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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就是说,你看到我讲的是实话。你如果再说我是骗子,我就要报复你,让你所有的肢体血流不止。”

“就算是这样,你仍然还是骗子!你说上尉马上带他的陪同走了,可是,他们还在这儿。”

“他们走了!”

“我想知道上哪儿去了。我知道得很清楚,他们就在这儿停留,寻求阿云部落的保护。”

“这是不真实的。他们想继续赶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给他们派了一个向导,一个对这儿与海之间的地区最熟悉的人。他肯定能够把他们带到哈马马特湾。你想写信吗?”

“写。”

“把这两个人带走!”

我达到目的了,不仅知道两个梅尔顿不在这儿,而且知道了他们的去向。使者被带走了,酋长给我口授信件。

这似乎是一种很逗的情况。外面站着贝都因人,不会写字,大概是因为不认识字,却要我记下他对我说的事情。他提出的条件根本不可能得以实现。他的意图是逃脱对血的代价的偿还,而得到十四个阿云人的自由,而且不承担给我们生命的义务。我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把所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御林军总监,要他别为我们担心,我们在夜间是自由,继续前往哈马马特湾。

“写完了?”他问。

“完了。”

“把信递出来!”

我通过缝隙把纸条推出去。他看了看,用一种奇怪的腔调说:

“这到底是什么?这不能读!”

“御林军总监可以认识。”我回答。

因为,我是用德语写的,酋长的要求也译成了德语。看来,他把这封信给别人看过,我听见了只言片语,而且持续了一段较长的时间。然后,他说:

“这完全是外文。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母语文字,是御林军总监常用的。”

“好!如果他不能读懂,那是你自己的损失。他的使者可以带走这封信。他们还要告诉他,回信往哪儿送,因为我们不待在这儿,明天就离开。在我得到他的答复之前,你们无法得到吃喝。”

他带着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离开了,我如同一个掏烟囱的工人一样爬到了缝隙的高处,查看着外面的情况。

在前面那块石头的末尾,狭缝仅仅只有一尺宽。我发现,在岩石中,恰好有一道小缝。我用刀子剥开,取出一小块石头,把头伸进去一些,可以看见石头以外的情况。

外面没有岗哨。人们肯定是认为沉重的岩块是一个不可逾越的岗哨。这种情况使我们感到非常高兴。我查看着山谷的整个宽度和瓦迪左右两边的情况。外面的人数比我们到达的时候多很多。他们保持着隐蔽状态,尽量显得很相信我们。酋长站在御林军总监使者的身边。我看到,他把信交给了使者们。然后,使者们骑马走了。

往往有这样的情况,当人们有急事的时候,时间流逝的速度要比平常快得多。太阳一下子就落到瓦迪西边高坡之后,我们很快就听到了外面的晚祷声。月亮冉冉升起,却照不进我们的“迎宾楼”。我又爬上去往外看,见外面没有生火,皎洁的月光很亮。石头旁仍然没有岗哨。我们在黑暗中挖掘,什么也看不见,完全靠自己的触觉。温内图在最前面把沙子挖松,向在后面沟里站着的埃默里扒,我则把它们往房间后面扔。我们挖进地下相当深的地方,挖出来的洞笔笔直直向下走了一米长,然后水平向前。温内图肯定已经到达那个石头下面。为了出去,他继续向前挖。大约午夜过后的一个小时内,我们就可以完工了。忽然,我听见一个沉闷的声音,好像什么塌下来了。

“埃默里!”我叫道。

“是我,怎么啦?”他回答。

“温内图在做什么?”

“他可能在休息,因为再没有沙子从他那儿来了。”

“快抓住他!”

一个又短又长的时刻过去了,埃默里喊叫:

“天哪,他被埋住了!”

我本想把埃默里推到一边。

“我抓住了他的腿。站住!别挤我,这儿没有地方。”埃默里说,紧接着,又听他大声喊,“还活着!温内图,老小伙子,有没有受伤?”

我高兴地听到阿帕奇人的声音:

“刚才真危险,我已经窒息,顶盖塌下来压着我,我无法叫喊。不过现在好多了,我们继续奋斗。我的兄弟们要加倍努力工作,马上就要天亮了。天亮前必须要完工。”

“你到后面去,你太累了。我来顶替你。”

阿帕奇人不想退,但是拧不过我们的意志。可惜,由于塌方,我们的进度大大落后了。温内图说得对,在夜间干完已经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只有在不再出现塌方的条件下,才有可能随着天亮到达地面。那样,逃跑就更加危险。如果我们不能完成,阿云人就会发现我们挖的洞,就会设法使我们无法逃跑。

我们愤怒地、拼尽全力工作着。我向上挖了一阵子,跪倒在我们所挖开的水平坑道的末端。突然,我的后脑勺上和右肩上遭受了一下沉重的打击。一个巨大的重物自后向前压着我,胸部被压进坚硬的沙子里面,差一点透不过气来了。我用一只手费力地向后撑着,用另一只手向前摸,摸到了通道,不是敞开的,而是硬的。这说明,通道封闭了,顶盖塌下来了,我不能进退。

“温内图!”我叫道,没有听见回音。

“埃默里!”

还是没有回音。两个同伴都指望不上了。在他们排除障碍之前,我一定会因窒息而死。我只有把身体用力向上挺,才有得救的机会。我两手并用,不再注意沙子是进入嘴里、眼里、鼻子里,拼命地挖着。慢慢的,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我不断地,愉快地呼吸,把沙子从眼睛里擦掉,看见头顶上是鱼白色的天空,最后的星星正在消失。我把两肘向下压,人就往上升。这是一顷刻间的工作。

现在,我看得出,到底是什么使我陷入危险的境地。我发现危险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只要稍微后退一点点,我就会被石头砸得粉身碎骨,因为这块沉重的大石头赖以支撑的沙子基础被挖空了,整个石头掉了下去,埋到了地下一米多深的地方。石头是倾斜着下去的,把岩石的裂缝扩大了很多,我才能顺利的钻出来,寻找我的同伴。

我的同伴!天哪!我刚才根本没有想到他们,而只是想到了自己。他们怎么样?两个都活着,还是一个躺在石头下面?我赶紧向狭缝跑去,听了一会儿,高兴地听到,在我的下面传来了英国人低沉的声音:

“下面有沙子吗?”

“没有,只有岩石。”阿帕奇人同样低沉地回答。

“以前可是沙子呀,我们打通了。”

“这是上面掉下来的那块大石头。”

“天哪!他被砸碎了!”

“温内图为了救他的兄弟,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可是,没有人能够穿过这块石头。阿帕奇人的太阳已经降落在遥远的国度,他的星星熄灭在……”

“……熄灭在白天的光芒中,白天正要上升。”我在他旁边接着说,这时我已经爬到他的石头上。

“沙里!”他激动地叫着,声音有些埂咽。

“温内图!”

“他还活着,他在那儿!”

“是的,他活着!上去,到他那儿去!”埃默里欢呼雀跃地叫喊着。

当晨曦的第一道光线落到狭缝上的时候,这两个人都站在了我的身边。

“沙里,我的兄弟!”阿帕奇人说了这几个字之后,就紧紧地抱住了我。

“你从哪儿来?”他镇静下来以后终于问我,“我们以为你消失了,窒息在沙子底下,现在你却在上面。”

“我是从狭缝挤出来的,跟进去的时候一样。”

“洞是开的。”埃默里说,声音比刚才轻了,因为我们现在不在地下,必须加倍小心,“啊,恰恰是把你推入险境的东西让我们自由了,我们得救了。”

“得救了!”阿帕奇人点了点头,他还一直握着我的手,“我的兄弟们可以跟我来拿枪。”

然后,我们花了些时间看清了瓦迪的全貌。阿云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抓了三个像我们这么重要的俘虏,却全体在睡大觉,没有一个人看守。

我们注意到了左边供乘坐的骆驼,长矛桩上绑着马。人们分成小组睡在羊群和其他放牧动物之间。他们要么在睡觉,要么就傻里傻气地看着正在开始的一天。

“要马还是要骆驼?”温内图问我。

“马。”我回答,“跟我来!”

我向前爬,他们两个跟在我后面。到了马的旁边,我停下来,对着他们耳语:

“在这儿等到我给你们发信号。我们三个同时使这几头牲畜放心,不能让它们打响鼻。”

我又一次小心仔细地看了看四周,没有一个睡觉的人起来,没有人看守。在我左边大约三十步的地方有一座帐篷,前面较远的地方有第二座帐篷,第三座更远。为了避免惊动马,我再不能爬行了,胆子必须更大一些,要站起来,挺起胸膛走到它们面前。我试图像个老熟人一样靠近它们。

现在要做的是最重要的事情。每匹高贵的阿拉伯马都有一个所谓的秘密。它们的每个主人都习惯于用天天使用的特殊手法对待它们,大多数人是在它们耳边耳语一段《古兰经》语录。我还知道很少有人祷告时不念《古兰经》第一章的,所以我在离我最近的两匹马之间,爱抚地摸摸马尾,开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朗诵第一章。所有的动物都洗耳恭听,看不出有任何不安恐惧的表现。

我挑选了三匹最好的马,备好鞍,带足所必需的东西。本来还要装些水和食物,但这时,从帐篷里走出一个贝都因人,遥望着东方,用响亮的声音叫喊:

“安拉,安拉!起来,信徒们,起来早祷,因为白天黄色的微光已经出现。”

营地一下子活跃起来。睡觉的人们陆续起床了。一分钟也不能耽误了。我割断马的棕绳,牵着它们到了出口,翻身上了一匹,温内图和埃默里上了另外两匹。我们赶紧冲向瓦迪。

所有的贝都因人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揉着眼睛,惊慌失措地站着。即使我们从旁边经过,也没有人想要阻挡我们。但是,我们后面响起了一阵地狱般的喧哗。我们听到用阿拉伯语发出的恐惧、吼叫和惊讶的喊叫声。因为我们的骏马速度快,所以没过多久,喧闹声就消失在远方了。瓦迪的左侧山坡为我们提供了便利,我们骑上去,以更快的速度奔驰。我们达到那个地方以后,追赶者再也无法看见我们了。

没有骑过马的人,不可能知道阿拉伯骏马的速度到底有多快。我一再重复说,我们最有名的赛马都无法与它们抗衡。我们并排前进,平稳地坐在马鞍上,可以说,没有一步走错过。阿帕奇人兴奋得光彩夺目。

“沙里,”他对我说,“你想到‘闪电’了吗?”

“你想起了你的‘旋风’吗?”我问他。

我们在萨凡纳骑的是两匹印第安牡马,那是我们在那边弄到的两匹最出类拔萃的马。可是,他大声说:

“那种马,十匹才刚好顶得上我们现在骑的一匹。即使是伟大的马尼陶在常绿的狩猎园里,也没有骑过比这还好的马!”

著名的希马废墟远远落在右边,我们飞奔了大约一个小时,于是放慢了速度,马的嘴边看不到泡沫,漂亮的肢体上找不到一滴汗。可是,我们必须爱惜马的体力。半个小时以后,温内图看了看周围,叫喊:

“我们后面两个骑马的人在追赶着我们。”

我回头一看,骑马的人距离我们还很远,其中一个人比另一个人领先很多。两个人都以惊人的速度奔跑。是的,那就是追赶我们的人!

“快马加鞭,加快速度!”我说,“我们必须赢得更多的时间,那两个人还远。”

我们又像刚才那样飞奔,追赶者们只能缓慢地接近我们,虽然他们竭尽了全力。那个落在后面一点的人,速度不会比我们的快。另一个,我估计,至少要半个小时才赶得上。现在,在我们视野的最外边,出现了第三个。他们对我们都还不构成威胁。

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我们听到后面大叫了一声,而且是在接近我们的时候对我们喊叫的。我们勒住马。

来人是囚禁我们的那个酋长。他高高地蹬在马鞍上,朝我们追赶,威胁性地举起他那支猎枪叫喊:

“你们这些无赖的强盗,你们这些小偷,我的马,我的马!”

他离我们越来越近,我那射程远的猎熊枪没有派上用场。我可以用枪托碰到他,于是我把枪膛对准他,他就更加气愤,不过还是勒住马,向旁边转了四分之一圈,挡住我们,大声说:

“我最好的马被你们偷走了,它们的价值比我的生命要还高。马上还回来!”

“过来呀,来取!”我对他说,“看看我的神奇武器吧,我可以用它连发,那样,我们就会知道,你的马会比你的生命更可爱。”

“你们抢他们有什么用?难道你们高贵的君主会偷别人的马?”他非常气愤地说。

“不会。在我们那儿,绝对没有囚禁客人、偷客人骆驼的酋长。”

“你们应该用你们自己的。跟我回去,我会把它们交还给你们。”

“你就是骗子。我们绝对不会相信你。”

“诅咒你们的胡须!你到底还不还马?”

“不还。”

“那么,你们的死期到了!”他威胁着我,举起了枪。

我马上瞄准并且回答说:

“只要你的枪托紧挨着你的面颊,我的子弹就会飞进你的头颅!把枪放下!”

他顺从了,但是气势汹汹地咆哮:

“你会看到,你是不可能带这些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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