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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献计不成“贵客”自照

献计不成“贵客”自照

东方朔(前161—约前89),字曼倩,平原郡厌次县(今山东惠民)人。天性诙谐,言辞敏捷,滑稽多智,常常在汉武帝面前谈笑,“然时观察颜色,直言切谏”(《汉书·东方朔传》)。因此,后世称他为“滑稽之雄”。

汉武帝即位的时候,诏令各地推举人才。一时,成百上千的人纷纷上书自吹自擂。东方朔也不甘寂寞,上书极言自己文韬武略和道德人品俱属上上之选,“臣朔年二十二……可以为天子大臣矣”(《汉书·东方朔传》)。武帝大奇,果然留他在公车署待用。等了一年,仍不得召见,他便生出一计:诡称武帝要诛绝天下侏儒。由于侏儒们拦路而哭,武帝当然要追问原因,这正中东方朔的下怀。面对武帝的责问,他回答说:“侏儒身高三尺,我是九尺,可俸禄却没有区别。侏儒吃得胀肚皮,我却饿得要死。如果我还可用,就给加些俸禄,否则,就让我回家,免得白白耗费长安的大米。”武帝听后大笑,便让他移居金马门,待遇略见好转。不久,武帝赐肉给大家,可掌管饮食的官员迟迟不来宣诏。东方朔等不及,便私自拔剑割肉而去,还大言不惭地说:“拔剑割肉,一何壮也!割之不多,又何廉也!归遗细君,又何仁也!”武帝听说之后,不但未加怪罪,反倒又赐给他许多酒肉,并任他为常侍郎。

建元三年(前138),武帝想将长安城南大片土地辟为上林苑。东方朔闻讯,急上《谏除上林苑》,大讲三不可。武帝给他赏金加官,对他的意见却充耳不闻。但数年后,在处理寡居的馆陶公主私幸董偃的问题上,武帝却不得不作出让步。因为东方朔给董偃的鉴定是私侍公主、伤风败俗、蛊惑人主,这三大罪状可是非同小可。结果,董偃真的由此失宠。

因为东方朔滑稽善辩,武帝有时就故意为难他一下。大约在元狩二年(前121)左右,武帝问他:你看我是什么样的帝王?东方朔马上回答:臣伏观陛下功德,陈五帝之上,在三王之右。而且,您的文武大臣也都是贤能之辈。武帝笑着反问:你比起当今的公孙丞相、董仲舒等贤官硕儒又怎样呢?东方朔又一通大言不惭:“臣朔虽不肖,尚兼此数子者。”说自己一身兼有他们数人的优点和本领。

昭平君骄横,杀人当死。因其母隆虑公主生前曾为他预赎死罪,所以武帝为此犹豫再三。后虽依法准杀昭平君,但内心哀伤不已。这时,东方朔却祝贺说:“圣王赏不避仇,诛不择亲,陛下行之。臣再拜上万岁寿。”武帝虽不快,但因东方朔捧得太高,还是将他命为中郎。此前,东方朔曾因在殿中小便被贬为庶人。

太初元年(前104),由于统治者的奢靡,上行下效,社会风气很糟,武帝就问计于东方朔:我欲教化百姓,你可有好办法?东方朔回答说:远古圣贤的节俭我说不清,但近世的孝文帝的俭朴却是人所共知的。他虽贵为天子,却仍穿粗布衣和生皮鞋,天下自然仿效成风。可陛下日日扩建未央宫,还嫌太小,又在城外营造高大的建章宫,饰物和狗马都要用锦缎来包裹……您自己淫奢如此,要百姓不奢靡怎么做得到呢?

大约在太初(前104—前101)、天汉元年(前100)之间,东方朔又上书陈述“农战强国之计”,因为“其言专商鞅、韩非之语也,指意放荡,颇复诙谐”,所以“终不见用”。于是,东方朔就写下了名赋《答客难》,“设客难己,用位卑以自慰谕”。

先是“客难”东方朔:

今子大夫修先王之术,慕圣人之意,讽诵《诗》《书》百家之言,不可胜记……自以为智能海内无双,则可谓博闻辩智矣。然悉力尽忠以事圣帝,旷日持久,积数十年,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戟,意者尚有遗行邪?同胞之徒无所容居,其故何也?

既是德才兼备,怎么就是不能发达呢?对这种问难。东方朔百感交集,就从三个方面作了回答:

一是“时异事异”。苏秦、张仪之所以为卿为相,是因为乱世出英雄,所谓“周室大坏,诸侯不朝,力政争权,相禽以兵……故说得行焉”。而我却是生于汉武盛世,所谓“圣帝流德,天下震慑,诸侯宾服……物无不得其所”。根本用不着什么人才来辅政。对于人才来讲,当今之世“尊之则为将,卑之则为虏;抗之则在青云之上,抑之则在深渊之下,用之则为虎,不用则为鼠;虽欲尽节效情,安知前后?”,“贤不肖何以异哉”?假如让苏秦和张仪生于今世。恐怕连个我这样的常侍郎也捞不到呢。

二是虽眼下不能闻达,但“苟能修身,何患不荣!”通过加强思想修养,使自己的道德臻于完善,也可名垂千古。

三是“客难”有误,在于“不知权变而终惑于大道也”。像许由、接舆、范蠡、伍子胥这样的贤人“寡偶少徒”以及“今世之处士,时虽不用,块然无徒,廓然独居”,那是“与义相扶”,“固其宜也,子何疑于予哉?”至于“燕之用乐毅,秦之任李斯,郦食其之下齐,说行如流,曲从如环,所欲必得,功若丘山,海内定,国家安,是遇其时者也,子又何怪之邪!”一句话,个人的穷达,主要是由时代造成的,你为何偏偏怀疑我有什么缺点呢?今非昔比,我当不了大臣,这能怪我吗?

此赋表面上是东方朔解答“客”的问“难”,他引经据典,纵横古今,讲了一大堆道理,实际上却是什么道理也没讲出,因为无法讲出也不能够讲出,他只不过是委婉地出了一口怨气罢了。他的不遇和他的盛世之悲是历史的必然,“中国的开国的雄主,是把‘帮忙’和‘帮闲’分开的”。(鲁迅《且介亭杂文二集·从帮忙到扯淡》)武帝连赋家司马相如都不用,又怎么可能起用身为俳优的不祥之物东方朔呢?还是刘勰说得对:“原兹文之设,乃发愤以表志:身挫凭乎道胜,时顿寄于情泰。”(《文心雕龙·杂文》)

此赋上承宋玉《对问》之体而又有所光大,其“设客难己”、反话正说、“托古慰志,疏而有辨”(《文心雕龙·杂文》)的风格特色,直接影响了后世汉赋作家杨雄《解嘲》、班固《答宾戏》、崔驷《达旨》、张衡《应间》和蔡邕《释诲》的写作,从而形成辞赋中的一种特殊格式,《文选》名之曰“设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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