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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左桐和叶岑在高中部简直是南慕容、北乔峰一样的存在,不分伯仲。

“他?还是算了吧,这样的大神我可请不动。”一顿,君临道,“我想买几瓶水给球队。”

“算我一份。走,去小卖部。”跑完八百米大家体力都透支了,所以体育老师干脆宣布自由活动。

结果两个女生各拎了十瓶矿泉水回来。

君临站到上次遇袭的球门旁,向左桐挥手。正好这时下课铃声响了,球队成员也都围拢过来。君临对左桐道:“多亏你们,我和苏浅终于及格了。涌泉之恩,滴水相报,大家喝点水。”

“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虽然知道君临是故意这样说的,炎辰接过矿泉水瓶仍不忘调侃她一句。

左桐灌下一大口,觉得特别解渴:“别理他,他语文才是体育老师教的。”

“没人性。”炎辰自认为给了左桐一句中肯的评语。

那边苏浅给二班女生带的水也发完了,便走过来与君临一道笑成一团。

走回教室的时候,苏浅道:“我们班男生刚跟我抗议了,说怎么不给他们送水。不过咱班女生都统一战线,反问他们懂不懂什么叫无功不受禄。”

“其实不是我们小气。咱们俩才多大力气,但凡他们男生出一两个人过来帮忙当送水工,咱们也不至于厚此薄彼啊。”

“就是,凭什么。”

“要不这样吧,咱们好事做到底,把大家带的瓶子收上来,叫上两个男生帮忙,统一去走廊灌水得了。”

苏浅转念一想,道:“也好。”

君临和苏浅并不知道,她们二人今日的无心之举,给两个班级的同学,尤其是男生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收瓶子灌水也就此成了二班的一项传统,此为后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物理提高班结束之后,君临都会跟左桐一道去书店讨论功课。确切地说,左桐成了她一对一的私人数学家教。

炎父看在眼里,一开始还想通过炎辰婉转提醒左桐,不要荒废学业。但后来看左桐工作很认真,空闲之余只是跟君临一道学习,也就放心了。在炎父看来,以左桐的家庭条件他是不能走错一步的,不说出人头地,但起码也得尽快成长起来,好背得动家里这样沉重的包袱。

随着期中考试的临近,课业越来越重,不少老师开始占用自习的时间,甚至自习课结束还要拖堂。君临跟君晓棠又不同班,时间不同步造成君临常常搭不上车,回家一晚晚饭就吃不好,前两年刚刚养回来的胃又有犯病的趋势。所以最近她都不敢喝咖啡,干脆点牛奶。

“当心,牛奶很烫。”左桐放下杯子,从书包里掏出三本参考书,道,“这几本书的程度是不断加深的,目录我做过标记的地方,你看看自己有没有不会的内容,如果有就往后翻解析和例题。”

左桐发现君临的自学能力很强,她的数学基础可能初中开始就没有打好,这种情况下一味攻克难题对她没有实质上的帮助,相反从最基础的东西入手却有助于完善她的知识结构。

“谢谢。”一顿,君临道,“我想过了,虽然以前我从未想过走竞赛这条路,但现在想试试看。”这意味着她必须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面对必然要遭受的挫折,以及接受最终徒劳无功的打击。毕竟能在竞赛中脱颖而出的人只是凤毛麟角,君临决定以平常心对待,不要抱太高期望。

“我知道你不会放弃。”

“何以见得?”

“你今天提高班课间休息的时候看的是数学辅导书。”所以他才特意精选了这三本书来给她看。左桐发现君临跟自己一样,是非常会享受学习乐趣的人。每次她想通了一个问题,或者有所收获的时候,左桐都能从她的表情或小动作里看出来。比如她会在解决了一道难题之后,把草稿纸折成纸鹤,然后再把纸鹤压扁当做书签夹在书里。偶尔需要回顾的时候会把那只可怜的鸟拆开来,过后再折回去让它复活。一来二去,连左桐看得都会折了。

七点半,左桐准时下班。

左桐推着自行车,边走边问:“期中考试以后就是年级复选了,紧张吗?”

君临摇头:“要走竞赛保送这条路太难了,我想我最终还是要去走高考的独木桥的。”与其说保送是提前给学生吃一颗定心丸,不如说是各个高校对资优学生展开的提前争夺战。顶尖学府抢去的绝非等闲,就是二中这样的中学,整个高三目前也就只保送了一个叶岑。当然,到了高三下半学期,提前录取的人就会不断增多,可最终占的比例也很小。君临觉得靠竞赛成绩保送这件事太缥缈了,她的主要精力还是会放在日常学习上。

君临看向左桐:“你就不一样了。数理化对你来说都游刃有余,我听说化学老师还亲自找你谈话,说服你去参加化学竞赛。”

“我只是普通人,精力有限。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数学和物理,就只能放弃化学了。”左桐曾经自问,在三选二的时候唯独放弃化学,是不是也有别的因素在?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说。

chL�=neȿ��N�2.0'>“唱生日歌。”

叶岑自觉坐到了钢琴旁,弹起了生日快乐歌。一群人跟着旋律唱了起来,气氛很热烈。

君晓棠闭上眼睛,在歌声的祝福中默默许愿:“希望爸爸永远只有我一个女儿。”然后她开始吹蜡烛。蜡烛又细又长,插了好几圈,全部吹灭费了不少工夫。随即又是一阵掌声。

“谢谢大家。下面请叶岑学长代表钢琴社募捐义演再弹一曲。作为新加入钢琴社的一分子,我带头捐五百。”

大厅里先是一静,然后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是鸿门宴啊。”

“也不能这么说,为同学捐款是应该的。”

“可她那么高调慷慨解囊,我们却都没有准备。再说,大家只是学生,平日零花钱有限,不少人也已经给她买生日礼物了。如果真要搞募捐义演,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呢,她以为我们都跟她似的,随手能拿出三五百?现在弄得多尴尬。”

“多多少少捐一点呗。大不了以后再补。”

“可她家这么偏僻,我身上就剩回去的车钱了。”

君晓棠虽然听不清同学们议论纷纷,但也觉察出气氛不对,她下意识地回头向叶岑投以求救的目光。

所幸叶岑倒也配合:“这次趁着君晓棠同学生日,气氛好,我们也只是排练。正式的义演会在学校举办。今天大家捧个人场就行。”

叶岑都这么说了,大家不满的情绪立刻被安抚下来。琴声响起,不少人跟着音乐唱起了歌词,气氛再一次被调动。君晓棠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怀感激地向叶岑看去。白色钢琴前他微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坐姿显得很放松,很随意。

君晓棠知道不少人,包括她自己,虽然会弹钢琴,但拿到谱子就能上手的人堪称凤毛麟角,大部分人都需要一遍遍地针对曲目练习才能成调。这首曲子虽然简单,但叶岑显然完成得十分轻松。

一曲弹罢,掌声热烈。叶岑一笑之下走回莫子航身旁。

“你在人堆里扫过了吧?”一顿,莫子航笑道,“刚才那位同学不在。有句话你说对了,还真没见过这样的。沉得住气!”

“二楼。”

莫子航立刻向二楼望去,果然见到君临倚在栏杆上,顿时大失所望:“还以为来了个高端的。”

原来也不过如此。

“她在看我们。”莫子航用手肘敲了敲叶岑。

叶岑循着莫子航的视线看去。三个人就这么楼上楼下地对视。

片刻后莫子航调回视线:“有点意思。”从君临的目光里他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躲闪,甚至连不甘示弱都没有。“她那是跟你学的吧?”

接收到叶岑询问的目光,莫子航才接着揶揄道:“谁也不放在眼里啊。”

叶岑不禁又向楼上看去,仿佛下意识地在求证,对方却已经走开了。

“得。还是欲擒故纵升级版。没新意。”莫子航的嘴永远这么毒。

叶岑也失了兴致。琴也弹过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想闪。

莫子航走到正在给众人分蛋糕的君晓棠身边,欠了欠身,微笑道:“我跟叶岑还有事。我们先走一步。多谢美女热情款待。”

君晓棠没想到叶岑刚露面就想走,但也不便挽留,便道:“谢谢两位学长。捐款的事……”

莫子航笑道:“不急。等方便的时候交给社团的财务就好。我脑子不好,不记账。”

君晓棠本想谢过叶岑方才替她解围,听莫子航这么接口,她也不好多做解释,毕竟刚才挺尴尬的,于是点了点头:“学长慢走。”

叶岑对君晓棠欠了欠身,便转身走了出去。二人绕到房子背面。那个方向离马路相对近一些,好拦车。莫子航突然想起来:“你的衣服呢?不打算要了?”

叶岑无所谓地耸肩:“既然你说有点意思,我打算再玩一局。”

“我看是你自己觉得有意思吧,不过这一局还轮不到你开球。”莫子航明白叶岑的意思,他今天不拿,君临必然要把衣服带去学校还给他。只不过,对方显然并未这么打算。

叶岑闻言一抬头,果然看见君临手上拿着个布袋,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们过去。

“衣服洗干净了。身上那件随你处置。”

“谢谢。”叶岑接过衣服,隔着袋子余温尚在,显然刚从烘干机中取出,带着洁净的气息。他倒也挺佩服君临,这么刻意的事,难为她从头到尾都表现得落落大方。

“再见。”

莫子航看了一眼君临的背影,向叶岑道:“去打台球?”

“你叫人。”

君临原本打算从后花园的车库上楼,谁知饭店的车停在车库前,堆的冰柜之类的东西又把过道给堵了,她只能绕道离大厅远些的玻璃暖房,希望不会引人注意。

从暖房里走出来,君临关好门便听到有人喊她名字。一转身,左桐站在离她三米的地方,略带讶异地看着她。

“君晓棠也请你了啊?”在左桐眼里,君临显然为了赴宴特地修饰过一番。不像他自己,没有别的衣服可换,还是一身校服。

“不是要晚餐了吗,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想洗手,这房子太大,没找对地方。”

“你沿着过道,走到圆形拱门的地方就可以回到大厅。客用卫生间跟大厅连着。”

“对这里地形挺熟悉。来过?”

“嗯。我跟君晓棠是初中同学。”

“你不去客厅吗?”

“我要回家了。”

“那我送送你吧。”左桐觉得天暗了,这儿虽说是住宅区,但相对来说挺荒僻,一个女孩子恐怕不安全。

“没关系,我打电话叫了出租,就在路口等着呢。很安全。”果然一个谎言是需要另一个谎言来掩盖的。

君临对客人提出送“主人”的情况挺无奈。她怕左桐坚持,于是道,“大家还等着你呢。就几步路,我自己走就行。”

“那好吧,再见。” 左桐隐约听到炎辰在叫自己,也就不再坚持。其实左桐也想走,昨晚左铭又喝醉了,留何玲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但瞧炎辰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左桐既然是陪他来的,也不好扫兴。

君临拐进另一条走廊准备上楼,正巧碰上饭店工作人员将冷餐收入室内,忙打劫了一番以便果腹,心中不免腹诽:早知如此,刚才就不去偷点心了。不过,在君临想来,弄脏叶岑衣服的事已经过去了,无伤大雅。

到了七点,君晓棠的聚会散了之后,君临不用蒋梦提醒便准时下楼。作为主人,君和自然要尽力款待。彼此说着客套话,无非是夸奖对方事业有成,儿女争气。君晓棠因为顺利考入二中,得到一致赞赏。

用餐过程中,君临只一味装文静,多吃多听。饭后,男人们跟君和一道移步书房聊天。蒋梦失陪片刻,去厨房吩咐准备消夜,请夫人们先去客厅坐坐。

君临打算撤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听到一阵低声议论。

“那孩子改姓君啦?”

“谁知道呢,也许只是面子上好看,没有继承权的。”

“我看老君对她不错。”

“老君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做亏本买卖。你就看着好了,老君现在将她养熟了,将来准在她的婚事上做主。”

“那有什么,就是亲生的,婚姻大事家长还能放任不管?”

……

君临放轻脚步走回房间,打开室内所有的灯。一片灯火通明中,她盯着墙上的挂历。她今年只有十六岁,但能做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环顾四周,君临明白眼前所拥有的一切只是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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