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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触景怀旧

  卡布特的医院座落在县城的西面,医院的附近原是县土产公司职工宿舍和公司办公场所,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县土产公司主体已不存在了。留下的几十间仓房被改成商铺,一些外来的商贩或是当地人租用场地,经营起木器和木料加工,有的甚至干脆卖起钢筋水泥等建材,平时过往医院大门的货车特别多,路面也因此变得坑洼不平。整个医院终日被黄色的尘土笼罩着,只有雨天才能得到少有的一份宁静。
  
  一块落满黄土“卡布特县人民医院”白底黑字的木牌孤零零地垂挂在破落的灰墙上,一盏不足四十瓦的白炽灯泡在风中摇摇欲坠。昏暗灯光下,麦东明脸色却显得十分的灰白,像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
  
  出了医院的大门,卢玉玺把紧了紧身上藏蓝色的防寒服:“好冷哟,特别是脚感到冻。”
  
  麦东明伸手在卢玉玺的胳膊上摸了一下,说:“你们后来入关的这批人得的防寒服质量明显不如第一批。”
  
  “怪不得穿起来不怎么保暖,我听说这里面的衬套夹层是羊毛的,是不是羊毛放少了?”卢玉玺从衣袋里抽出两手把宽大的衣领翻起来,“风从脖子钻进来,感觉冷得要死。”
  
  “我们早入关两年,幸好碰上时机,过去的防寒服款式不是这样的,后来改装之后,第一批用了百分之百的羊毛,后来领的防寒服里面材料肯定不是羊毛,可能是人造纤维。”麦东明笑道。
  
  “不会吧?防寒服是多少年发一次啊?”卢玉玺问。
  
  “好像是四年吧,具体不太清楚,卡布特这里冬天也冷不了几天,我来卡布特这里,只穿过几次防寒服,冬至过后,春天很快就来了。等过了春节,天气就慢慢热起来了。”
  
  “你是北方人,当然不怕冷哟!我可受不了这冷天气。”卢玉玺小心翼翼地踩在路面上碎石上,她低着头睁大眼睛不时地朝后面看。
  
  “你怕?”麦东明问。
  
  卢玉玺下意识地拽紧麦东明的胳膊说:“有你在,我怕啥?”
  
  “我快饿死了,你还拽我?要么你来背我走吧。”麦东明说。
  
  “讨厌!你说我们去吃点什么呢?”卢玉玺看见前面有一家兰州拉面馆,她兴奋地叫来起:“我们去吃面吧?我听说这家面馆的牛肉拉面味道不错。”
  
  “行啊,我听你的,今晚啊,咱俩就吃面吧。”麦东明手勾在卢玉玺的腰上,卢玉玺一个趄咧,险些拉着麦东明跟着她摔倒,同时黑暗中的卢玉玺尖叫一声:“啊约!”麦东明顺势把卢玉玺搂在怀中,“小心,前面有一个大坑。”
  
  “真该死的路,连个路灯也没有。”卢玉玺愤愤地骂道。
  
  麦东明笑道:“你以为这里是城市啊,这里是城乡结合街道,有路能走就已不错了。”
  
  俩人走进那家面馆,面馆老板正津津乐道地坐在柜台上算帐。
  
  “老板,来两碗牛肉面!”
  
  “两位要几块的?”面馆老板放下手是的笔抬起头问,“我们这里有五块,六块,还有八块的,你们俩位要哪一种?”
  
  麦东明一听,问:“什么?什么意思?”
  
  老板从墙上取下围裙朝自已腰上一扎,说:“按面的份量,五块的少,八块的放的牛肉和面都要多些。”
  
  “你吃几块的?”麦东明问卢玉玺,“五块还是八块的?”
  
  “跟你一样,老板,两份八块的,对了,不要放酱油太多了。”卢玉玺对老板说道。
  
  “两位稍等一下,一会儿就好!”老板说完走进厨房。
  
  麦东明刚坐下连打几个哈欠:“困死了,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幸好中午我睡了一觉,哎!你说,这季洁不会有什么事吧?”卢玉玺问。
  
  “我哪知道,不过,我有种感觉,从季洁男人和关里的老陈的伤势来看,季洁可能伤得不轻,我听人说,大凡开车的或是坐在车上的人,只要会开车的,在车祸发生那一刹那,往往都会有一种自我保护意识和本能,他们就像自然灾害中地震中的猫狗,是最先能从潜意识中感觉到眼前的灾难即将发生。”麦东明喝了一口茶,他突然意识到自已刚才说漏嘴了,竟把关里的老陈也搭进话里了,这不是露陷了嘛。他想纠正过来,可卢玉玺似乎没注意听他刚才说的那番话,麦东明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搞的,这面煮这么久啊?”卢玉玺扭头朝正在忙碌的面馆老板直喊道:“老板,面做好没有?能不能快点?”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从里间的厨房里一个胖女人,她把手中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一放,说:“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看你们两位不像是这里的人?”
  
  麦东明首先回道:“不是,老板是兰州的?”
  
  胖女人堆起笑脸说:“我这是正宗的兰州牛肉面,听你口音像是山东一带的?”
  
  “是啊,我是山东的。”麦东明说。
  
  “山东哪的?”
  
  “我临沂的,怎么?老板去过山东?”
  
  “我们过去在山东做过小买卖,唉,后来生意不好做,就来这了。”胖女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快吃吧,面冷了就不好吃了!”卢玉玺用筷子在麦东明的面碗边敲了一下,“吃完了我们去医院看了一下季洁,要是她没什么大问题我们早点回去吧。”
  
  麦东明搁下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若有所思地扭头朝门外看了很久,说:“我最见不得别人出车祸,那些车祸中人死时的样子太悲惨了,还是不说了。”
  
  卢玉玺把碗里最后的面扒进嘴里,她见到麦东明的眼眶湿湿的,她急忙从包里抽一张纸巾递上去:“别想这么多了,过去的事都过去的。天灾人祸,谁又能预料得到呢?过好每一天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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