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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稼夫深秋忽染恙 沈复弃学改习幕

  上回说到沈复夫妻过着那田园生活,真有些乐不思蜀了。忽有仆人来报,说家中出了要紧情况,沈夫人让他夫妇二人速速返家。
  
  沈复二人闻言大骇,不知家中出了何等急事。来不及收拾,当下便作别二老,火急火燎的往家中赶。
  
  原是沈稼夫染了伤寒。起初以为小疾,并未在意,依旧忙着公事。孰料病势日日加重,最终竟不能自理。遂被送到家中好生调养。沈复衣不解带,侍奉汤药。几乎一个月没能睡个囫囵觉。
  
  恰在此时,芸娘也患重病,缠绵病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沈复一时间愁怀满腹,形容枯槁。不过月余,却直似老却了几岁。
  
  “我儿,且听为父几句。”沈稼夫见沈复端了药来,有气无力道。
  
  “父亲请说,孩儿无不遵从。”沈复垂首答道。
  
  “为父此病,怕是三年五载下不了床。你虽自幼聪颖,但仕途难料。不如谋个正经行当,也好养家糊口。为父在行业中有一磕头兄弟唤作蒋襄,你可跟着他习幕。也算是子承父业了。”沈稼夫喘息半天,断续说道。
  
  “是,父亲。孩儿……本对仕途一路就无甚眷恋,如此也甚合我意了。”沈复听了,心下一阵酸涩,口中却这般答道。


  
  沈稼夫见状,便不再多说,兀自叹息。
  
  次日,那叫做蒋襄的便风风火火来了沈家。一番寒暄后,沈稼夫将沈复习幕之事又向他讲明,最后道:“还望贤弟勿要推辞的好。”
  
  “思斋昔日从省斋先生处也得知世侄才名。假以时日,必能为沈家光宗耀祖。心下亦为沈兄之后继有人而欣慰。却何故让其弃学从幕?”蒋襄颇为不解。
  
  沈复便将稼夫先前之意转告于他。又言及自己对官场不甚热心,想早些谋个差事为家里增添进项云云。
  
  “如此,思斋若再推辞,倒显得小器了。沈兄请宽心,思斋必将倾囊相授。以世侄之才,习幕一事当游刃有余。”蒋襄闻此嗟叹一番,惋惜之情溢于言表。顿了顿,又说道:“沈兄无需如此消沉,此病并非不治顽疾。愚弟倒识得一名神医唤作徐观莲的,其人医术精湛,各种疑难杂症被医好的不计其数。不妨让愚弟修书一封,延请至府一观。”
  
  “如此,便有劳贤弟。”沈稼夫虽没抱多大期望,却不能冷了人家一片好心。
  
  沈复忙取来文房四宝,蒋襄挽了衣袖,笔走龙蛇。未几,修书完毕。沈复拿出早备好的封皮,把蒋襄的亲笔信填装封好。
  
  “事不宜迟,这便遣人去请罢。”蒋襄出言建议。
  
  “我儿,你且亲自去一趟,态度一定谦恭。”沈稼夫望向沈复,出言叮嘱。
  
  “是,父亲,言语上孩儿自会权衡轻重。若无其他吩咐,孩儿这便去了。”沈复言毕,见沈稼夫挥了挥手,退了出来。并吩咐车把式套上马车。
  
  一路上,尽管马车已然全速奔行,但沈复还是忍不住催促车把式,一改平日不温不火的性子。这些日子他着实让这二人的病情压的喘不过气来,巴不得立刻就请到这徐神医来家医治。
  
  马车在一处宅院门口停了下来。沈复下了马车,见那宅第好不阔气。漆红大门,上挂着一块匾额,楷书两个大字“徐府”,均是镏了金的。大门两旁各立着约莫一人高的石狮子,威势迫人。守卫见有人来,忙上前喝问。
  
  沈复向那守门的递上拜帖及蒋襄亲笔书信,不多时便有一管家模样的人昂首走了出来。将沈复上下打量一番,开口问道:“你便是沈稼夫之子?”
  
  沈复躬身一礼,正色道:“晚辈正是沈复,由蒋世叔处得知神医大名,特来拜会。烦请老伯引见。”
  
  那管家见沈复颇知礼数,遂点点头,道:“以往老爷这个时候是不在府中的,今日倒教你撞大运了,且随我来。”
  
  沈复口称有劳,随之进了徐府。
  
  随着那管家绕来绕去,也不知经过了多少进房舍,到了一个小而精致的药草园。沈复冷眼看去,这园子乃是经过了精心布置的。其中的一草一木无不是名贵药材,有专人负责照料打理。以沈复眼界,也不过识得其中几种而已。
  
  园子中间一条弯曲小径将其一分为二。像极一副扩大了的太极图。小径上生满了青翠的苔藓,踩上去与踩在那波斯地毯上一般,软绵绵的,舒服异常。
  
  不过此刻沈复却无暇欣赏。
  
  那管家推开正面的房门,一股药香径自扑入沈复鼻中。这味道初闻时颇为苦涩,但深吸几口,却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自肺中直传入四肢百骸,再溶溶漾漾的散发开来。说不出的舒坦,精神也为之一振。
  
  那徐神医正坐在书桌旁,捧了本古旧厚重的线装书,边看边提着狼毫写着什么。其人六十上下年纪,衣着简朴,留有长须。
  
  见沈复进来,徐神医颔首一笑。沈复的焦躁之情顿时消解大半。
  

  那徐神医倒也没多问,估计是信函之中已交代清楚。嘱咐一下管家,便随沈复上了马车。事情如此顺利真让沈复喜出望外了。
  
  却说神医到了沈家,一番望闻问切,心中便有了定议。环顾周围,说道:“此病本是疟疾,不甚严重,无非是反复寒战,发热,间或头痛。只是未得调理,延误了病情,方导致伤寒。”边说边开下了方子。
  
  沈复又求徐神医为芸娘看了。同样也留了方子。沈复奉上诊金,那神医稍作推辞便也收下。又与蒋襄叙旧半日,便飘然而去。
  
  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几服药吃完后,沈稼夫及芸娘尽皆好转,不愧神医之名。一家人均欣喜不已。当下又置了些贺仪,差人送到徐神医府上不提。
  
  也因此事,沈复自此便断了这求学入仕之途,走上习幕之路。
  
  蒋襄见沈稼夫已然好转,即提出告辞。沈稼夫却因着许久未见,极力挽留。只好又在沈家逗留了些时日。
  
  沈复扶着陈芸在房中踱步,把自己将要弃学习幕之事告知于她。
  
  “如此也好,且在幕后给人出出主意,不必直面官场的波谲诡异。君虽身怀大才,但妾亦深知尔虞我诈非君所擅长。”陈芸听了,斟酌半晌这般说道。


  
  “知我者,芸娘也。”沈复哈哈一笑。“三白此生所好者,无非游遍天下,踏遍山川,体验宇宙之广博。余者皆不在我心。”
  
  随着沈稼夫地身体慢慢恢复,沈家也一扫之前的愁云惨淡。而沈复习幕的日程也一日近于一日。
  
  终在是年冬日,沈复随着蒋襄,去了奉贤宫舍,专学习幕一项。
  
  到了宫舍,迎出来一年龄相仿儒生,对着蒋襄行礼:“学生见过先生。”
  
  蒋襄为沈复引见道:“此子姓顾名金鉴,宇鸿干,号紫霞,亦是苏州人氏。乃我另一至交之子,眼下亦随我习幕。以后你二人多多交流,互相切磋。”
  
  随后又给顾金鉴引见了沈复。二人互相行礼,道:“请多关照。”
  
  自此,沈复便与这顾金鉴一同习幕。
  
  相处日久,沈复渐知此人为人慷慨刚毅,直谅不阿,也算难得。由于顾金鉴长其一岁,便呼之为兄。
  
  顾金鉴也觉沈复襟怀高旷,为人谦恭,乃可交之人,即呼其为弟。
  
  不日,二人设了香案,结为兄弟。
  
  二人皆有山居之想。常在习幕之余就近游览。日子过得倒也逍遥。


  
  “重阳在即,为师正好有些许空暇。你二人若无事且随我同去苏州。”一日蒋襄对二人说道。
  
  原是沈家来了一客,唤做王小侠的。乃沈稼夫至交。沈稼夫将于重九日宴客。也给蒋襄送来拜帖,以表答谢。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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