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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补车胎

  麦东明把钥匙插入车门锁孔的时候,他无意中看见左前轮的轮胎与左后轮大不一样,他没多想就把车从车库里倒出来。
  
  卡布特关的机关大院里静悄悄的,值班门卫也不知上到哪儿去了。电动收缩门只开了一个缺口,刚好容得一个人通过。
  
  麦东明降下车窗左右张望,伍日堂并没有站在大门外等他。麦东明再朝值班室里看去,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哎!小麦,你下车看看!”伍日堂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他站在车后面指着捷达车的左前轮胎说,“出车前怎么不检查一下?”
  
  麦东明急忙下车,他蹲下来用手在轮胎上按了按,又抬起头朝伍日堂看了看。
  
  伍日堂手里正拿着手机嘴里说着:“好的,好的,我们这正要出去呢。那里,那里,应该的,应该的。好!好,噢,还有小麦,就我们俩。”
  
  伍日堂见到麦东明愣站在车边就做了个要他开车出去的手势,而伍日堂自自已并没有拉车门要上车的意思。
  
  麦东明钻进车内,按了几声喇叭,又伸出头朝值班室里看了看,说:“门卫呢?”
  
  伍日堂收起手机转身朝背后的大楼两边扫了一眼,见门卫红着脸急匆匆地从大楼一楼大门里出来,伍日堂阴沉着黑脸,很不高兴地说:“你都干啥去啦?工作不待岗的,有你这样的吗?不想干,是吗?,我另外找人干!”


  
  门卫一脸歉意地朝伍卫堂笑笑,他赶紧跑进值班室里,手按在电动门的控制按钮上说:“伍主任,对不起了,请原谅我这一次,刚才内急上了一趟厕所。”
  
  伍日堂没有把头再转向值班室,而是直接对坐在车内的麦东明说:“把开车到前边去,把轮胎整一下。”
  
  “伍主任,您上车吧。”麦东明扭过脸向站在大门外的伍日堂。
  
  “你先去把车胎整好再过来接我,看到了没有?大门外向左转走五六十米,有个风炮补胎的铺子。”说完,伍日堂掏出手机拔了几个号转身面向大楼叽哩呱拉不知才同谁在说些什么。
  
  麦东明再次回头朝车后看了一眼,就驾车出了卡布特海关大门。
  
  果然,正如伍日堂所说。在离大门五六十来米的地方有一个补胎铺子,那是两间很破旧的砖瓦房。从外面看上去,灰黑的砖瓦显出这两间屋子有些年代了。房外的一棵大叶桉树上挂着一条旧轮胎,下面悬挂着一张铁制招牌“风火补胎”的字样。
  
  麦东明刚把车停在铺子外面,里屋走出一个精瘦的年轻人,他朝麦东明笑笑:“补胎还是充气?”
  
  “师傅,你看这轮胎,也不知是漏气还是被扎了?”麦东明好奇朝里屋里望了一眼。里屋里坐着一个女人,穿着一件大红的衣服,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脚下的火盆,时不时有一阵风吹进屋里,火星从猩红的木碳上跳起来。这女人背对着门口,麦东明看不见这个女人的面容,但从女人背后来看,这应是个身材不错的女人。
  
  “哎,海关领导,把后备厢打开,我给你换上备用轮胎。”年轻人说。
  
  “怪不得刚开车时总感觉车头不对劲,原来全没气了。”麦东明看看前轮胎,这时他发现整个轮胎都瘪了。
  
  “你是在这里等还是过后再来拿轮胎?”年轻人又问了一句。
  
  麦东明迟疑了一下说:“我在这儿等吧。”
  
  年轻人把千斤顶推到车架下,抬头对麦东明说:“补一个轮胎要半个多小时,把备胎换下来,你先开车去办事,回来再拿也可以啊,我知道你是在上面海关上班的,海关的车经常在我这里补胎的。”
  
  “噢!是吗?”麦东明很惊讶地看看蹲在地上忙碌的年轻人,他打开车后备厢后,说:“那就换上备用轮胎吧!”

  
  “放心吧,你先去办别的事,回来到我这里取。我们在这里做好多年了,你们单位的车都来我这里补胎。”年轻人边说边麻利地把轮鼓上的几颗螺帽取下,他把手上的套筒扳手一扔,“你们单位的那个老一点的司机,上次还来我这里补胎呢?”
  
  “老一点的司机?姓什么?”
  
  “姓什么我不知道,头发有点白的,能说本地话的。”年轻人看看麦东明,在额头上擦了一把汗。
  
  “是不是老荀啊?”
  
  “我不知道他姓什么?他经常开的白车那辆车,那车是进口的吧?那轮胎比你这车大得多。那车好啊!”
  
  麦东明一听,他想了一下,这年轻人说的这个老一点的司机,应是华进思的专车司机老荀,在卡布特关里只有一个头发白的。再说了,也只有老荀年纪最大。
  
  麦东明刚入关的时候,也听人说过,司机老荀过去当过兵,原是在卡布特一家国营农场里开车的,后来不知是怎么进了海关。像卡布特关里,像老荀这样从外面单位进来的人还有几个。
  
  麦东明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来电号码,知道是伍日堂打来的。他急忙接听:“你好!是伍主任?”

  
  “轮胎补了没有啊?快点过来吧!”伍日堂在麦东明的手机里的嗓音带着几分命令。
  
  “马上得了,我这就过来。”麦东明本能地转身朝五六十米开外的卡布特海关大门望去。高高耸立的办公大楼顶上立着一根旗杆,一面鲜红的五星国旗随风飘动。金黄色的海关关微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色光泽。
  
  麦东明眯着眼又多看一眼。来卡布特海关六年了,他是第一次远距离地看这座高耸的建筑物。这座九层高的办公大楼,在卡布特县城里,可算得上是最高的建筑物了。
  
  麦东明在一次参加全关年终工作总结会议时,他记得华进思在大会上说过,你们这些年人应知足了,要安心扎根在边关工作,你们的工作条件和办公设备比起卡布特县直机关好多了。希望你们年轻干部,特别是家在外地的干部,要有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既然你选择报考海关,进了这个队伍,就要放下一切包袱,把心思投在工作上,不要朝三暮四嘛,未来和前程是美好的。
  
  工作第五年后,麦东明却有着与刚入关截然不同的想法。麦东明当年一起大学毕业的同学,除了自已被分配在边陲小县工作外,其他人哪一个不是在大中城市工作?待在这山旮旯里,没准会把人给憋出病来。就是不生病,起码信息闭塞,交通不便,影响到一个人的发展潜力空间。
  
  要说办公条件和工作环境,麦东明认为华进思在关务会上说的也没错。麦东明有着亲身体会,那是在卢玉玺她们这批大学毕业生还没来卡布特时,关里有家在当地的同事帮麦东明介绍对象。
  
  女方是在卡布特县政府里工作的干部,论女方的长相倒是不错,身材和相貌都比他过去的姗姗要好得多,可论气质,远远不如在大城市里长大的姗姗。当时,麦东明是不愿意去和女方见面的,毕竟他心里还装着姗姗这个女孩子。姗姗是他大学里的同学,俩人从相识到相爱,都有几年时间了。尽管麦东明和姗姗相距遥远,但俩人的感情很深。
  
  可麦东明面对现实,他也曾经萌发过动摇之心,介绍人对麦东明说,大家先相互见了个面,反正成不成无关紧要,交个普通异性朋友也总还是可以的嘛。麦东明认为介绍人说的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便和女方见了个面,说来也好笑,与女方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居然是县府机关大院。从走进卡布特县府机关大院那一刻,麦东明的第一感觉就是华进思在会上说的一点不假,卡布特海关的办公大楼比起这县府的办公楼要气派多。
  
  女方见了麦东明,自然是十分欢喜。麦东明一米八二的个头,身材十分匀称,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嘴角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明亮的大眼睛和黑黑的短发,显得十分精神。这样的男人与卡布特当地人比起来,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这土生土长的卡布特女孩子能不喜欢吗?
  
  可是麦东明却不领受女方的那份情,尽管女方的家境在当地来说也算得上很不错了。女方的父母都是在县政法机关工作,家里有一座自已盖起的小洋房,一家三口人住在那小洋楼里,日子倒过得很自在。
  
  要说起房子,麦东明现在仍住在卡布特关里的集体宿舍,他和另两个同事挤在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里,麦东明主动做了“厅长”,这三人挤一套房的日子,在麦东明看来,刚开始还没感觉不适,可是时间一长了,他就慢慢地感到很不自在。三个大男人的生活习惯和个性各异,住在两间卧房里的同事可以把门一关,在房里各不干扰,可麦东明是住在厅房里的,这进进出出的,时间一长,谁还愿享受这“厅级”待遇啊?没法子,只有结婚才能有分配一套房子,在这房子的问题收,麦东明没少伤过脑筋。
  
  可结婚也不是件买把青菜那么简单的事情,麦东明心里是十分矛盾的。他也想干脆放弃对姗姗的这份情感,他拿不准与姗姗的这份情感究竟还能持续多久。人们常说,人会随着时间和生活环境的变异而随之发生变化的。
  
  麦东明为了保持与姗姗的这份感情,他每月的工资大部分都用在长途电话费上,来卡布特六年时间了,可是这个在大城市长大和工作的姗姗,却没有来卡布特看过他一次。每年休假的时候,都是麦东明去姗姗那里看她。每次去看姗姗,麦东明都不忘记捎上卡布特当地的土特产,大包小包的,满满地装在一个旅行包里。可姗姗就是不愿意跟他到卡布特,尽管麦东明把卡布特边境上中Y两国的异国风光描绘得有声有色,可依然动不了姗姗的那颗清高气傲的心。无奈之下,麦东明也只好自已脚下多勤快点。他希望能和姗姗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他甚至相信,只要自已和姗姗结婚了,将来就有机会调出卡布特海关。毕竟在同事中借夫妻两地分居的关系调动工作的例子还是数不胜数的。可命运像有意捉弄了他俩一样,这沉重的打击,麦东明脑子里留下的只有他和姗册的那份昔日的记忆。

  
  麦东明在失去女友,他痛定之后的感受就是要面对现实,重新做出一个选择。
  
  在卡布特关里,符合条件的人倒是有几个,像徐小叶,卢玉玺,季洁、吴彩梅等,都是不错的人选。在卢玉玺这批大学生刚入关的时候,麦东明最先看上了季洁,季洁的这个人活泼,为人做事热情大方,麦东明喜欢这类型的女孩子。
  
  可不知怎么的,季洁似乎却看不上麦东明,她认为麦东明这个做事和说话不够干练,有点拖泥带水,她喜欢那种成熟,能让她开心的男人。于是,在一次单位的联谊活动中,季洁被现在的男人给捕获了。婚后两人的感情还不错,可后来就渐渐地发生了令她有说不尽的烦恼和悔恨。
  
  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对于季洁的这段草率闪电式的婚姻组合,麦东明和卢玉玺等这些未婚男女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他们俩都清楚地意识到,婚姻不是男女两人简单的数字组合,这里面包含着可能人生一辈子也学不完的道理和永远无法预知的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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