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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陌生的见面

  卢玉玺刚把电话挂断之后又接着关机,麦东明当然打不进来了。可怜的麦东明做梦也不会想到此时的卢玉玺正跟着自已的母亲一道出来相亲。
  
  这次出来,对卢玉玺来说是不太乐意的,但她又不想让母亲扫兴,卢玉玺的母亲问:“是不是你单位里的那个?”卢玉玺很不高兴地点了一下头说:“妈!你别用这种观念来看,好吗?”
  
  “妈也是为你好,你要是在卡布特结了婚,你这一辈子就待在那里了。你自已想清楚,我们费了这么多心血,送你去读大学,不是让你一辈子待在山沟沟里。如果要是那样,你这大学不是白读了吗?”卢玉玺的母亲叨唠着不停,她紧皱着眉头又看了女儿一眼,“你也不小了,这种事也用不着我们来教你。”
  
  “妈!看你说的,我跟他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我没说要嫁给他。再说了,我也没想着要在卡布特结婚嘛!”卢玉玺说。
  
  “待会儿那个男的来了,你打起点精神来,人家可是对你条件很满意。”卢玉玺的母亲伸手整了整自自已女儿的衣领说,“不管你对人家怎么看,都要给人家留给好印象。”
  
  卢玉玺有些不耐烦地对自已的母亲说:“妈,我知道了!”
  
  母女俩在公园里等了约莫十分钟,一个穿着讲究的男人朝她们走来。卢玉玺的母亲见了便轻轻地碰了卢玉玺一下,说:“你看,来了!”
  
  “黎阿姨,你好!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那个男人先是礼貌地朝卢玉玺的母亲笑笑,又转脸朝卢玉玺点了点头说:“你好!”
  
  卢玉玺出于礼貌同对方点了一下头:“你好!”
  
  “黎阿姨,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吧。”那男人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摸出一把汽车钥匙说:“我的车在外面,我们去凤凰山庄怎么样?那里的环境不错。”
  
  “凤凰山庄,我看不错,那就去那吧!”卢玉玺的母亲说。
  
  那男人走在前面,卢玉玺的母亲拉了拉女儿的胳膊低声说:“等会儿你跟小许去吧,妈就不跟你们去了,妈想在公园里散散步,我好多年没有来这里了。”
  
  “妈,你……”卢玉玺的脸通红地拉住母亲的胳膊,她把头靠在母亲的肩上说:“妈!你就陪陪我嘛,不行吗?”
  
  “傻孩子!你总不能让妈陪上你一辈子。去吧!噢,别这样了,都大了,让人看见多不好,自已事该自已做主了。小许这孩子是不错的,妈不会看错人的。”卢玉玺的母亲又朝走在前面叫小许的男人打了个招呼:“小许,你们俩去吧。我还有事。”
  
  卢玉玺的母亲说完就转身走了。
  
  卢玉玺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他的身高不算高,卢玉玺的直觉告诉自已,眼前的这个男人要是跟自已并肩走在一起,顶多比自已高出几公分。
  
  小许有意放慢步子,他朝卢玉玺点了一下头说:“小卢,我就不再自我介绍自已的情况了,相信你妈肯定跟你说过了。”
  
  卢玉玺羞红着脸低着头走在小许的身后,她心里在想,母亲居然把自已同事的儿子介绍来,这样的彼此见面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坐在小许的奥迪A6的汽车里,听着悠扬的轻音乐,卢玉玺把头扭向车窗,一幢幢高楼大厦飞快地从眼前经过。卢玉玺的思绪又猛然间回到了那一路上山峰险峻的卡布特,想到了那三天两头断水断电的清寺口岸。跟眼前的这环境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和一个地的差别的。
  
  “小卢,你常回家吗?”小许问。
  
  “一年回一次。”卢玉玺把脸转向正前方,她不好意思把目光转向身边的男人。
  
  “听你妈说,你是在卡布特海关工作?”
  
  “嗯!”卢玉玺用眼角的余光向左边扫了一眼,她迅速向车前档风玻璃上看了一下。卢玉玺听麦东明说过,车头上有四个银色圈圈的是奥迪车,这种车曾被老百姓戏称为“四环素”,是官老爷们的官车。


  
  “我有同学也在海关呢?”
  
  “是吗?在哪个关?”小许的话让卢玉玺眼前一亮,“姓什么?”
  
  “姓吴的,是前几年进海关的。”小许接着说。
  
  “姓吴?”卢玉玺心中一怔,她首先想到的是卡布特关里的吴彩梅,难道吴彩梅是她的同学?这么恰?卢玉玺把目光再次投向小许:“你同学是叫吴彩梅吧?”
  
  “不是,是吴大品,在郁江海关工作。原先和我在一个单位的,后来社会上招考公务员,这小子别的不能,就是考试样样顺,那一年说考公务员,就这么给他懵中了!”小许边说边扭头朝车窗外看,他熟练地把车驶向通往凤凰山庄的方向。
  
  “跟你在你一个单位的?那你原来是在……”卢玉玺一时想不起来母亲说过小许在哪个单位的了,她很不好意思地弄了一下面前的空调出风口。
  
  “我原在市一家金融单位。”小许说。
  
  “金融单位?是银行?”卢玉玺问。
  
  “我原在工商行。你要是感觉热的话,可以关闭那个出风口。”小许伸手指了指中驾驶室中控台上的出门口说:“像这样,把这个开关朝上打就行了。我们这里的冬天说冷不是很冷,开车时开暖风的话,坐在车内时间长了就感觉浑身不舒服。不开的话,开窗又有冷风进来,真是不好办。要是在北方,就刚好合适。”
  
  一提到北方,卢玉玺心里一动:“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我啊,呵呵!我三不是,我祖籍是北方的,我呢,又是在南方出生长大,后来又到北方去读了几年书,我的口音是天南地北都有点。”
  
  “那你在那读的书?”卢玉玺竟有些迫不急待地问起来,因为母亲只是告诉过她,小许是同事的儿子,也是大学毕业的,是学国际金融的,但没说是在哪所大学读的书。卢玉玺心想,现在读过大学的人多了,五花八门的,像卡布特关里的岳春海,据说是参加自学考试的,根本没有进过一天大学门槛儿,不一样也是大学毕业嘛。现在社会上还有的人是什么业余党校、夜大、职大、还有函授等等什么的,这些能算是真正读过大学的吗?
  
  “我过去在北京读的大学,北财大的。”小许说。
  
  “北财大的?我也有同学在那读过书呢。”
  
  “是嘛?像我们那拔人,没几个能进公务员的。”小许向卢玉玺投来羡慕的目光,他接着自我解嘲地说:“现在社会上考公务员的热潮很高啊,我当初就昨没想到跟着吴大品一起参加公务员考试?”
  
  “当公务员有啥好?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饿不死,也吃不饱!”卢玉玺说。
  
  “公务员比我们这些人稳定,像我原来在银行里干,收入虽然比公务员多点,但银行毕竟是企业单位,什么时候下岗都不知道。”小许轻声叹了一口气说。
  
  “银行可是金饭碗,你捧着一个这么好的金碗不做,我要是你们这些人,我都偷笑了。”
  
  小许把车窗开启一条缝隙,一股冷风从车窗外面钻进来,卢玉玺顿时感到车内的空气没有之前那么沉闷了。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小许,说:“还是开点窗好些。”
  
  “那就开窗吧,我怕你冷。”
  
  “不冷,哎,你为啥又自已出来呢?”卢玉玺带着好奇心继续问道,她想对面前的这个男人的职业和收入有个大体了解。卢玉玺早想过,如果在三十岁之前还不能调出卡布特海关,那意味着给自已定了无期徙刑。女人一旦过了三十岁,在身体和容貌上是走下坡路的时候,这时候再考虑谈婚论嫁,恐怕是已为期已晚了。那时候不是自已挑男人,而是男人挑自已。卢玉玺想这两年之内要尽快找到合适的男人,对于麦东明这样的男人,只能当作无期徙刑之后的考虑对象,嫁给那样的男人,那是万不得已的下策。
  
  “说来话长,人嘛,走上绝境后,什么事都会做得到,什么苦都吃得下了。”小许说着便突然把车速放慢了很多,他用一种异样的目光在卢玉玺的脸了扫了一下,说:“你哪一年工作的?”
  
  “九四年。”卢玉玺说。
  
  “那我比你早多了,我参加工作的时候,恐怕你还在读中学吧?”小许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今年二十六吧?”
  
  卢玉玺只是笑笑,她没有回答小许。
  
  “我比你大十岁,我离过婚。”
  
  “你结过婚?”卢玉玺的嘴张得大大的,她十分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离婚了,不过,我和前妻没有孩子。”小许又补充了一句。
  
  “你怎么不早说呢?”卢玉玺的脸由红色变成青色,她很不高兴地把头转向窗外。
  
  正恰这时一辆公交车慢慢地从奥迪车的右边经过,缓缓地向站台靠近。
  
  卢玉玺朝公交车站牌上看了看,生气地甩下一句:“你真是个骗子!”说完,她拉开车门要下车,可卢玉玺却怎么也拉不开车门。
  
  “小卢,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你这些废话!你是不是和你妈联起来骗我妈的?”卢玉玺生气地瞪着小许,“开门!我要下车!”
  
  “卢小姐,你听我解释一下行吗?有什么误会,当面说好过事后再去议论!”小许按了一下左边车门上的中控开关说:“如果你对我过去的婚史很忌讳的话,可以理解。可我没有骗你和你母亲,我事先是跟你母亲说过的,我是离过婚的男人。”
  
  卢玉玺把车门打开,她的一只脚踏在地上,扭头对小许说:“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小许先是一笑,接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难道一见面我就先向你报告我的婚史吗?你认为这样的见面有意思吗?”
  
  “我想我们真的不合适!”卢玉玺两脚下一落地又丢下一句话:“谢谢你的诚实!”说完径直快步地向公交车站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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