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药要我抹在哪里？”他举着药膏问。

橙子劈手抢了回去：“呃……不不不，不用抹了，呵呵呵呵呵……”

她的脸红了。自己的思想原来这么不纯洁……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那个大胡子男人让我明天去这个地方，说让我去那里上班的。”

橙子接过去看了看：天达平面模特有限公司。

她将名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没看出什么破绽，但心里隐隐还是感到不安，毕竟用这类手段骗色的事情太多了。虽不能说一概否定，但大街上让星探发现的机率必定是少之又少。漓这倾国倾城的外表，难保不是让色狼盯上了……

“你还是不要去了。”她说，“现在骗子很多的，说不定是骗人的。”

“我有什么好骗的。”他说，“我要去，我要赚钱。”

“你家龙宫里不是有的是财宝吗？”

“……那不一样，我想靠自己的工作赚钱。”他坦然地说，“你能养得起我吗？”

橙子的心里软了一下。如果他能赚钱回来，那么就解决房租的问题了，如果他长期赖着不走的话，她还真养不起。虽然他口头承诺要送她龙宫宝物，她喜归喜，却没敢完全当真，只是说说而已，龙宫宝物看都看不到，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倒是他靠自己的工作赚些钱，给她减轻负担，是实实在在的。

“那么，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一看再决定吧。”她得先确定那不是骗子才可以。

第二天，她首先打电话跟公司请了假，然后陪着他找到了位于一座漂亮写字楼中的天达平面模特有限公司。大胡子摄影师看到他们进去，两眼发光，热情地迎上来，一把拉住漓的手。

“我就知道你会来！我一直在等你！”

被完全无视的橙子不爽地挤到两人中间，迫使大胡子的手松开。大胡子这才发现了多余分子。

“你是……”大胡子的眼里透出毫不遮掩的轻视。

“他的家长。”橙子一板一眼地回答。

“家……家长？”

“我还没有同意，我想先看看你们的工作环境。”

大胡子点点头说：“好，应该的。”说完，他带领他们参观了足足占用了一个楼层的公司，他们有专业的摄影棚，模特的更衣室、化妆室以及紧张工作的模特和工作人员。橙子虽然是外行，却也感觉出这的确是一家正规的模特公司。

“你觉得还满意吧？”大胡子问漓。

漓看向橙子，眼睛里却充满了希翼：“她说了算。”

大胡子不情愿地看向橙子：“家长小姐，您觉得……” 

或许看惯了一米七五以上的身高，所以不习惯俯视的动作，大胡子的眼光多少有点鄙视。

橙子感到有些不满，但漓似乎很期待这份工作，而且她得承认，也许这个工作非常适合他。所以，她点了点头。

大胡子大喜：“那么，我们先开始工作吧！今天要为一个名牌男装推夏季主打款！你的气质再适合不过！”

摄影棚内。简洁的背景，专业灯具，银色的反光伞，专业的摄像器材。

漓换上了一身休闲男装，随意地站在背景前，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肌肤玉白无暇，五官棱角分明，蓝眸深遂清澈，美到无懈可击。他的脸没有经过任何化妆，化妆师在他的面前呆了十分钟后，扔下了化妆工具叹道：“如果模特都长成你这样，我就失业了。”

橙子也是看呆了。镁光灯光下的漓是如此完美，让人窒息。漓先后换了几套衣服，他似乎能赋予衣服灵魂，穿什么都英气十足。现场的工作人员虽是见多识广，也不禁目光痴迷起来，橙子清晰地听到大家集体吞口水的声音。

“笑一个。”大胡子的话声扯回了橙子飞到天外的魂儿。

漓的脸上却微微显出一丝不悦。

“来，笑一个嘛。你会迷死所有女人的。”大胡子催促道。

“我不想笑。”漓的眉头干脆蹙了起来，冷冷回答。

大胡子的脸拉了下来。橙子有些紧张了：你不是挺会笑的嘛！倒是笑啊！她一边想着，一边着急地朝他挥手。

他朝这边看了一眼，却仍没有笑的意思，脸上浮起一丝不耐。

快门“咔嚓”一响，“好！”大胡子大叫一声，“不用笑了，你方才那个神情很有男人味，不错，不错！比笑更有味道！好啦，休息一下，等会进行下一组！”

说完，他朝漓走近几步，看样子想就方才不听指挥的问题训几句话，却硬生生被漓寒意顿生的眼光吓得停住了脚步，转身走向橙子。

“家长小姐，他怎么不肯笑呢？我这才想起来，好像没见他笑过。一个模特怎么能不笑呢？请您说一说他，让他配合摄影师，否则的话，他的外表再出众，我们也无法合作。”

橙子抱歉地答应着，溜到漓的身边，抓着他的胳膊问：“喂，刚才你想什么呢，人家让你笑，你怎么不笑呢！幸亏碰巧过关，要不人家要生气了！”

漓不悦地说：“我不是卖笑的！”

卖笑？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嘛！“喂，你现在是模特，是在工作！配合摄影师的要求是你的职责所在，这是基本的敬业精神懂不懂？”

漓郁郁不语。

橙子安抚地拍拍他的头说：“好啦，乖啦，下次他让你笑，你就笑一个好不好？”

漓不情愿地点点头。

十分钟后，大胡子宣布第二轮拍摄开始。漓却久久没从更衣室出来。大胡子喊了几声：“模特，模特呢？”

橙子也急起来，翘首张望。

“砰”的一声巨响，更衣室的门被撞开，一个人应声飞出，重重摔在三米开外，哭喊不止，摄影棚内顿时大乱。

“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大胡子嘶声大叫。

被撞开的门里，漓走了出来，满脸的杀气，所有人惊呼一声，后退一步。橙子赶忙扑上去拉住漓的手臂：“你，你干什么呀！”

漓不答，蓝眸凶狠地扫向跌在地上那个人，向前迈近一步，那人顿时吓得缩成一团，嚎叫起来。

橙子死死扯住他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他脱我衣服！”漓怒气冲冲地说。

“什么！”一听这话，橙子的心头蹿起一股怒火，她放开漓，径直走到趴在地上哭的那个男人跟前，一脚踹下去：“色狼！你敢欺负他！”

“没有！我没有呀！”那人抱头叫道，“下面要拍内衣照的，他不肯换衣服，我一着急，就想替他脱，他就把我一把丢出来了呀！好痛啊……”

大胡子登时指着漓的鼻子，暴跳如雷：“接下来是要给一个品牌内衣打款啊！你一个模特，有什么脱不得的，还打人，神经病啊你们两个！”

封闭的摄影棚内突然起了一阵刺骨寒风，漓的眼眸深处陡然略过一道隐隐的闪电，“啪啪啪”数声爆响接二连三响起，灯头、相机接连爆炸，火花四溅，硝烟四起，整个摄影棚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人们惊恐地大叫起来，乱成一团。

一片混乱中，橙子拉着漓的手，逃了出去……

他们一直跑到大街上，打了车逃跑，因为怕被跟踪，在离家很远的地方就下车了，一路躲躲闪闪，总算是回了家，橙子还是惊魂未定。她揪着漓的袖子，颤声问：“是你干的吗？那些电器是你搞爆的吗？”

“是。”漓阴着脸回答。

“哎呀……”橙子抱头撕扯自己的头发，“糟啦糟啦，那些东西好贵的，一个专业相机就要好几万块钱，如果被抓到就惨了，后半辈子赚的钱只能用来还债了……还有，你的衣服……怎么把人家的衣服穿出来了！这一身衣服好几千块的……妈呀……”

“对不起。”

“……什么？”

“对不起。”漓低着头，额发遮到眼上，郁郁地说道。

橙子心中一软，忽然想起自从进了那家模特公司，他就没有笑过。也许他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喜欢那份工作吧。为了替她分担经济的压力，他委屈自己，去做一份不喜欢的工作。作为一头血统高贵的动物，他应该是很有尊严的吧？却为了她，在镜头前任人摆布，他没有把心中的不情愿说出来，只是不笑，因为笑不出来。而她却帮着大胡子，强迫他笑。直到工作人员动手脱他的衣服，冒犯了他的尊严，他才忍无可忍，最终爆发。

想到这，她忽然有些心疼，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

“不是你的错，”她说，“漓，如果你不喜欢，就不要去做。人不能勉强自己。龙也不能。”

漓抬起眼，从蓬松额发的边缘看着她，目光如水，不说话。

早晨出门前，特地嘱咐漓不要出去乱跑，说不定模特公司的人已经报警了。

“在家好好看电视，不要对着电视发火！”上次电视机里面都给烧焦成一片了，维修工修得青筋都爆出来了，他赚来的那几百块，刚好够修理费。

到了公司，橙子特地到了易宸的办公室，为这几天的请假表示歉意。

易宸倚在老板椅上看着她，眼里有一丝探究的意味。“你这几天，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呃？不不，没，没有什么事。”

“小壳好吗？”

“很好，中间跑了一次，自己又回来了。”

“你好像瘦了。”

“哦……啊？”上一句和下一句无任何瓜葛，话题瞬息万变。她对于他谈话的方式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听明白这句有些特别的问话后，她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哦……是吗？我在减肥。”她可不想承认，自从看到那女人，她就饭量大减了。

易宸看着她，沉默不语，直到气氛有些僵。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去工作了。”橙子弯了一下腰，不再看他，默默退出去，关上门。

橙子回到办公桌前坐着，手无意识地理着一叠叠的材料，脑子里乱糟糟的。易宸那双似乎在等着她说什么的眼神，一直在眼前闪现。难道他在等她问那天的事？或者在等她表白？她的心怦怦乱跳起来。她不是那种很主动的个性，害怕被拒绝，不愿去冒险，更何况在这种诡异的形势下。有一个光芒四射的情敌杵在那儿，她有什么资本上前PK？

手机突然响了，吓了她一跳。看一眼来电：颜果果。

橙子不由地会心一笑，接了起来。

“橙子呀……”果果的声音传来，“梨子好吃不好吃呀？”

橙子额上竖起三道黑线，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同事们都在忙，没有人注意她。猫在桌上，压低声音说：“告诉你，你误会了，那天的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哈……”果果笑了，“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

“我骗谁也不会骗你的！”

“他难道不是牛郎？”

“当然不是。”

“真的是你男朋友？”

“也不是……他其实是……”

怎么跟她说呢？是买回来的一条鱼，然后变成人，然后说他是龙王三王子吗？

“电话里说不清楚，有空我们见个面，再细说吧。总之，那个家伙已经给我惹了一大堆的麻烦。”

果果不关心后面的话，只停留在最初的疑惑中。“那么，梨子，你到底吃了没？”

“我真的没有吃梨子。”

“太好了……”

“好什么好？”

“如果你不想吃的话，可以给我留着。我在外地出差，等我回去就找你。拜拜……”果果挂了电话，全然不管梨子的主人想不想留。

橙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果果最近开始做销售主管，经常出差，两个人个把月也聚不了一次。这种混乱的时候，她真的希望果果在身边，听她倾诉一下。

这时，她的旁边突然传来一句问话：“你喜欢吃梨子吗？”

橙子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在桌上。战战兢兢抬头，正对上易宸冷冰冰的眼神。

“呃……一般啦。”结结巴巴回答。

“把部门各项业务销售额按季度做一个统计报告给我，与去年同期相比较，同时对明年的业绩做出预算分析！今天就要！”说完，他扭头就走。

“今……今天？”橙子目瞪口呆，正常情况下做这样一个分析报告起码要三天时间！争辩的话冒到嘴边，却被易宸散发寒气的背影吓了回去。

算了，认命，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