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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短期之内,她是不可能再与他一起单独外出旅行了,她也不可能独自外出了,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必须习惯。她必须顺其自然,不要再为不能自己靠自己而每天自怨自艾。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起码她还有沙米,甚至在她和伊兰离婚之后,沙米也一直开车载她外出。她现在记不清当时的细节了,只记得伊兰是铁了心要分开。在他们的离婚协议里,有一个条款专门提到了沙米,沙米自己也说,他就像家具、地毯、银器一样,被他们俩给瓜分了。“我们阿拉伯人,”他会咧嘴大笑,露出满嘴的大牙,“自从领土分割计划开始施行,就习惯了被你们瓜分来瓜分去。”回想起他说的这个笑话,她为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备感羞愧,她不知怎么搞的,竟然在这场大乱期间,完全忘记了他的阿拉伯裔身份。

今天早上,自从看到奥弗手拿电话、满脸愧疚的样子,就有人走上前来,把需要她料理的事务温和而果断地接了过去。她被打发到一边,被安排到旁观者的位置上,在一旁呆望着。她心里没有什么完整的思绪,只有不时迸发的种种情绪。她迈着僵硬的小碎步,在各个房间兜来转去。后来,他们去商场买衣服、糖果和CD——新出了一套约翰尼•卡什约翰尼•卡什(1932—2003),美国乡村音乐创作歌手,曾多次荣获格莱美奖。的合辑——整个早上,她神志恍惚地走在他身边,不论他说什么,她都像个小姑娘似的咯咯笑。她贪婪地呆望着他,仿佛要把他的形象不加掩饰地囤积储备起来,应付即将来临、漫无止境的饥年——这样的年份终将来临。自从他告诉她说,他要走了,她就不再怀疑:这样的年份就要来临了。当天上午,她因为腹泻,跑了三趟公厕。奥弗笑着问她:“你怎么啦?吃什么东西了?”她盯着他,柔弱地笑着,把他的笑声,他发笑时脑袋略向后仰的样子铭记在心。

服装卖场的年轻女收银员望着奥弗试穿衬衣,羞红了脸,奥拉自豪地想,我的爱子就像一头小鹿。在音乐卖场工作的那个姑娘,是比他低一届的校友,听说他三小时后就要走了,上前拥抱了他,把他紧紧地搂在自己高挑、丰满的身体上,还强烈要求他一回来马上给她打电话。看到儿子对这些情感外露的表现无动于衷,奥拉意识到,儿子心里还是放不下塔利娅。她离开他已经有一年了,而他依然对别的女人熟视无睹。她难过地想,他在感情方面是个忠贞的人,像她一样,比她还要用情专一,她知道,他得再过好多年才能放下塔利娅——假如他真有这么多年可活的话,她想,但她很快就激动地赶走了这一想法,但这样一幅情景还是掠过了她的脑海:塔利娅来看望他们,致以哀悼,也许还想让奥拉不计前嫌,原谅她,奥拉感到自己气得绷紧了脸——你怎么能把他伤得那么深?她心想,她肯定是大声嘟囔出了一句什么话,因为奥弗俯下身来,柔声问:“怎么啦,妈?”有那么一瞬间,她看不到他的脸了——他的脸不见了,她定睛凝望着这片可怕的空白。“没什么。我刚才想到了。你最近跟她谈过吗?”奥弗摆摆手说:“别想这件事了,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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