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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第五章

   
  
   拉响那场战斗,国栋才知道他遇上了攻坚战。
  
   那天饭桌上,红萝卜脚翘着,边吃边晃。等她咽下嘴里的饭,桌子对面的国栋说,我有话和你说。红萝卜眼皮不抬,仍旧吃饭晃腿,还把那只狗抱在腿上,吃着饭,摸着老公,说声老公真乖。老公嗷嗷撒欢。红萝卜索性丢下筷子,搭住老公的前爪,举起来亲嘴。老公挣扎,饭泼在桌上。红萝卜哈哈笑得起劲。国栋上前,一只手拎起老公,举在空中。红萝卜呼地窜到国栋面前,指着国栋的鼻尖,叫,你疯了。国栋把戳在他鼻尖的手拨开,说,你听好了,它是你老公,而我不能再做你老公。说完,把老公掼在红萝卜身上,大步出门。红萝卜傻了,好半天,突然“哇”的一声,红萝卜放开喉咙,哭着,夺门出来。到父母家时红萝卜已经哭不出声。父亲看她进门,把筷子放下,点上烟,吃烟吐圈。红萝卜扑在母亲身上乱颤。母亲就用手轻轻拍着红萝卜的后背,对红萝卜的父亲说,这事你得管。父亲不说话,但烟被掐灭。
  
   红萝卜回到国栋身边,先是采用母亲的策略,哄。国栋不睬。红萝卜又把父亲抬出来,逼。国栋不低头。红萝卜就把自己的本领使出来,闹。
  
   国栋和红萝卜闹得很凶。先在屋里吵,噼噼啪啪摔碎了能摔的东西。接下来,红萝卜揪着国栋滚到了街上。围上前好多人。有人站着看,笑。有人上前拉开红萝卜,拿话劝她。红萝卜不依不饶,跳起来一头撞向国栋。
  
   战斗不止。
  
   国栋很坚决,也很坚强,他心里想着,要给一个女人好日子,有这个信念,他就必须战斗到底。
  
   那段日子,我一到工地,总能听到她们在谈论。她们说话向来无所顾忌。她们说厂长哪天脸上多了抓痕,哪里的紫斑是新添的,腿哪天瘸了,走路差点摔倒。她们谈论时,我总会心惊肉跳,他那些擦的皮磨的伤是作为破城所付出的代价。国栋付出的代价越大,我的心收得越紧。
  
   国栋是越战越猛,越战越有信心,而给他信心的我却不能把自己交给国栋了。
  
   本来在夜幕降临时我就能回家,可一连几天没听她们谈起国栋。我太想有他的消息了,就站在砖堆后面徘徊,焦急等待他能从这儿经过。
  
   天黑透了,我有些失望,就在我准备离开了,砖堆后面突然冒出个黑影。我被猛地按倒在那块铺了干草的地上。干草是用来护砖坯的,可有人拿它来当床垫。挣扎不管用,格斗不是对手,喊不出声,哭不出泪。我倒真的希望自己是只狐狸精,至少在那一刻我能化险为夷。可我不是。因为我的衣服正被三下两下扯去。我怎么软弱得像只羔羊!我那抖动的身子粘起来,软下去,被人和着稀泥,捏成泥人,再棉花糖似的摊下去。
  
   后来,我听到笑声,像锋利的刀刺破了黑夜。我不知道我怎么能笑成那样。
  
   那个人影泄了气的球般瘪了,吭哧吭哧地喘气,然后,狗一样窜到了夜色中。
  
   黑影消失的一刹那,我看到的是一瘸一拐扯动的鬼影。
  
   仰在地上,我想着母亲说的那句话,男人都是馋猫。但母亲说得好像不对,男人还会变成魔鬼。
  
   好像是为了止住颤抖的牙齿,我将散开的乱发狠狠咬在嘴里。
  
   四周死一样的静。重重叠叠的砖堆像突兀的坟墓压在裸露胸膛的大地上。白天里巨人似的烟筒在夜幕中只是个巨大的怪兽。我被一口吞下,在巨人的肚子里,我感到了害怕,身上有了蚂蚁嘶咬般的疼痛。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好像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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