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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一双美腿


  

  阳光下,这辆豪华轿车突然黯淡下来,一样亮晶晶的东西从车门里缓缓伸了出来。

  

  竟是一双脚。一双年轻女性的赤裸的脚。

  

  像一位失明多年的人突然看到了骄阳,或者像一位正常很久的人突然跌入深厚的黑暗,我有些魂不附体。

  

  这是一双绝美的脚,既便有史以来的任何一位巧匠,也无法雕塑出这么美,这么均匀,这么对称的脚趾,又这么合度的轮廓来。

  

  这双保养良好的脚纤巧柔美,细腻白嫩而丰满,像用羊脂白玉精心雕刻的精品。

  

  羊脂白玉精心雕刻的精品没有生命力,这双脚竟有。

  

  每个人的脚都或多或少有一些缺陷,这双脚不同,这双脚没有一丝缺陷。

  

  这双脚给人的感觉是美,却又是一种活生生的生命之美。

  

  ——这种美是不是完美?

  

  ——这双脚是不是已经完美?

  

  嘴唇有些发干,心中的感觉好像一个虔诚的信徒,看到了幻想中的神祗一样。我简直有一种想流泪的幸福感觉。

  

  我呆呆地望着这双惊世美脚,想起了金庸的小说一段非常经典的关于美足的描述,雪白晶莹,当真是如玉之润,如绸之柔,脚背的肉色如透明一般,隐隐映出几条青筋,十个脚趾都作淡红色,像十片小小的花瓣。我一直认为这是金庸先生的杜撰,世上哪有如此美丽的艺术品呢?到街上随便走走,随便看看,纵然美女如云、玉腿如林,但那一双双脚么,绝大多数实在不敢恭维。

  

  如今,当真开了眼界,幸福了一个小小瞬间。

  

  我侧着头,小心地细心地舒心地关心地真心地开心地打量着这双美脚。

  

  是谁才有资格拥有如此的一双脚呢?

  

  另一扇车门,一个女侍模样的女人捧着一双水晶的凉鞋钻了出来,认认真真走到这双脚面前,蹲下身,为其穿鞋。

  

  穿了鞋子的脚依然美丽,美丽得非凡。脚的上面,可以看到一小截美伦美奂的腿。我有些顿悟:如果以美女为例来阐释美,美腿和美脚,就是美的根啊,也是美的支撑。维纳斯可以失去双臂,但却不能断了双腿双脚。——被如此的美支撑着,腿脚上面的美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我一心专注于这双美脚,回过神来的时候,脚已经下了车,走了出去。我只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背影。

  

  背影里的鞋子很高,背影里的身材更高。

  

  高得均称,高得得体,高得神圣,高得美雅。

  

  是背影,终究要消失。

  

  那美丽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慢慢消失。

  

  我未免有点伤感。还好,豪华轿车没有消失,它依然在原地一动不动,轿车旁边的司机和女侍也站在那里不动,仿佛都在静静等待。

  

  我待在轿车旁,也一动不动。似乎也在等待。

  

  ——不过,我搞不清楚是在等那位女孩,还是在等她美丽的脚。

  

  我奇怪于自己的举动。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也许是一个美好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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