速地说明的事情的原委后,站了起来,但已经太迟了。插入土中的部分已被拆毁,而十字架则被抛向我们一旁打到了船长的头。图纳斯提克蹦了起来,并跟着我快速转过灌木丛的一角向另外一旁那两个人站的地方跑去。

其中的一个我从他的脸庞马上认出是亚美尼亚人,他戴着一顶羊皮便帽,穿着短上外衣、宽大的裤子和高筒靴,在腰间插着一把匕首。另外一个是阿拉伯人。猜测他大约有五十岁。他有着高大的骨骼,健壮的身躯上披着一件白色的带帽斗篷。头上戴着红色帽子,帽子外面绕着一块红色的头巾。从枯瘦如柴的脸庞,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虔诚的穆斯林。对于我们的出现他一点也没有显出惊呀,却用他黝黑刺人的目光带着差不多是嘲笑的样子对向我们。

“你们是怎么啦?”愤怒的船长用他的美式英语指责道。“你们怎么敢拆毁十字架而且还摔到我的头上!”

“这人要干什么?”穆斯林问道,这时他转向了他的陪同,后者应该是他的翻译。我代他作了说明:

“你刚刚做了一些在我们这儿要被重罚的事情。你拆毁了钉在十字架上的图像,假如我们向官方起诉你,那人会蹲监狱的。”

他用一种蔑视的目光打量着我并问道:

“你是谁,敢于用这种方式对我说话?”

“我是个基督教徒,因而有责任起诉你。”

“你是个基督教徒?可是你却像个真正的穆斯林那样讲着信教者的语言?你就是一条长着两只舌头的毒蛇,是可憎的。你们不认识我,我的名字也不会在你的耳边响起。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是一个习惯蔑视基督徒并向他吐唾沫的人。”

而且他真的当着我的面吐了三次唾沫,并在第三次时吐到了我身上。我是个安静的人,而且也不习惯让自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此时我不想用漂亮的语言来防御。他的唾沫正要碰到我的上衣时,我的拳头就已经打到了他的脸上,他跌倒在地。他快速挣扎起来并想抓住我,可是图纳斯提克快速抓住了他的后脖子,第二次把他压倒在地,对我说道:

“本尼西,叫警察来!在这个期间我会把这家伙像用钉子钉在这里那样看着他,让他在一小时内哪怕到前挪动半英尺都不可能。”

翻译惊惶失措,一动都不敢动。我对是否按照船长的劝告去做有些犹豫不定。根据目前为止的经验,或许我应该让那个穆斯林走掉更好。但正在这时,就像被提前有约似的,走来一个动物园的管理人员。他看到了这异样的一群人时快速地走过来,并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在图纳斯提克用他海员的双手仍然把那个作恶者紧紧按在地上时,我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翻译企图掩饰过失,但面对倒在地上的十字架也无话可说。结果是我们不得不随那管理人到经理那里。经理听取了我和船长的陈述,道谢之后让我们离开了。另外两个人被扣留住了,按照经理的说法就是要严加处罚。

我们发现在公园出口处有家饮食店,我们在那里露天的空桌边上坐下来要了一杯酒。大约十五钟后,我们惊呀地看到那两个犯错误的人走了过来,一脸得意的神色。他们注视着我们。阿拉伯人朝我们走了过来,在我面前站住,当然小心地保持一定距离,并愤怒地咬牙切齿谴责道:

“罚了二十法郎,我很兴奋地把它送给了法国,可是你可什么也没有得到!你打了一个穆斯林,那么基督的十字架就无法在我报仇时保护你了!”

我根本就没有搭理他,他只好用高傲的姿势离开了,并且是以一种威严的步伐离开的,就好像他是刚才那场争吵中的胜利者似的。当我把他的那些威胁之词翻译给图纳斯提克听时,他讲道:

“要是他当面跟我讲,我会把他在原地卸下帆,现在他却竟然喷着蒸汽离开了,骄傲得竟然像艘装甲舰艇,装得像是我们怕他似的。”

“好了,我并不感到害怕,但我们还是应该小心,虽然我们现在不是在一个阿拉伯的帐篷营地,但要相信一个阿拉伯人在愤怒时任何事都能做得出来的。按照他的观点,脸上被拳击只能用血洗仇。”

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就起身向港口的船那里走去。路上我们看到在公园的那两个敌人在一个过道中。他们让我们顺利的过去了,然后跟踪我们。即使我们绕了很多路,却仍没有能摆脱他们的跟踪。最终图纳斯提克建议划船到伊夫城堡。他曾经读过大仲马的《基度山伯爵》,而且也想要去参观小说提到的英雄的地下监禁室。这个地方就在伊夫城堡中,一切人只要付一点钱就能尽情地参观。虽然我并不喜欢读大仲马的小说,那里也有1774年拘禁过米拉波的房间,所以就同意了。我们乘坐一条小船去了伊夫城堡,当然也为了把这两个跟踪者甩掉。

图纳斯提克对那落魄的伯爵怀着如此的怜悯之心,以至于对这个曾经用作监狱的地方恋恋不舍。而那个将洞穴指给我们看的人也竟然有那么多的东西可以向我们讲述,当我们离开伊夫城堡时,天快要黑了,船长掌着舵,船主和我划着桨就这样离开了伊夫城堡岛。

伊夫岛离海滨两公里,但距离我们停在乔利埃特港的船的距离是四公里。城内的路灯已亮起来了,我们面前是一片光的海洋,延伸得很远。海静悄悄的,正处于涨潮和落潮之间。但船长很快就小声地说起话来。

“这家伙为什么不躲开我们?他正行驶在我们的航线上,但竟不从那地方挪开。”

他是向前坐着,发现在我们前边有只小船。我们两个是背对着的。他把舵稍弯了一点,为的是从小船的边上过去,但只划了一点距离,另外一只小船上就有人愤怒地骂道:

“这是要干什么呀?你眼睛瞎了吗?往左一些,要不我们会撞在一起的!”

现在我环顾四周,看到一只小船,里边只坐着一个人,他穿的是黑色衣服。我们是如此近地擦过去,我一伸手差不多就能抓住他的小船。当他弯下身来时,我确信已经认出了那个阿拉伯人的脸。可是他原先穿的是白色斗篷呀!现在那个人却很快转过身来,并用尽全力划着追赶我们。这真令人怀疑,为什么他好像是等人似的停在我们的航线上而后又突然转身向我们追来呢?难道他是想确定我坐在哪里吗?现在他追上了我们,收回右边的桨,握在手中,然后举起手臂,把它直对向我。我闪电般本能地从座位上卧倒在船板上。这时响起了一声枪响,瞬时跟着又传出了第二声枪响。

“哎呀!”图纳斯提克喊了出来,“我们受到枪击了!”

“这是那个穆斯林。”我说道。

“好吧!就让他以后再也不能射击了,为了这也要把力气都放在桨上!”

因为我倒在船上,我们行驶的速度减缓了很多,但现在我们的小船像箭一样紧跟上了逃跑的对手。因为我们是背向坐着的,所以看不到对手,然而我能感觉到,图纳斯提克掌的舵并非沿直线方向前进,而是绕了一个弯。

“那个人是在转圈划行吗?”我问他,“还是因为某种什么原因你在绕道而行?”

“马上就可以知道原因了,”他咕哝着,“就这样继续吧!你不要四处眺望了,更不要从坐凳上跌下来!”

“从坐凳上?就是将要撞船吗?你要把他撞到海里吗?要让他溺死吗?这我可不能忍受……”

我无法讲下去了,因为船长打断了我,这时他紧紧把舵握在手中,并让船只急转弯。

“喂,不要动,只管划!我们就要抓住他了,上,上!”

“真主是仁慈的!”在我们前边传来了跟踪者穆斯林的声音。

他还想说出第二声真主,但就在这瞬间却噼啪一声,我们小船的前部翘了起来,我们差不多要从座位上掉下来。

“把桨收回!”图纳斯提克命令说,“仔细看,他的脑袋什么时候露出来!”

我的朋友达到了他的目的,我们的船冲到阿拉伯人的小船的侧边并把它撞翻了。它现在底朝上地浮游在我们的小船旁。我们注意着那个落水者可能会出现的地方,但却始终没有结果。我有几次好像看到一个圆形的人脑袋的东西出现在远处的海面上,但却可能只是一种幻觉。毕竟离开事故地点是那么的远,只有一个技术高超的游泳者才能在水下游那么远。

“也许他就躲在他的小船下,”图纳斯提克认为,“我们把小船翻过来吧。”

完成这件事对我们来讲一点都不难,失踪者并没有在小船下边。但他脱下的上衣却仍悬挂在橹叉上了。我们检查时看见,这原来是一件白色的斗篷。现在能毫无疑问了,同我们周旋的确实就是那个穆斯林。他跟踪了我们,并看到我们到了伊夫城堡。这就让他有了个想法,埋伏在我们返回的途中并打算打我一枪。为了到时候不留下证人,所以他连翻译也没带。但是他的设想失败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但是个极其胆大妄为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十分优秀的游泳者。也许我们看到的那个圆形物体,还真的就是那个人的脑袋。

我们划着船来回好多次,却没有能找到他的踪迹。我看到他是光着头的。那么此人把他的头巾放到哪里了呢?他指定披着斗篷坐在船上并沉入了水中。我对这一冒险的结局十分生气,也就无法克制对图纳斯提克的谴责:

“为什么你要用侧边撞他呢?难道就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来抓住他吗?”

“有的!但拿手枪的人可能通常手边还有刀子。假如我们去抓他,那他正好可以用刀刺我们。但我把他撞到水里了,那他就会因为我们把他从水中拉出而感激我们。”

“我们根本不需要怕他的刀子。假如我们把他驱赶到岸边,那就会有警察或别的帮手把他捉起来了。”

“先生们,现在该来听听船主的建议了,我们最好是先上岸,不谈这件事为好。这是我对你们,同时也是对我自己提出的忠告。”

他是正确的,我们赞成了他的建议。当我们抵达乔利埃特港并驶过停靠在港口的船只时,我们意识到了一只双桅横帆小帆船,舷梯就挂在他的边上。就在那里有一个高个子光头的男人爬了出来,他的黑色裤子和上衣因为湿透而紧紧地贴在身上。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吧?”图纳斯提克问。

“昨天我就看见这条双桅帆船了,它有两个名字,一个是法文‘风’,而另外一个因为是外国字,所以我无法读出来。明天早晨我们会准确地读出来的。”

但第二天大早那条双桅帆船已经远远地驶向了大海。我们询问后得知,这是一条来自突尼斯的船,外文是阿拉伯文,读音为埃尔•哈瓦,也是“风”的意思。

1.横跨地中海

金子般的海洋——世界没有哪个海洋配享有像地中海如此的殊荣——假如没有暴风激起惊涛骇浪的话。太阳高挂在空中,潮水像纯净的蓝天一样漂浮在船的前后左右,它是如此清澈明亮,人们在一艘船只驶过时甚至能看到船底新的闪亮的铜壳。而当太阳落下时,海水就越来越显现出明亮的金黄色,直至在日落时把巨大的、带有紫色的光芒远远地投向稍微起伏的波浪上。空气是如此的温和清新,人们都痛快地呼吸着,感到一种相当难得的舒适。

先前我就已感觉到了这一点,而现在我又第二次感受着。我坐在甲板的凉篷下,放弃了在别的地方一定会几小时地享受的雪茄烟,放弃雪茄烟就是为了能呼吸到这种清新纯净的海上空气。

船长的情绪可不怎么好。他并不关心像我这样的旱鸭子的感觉,而是皱着眉头来回在甲板上徘徊着,一会儿看海,一会儿看天,低声喃喃自语。舵手也是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而水手们则打着哈欠躺在甲板上,把嚼烟从嘴的这边转到另外一边,相互间既感到无聊又对彼此深表怀疑。

“怎么啦?船长,要出什么事吗?”我问图纳斯提克,“你现在在咀嚼着一种你觉得很不好滋味的东西。”

“出了什么事?”他重复了一遍,边说边走进了凉篷。“可惜什么事都没有。但很快就会出现很大的事。”

“是什么呢?难不成是一次风浪?可是现在一切都看起来很好啊!”

“是的,看起来的确如此,但仅此而已。一张总是微笑着的脸可能是一张虚伪、狡诈的脸,海洋也是如此。假如老人总是在笑的话,那就可以打赌,他离开口大骂很近了。当我们已把法国远远地抛在我们后面时,吹的是西北风。这是一阵舒服的风,把我们从马赛送入了大海。但是西北风,一直是西北风,在这风经常转向的地方就极容易出问题了。”

“可这正是我们的航线用得着的风呀,你在想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可抵达突尼斯?”

“明天傍晚,假如风向不变的话,但愿它不会欺骗我们。”

他离开了凉篷,第二次在甲板上来回走了几秒钟,然后停下,为了上千次地检查一下视野。他忽然抬起头,把手遮在眼眶上,敏锐地向西张望,然后告诉我:“果然不出所料!我完全猜对了,在那后面已有什么在集结呢,对此我们不能轻易掉以轻心。”

现在我也走到外边来了,并往他所讲的方向注视着。在那边本来是晴空万里的天空中有一小片浅色的云堆。虽然我不是海员,但也清楚这一点,这种微小的云团有能力在很短时间内把所有天空覆盖在阴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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