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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怎样才能与土地爷爷搭上线

杜林祥在脑海里反腐咀嚼卓伯均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一开始,卓伯均就声称自己“仕途上没有什么指望了,就想着平平安安干完这一届”,卓伯均是否在暗示自己,他现在没有再上一步的可能,就想捞点钱?卓伯均又说过,他本人就是项目评审委员会主任,这是否可以理解为,对于将地批给谁,卓伯均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同高志鹏接触的过程中,无论是在河州的饭局上,还是在深圳的那通电话,这位卓董事长总会在关键时刻出现,或明或暗地表达某种意思。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

北国天骄项目的成功,就像一剂鸦片与一碗鸡血,既让杜林祥对地产的暴利上了瘾,又充满歇斯底里的亢奋。他将工程上的事全部交给林正亮打理,自己则和周玉杰成天泡在外面,四处去寻找项目。

一晃半年多过去了,杜林祥前前后后接触过十多个项目,吃饭喝酒、请客送礼花了好几十万,最后竟没有一个成功,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心灰意冷。

一个礼拜五的上午,杜林祥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办公室。刚在座位上坐下,周玉杰便兴冲冲地走了进来。看到杜林祥脸色憔悴,周玉杰关切地问:“三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哎,别提了。”杜林祥摇着头说:“昨晚喝了三轮酒,自己都记不清吐了几回。先在酒店喝白酒,去到KTV歌城,又一边唱歌一边喝红酒,最后去烧烤摊上喝啤酒。到结束时已经凌晨一点,还得陪客人去洗脚城洗脚。实在是太累,昨晚就睡在洗脚城里。”

周玉杰说:“你辛苦了。现在谈生意,没有不喝酒的。最近我也大醉过几次,胃里翻江倒海,吐得一塌糊涂。”

杜林祥苦笑着说:“关键是喝成这样,生意还是没谈成。酒桌上倒是相互称兄道弟,可对于我看上的那些地,人家在价格上却一点不松口。”

周玉杰说:“三哥,别着急。谈生意嘛,哪有谈一次就成功的?对了,我最近倒是发现一块地,感觉很不错。”

杜林祥问:“哪块地?”

周玉杰说:“就是原来河州市食品机械厂的那片厂房,具体位置在河西区,一共有五十多亩。”

杜林祥来了兴趣:“你快说说具体情况。”

周玉杰说:“河州市食品机械厂是家老国企,如今已经破产。工厂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五十多亩地。这块地位于河西区的黄金位置,离它一公里远的地方,正在建设一座购物中心。关键是,现在政府也有意把这块地卖出去。”

杜林祥点燃一杆烟:“地的位置确实不错,价格怎么样?”

周玉杰说:“我初步接触了一下,现在政府方面的意思是每亩两百万。只要咱们肯下功夫,估计还能把价往下压。”

杜林祥又问:“拆迁难度大吗?这半年我们可谈了不少项目,其中有许多就因为拆迁难度太大,最后才不得已放弃。”

周玉杰说:“三哥,我之所以看好这个项目,就因为拆迁难度很小。这里面全是厂房,没有居民楼,只要政府一句话,说拆就拆。”

杜林祥深吸了一口烟,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如果按两百万一亩的价格计算,买地就需要一个亿。当然,按照地产界的操作惯例,只需要首付10%,也就是说一千万,就能把地拿过来。剩下的买地款,将会在两年内分期付清。地到了自己手里,就能去银行贷款。按照这块地的价值,起码能从银行贷出三四千万。

有了地和钱,剩下的事就是盖房子,那更是杜林祥的老本行。杜林祥深知,只要是开发商与建筑商合作,都会要求建筑商先行垫资,而后再统一结算。有了从银行贷出的钱,开工建设是没有问题了。等房子建到一半,有了预售许可证,就能对外销售,到时又会有大笔现金回流。无论是支付剩余的购地款,还是结清建筑商的欠款,都不会有太大压力。

杜林祥心中思忖着:“尽管这是个价值几亿元的大项目,但手头有个两千万左右现金,就足以应付。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完全没有问题。”

杜林祥问:“这么好的地,你小子从哪打听到的?”

周玉杰说:“河西区城市建设开发公司的总经理安幼琪,就是我在洪西大学的师姐。她毕业后留在大学工作,后来还当过洪西大学团委副书记。这几年她到政府工作,现在已经是河西城建公司的总经理。我也就是在一次聚会上,听她这么随口一说才知道的。”

周玉杰又说:“河西城建公司是河西区下面的一家国有企业,专门负责区内土地的整理、储备、出让。安幼琪到公司任职前,就是河西区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而公司的董事长卓伯均更是大名鼎鼎,在河西区被人称作土地爷爷。”

杜林祥笑道:“你小子门路挺广呀!连这种关系都发掘出来了。”

周玉杰也笑了笑:“没办法呀,为了找项目,我是龙门也跳了,狗洞也爬了。要不我今晚就把安总约出来,大家先见面认识一下。”

杜林祥点了点头:“好吧,就听你的!”

下午五点过,杜林祥便跟着周玉杰一起赶往酒店。杜林祥没有开自己的奥迪A6,而是坐着周玉杰新买的路虎越野车。北国天骄项目运作成功后,按照事先约定,大部分利润都留在公司作为后期项目的运作资金。但杜林祥也分给周玉杰与林正亮每人一百五十万现金,说是让他们平时手头宽裕一点。

林正亮拿到钱,赶紧去市区买了一间门面房。周玉杰却拿着这笔钱,买了一台路虎揽胜。为这事,周玉茹还骂过周玉杰,说他手里一有钱,就只知道胡乱挥霍。哪像人家林正亮,懂得精打细算过日子!

面对姐姐的责备,周玉杰却说:“你懂什么?林正亮的那间门面,每年也就收个几万块租金。我开着一辆好车,却能出去谈上亿的生意。相比之下,恐怕还是我更会精打细算。”听了这话,周玉茹一时气的不知说什么好。

周玉杰悠闲地开着车,并从兜里掏出软中华香烟。他递给杜林祥时,杜林祥摆摆手:“你知道,我只抽红塔山。”杜林祥点上一杆红塔山,一边抽着一边问:“你那个什么安总,人长得不咋样吧?”

周玉杰好奇地问:“你从没见过人家,怎么会得出这种结论?”

杜林祥哈哈笑道:“因为我以前从没听你念叨过啊。你小子整天色迷迷的,要有个像神仙姐姐一样的师姐,还不成天在我耳边吹。”

周玉杰也笑了:“三哥,这回你可说错了。就说安幼琪吧,肯定长得不丑。我之所以不经常提她,是因为她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种类型。不过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没准在其他人眼中,安幼琪就是个神仙姐姐呢!”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酒店。为了营造气氛,周玉杰还特地叫来几位同学。这几位同学杜林祥以前都见过,众人纷纷起身,恭敬地称他“三哥”。大约十分钟后,一位穿着黑白搭配裙装的女士走了进来。周玉杰立刻站起身来:“今天的主角终于到了!”

杜林祥知道,这女人应该便是安幼琪。杜林祥仔细打量了一下安幼琪,只见她细皮嫩肉,眉清目秀,长相虽谈不上妩媚,却也十分精致。身上穿着一件很合身的裙装,显现的大腿晶亮丰满、很有丰姿。

周玉杰介绍说:“安总,这就是我以前跟你提起过的,我的老板兼姐夫杜林祥。”

安幼琪嫣然一笑,很有礼貌地伸过手来:“杜总,您好!久闻您的大名。”安幼琪的手很柔软,凉凉的。两人靠近时,杜林祥还嗅到一股华美的香水味道。

众人坐下后,便开始天南海北地畅聊开来。杜林祥坐在一旁很少开口。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的确插不进嘴。人家聊大学校园的生活,你一个初中文化的泥瓦匠,能插什么嘴?人家聊目前畅销的小说,热播的电影,杜林祥更是浑然不知。

周玉杰倒是兴致很高,一会儿追忆参加校园文学社的往事,一会儿又对国外的经典名著评头论足。看着周玉杰唾沫横飞的样子,杜林祥不禁佩服起自己这个小舅子。在工地上,周玉杰什么龌龊下流的脏话都能骂出口,他甚至能和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工人师傅一起打牌、划拳、聊女人。而此刻的周玉杰,又活脱脱一副文艺青年的样子。

在杜林祥看来,聪明过人的周玉杰已经练就了一种本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且不管是人是鬼,他都能搭上话。

杜林祥又想起周玉杰刚才在车上说的话,“她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种类型”。杜林祥不自觉地将江小洋与安幼琪对比了一番,一个热情奔放,一个知性婉约,一个好比玫瑰,妩媚性感,一个仿佛兰花,清香怡人。就说给男人的第一感觉吧,安幼琪的胸前波澜不兴,而江小洋则是地地道道的波涛汹涌。杜林祥心中暗笑:“玉杰这小子,年纪轻轻口味倒挺重。那些较清淡的菜,看来是下不了饭的。”

吃完饭后,一行人又转战到KTV歌城。杜林祥不喜欢唱歌,就在一旁与人玩掷骰子的游戏。周玉杰同安幼琪倒是兴致颇浓,唱了一曲又一曲。尤其是两人深情款款地合唱了一首《广岛之恋》,顿时博得满堂喝彩。

晚上十一点半,聚会终于结束,杜林祥与周玉杰开车送安幼琪回家。车上,安幼琪笑嘻嘻地说:“玉杰,今晚上咱们玩得尽兴,可就是委屈了你姐夫。我看他坐在包厢里一首歌都没唱,完全是陪太子读书。”

杜林祥说:“能和你们在一块玩,我就很开心了。至于唱歌嘛,的确不是我的强项。玉杰知道,我是黄家音乐学院毕业的,那个黄,就是开黄腔的黄。”在洪西话里,开黄腔就是五音不全的意思。杜林祥如此一说,安幼琪立时呵呵地笑了:“看不出来,杜总也是个这么幽默的人。”

说话间,杜林祥从后排座位上拿出两个礼品袋。他递给安幼琪说:“安总,初次见面,这两件小礼品就算见面礼吧。”

安幼琪拆开一看,里面是一个普拉达女包与一条巴宝莉围巾。安幼琪连忙推辞说:“杜总,你这见面礼太贵重了,我可不敢收。”

杜林祥说:“安总别客气,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这些女士的服饰,我根本就不懂,随便到商场买了几个,希望安总别嫌弃。”

安幼琪不好意思地说:“真让杜总费心了。”

送女包和围巾,其实是周玉杰的主意。周玉杰上午告诉杜林祥,自己与安幼琪接触的过程中,发现这女人整天打扮得珠光宝气,想必在奢侈品方面有相当的爱好。另外,自己曾几次想直接送钱给安幼琪,都被对方婉拒了。因此,周玉杰觉得,不妨先用女人们都喜欢的奢侈品作为敲门砖。

快到家时,安幼琪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只听她冷冷地说:“睡了吗?我十分钟后回家,身上没带钥匙,帮我开下门。”

杜林祥猜想,这肯定是在对老公发号施令。不过,安幼琪对老公的口气,可不像对外人那样甜蜜。

送别安幼琪后,周玉杰问:“三哥,这人今天算是认识了,你感觉怎么样?”

杜林祥说:“还行吧。这位安总可是个人精,他很清楚自己手中权力的含金量,也知道咱们是做什么生意的。她既然愿意出来吃饭,也收下了礼物,就说明并不十分排斥同我们合作。这只是第一步,究竟能不能成,我心里也没底。”

周玉杰说:“生意上的事,你今天怎么一句都不提?”

杜林祥说:“现在提显得太心急了,再说场合也不对,慢慢来吧!这交朋友、谈生意也像炒菜做饭,一开始用温火慢慢熬,等到了时机,再用大火猛炒几下就能入味。咱们现在就用女包、围巾这些小恩小惠慢慢和人家套交情,等有了交情,生意上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杜林祥又笑着说:“套交情归套交情,不过你也得小心。我看这个安总的家庭生活应该不怎么幸福,你又是出了名的帅哥,别为了做生意,把自个都搭进去了。”

周玉杰问:“三哥,你怎么知道人家的家庭生活?”

杜林祥说:“刚才在KTV,我看安总玩得很起劲,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还是你那几位同学执意要走,聚会才结束。一个晚上不想回家的女人,家庭生活能幸福吗?再说了,安总一路上笑呵呵的,可跟自己老公打电话时,口气一下就冷淡了。”

周玉杰说:“三哥,你那眼睛、耳朵可是一刻也没闲着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不用担心我,倒是要把自己看好。像安幼琪这样的成熟女性,可对年轻男人没兴趣,人家没准喜欢你这种大气稳重的。”

杜林祥一巴掌拍在周玉杰肩上:“开你的车,少胡说八道。”

接下来的几周,杜林祥与周玉杰屡次邀安幼琪出来小聚。当然,每次聚会结束,杜林祥也不忘施以小恩小惠。礼品的档次越来越高,从几千元的女包到上万元的美容健身卡,直到最后将价值数万的名牌手表奉上。

眼看交情套得差不多了,杜林祥决定终止细水长流、温火慢炖的状态。他亲自打电话,邀请安幼琪周末去郊区的农家乐。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杜林祥将一张准备送给安幼琪的二十万元储蓄卡装进兜里。他认为,是时候将所有作料扔进锅里爆炒一番了。

三月的洪西,正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在白墙黑瓦和小桥流水的衬映下,仿佛一幅写意的水墨画。杜林祥操控着方向盘,在蜿蜒曲折的乡村公路上前进。安幼琪坐在副驾位置上,车内弥漫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

杜林祥觉得,几乎每次同安幼琪见面,这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都会有所不同。安幼琪对于香水的偏好,已经达到痴迷的程度。只是要很久以后,杜林祥才明白安幼琪迷恋香水的真实原因。

前段时间,周玉杰利用各种关系,已经将安幼琪的经历基本弄清楚了。如今一副贵妇派头的安幼琪,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农家女。直到上高中时,她的名字都叫安淑蓉。安幼琪,是安淑蓉在高二时给自己改的名字。高考时,成绩优异的安幼琪发挥失常,只考上当地的师范学校。父母觉得,将来能当个老师,也是不错的选择,再说贫困的家境,也不希望她继续复读。不过,好强的她却顶住父母压力,坚持复读一年。第二年,她终于如愿考入洪西第一学府,也是全国重点大学的洪西大学。

研究生毕业那一年,安幼琪留校工作,并在同一年结婚。她的老公,就是当时洪西大学副校长的儿子。安幼琪能够顺利留校,是否就因为她嫁给了副校长的儿子,外人不得而知。只不过,那位副校长的儿子,这么多年都还在学校教务处当一个普通干部。倒是安幼琪,先是担任学校团委副书记,后来利用到地方挂职的机会,留在了河西区政府。

杜林祥同样来自贫瘠的农村。他明白,农家子弟要想出人头地,就要吃更多的苦,付出更多的努力。安幼琪能走到今天,一定经历过许多波折。从她高中时为自己改名,到如今时髦高贵的打扮,似乎说明在这个女人内心深处,还是隐藏着一丝自卑。同时她也急于与年少时的凄苦生活,做最决绝的告别。

杜林祥预订的农家乐就在一口池塘的边上,他连周玉杰都没有叫来。在他看来,越是谈重要的事,参与的人就越少越好。

有了前几次的交往,杜林祥现在说话也能开门见山:“安总,有一个项目,不知咱们能不能有合作的机会?”

安幼琪问:“杜总说的是哪一个项目?”

杜林祥说:“就是原来河州市食品机械厂的那片厂房。我知道那块地现在就在政府手里,而你们河西城建公司,就是专门负责把政府手里的地卖出来。”

安幼琪笑了笑:“杜总的消息真灵通。”

杜林祥说:“生意人嘛,自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安幼琪说:“杜总眼力不错啊,那块地可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实不相瞒,打这块地主意的人还真不少。”

“所以啊,才需要安总你关照。”杜林祥从兜里掏出那张储蓄卡,“这是一点小意思,希望安总笑纳。只要我能拿到那块地,事后自当重谢。”

安幼琪嫣然一笑:“卡里有多少钱?”

杜林祥说:“里面有二十万。如果最后能成功,到时再将一百万奉上。”

安幼琪抿了一口茶:“杜总说话,倒是很直接!不过你要知道,河西城建是代表政府进行土地出让的国企,你这么做,可算是行贿。”

杜林祥笑了:“哪有这么严重,不过就是想和安总交个朋友。”

安幼琪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就不必再破费。另外再说一句朋友间的话,杜总真打算送钱,你也送错了人。”

杜林祥问:“此话怎讲?”

安幼琪说:“杜总应该听说过,河西区的土地爷爷是卓伯均,他才是城建公司的一把手,而且在政府里也兼着职务。我这个总经理,说到底只是卓董事长的助手。真正拍板的人是他!就算我使出浑身力气,最后也抵不上他一句话。”

杜林祥微笑了一下:“刚才安总说我讲话直接,其实你也是豪爽之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实不相瞒,我以前就是个包工头,钱挣了不少,可认识的达官显贵真不多。我和那位卓董事长,没有一丁点交情,就是去送钱,也找不到门路。所以,还得麻烦安总牵线搭桥。”

“杜总,你错了。”安幼琪说,“要我不出面,你或许还有机会。我要真出面,你恐怕连半点机会都没有。今天邀我出来谈正事,为什么不叫上玉杰?因为你明白,做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卓董事长知道咱们的关系,他收起钱来也会有顾虑。”

杜林祥觉得安幼琪的话不无道理,他搓了搓手掌:“不过,我的确从不认识卓董事长,就算临时抱佛脚,也不知道该去哪抱?”

安幼琪指了指桌上的银行卡:“交情这东西,一回生两回熟。你已经知道庙在哪里,就看自己带的香火钱够不够?”

杜林祥点点头:“安总说的有道理,咱一个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只要动脑筋,总会有办法。不过还是感谢安总指点迷津,这二十万,就当是我付给你的咨询费,如果事情真能成功,我承诺的一百万也会分文不少地奉上。”杜林祥向来认为,越是爱财如命,就越要挥金如土。尤其是送钱时,一定得大气豪迈!

安幼琪盯着杜林祥,脸上露出捉摸不定的笑容:“杜总,事情真成功了,在土地爷爷那边你可要花不少钱。我这里一席无关痛痒的话,就值得你破费一百二十万?”

杜林祥说:“我杜某是个粗人,没啥脑筋,只知道出来混,江湖信义最重要。我说过的话,绝不会反悔。”

安幼琪说:“杜总可不是个粗人。半年前你运作北国天骄的项目,硬是从万顺龙这头河州地产界第一猛虎的嘴里,拔出一颗镶着钻石的象牙。你这本事,好多人都自愧不如。”

杜林祥心中一惊。看来,不光周玉杰去探听了安幼琪的经历,人家也把自己的底细摸了个清楚。杜林祥憨憨地笑起来:“那都是运气好。不过我刚才说的钱的事,一定会兑现。”说话间,杜林祥就把卡装进安幼琪的口袋里,同时叮嘱道:“密码是六个8。”

安幼琪点了一下头:“杜总果然仗义。刚才我说了,这件事上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出出主意倒是可以。”

杜林祥顿时来了精神:“请安总指教!”

安幼琪说:“你们现在毕竟还不是万顺龙,想直接和卓伯均搭上线有些困难。不过,咱们卓董事长是位‘妻管严’,对老婆的话言听计从,他老婆叫袁琳,是河州人民医院的医生。这个女人,倒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主,不过她有一个特殊的爱好,就是集邮。你们要是能奉上一枚珍贵的邮票,我想起码和卓董事长之间,就能搭上线。刚才说了,这事我不能出面,但我有一个好朋友,是河州市集邮协会的副秘书长,叫严家赣。他同袁琳也是好朋友,我可以私下和他联系,让他为你们引见。”

杜林祥赶忙点头:“多谢安总!”

安幼琪将茶杯端在手上,不疾不徐地说:“俗话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既然拿了你的咨询费,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你们去和卓董事长套交情,自然需要时间。往后三个月,我会以各种借口,延缓那块地的出让。如果三个月后,你们还不能搞定,我也无能为力了。”

杜林祥感激地说:“有安总出手关照,我心里就有底了。”

据说,世界上有两种东西,能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迅速靠近。一种是性,一种是钱。上床之后,许多原本私密的话题,两人都可以开诚布公地交流,比如,你更喜欢那种姿势,你每个月几号来例假?同样,钱也是个好东西!安幼琪收了杜林祥的钱,两人的关系无疑更近一步,从个人兴趣到成长经历,两人尽情地聊开。

整整一个下午,无论是在乡村小路上散步,还是在池塘边垂钓,杜林祥与安幼琪都聊得很开心。同样出自农家的背景,同样在事业上苦苦奋争的经历,让他们能找到许多共同话题。杜林祥说起自己年轻时在家做农活,挑水换肩也不用手帮扶,只需头一低,颈一硬,脖一扭,桶担就从左肩移到了右肩。听了这话,安幼琪扑哧一声笑了。那神情,仿佛卸掉了平日里沉重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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