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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你被捆绑着,关在帐篷里。你的看守昨天夜间十二次到你身边,摸了捆绑你的绳索,检查你是不是还在。仅仅在早祷之前如此短时间里,他还到过你身边。现在,人去篷空,你却坐在这儿,作为自由人和我谈话。难道这不是魔术的力量?”

这种“魔术”是很容易解释清楚的。我没有把温内图的手捆紧。他听到我的信号,就把绳索解开了,脱离了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出了营地。他到了山谷的入口前面,在第一中队里面。我没有必要对酋长解释这种“魔术”,就让他一直相信奇迹吧。我说:

“你可以从这件事看出,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有人被我们的士兵开枪打伤或打死?”

“没有。”

“这很好!我下了命令,朝天放枪。仅仅在与你的谈判徒劳无结果的情况下,我们才允许让你们尝尝我们子弹的味道。你们与阿云人部落的关系怎么样?”

“我们与这些狗有血亲之仇!”

“他们杀死你们多少人?”

“十六个!安拉把阿云人送入地狱!”

“他们比你们穷还是富?”

“富。他们很早就比我们富。现在,我们损失了我们的畜群,这样差距更大了。他们没有受到损失,在有丰富水草的瓦迪锡勒亚奈放牧。”

“你是怎么与卡拉夫上尉签订条约的?”

“当我们包围他的时候,他提出的。”

“他没有别的办法来解救自己?”

“噢,有的。他士兵的武器比我们好得多。他们可以击破我们的防线,杀死我们中间的许多人。可是,意外的是他却跑来和我们签订条约,向我们投降。”

“他的条件是什么?”

“他的自由和御林军总监,他想逼迫总监支付一大笔赎金。”

“你还不知道与一个什么样的人签订条约。”

“他是叛徒,我已经对你说过。”

“远远不止这一点。以后,我再一五一十地说给你听。现在,时间很短。我也想和你签订一个条约,一个好得多的,与你的职责不相矛盾的条约。”

“这么说,我倒是要洗耳倾听。”

“我先要把我的要求告诉你,即释放御林军总监和在你们手里的那个英国人。然后是移交上尉,最后是整整一笔我们要征收的人头税。”

“长官,税我绝对不能给,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且慢!我也会告诉你,你从我们这儿得到什么。要是你接受我的要求的话,你将得到一千六百头牝骆驼或者与之价值相当的东西。”

他用睁得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没有听懂,长官,请你再说一遍。”

“好!你要得到一千六百头牝骆驼或者与之价值相当的东西。”

“为什么?你想想,长官,我根本不可能向你们提出任何要求。”

“是的。你应该也明白,与一个基督教徒保持敌对关系,比与一个穆斯林为敌,要好很多。你们部落有个叫埃拉特的年轻女子吗?”

“有。她是整个部落最受宠爱的人。但是安拉用她孩子的眼睛使她忧虑,因为她的小儿子天生双目失明。为了孩子,她与一个受尊敬的老人去圣地朝觐,求安拉保佑他们,使孩子能够见到光明。她很快就会回家。”

“她在我身边。她在路上不幸落入阿云人之手,阿云人杀死了那个老人,把这个妇人活活埋在土里,只有头露在外面。”

“安拉,安拉!又是一起没有血性的谋杀!这些狗连一个朝觐的妇人都不放过。多么痛苦!多么悲惨!直埋到头部?那么,老鹰会来啄这个不能防御的人的眼睛。”

“安拉对这个妇人发了慈悲。他把我引向她,我把她救出来,然后把阿斯瓦德俘虏了。”

“阿斯瓦德?谁叫这个名字?因为你并不认识阿云人部落的酋长。”

“为什么不?”

“我最大的愉快莫过于此。而且,这个酋长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抓住的。”

“你把他看成一个勇敢的人?我的看法则截然不同。我身边只有两个人。我们三个人把酋长阿斯瓦德及其十三个阿云人抓获了。他们都是有武器和骏马的。”

他从祷告地毯上跳起来欢呼:

“噢,安拉!谢谢你!这使得一切都变好了,重新看到了希望!他们十四个人,被三个人抓获,这把我的生命延长了好多年。多大的耻辱,多大的耻辱!长官,告诉我,你怎么处置这些狗,当他们落入你们手中的时候?你把他们杀死了?”

“没有。他们还活着,被捆绑起来,在我这儿。”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告诉我,赶快告诉我!”

他因急于听到我的答复而浑身发抖。

“我把他们交给你处理。”

我这几个字还没有讲完,他就抓住我的手问,激动得快要咆哮起来:

“真的?这是真的?这是你坚定的意志?”

“我把他们交给你,但是一定要在你答应我的事之前,先提出的条件。”

“我答应,我答应。噢,安拉!噢,穆罕默德!我们得到十四个阿云人,包括酋长本人在内!我们可以痛痛快快地复仇了!他们的血将流……”

“且慢!”我打断他欢天喜地的话,“他们的生命不得受到任何危害!”

“怎么?”他非常惊奇地问,“我们有十六个人的仇要报,得到的只是十四个死敌,而且不允许我们向他们复仇?全国的人都会耻笑我们,把我们当作不光彩的人,因为我们容忍谋杀和侮辱。”

“不。没有人对你们说三道四,因为大家明白,你们是由于要获得血的代价而放弃杀死仇敌的。”

“长官,这是一个我们很难接受的条件。”

“不接受?那你们就无法得到阿云人了。”

“你忘记了,你是答应满足我们要求的。”

“我没有忘记任何事情。但是,你忘记了,你们还在我们的武力控制之下。山口前后站着三百名士兵,一百人占去了制高点。你们的子弹射无法射到那里,但是他们可以把你们一个一个地打死。我只要给一个手势,你们后面和上面所有的枪都会响起。你们哪还有力气还手?”

他死气沉沉地低头看了一会儿,回答说:

“没有!我们不留心,不该留在这个山谷里。”

“是的。你们想凭借这儿的有利地形抓住我们,自己反而掉进陷阱。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毫无益处的废话来反驳你的想法。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做决定。注意,我要求释放那个英国人和御林军总监。还有,你们所有的人都要出去,这两个和我除外。此外,我要求移交上尉卡拉夫。然后,我把那十四个阿云人移交给你们,条件是要他们支付血的代价。此外,我还让你们走出这个山谷,设法让你们与御林军总监缔结一项好的和平条约。”

“我们必须向他支付人头税?”

“当然。我为他说句公道话。他不想放弃税收,因为税收是他的收入。”

“可是,税额对我们来说实在太高了,我们支付不起!我们的畜群需要休养生息。”

“你又忘记了那笔血的代价,有一千六百头牝骆驼,你们可以利用它们来支付税款。”

“安拉是最伟大的!一千六百头牝骆驼!这当然比我们要交给君主的多得多。我们可以剩下一大批牲口,用来补充我们稀稀拉拉的畜群。”

“是嘛。你看,我对你们多好。而且,那个叫作埃拉特的妇人,你们部落的宠爱,也要得到补充,以弥补她所受的恐惧和痛苦。她很穷,我答应让她过上富裕的日子。阿云部落还要给她一百头牝骆驼。”

“长官,你的仁慈是伟大的,你的手将给你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带来幸福!这是一千六百头牝骆驼,简直是天文数字!”

“对于阿云部落来说,不是很多,他们很富。”

“对。但是我怀疑,他们会付这么大的数目。”

“他们必须支付,因为他们只能在高价与死亡之间做出选择。我当谈判代表,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减少一头牝骆驼。在他们全额交付赎金之前,你们别放过这十四个阿云人。”

“你不了解这些人。他们将拖欠付款,招兵买马,然后袭击我们,释放他们的俘虏。”

“不会的。你必须想到,我们和我们的部队要等到税款收齐才会走。在此之前,我们是你们的客人,必要时与你们一起并肩作战。”

“长官,你的话给我足够大的信心,你待我们是忠诚的。”

“那你就遵守我提出的条件。”

“我负责我自己。但是你知道,我无权单独决定这样一件如此重大的事。我必须事先召开长老会议。你?你有决定权吗?你在这个国家只是个外国人,而和平决议却是君主的事。”

“御林军总监在这是代表君主的。他所做的,君主认可。我相信,克吕格尔拜不会否定我提出的所有要求和条件。”

“长官,我尊重你的话,但是最好也让我也听听御林军总监的意见。”

“好,你应该这样做。把他送过来,以便我可以与他讲话!”

“你不想去看他?你可以先和他谈谈,然后再在我们的长老会议上讨论。如果你在我的长老们面前把什么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将会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你会给我自由通道?”

“给。你也给了我。”

尽管有这种许诺,我还是下达了命令,以便让他听到,只要枪一响,士兵们就向山谷挺进。我相信,假如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其他的部队也会很快开始敌对行动。

然后,酋长和我一起赶往营地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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