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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怎么不可能!”作为一个警察,特里斯柯夫有些不服气。

“是不可能!如果我们没有任何线索,警察也未必就有办法。咱们要把这件事从头至尾好好想一下,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场所,我们换个地方,走吧,我们到小房间里去!”

特里斯柯夫、哈默杜尔、霍尔贝斯和我,我们来到隔壁的一个小房间里。肯定不能在外面谈这件事,外面的人太复杂,很可能有那个小偷的同伙。

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四个人,我可以放心地把我知道的情况全部讲出来。

“我知道谁是小偷,并且认识他。但我不能在外面说,人多嘴杂,万一外面有人认识他或者有他的同伙,去给他报信就不好了。不过你们两个要做好心理准备,那个小偷已经兑换了五千美元,他用支票兑换现金的时候刚好被我看到了。”

“什么?已经兑现了五千美元?”迪克•哈默杜尔愤怒地说,“如果在我们抓到他之前,这笔钱就被他挥霍光了,那可怎么办?这个人太令人痛恨了,他叫什么名字?”

“他用过许多不同的名字,其中一个名字是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怎么这么巧,和我要找的那个人的名字一模一样!”特里斯柯夫惊奇地说。

“怎么,您也在找一个叫道格拉斯的人?”我问。

“是啊。您说他有很多名字,他一定用这些不同的名字干了不少坏事。既然您认识他,能不能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先生?”

“我曾经跟他在一起呆过两天,他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我仔仔细细地向他描述了“将军”的样貌。

特里斯柯夫大声说:“没错,正是他,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到杰斐逊城来,就是为了抓他。我得到消息他最近会来这里,所以特意在这里等他出现。您是在哪里认识他的?”

“在埃斯塔卡多草原,在那里他也偷了别人的东西。”我简单地讲了讲那件事。

特里斯柯夫遗憾地说:“您就打了他50下?您太善良了。他的衣服里衬的麻絮比您想象的要多,您打他50下就跟挠痒痒一样。我必须抓住他,不能让他再干坏事,给其他人带来危害!”

“要想抓到他,您可要费一番功夫了。不过,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行踪。”

“真的?他去了哪里?”

“离这里很远!您知道了估计就不想追踪他了。”

“不会的,想当年我追踪那个海盗,几乎横穿整个大陆。现在,为了抓到‘将军’,我不惜走遍全世界,您快说说,他去了哪里?”

“他准备上落基山。”这个人不会那么傻,他不会继续呆在这里,坐等你们抓他,他肯定带着这笔钱立刻逃之夭夭了。”

“可是这座山脉非常长,穿越整个合众国,我们要到哪里找他,您知道他要去的具体地方吗?”

“知道,这个地方您也知道。”

“我?”他惊奇地问,“我怎么知道?”

“因为有人告诉您了呀,就是那个托比•斯宾塞,您还记得他说过什么吗?”

“斯宾塞?谁是斯宾塞?您是说昨天被您打得满嘴流血的男人?”

“是的,您没有听到他和我的谈话吗?他跟我提了一个建议!”

“让您跟他一起去圣路易斯公园?”

“是的,‘将军’也去那里。”

“谁告诉您的,斯宾塞?”

“哦,是的,您没听到吗?”

“他提到过‘将军’?我怎么没听到?哦,不知道我当时在干什么。这么说,‘将军’也去圣路易斯公园?”

“当然!他是这帮家伙的头子。他们要去挖金子,肯定还会干其他的坏事。您愿意追踪这伙人吗,您敢抓捕他们吗,特里斯柯夫先生?”

“怎么不敢,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抓到他!”

“您真是个正义又勇敢的警察,我对这个‘将军’的了解也不是很多,您可以讲讲他其他的情况吗?”

“他是一名要犯,所以我们一定要抓到他。我本来可以讲讲他的事,但这个地方不适合,再说时间也不允许。”

“好吧,那以后有机会再和我们讲吧。不过骑马到圣路易斯公园,中间要穿过奥萨格人的地盘,将会遇到许多艰难险阻。”

“这我不怕,我跟他们没有什么矛盾!”

“可最近他们又在生事,想对白人开战。还有一个问题,有人和您一起去吗?”

“目前没有,不过我想,哈默杜尔先生和霍尔贝斯先生可以和我一起去。先别着急说不去,想想看,他拿了你们的钱,难道你们不想抓到这个小偷,拿回你们的钱吗?”

“当然想了!如果那只是我们的钱,丢了也就算了。可那是我们准备给皮特的老姑妈的钱,所以,我们必须追回那笔钱。”

“既然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和目的,为什么不一起去呢?这样我可以早点抓到他,你们也可以早点找回你们的钱。”

“好吧,我们和您一起去。”

“好!有了你们两个帮我,抓住‘将军’的希望就大大增加了。”

“这个家伙可别落到我的手里,我可不会只打他50下,我要打得他皮开肉绽,叫爹求饶。你不这样认为吗,皮特•霍尔贝斯,老浣熊?”

“是的,亲爱的迪克,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如果我们抓到他,拿回我们的钱,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然后把他交给特里斯柯夫先生,让他为那个家伙挑一个漂亮的绞刑架。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特里斯柯夫说:“这个我要考虑一下,老铁手觉得我们是马上出发呢,还是要等一两天。”

“这个待会儿我们再商量,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不只是你们三个人去,我也跟你们一起去,特里斯柯夫先生。”

“您跟我们一起去?”他问,并迅速抬头望了我一眼,“真的?您愿意和我们一起去?”

“当然!不止是我和你们一起去,还有温内图。他就在杰斐逊城,离这里不远。”

“他愿意加入我们的行列吗?”

“当然愿意。我们到这里来原本是想找一个人,可是我现在知道,他已经离开这里去了科罗拉多,我们打算去找他,刚好跟你们同路,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同行呢?”

“这太好了,有你们同行,我们的行程会更顺利。这样的话,咱们一共有五个人啦。”

“以后很有可能会变成六个人!”

“六个人?谁是第六个?”

“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呀!如果你们听到他的名字,肯定会非常欢迎他加入我们的队伍,他就是老枪手。”

“什么?老枪手?还有老枪手加入我们。太好了!这下不管‘将军’跑到哪里,也将插翅难飞。迪克•哈默杜尔,和这样的三个人同行,难道不值得你高兴吗?”

“这太令人意外了,这何止是让我感到高兴,简直有点欣喜若狂了。你觉得呢?皮特•霍尔贝斯,老浣熊?”

“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亲爱的迪克。能和这三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同行,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种荣幸。不过我觉得,我们不要在这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我已经开始想念我们的大草原了。”

这个善良的皮特•霍尔贝斯,不管他的“亲爱的迪克”问他什么,他都从不反驳,只会随声附和,很少主动提建议。我回答说:“当然,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不过,我们要做好准备工作,你们两个带着你们的马吗?”

“当然带着了,您应该了解我迪克•哈默杜尔啦,老铁手先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我是不会和我的马分开的。我把马带来啦,皮特•霍尔贝斯也带着他的马。我们本想把马交给别人照料,等我们找到老姑妈以后再去取。现在看来必须改变计划了,我们得先找回我们的钱,再去找老姑妈。”

“好!这样你们两个人就可以骑马了。那么你们穿什么衣服去呢?”

“就穿我们现在穿的衣服啊。”

“那么你们的雨伞还带着吗?”我开玩笑地问了一句。

“当然带着了,这是我花钱买的,我付了钱的东西就是我的。既然是我的东西,我就可以随身带着,因为这是我花钱买的……”这个胖子说话可真绕。

我连忙打断他的话:“好,好!你带着!那你们有武器吗?”

“有,我们的武器放在客栈里。”

“那你们这边就没什么问题了。您呢,特里斯柯夫先生?马和武器您都有吗?”

“我有一枝手枪,但没有弹药,也没有马,这些东西我都得现买。你们愿意帮我参谋参谋吗?因为我对这些不太了解。”

“没问题,武器和弹药您就在这里买,马匹到了托皮卡再买。我们要去那里,但不直接从这里走,而是先乘汽船离开这里。因为这样走节省时间,也可以让我们的马休息一下。如果老枪手聪明的话,他会沿着雷帕布利干河往上走,我们顺着这条河走,就可以追上他。然后我们再骑马走,所以一匹好马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需的。”

“好,就按你说的做,那我们乘哪一班的汽船走?”

“最近的一班是明天中午开出,我们还有明天一上午的时间做准备工作。不过,有件事不能等到明天再做,我们还需要打听一些情况。虽然‘将军’肯定已经离开这里了,我们不需要再花费精力找他。但是,托比•斯宾塞和他那五个同伙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是在这个城市,还是已经离开了。如果离开的话,是乘坐什么交通工具离开的,走的哪条路线,这些我们必须都要了解清楚。”

“那您不用打听了,我了解他们的情况,先生。他们是乘两点钟的火车离开这里的。”

“啊,坐火车?他们坐火车去圣路易斯?”

“是的。那‘将军’去了哪里,会不会是和他们一起乘火车走的?”

“这样看来,他们是一起走的。”

“这就有点不对头了,先生。‘将军’要去的地方是圣路易斯公园,就是说他应该往西部走,而斯宾塞他们乘坐的火车去的是东部。”

“这就是他们的聪明之处了,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倒退是为了更快地前进。很明显,他们是想从圣路易斯坐火车去堪萨斯。”

“那他们打算在什么地方汇和呢?”

“他们已经汇和了。”

“什么?您的意思是说,‘将军’是跟他们一起坐火车走的?”

“是的!您是如何得知他们是坐火车走的?”

“我在火车站碰巧看到了他们,他跟他那五个同伙坐在车厢里,呲牙咧嘴地对着我笑,他们好像从昨天起就已经认识我了。”

“是的,他们昨天就知道你是谁了。不过,有一个人你肯定没注意到,他不苟言笑地坐在火车里,小心翼翼地朝窗外观望着。我敢肯定,那个人就是‘将军’,当时他也坐在车厢里,特里斯柯夫先生。”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太气人了,我还傻乎乎地在这里找他!他们离开时,我就站在离车厢不到五步远的地方!”

“你眼睁睁地把他给放跑了,特里斯柯夫先生。”

“真气人!不如改变一下我们的计划,等到明天坐船走,今天夜里就乘下一趟去圣路易斯的火车走。”

“我不赞成这样做,就算为了马我们也不能这样做。再说温内图不在这里,我们还得等他来了才能走。另外那些家伙到了圣路易斯也未必会马上离开那里。我们不用太着急,我们只需要跟在他们后面,这样我们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他们。”

“嗯,您这样说也对!”

“你们都明白吧,我们必须让被追捕的人走在我们前面,这样既方便我们跟踪追击,又可以避免敌人从背后袭击我们,还不会走错路,把人跟丢了。我说得对吗,各位?”

“非常对。”特里斯柯夫回答。

“对不对我就不去考虑了,我们这两个笨脑壳最好还是执行您的决定就行了,不要参合什么意见。你说是不是,皮特•霍尔贝斯,老浣熊?”迪克•哈默杜尔说。

皮特•霍尔贝斯还是用他那种一贯的方式回答说:“如果你认为你的脑袋很笨,那么我非常同意你的说法,亲爱的迪克。”

“你有没有听明白我的话,我说不止是我的脑袋笨,你的脑袋也很笨!”

“哦,亲爱的迪克,你评价自己一向很准确。但你不可以对我的脑袋说三道四,更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好了,不和你这个自认为聪明的家伙说话了。老铁手先生,现在请您说说吧,我们这两个不算聪明也不算很笨的家伙能做点什么。”

“哈哈,应该没有什么了,明天带着你们的马到汽轮码头集合。对啦,我差一点忘记问了,你们的钱被偷了,那么你们现在身无分文了吧?”

“是的,我们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您愿意借给我们一些钱吗,先生?”

“当然。”

“谢谢!既然您这么慷慨,我们也愿意借给您钱,如果您需要的话,这个钱袋都是您的,算是我送您的礼物,您能收下吗?老铁手先生?”说着,他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皮钱袋,“咚”的一声把它扔到桌子上,看来这个钱袋很重,里面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听起来像是纯金币的声音。

“你还有这么多钱啊,皮特,如果您把它送给我,您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回答说。

“没关系,皮特•霍尔贝斯还有一个同样大、同样满的钱袋。我其实真的比我自己想的要聪明,我们留了后路,只把证券放进了皮夹子,还有几千美元被我们换成了硬币,这些硬币统统都装在这两个皮钱袋里。这些钱够我们花上一阵子了,因为我们很少花钱。我们现在还是不要讨论钱的问题了,现在最紧要的是睡上一觉,因为从这里一直到堪萨斯城我们都不可能再睡觉了。大家都知道,汽轮轰隆隆的声音会吵得你无法合上眼睛。走吧,皮特•霍尔贝斯,老浣熊!你好像还很留恋这个地方?”

“嗯,我确实还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因为从辛克妈妈这里的酒桶流出的啤酒,是我们在西部不可能享受到的美味,难道你不喜欢喝吗?亲爱的迪克?”

“不,我非常喜欢喝,这种啤酒确实非常好喝。既然你还想在这里再呆上一会儿,那我肯定要陪着你了,虽然我很想去睡觉,但你一提到啤酒我又感到口渴了。”

于是,他们坐下来继续畅饮。我们也还没有好好聊聊彼此的近况,所以也坐了下来,这一胖一瘦两个家伙非常健谈,跟他们聊天真的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

尽管被偷了,但并没有看出来他们有多难过,照样言辞幽默,并且不停地互相开着玩笑。在西部,他们俩有一个绰号,叫“反转的吐司。”烘烤过的黄油面包片被称为“吐司”,人们通常把有黄油的一面合并在一起,这样吃起来味道更好。哈默杜尔和霍尔贝斯通常在战斗时为了方便彼此掩护,喜欢背靠背地站着,他们的背面看起来好似黏合在一起的,所以大家称呼他们是“反转的吐司”。这也说明,他们俩是生死与共、共进共退的兄弟。

我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了他们,有快活的迪克和干巴巴的皮特这两个人的陪伴,这一路将会非常的有意思。特里斯柯夫虽然不是西部人,但是他很有思想并且经验丰富,知识渊博同时又非常谦虚,我想,我们将会相处得很好。

我托辛克妈妈为我找来一个信差,让他把温内图带到这里。这个人办事的效率真高,第二天早上我才刚刚起床,阿帕奇人的酋长温内图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马和武器他都带来了。辛克妈妈对他同样非常热情,但温内图做人一向低调,他只要了一杯啤酒,静静地喝着。在场的人无不用敬重和钦佩的目光望着他,看到我的朋友受到这么多人的尊重我也感到非常高兴。

我向他讲述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以及我们的计划。他也认出了特里斯柯夫,寒暄过后他对我说:“我们要想办法智取‘将军’,避免牺牲,尽量不犯任何一个错误。老枪手走的是哪一条路?”

“现在我还不清楚,不过我可以打听出来,我要再去一趟华莱士先生那里,问一下老抢手走的路线,顺便跟他道个别。”

我先陪着特里斯柯夫去买枪,他果然不懂武器,如果不是我陪着他,他肯定会买那种看起来锃亮的来复枪,实际上那种枪没有一点用处。然后我们又买了弹药,我花了好长时间来检查,那里面果然掺了许多捣碎的草木灰。

帮特里斯柯夫买完枪,我又来到华莱士银行,跟华莱士先生说我要走了。我并没有告诉他有关“将军”的所有事情,为避免走漏风声,有一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然后我问了他一个问题:“您知道科曼伽人年轻的酋长阿帕纳奇卡吗,是他陪老枪手去的特雷特堡。”

“知道,他告诉过我这件事情。”华莱士回答说。

“这个印第安人现在去了哪里?他是在什么地方跟老枪手分开的?”

“他们俩离开特雷特堡以后,又一起去了里奥佩科斯,阿帕纳奇卡在那里跟他告别,返回了自己的部落。老枪手乘船去了托皮卡,然后骑马沿着雷帕布利于河往上走。”

“嗯,和我预想的一样。他骑的是什么马?”

“就是您送给他的那一匹马,先生。”

“那我们要快马加鞭,才能跟上他,他骑的可是一匹非常出色的马。”

“那我告诉您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您到了托皮卡,就去找一个叫彼得•雷布伦的小酒店!这个店主是他的朋友,他估计要在那里休息。然后他骑马沿着雷帕布利干河往上走,大概会走上两天的时间,就到了一个农场,这个农场位于这条河的右岸,拥有大片的土地。农场主有大量的马群和牛群,他的名字叫芬内尔。只要老枪手来到这个地区,就一定会去拜访这个农场主。接下来他要怎么走,我就不知道了。”

“已经很感谢您了,先生,您告诉我的已经能帮我不少的忙了。我希望不久就能碰上我的朋友老枪手。”

就这样,我告别了华莱士先生。要离开辛克妈妈客店了,我问辛克妈妈要账单,可她说不能收我的钱,我说无论如何要给,谁知道她听了非常伤心,几乎要哭了。她说,能够在自己的客店里见到老铁手感到非常的幸运,她不舍得我们离开,他把我们当做他的朋友,怎么能向朋友收钱呢?而我则以我的立场向她说明,就算是朋友,也不能白吃白喝,我接受了服务,就必须得付钱,再说辛克妈妈开这家客店也不容易。辛克妈妈说服不了我,但她提出了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结账方式。她说:“您坚持要给钱,而我坚持不让您付款,那就这样吧,您送我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我认为比世界上所有的财富都要宝贵,他就在您的身上,就是您的一绺头发。”

“一绺头发?我没有听错吧?辛克妈妈?”

“对,先生,我希望得到您的一绺头发。”

“要一绺我的头发?”我又重复了一遍,看着辛克妈妈,她的眼神告诉我,我确实没有听错。我有一头浓密得像原始森林一样的头发,非常密,而且每一根头发都长势良好,又粗又壮,确实有不少人羡慕我有一头这么漂亮的头发。但是没有人请求过要我的头发!我还在惊愕中,辛克妈妈已经跑去拿剪刀了。

“我可以动手了吗,先生?”她问,她的目光在我的脑袋上扫来扫去,寻找着她该下剪子的地方。

“好吧,如果您真的希望得到我的头发,辛克妈妈,那么您就动手吧!”

我低下头,可爱的辛克妈妈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似乎也不舍得破坏这个茂密的原始森林。她用手指捋着我的头发仔细地检查着,终于发现了这片森林里最稠密的一块地方,接着我听到“咯吱、咯吱、咯吱”的声音,很像剪玻璃丝发出的声音。我隐约觉得头上凉凉的,用手一摸,摸到了一大块头皮。辛克妈妈举着我的头发,得意洋洋地说:“太感谢您了,先生!您的这绺头发是我们客店最珍贵的一样东西,我将保存到一个装饰盒里,放在大厅里,展示给每位想看的客人看。”

辛克妈妈兴奋地脸上放光,我看到拿在她手里的头发,不是一绺,也不是一束,而是一把,我有些心疼了,这些头发完全可以做一枝粗大的毛笔了。她说把这些头发放到装饰盒里,那她一定小瞧了这些头发,别说放到装饰盒里,就是放到一个大罐头盒里,恐怕也会把罐头盒撑破。我惊慌地用手摸着被剪刀剪过的地方,这块地方已经变得光秃秃的,我感觉这块秃顶有5马克银币那么大。这个可怕的辛克妈妈,她真是一点都不客气!我连忙把帽子罩在脑袋上,以后,绝对不可以再答应别人这样的要求,无论这个人是谁!

辛克妈妈得到了我的头发,不再难过和我的分别了。我们上了汽船,我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这样既不引人注意又可以不受干扰,并且可以随意地观察别人而不被别人发现。

说到汽船,人们都会认为是浮在密西西比河或密苏里河那种水上的宫殿,而我们乘坐的远远没有这么高级。它是一种笨重的邮政船,发动机有气无力地喘息着,拖着它缓慢地前行,整整“突突”了五天才到托皮卡。一到那里,我便立即到彼得•雷布伦的小酒店打听老枪手的消息,得知他离开这家小酒店已经三天了。在这里我们为特里斯柯夫觅到一匹好马,没有耽搁,我们骑马继续赶路,我们沿着雷帕布利干河岸往前走,来到一片大草原。堪萨斯的东部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一眼望去,就如同是一片波涛翻滚的绿色海洋,所以有了“翻滚的大草原”的说法。“翻滚的”的大草原非常的美丽和气势恢弘,但我们无暇欣赏。

一路马不停蹄。第二天傍晚,一群又一群的牛羊进入我们的视线,还有许多牛仔,这是一大片牧场,我知道离芬内尔的农场不远了。我们向牛仔们询问了农场的位置,来到了农场,见到了农场主芬内尔,一位热情友好的中年男人。一开始他用一种不信任的目光打量着我们,但听到我说老枪手的名字,他立刻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去做客。

他说,“请不要介意,先生,刚才我慢待你们了。因为有时候我殷勤地接待某些人,却没有得到好的回报。前天就有七个家伙在我这里借宿,他们走了之后,我发现我丢了七匹马,而且是上等的好马。我派人去追他们,但是他们骑着从我这里偷走的最好的马,已经走得很远了,我没能追上。”

我连忙询问这伙人的相貌,没错,正是“将军”、托比•斯宾塞以及另外五个同伙。这一晚,我们决定在这里过夜。

我们都习惯了风餐露宿,不喜欢呆在屋子里。搬了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出来,坐在房前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微风袭来,很是舒服。我们的马自由自在地在一旁吃草,远处,牛仔们正跑来跑去追赶着牧群,把它们集中到一起过夜。这时,一匹马从农场左边疾驰过来,朝着我们的方向跑过来,骑手身后飘着一团白色的东西,好像是一束蓬乱的长发。我马上想到这个人应该是老华伯。

芬内尔说:“‘牛仔之王’来啦!你们听说过‘牛仔之王’吗?他过去非常有名。你们现在可以认识一下这个奇特的人。”

温内图问道:‘牛仔之王’?这个人是您的农场雇用的吗,芬内尔先生?”

“不是。他是今天中午才到这里的,还有一小伙西部人跟着他,他们在外面的灌木丛旁过夜,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这个老人已经90多岁了,可他身形利索,坐在马鞍子上就像是一个小伙子。你们瞧,他到啦!”

是的,他到了。他从我们身边掠过去,似乎没看到我们。一直冲到屋子跟前,才停了下来。这时,他用眼睛扫了我们一眼,突然叫道:“真是见鬼了!老铁手和温内图!怎么又在这里遇到你们!芬内尔先生,你要留这几个家伙在这里过夜?那我们走,我不愿意和这些无赖呆在一起,再见!”

他掉转马头,立即又飞奔而去。农场主错愕地摇摇头,表示对老人的态度感到不解。突然又惊奇地说:“先生,您是老铁手?这么说来,这位红皮肤的先生,就是阿帕奇人的酋长温内图?怎么不告诉我呢?您看,我都怠慢你们了。”

“呵呵,芬内尔先生,我们不想显得与众不同,您把我们当做普通的客人一样对待就好了。”

“你们可以这样想,但我不能这样做。我一定要热情地招待你们,我要告诉我的妻子,让她把农场里最好的东西拿来给你们享用。”

农场主进了屋子,温内图还一直望着远处白发飘扬的老华伯,他说:“虽然他离开了,但我想他今天夜里一定还会回来伺机报复我们,因为我看到他的目光里充满了仇恨和报复的欲望,我们要小心才行。”

“不要担心,温内图,今晚我们轮流值班看守。”

之前的东西我们还没吃完,芬内尔先生又出来了:“先生们请到里面来吧!我的妻子在里面又开了一桌,请你们不要拒绝我,让我高兴高兴,能招待你们是我的荣幸,我多么欢迎各位的光临!”

我们不忍拒绝农场主的好意,只好由着他。当我们进到屋子里时,我们看到桌上摆满了火腿、面包、牛奶……这几乎是一个农场所能提供的所有美食。这个农场离最近的城市也要两天的行程,所以想要买到丰富的食品并不容易。我们感动于农场主的盛情,于是,又重新开始吃晚饭。农场主问我们,为什么那个老‘牛仔之王’对我们的态度那么恶略,我们一边吃饭一边给他讲了老华伯偷盗武器和受惩罚的事。其实老华伯完全应该感谢我们,因为他不仅参与了偷枪事件,还把“将军”带到血狐狸的家里,他本应该受到更严重的惩罚,我们对他已经非常仁慈了。

天渐渐黑了,我告诉农场主,我很担心我们的马,他向我们建议说:“我有一个办法,我房子后面有一个仓库,把你们的马拴到那里应该会安全很多,我会为它们提供饮用水和上好的饲料。仓库有一面是敞开的,因为没法上锁,所以我决定去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看守。”

“非常感谢,芬内尔先生。已经太麻烦您了,还是我们自己轮流值班看守吧。我们每个人两小时,首先是皮特•霍尔贝斯,然后是迪克•哈默杜尔,接下来是我,最后是温内图。”

“好吧!隔壁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你们就睡在那里。你们不必担心,外面牧场上有很多牛仔,他们都会留意周围的情况,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有人来报告。”

马很快被牵进仓库,皮特•霍尔贝斯出去站岗。我们其他的人并没有去睡觉,留在屋子里坐在桌子周围聊天,我们都还很有精力。芬内尔饶有兴致地听我们讲故事,一个接着一个,我们的经历对他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大腹便便的迪克说话非常的诙谐、幽默,声情并茂、手舞足蹈的讲述方式让芬内尔和他的妻子感到非常的开心。

不知不觉,两个钟头很快过去了,迪克出去换下了皮特•霍尔贝斯。皮特•霍尔贝斯告诉我们周围安静得要命,没有任何可疑的现象,这让我们大家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我正在讲述发生在北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一件事,那是在一个拉普兰人的帐篷里的一次有趣经历,大家都全神贯注地听着我的讲述,我也讲得非常投入,突然,温内图抓住我的衣领,我差一点儿从椅子上掉下来,

“小心!”他大声地说道。

话音未落,枪声响了,一颗子弹穿过玻璃,打进我身后的一根柱子里。好险!如果不是温内图拉了我一下,这一枪肯定要击中我。这一枪是针对我的?我来不及思索,立即拿起短猎枪跃到门旁边。为避免暴露目标,我没有把房门全部打开,我一贯的警惕性马上回来了。我把门开了一道缝,从门缝里向外观察,但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然后我一脚把门踢开,跳到门外。芬内尔和我的同伴也跟在我的后面悄悄移了过来,我们侧耳倾听。

这时,屋子后面传来马的嘶鸣声,马一边不安地跺着蹄子,一边不停地打着响鼻,马在求救,有人偷我们马!就在这同一瞬间,迪克•哈默杜尔的呼救声也响了起来:“来人哪!马!马!”

我立刻朝仓库跑过去,看到几匹马正在腾跃反抗,两个骑手想从我们身边溜走。

“站住!马上从马上下来!不然我就开枪了。”芬内尔厉声喝道。

两个骑手不但没有听从农场主的命令,反而把枪对准了我,准备向我开枪,芬内尔一枪一个,两个人应声从马上落下。几个正在偷我们马的家伙看到同伙被击中,丢下马准备逃脱,我们追在他们后面连放了几枪。

这时,迪克又叫起来:“一个也别放过,把子弹射进他们的脑袋!然后你们赶快过来!这个家伙还在反抗。”

我们连忙跑过去,迪克正跪在一个人的身上。迪克身材庞大,正使劲压着一个人,但此人还在拼命挣扎,这个人是老华伯!我们几个上前把老华伯牢牢控制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迪克?”我问道。迪克正喘着粗气,他答道:“我正在看守我们的马匹,突然听到仓库后面好像有人说话,我就走到后面,想听听是什么人在说话。突然仓库前面响了一枪,我赶快回到仓库,看到一个人端着枪跑过拐角,周围一片漆黑,我只看到那人一头白发,我想他一定是老华伯。就悄悄绕到他身后一把把他推倒,按住他同时大声呼救。他的同伙本来藏在仓库后面,但我和温内图的马非常聪明,我那匹老马也很机灵,它们怎么样也不肯走,可是皮特•霍尔贝斯和特里斯柯夫先生的马有点傻乎乎的,被两个盗贼一牵就走了,他们骑上这两匹马就要离开,我连忙呼救,于是你们就来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们应该怎样处置‘牛仔之王’呢?我看应该叫他‘强盗之王’才对。”

“把他弄进屋子里去!我随后就来!”

这时,芬内尔的几个牛仔听到枪声也赶了过来,大家一起把马牵回仓库,几个牛仔留在这里当守卫。我们又在四周搜寻了一遍,除了被芬内尔从马上打下来的那两个盗贼已经死了之外,其他的盗贼都跑掉了。 

我走进屋子,老华伯正靠在一根柱子上,那根柱子里镶嵌着一颗他刚刚射进去的子弹。老华伯被绑在柱子上,他并没有感到害怕,他仰着头,厚颜无耻同时又很轻蔑的用眼睛斜视着我们。我过去对他太好、太宽容了!因为他年纪大了,我对他很尊重,几次放过了他。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这次他分明是想要我的命,我在思忖着这次该如何处置他,皮特•霍尔贝斯对我说:“他不仅偷我们的马,而且还想打死你,这次不能再饶了他!”

温内图说:“他是向你开的枪,所以,你说怎么处置他,我们听你的。”

“是的,我最有资格处置他。今天晚上先让他在这里反省反省,明天早上我再对他作出判决。”

老华伯咬牙切齿地说:“要判就马上判!我没有什么好反省的,往我脑袋上来一枪吧,利索点!别再等到明天了,我今晚也许就会逃走!”

我没有理他,今天晚上我不想考虑这件事,等明天再说。芬内尔带着他的牛仔继续搜索逃跑的盗贼,他们骑着马在周围的地带跑了一整夜,也没有找到一个盗贼。这一夜折腾,我们几乎都没有合眼。

第二天一早,我来看老华伯,他看起来生龙活虎的,在柱子上绑了一夜,似乎并没有使他感到任何不适。我们吃早餐时,他厚颜无耻地望着我们,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俘虏。这激怒了芬内尔,他愤怒地呵斥他:“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不知羞耻的人!以前你每次来我的农场,我都很尊敬你,热情周到地接待你。但是现在,我希望按照大草原上的法规处置你,盗马贼和刺客应该绞死。这样的人不应该得到宽容,不应该有好下场!”

老华伯听到立刻嚷嚷道:“我的下场用不着你操心!我是在这世界上再赖上几年,还是在坟墓里腐烂,这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差别,我对这个一点都不在乎!”

他的话更加让我们怒不可遏,尤其是特里斯柯夫,他冲老牛仔喊道:“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人!你只配得到一根绞索。老铁手,你决定怎么处置他,我们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你的决定。”

“是的,我会马上宣布我的判决,但我的决定不需要你们执行。活着还是死去,这对于他来说或许真的已经无所谓。但上帝也许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知道,生命的每一秒钟所具有的价值是世界上所有的财富都买不到的。会有那么一天,他的生命每延长一分钟,他的呻吟就会多一声。当死神的拳头终于使他的躯体缩成一团时,他必然会苦苦哀求大家放了他!说完,我把他放了下来。他伸展着麻木的胳膊,眼神里透出疑惑。

“你可以走了!”

“你要放我走?”他突然笑了起来,“您真的是圣经上说的那种以德报怨的圣人,一位模范的基督徒,可惜,您这一套对我没有任何作用,我丝毫不会感激你,别假惺惺地扮演好心的牧羊人了,放走我这只罪恶的羔羊,你会后悔的。再见!老铁手,下一次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方式见面!”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说对了,我们很快就又见面了,至于是用什么方式,你们马上就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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