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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如何作画(11)

  那道墙沿着崎岖窄路起码东向延伸了八十码。没有任何“严禁入内”的标牌;光是瞅一眼那堵高墙,屋主会对上门推销员和摩门教传教士摆出什么姿态便不言而明了。正中央有一扇对开的铁门,虚掩着。坐在门里的--
  
  “就是她,”我喃喃自语,“沙滩那头的老妇人。见鬼,简直是教父的新娘。”
  
  “爹地!”伊瑟笑着叫,同时也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
  
  妇人真的很老,起码八十多岁了。她坐在轮椅里。不锈钢脚踏板上伸出一双巨大的蓝色匡威高帮鞋。尽管气温足有华氏七十多度,她却穿着灰色两件套羊毛衫。筋脉鼓凸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闷烧的香烟。扣在她头上的果然是我以前散步时见过的草帽,但散步时我怎么也没想到,那顶帽子竟是这么庞大--俨然是压扁了的墨西哥阔边帽。她果然酷似《教父》结尾时和外孙们在花园里玩儿的马龙·白兰度,绝对错不了。有什么东西放在她膝头,但看起来并不太像是手枪。
  
  伊瑟和我一起朝她挥挥手。有那么一会儿,她没有任何动作。接着才扬起手,掌心向外,摆出印第安人问好的姿势,还咧嘴一笑,足够灿烂,但牙齿全无。她脸上的皱纹如千万褶壑,一笑起来,便像个好心肠的女巫。我连瞥都没瞥一眼她身后的大宅;猛地见到她出现,还穿着酷酷的蓝色跑鞋,皱起核桃般的笑脸……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呢。
  
  “爹地,那是枪吗?”伊瑟使劲盯着后视镜看,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个老太太有一把枪?”
  
  车子有点打飘儿,差点儿就要翻到庄园那头儿去了。我伸手把住了方向盘。“我想是吧。某种枪。宝贝,你留神开车吧。这儿都快没路了。”
  
  她这才掉头,再次面对前方。我们一直在太阳底下开,但庄园高墙下的阴影里,太阳也不见了。“某种枪?你是说哪种枪?”
  
  “看上去……我不知道,箭枪。要不就是别的东西。大概,那是她用来对付蛇的。”
  
  “感谢上帝她笑了笑。”伊瑟说,“而且还是笑口大开,不是吗?”
  
  我点点头。“是啊。”
  
  大庄园是杜马岛的路北端的最后一幢房舍。其后,道路完全深入陆地林间,植物密不透风地簇拥在一起,那种疯长的模样令我先是好奇,继而畏惧,最后仿佛突发了幽闭恐怖症。庞然浩量的绿色草木高耸入云,足有十二英尺高,圆形树叶上有深朱红的条纹,看似干涸的血迹。
  
  “那是什么东西,爹地?”
  
  “马尾藻。开着黄花儿的那种绿色植物叫作蟛蜞菊。这儿到处都是这些。还有杜鹃花。乔木大都是沼泽松,我想是吧,不过--”
  
  她把车速放慢,手指左边,一边还伸长脖子往挡风玻璃上方瞧。“那些是棕榈树的什么变种吧。瞧……就在那儿呢……”
  
  道路弯弯曲曲地向内陆延伸,路侧的树干似一团团纽结的灰绳索。树根都纷纷努出柏油路面。现在,我们还能开过去,我估摸着,但以后几年里,别的车辆还能开过去吗?不可能。
  
  “勒颈无花果。”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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