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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官场财经 > 谁在背后:官商博弈的利益世界 > 第 3 章 戴绮——现实的背后,藏着一个“怕”
第2节 第二章

事后,两个人都像从河里捞出来一样,赵大刚血红的眼睛已恢复了平日的黑白,喘着粗气,仰面躺在床上。戴绮靠了过来,脸贴着赵大刚的胸脯,用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脸,问道:“你会娶我吗?”赵大刚一愣,含糊着说:“当然。”不知是当然会,还是当然不会,没等戴绮反应过来,他一翻身,又压了上去。

后来两人到广州打工,在城中村租了一个小单间,月租三百。戴绮进了一家五星级宾馆当前台,赵大刚进了一家粤式酒楼当保安。进去没三个月,赵大刚就跟酒楼里一个山东来的领班好上了。戴绮有天上夜班,觉得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又想起赵大刚最近老吵着肚子饿,晚上要吃完宵夜才回来,于是路上打包了一份干炒牛河。推开卧室门,发现一个女的,正光着屁股跪在床沿,大呼小叫。赵大刚也是光着屁股,站在地上,扶着那女的腰,嘴里喘着粗气,吭哧吭哧,奋勇前进。戴绮猛地把饭盒往赵大刚头上一砸,疯了一样冲上去扭打。赵大刚猛不丁被砸了一脸的河粉,也火了,当即给了戴绮一巴掌:“你想干嘛!”戴绮一下被打懵了,这话本来该她说,却不料被赵大刚抢了先。趁着戴绮发愣的片刻工夫,那女的赶紧抱上衣服,鞋子也不穿,直接冲了出去。

事后赵大刚跪在地上向戴绮道歉,一边痛哭流涕,指天发誓要痛改前非,一边回忆两人甜蜜时的点点滴滴。戴绮心软了,但还是心有不甘,问赵大刚看上那女的什么。赵大刚嘻皮笑脸地说:“你大眼睛,长睫毛,瓜子脸,腿长腰细,肌肤白得更像瓷娃娃似的,她又胖又矮又蠢,什么都不如你。”见戴绮脸色有些好转,又大胆说了一句:“就是胸大。”

三个月后,戴绮偷偷攒钱去做了隆胸手术,没想到这次赵大刚主动跟她闹翻了:“以前虽然是个煎荷包蛋,但好歹是真的。现在可好,整他妈一个塑料汤圆!” 

很多年以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戴绮碰到了到“左岸夜总会”应聘保安的赵大刚,才知道当年分手的真相。那胖妞的堂叔是酒楼的老板,赵大刚一直就没和她断。那次跪在地上求戴绮原谅,是因为两人头一次上床,有关系,但没感情,赵大刚拿不准那胖妞,怕闹个鸡飞蛋打,两头都落不着。等再过三个月,时机成熟了,正好借戴绮隆胸的理由蹬了她。除了胸大,那胖妞还有个长处:有钱。

和赵大刚分手的那天夜里,戴绮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先哭自己命苦,九岁没了亲妈,后来哭爸爸不好,找个后妈当她是仇人,最后哭赵大刚,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沦落至此?本来想通过男人改变命运,没想到最后被命运给玩弄了。哭到太阳升起的时候,戴绮睡着了,心里的伤口结了一层厚厚的痂,痂上刻着一个字:恨。晚上醒来后,戴绮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的痛苦,只能靠自己去承担。

在宾馆当前台有个好处,能见到很多人,特别是有钱的男人。不少男人看中了戴绮的花容月貌,比着方子向她献殷勤,戴绮恨不得照单全收,每个男人的身上她都能发现优点,但很快又能发现缺点。发现优点的时候她爱得如痴如醉,发现缺点的时候却一分一秒都不能停留,于是男朋友像走马灯似的换。开始大部分时候是男人换她,后来有了经验,变成了她换男人。男人换得多了,看得也越来越透彻,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不管老还是少,已婚还是未婚,追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上床。上床可以,自己也有需要,但不能白上,投入越多,抽身越慢,受她摆布的几率也就越大。只有一个警察,四十来岁,和她好的目的有上床,但不局限于上床,更多的,倒有点惺惺相惜。

换到最后,戴绮彻底变成了一个现实的人,并以现实为基础,给自己定了三个找男友的标准:一要有钱,二能花钱,三能为她花钱。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现实的人,今天下午却干出了一件特别不现实的事:见网友。如果说普通的吃吃喝喝,开房打炮,也就罢了,偏偏这网友是一个远道而来、身无分文的小伙子,明摆着这会是一出赔本买卖。

网友名叫安宁,今年二十三岁,湖北武汉人,某三流大学本科毕业后,进了一家事业单位工作。看似令人羡慕,但安宁只是临时工,临时工跟正式工的差距,比从中国到坦桑尼亚还要远,工作很多,工资很少,至于奖金和休假,那叫天方夜谭。但就是这样的 工作,也是家里费尽心思,送礼托关系换来的。现在工作来之不易,特别是对于武汉这种“教育水平一流、就业能力九流”的城市来说,大学毕业生如同过江之鲫,把本来少得可怜的粥碗,抢个头破血流。偏偏安宁不知好歹,常叹息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无用武之地,想得郁闷了,就在网上找戴绮诉苦。

戴绮认识安宁时,他刚高中毕业,还是一个小孩。戴绮本不想跟小孩聊天,嫌幼稚。但聊上以后,戴绮才发现他和普通小孩不一样。普通小孩,话说不上理,安宁不仅说得上理,而且一二三点分析得很到位,不比成年人差,甚至比成年人看得更深更透。一个孩子,能有这样的眼光和视角,戴绮就又多了几分兴趣。再后来,又发现安宁不仅话说得有理,字里行间还透着幽默,这幽默看上去很普通,事后想想才觉得好笑。比如有一次,戴绮和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去酒店吃了顿海鲜自助餐,在生蚝龙虾的助威下,有点欲火焚身的感觉,餐厅里就已经急不可耐,在电梯里便啃到了一起,回房后更是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男人走了,戴绮懒在床上,兴致一来,在网上告诉了安宁,但没说过夜的事,只说和新男友吃海鲜自助。安宁回的是:“食色,性也”,接着又说,“扶着墙进,扶着墙出。”关上电脑,戴绮想了想,笑了。下床一走,下面火辣辣,摩擦得生疼,走路一步三晃,和昨天的如狼似虎判若两人。戴绮扶着墙,突然笑不可遏。

还有一次,戴绮刚刚跳槽到“左岸夜总会”当人事经理,初来乍到,最怕别人不尊重自己,又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行为话语间也就有了些急躁。一个小姐被她说急了,回嘴说她只动嘴不动手,不懂下面人的疾苦。戴绮觉得自己的苦心没能被理解,有些难过,回去后把这事告诉了安宁。安宁回了一首诗,还配了一幅画。诗是曹植的七步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 画是一个横着的毛豆,咧着嘴,在得意大笑,旁边一个竖着的毛豆,也咧着嘴,在无奈哭泣。戴绮撇撇嘴,没当回事。晚上在外面吃饭时, 点了一盘水煮毛豆,吃着吃着,想到那首诗和那幅画,戴绮笑了。第二天,戴绮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跟人说话语重心长,柔中带刚,做事赏罚分明,恩威并施,做人做事,左右逢源,很快成为夜总会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老板。

对于安宁的诉苦,戴绮时常安慰,安慰到最后,也烦了,干脆说:“那你辞职来上海吧,工作的事包在我身上。”但替人找工作,一不问学历,二不问经历,三不问待遇,显然是句戏言,至多算个假戏真做,偏偏安宁信以为真,第二天便自作主张辞去工作,接着买好火车票,来了上海。

接到安宁从上海火车站打来的电话,戴绮才意识到,自己的一句戏言,被人当成了真话。原来是演戏,哭天喊地,思念生气,都只在屏幕上出现,屏幕一关,吃饭睡觉,上班打炮,该干嘛干嘛,毫不耽误。现在把戏演进了生活,吃喝拉撒,样样有关系。演戏戴绮无所谓,工作时要演,恋爱时要演,甚至连叫床时也要演。演戏和生活,就像云泥之别,不过,这是戴绮理解的云和泥:水从云中落下,和到土里变成泥;水从泥中蒸发,升上去又变成了云。云和泥,演戏和生活,本来就是一家,又何分彼此?关键是得有水,没有水,云就是污浊的烟雾,泥就是肮脏的尘土,毫无用处。在戴绮的字典里,这个“水”不叫做水,叫做利益。安宁对她的生活有害无益,那就是肮脏的尘土和污浊的烟雾,但现在人已经来了,又不能置之不理,戴绮只得一边抱怨,一边赶到了火车站。

2

戴绮赶到上海火车站时,已是下午五点。白天火车站的广场上人山人海,单个的、一对的、成群的。有人拉着箱子,满脸焦急,步履如风;有人两手空空,一脸轻松,闲庭信步;也有人坐在行李上或者花坛边上,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聊着聊着,啃一口面包,喝一口饮料。

来到约定好的南广场的喷水池边,刚站下,一个鬼头鬼脑的年轻人凑了过来,鸟窝一样的头发,绿豆眼,猥琐地一笑,露出一排被烟熏坏的黄牙:“大姐,要票吗?”戴绮柳眉一竖,刚想拒绝,又想如果安宁是这副尊容,那就顾不上多年的网络之谊,直接装不认识走人!想到这个,戴绮倒“噗嗤”一声笑了。票贩子见戴绮不说话,只对他笑,笑里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心里有点发毛,打了个哆嗦,一溜烟跑了。

戴绮围着喷水池走了三圈,也没见着安宁,打他手机,又关机了。这时戴绮有些着急,安宁头一次独自出远门,别给弄丢了,或者被人贩子给拐跑了。虽说这不是她的责任,可安宁明摆着是投奔她来的,万一真出了事,通过聊天记录,一下就能找到她,这可是白纸黑字的证据。见着了是麻烦,见不着,麻烦更大。戴绮一边骂安宁不靠谱,网上显得很成熟,做事怎么这么幼稚!看来这网络跟生活完全是两回事;一边又折回头去找,刚走两步,听到背后有人猛地冲她咳嗽。回头一看,一个高个年轻人,平头,穿着浅黄色的西服,里面一件白衬衫,蓝色牛仔裤,白色板鞋,左手拎着一个大号行李包,右手握着一束花。夕阳从后面投射过来,在年轻人身上留下了一个金色的光环,年轻人微微一笑,眼睛细长,嘴里微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你好,我是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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