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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不久之后,我们发了天蓝色的新校服,质感非常柔滑且舒适,就是有点儿肥大,或者说是相当肥大,穿上去显得非常臃肿。

纪律委员的身份成了我那时最大的苦恼,每当我要行使职责时,都会觉得不好意思,我有什么资格管理别人,沉重的束缚更是让我不想干了。正好班里要选举新的班委,有位胖胖的、开朗的女生与我竞争纪律委员的职位,我想这真是太好了,并把希望退出竞争的想法告诉了班主任,结果班主任批评我没有勇气竞争。而在后来的选举中,我以全票支持继任了纪律委员的身份,所有的同学都替我感到高兴,而我却只感觉郁闷。我开始自暴自弃,完全把纪律委员的身份抛到脑后。同学们批评我,而且反映给班主任,班主任试着用别的同学使用这个职位,但效果不好,不管换谁,都没有人听他的,都被同学们哄了下来,最后没有办法,还是要由我来做。就这样,纪律委员在班里成了一个有争议却没有任何作用的职位。

男生们喜欢收集水浒卡,每买一包小浣熊干脆面会附带一张,总共一百单八张,每期发行十张左右,大约一个月发行一期,后来听说也有其他的重要人物,例如高俅什么的卡片,但我没见过。为了收集到足够的卡片,我把零用钱几乎都花在了买干脆面上,重复的卡片拿去与其他同学交换。由于买了太多包干脆面,所以我试着分给周围的同学吃,女生们或许为了保持斯文,也或许怕吃了显得自己没出息,大都拒绝。我分给前排的哥们,他转身说:“我抽屉里还有五包没吃呢。”我转身问后排的哥们要不要,他说:“我刚吃了五包,快吃吐了。”实在没人要,又不能浪费怎么办,所以那一阵子我回家吃饭吃的很少,在学校饿了就拿出来吃,而且那玩意确实挺好吃。我集齐了一百零五张,最后一期的其中三张不知怎么的,就是没吃出过,同学们要么也没有,要么有但就一张,而且那时候的热情也有所消减,一直没弄到,想想挺后悔的。我把它们都放进一个电话簿里,里面刚好有一百单八个位置,空了三个位置,收藏至今。

我的课余生活几乎被作业和足球占据着,每天放学回家先是守在电视机旁看体育频道的体育新闻,吃完饭就去写作业。需要写的作业两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完成,但需要背诵的内容就不一定了,有时实在背不过或是背得不熟练,我会着急得摔东西。有次快到11点了,我有段历史课文怎么也背不过,气得我把书桌旁边的垃圾桶一脚踢飞。妈妈进来说:“背不过就别背了,早点睡觉。”但我还是坚持,背不过就不睡,妈妈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接着说:“不行明天早点起来背。”我想这确实是个办法,早上起来脑子比较清醒。第二天天不亮,妈妈就叫我起床,我念了几遍,试着理解并分着重点的背,很快就可以连贯的背诵出来。从此,早起背书成了我的一个习惯,而且早起的宽裕时间也让上学变得不那么紧张。

而每到周末,我会和同学们去学校踢球。有天,我们正踢得激烈的时候,女校长来到操场,并把我们轰了出去。我当时有点气愤,但敢怒不敢言。后来学校就禁止了在操场上踢球,说是春天快来了,怕我们踩坏即将要长出的草皮。我看着光秃秃的操场,一阵风就能卷起10米高的尘土,有点哭笑不得。没有办法,我们只好去校外找场地。恒带我们去了一个地方,那是在郊外的一所职业中学的操场,周末几乎没有人。操场不大且年久失修,一毛不拔的土地上掠过几条白色的破塑料袋,破旧的仅有一座的教学楼和孤零零的旗杆上拧作一团的国旗,使得这里更显凄凉。但操场上两个有模有样的球门还是让我们很高兴。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都成了班里男生周末的主要聚集地点。

有一次,我们按约定的时间来踢球,来的人并不齐全。我们正商量着怎么踢,这时,来了一群不知哪个学校的孩子,看样子和我们年龄差不多大,人数是我们的两倍,带头的是个矮个子,穿着土黄色的体恤衫,下面是条肥大的喇叭牛仔裤,配着一双脏兮兮的黑色旅游鞋,说起话来一口一个你娘比,后面有几个个头比较高的孩子,一个个吊儿郎当的,像是晴天里刮来了一阵阴风,我们感觉来者不善。他们约我们踢比赛,我们答应。比赛并不顺利,我们的队员有点怵他们,而他们却毫不客气,动作非常大,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队里性格比较硬的队员差点和他们打起来,被我们拉开了;而比较软的队员还有故意放水的,放水之后还和对方相视一笑……最终草草结束,我们以0比8败北,临走时相约下星期再战,时间定在周六上午。

到了周六上午,我们那因早恋问题刚被班主任找过家长的漂亮的文艺委员把我叫去学校,让我帮着她出黑板报。我的任务是在黑板上画一个国徽,我看着复杂的国徽图案有点犯愁。不想那么多,先画画试试。没想到感觉不错,下笔如有神般一会儿就画完了,而且画的特别标准且生动。即使文艺委员极力挽留,但我还是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跑去和同学们汇合了。

比赛顺利开始,这次我们去的人比较多,而且叫上了我们班那有着一米八五身高,在专业队打排球的体育委员,改成他们发怵了。我在比赛中很高兴的进了第一个球,那是体育委员左路给我的横传球,皮球弹着地滚向我的右脚,没人防守的我在离球门20米左右的距离抡起就是一脚,用正脚背结结实实地踢了脚凌空抽射,球直飞球门右上角,飞过球门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又砸向后方离球门10米左右远的墙壁,发出一声巨响。队友们夸着我这球精彩,对手们也失落地说着:“这球守不住。”恒高兴地问我:“这球怎么踢出来的,太漂亮了。”此后的比赛我又有一脚助攻,最终我们以4比0完胜对手。对方好像不太服,一再追问我们体育委员的年龄,认为是我们请的外援。体育委员没好气地说:“滚你的,有本事来学校找我。”对方随之被震慑住,而我们也拒绝了与他们再踢一场的请求。

回到家,父母都不在,我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双腿。柔美的轮廓和由于刚刚的剧烈运动而渗出的汗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肌肤更加亮白,一双护住半截小腿的白色球袜配上一双沾满泥土的白色球鞋,一边回想着刚才那精彩的进球和漂亮的过人,一边自我陶醉着。呼吸着初夏略带柔暖的风,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仿佛以前的一切都是虚幻且不真实的。此时的我就像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而又被所有的人欢迎且需要一样,一种真真实实的存在感渗透全身,照亮了自己而黯淡了周围的一切,除了那耀眼的太阳。

初中的第一个暑假,我又向父母提出了想去学习足球的愿望,但还是被父母拒绝了。父母给我报了学校的暑期美术班,希望我能够继续画画。

在去美术班的第一天,我遇见了在子弟小学的那个喜欢画画的女生玉,她也报名了暑期美术班。

第一堂课上,美术老师让每个人在黑板上画一个正方体,看到同学们一个个要么不会画,要么画的歪歪扭扭,我自信满满地在黑板上画了个工整标准的正方体。美术老师挨个点评后最后轮到我的,我正准备着老师的表扬,美术老师却说:“这是谁画的,犯了个严重的错误,没有画出视线的近大远小。”而后解释着什么是近大远小。我恍然大悟,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看东西是近大远小啊,一定要记住。

之后我们就开始学着画素描,我有点儿功底,画得相较而言算是非常好的,就是用笔太轻,美术老师一再要求我画得重一点,但总达不到她要的效果,这让我有点儿受伤。我趴在栏杆上,看着操场上踢球的同学们,脚心不自觉地冒着汗,膝盖也感到少许酸软,对他们羡慕不已。我开始心不在焉地画着无聊的素描,整整一天我都没画完一个圆柱体,反而在画板上画满了珊瑚礁。除了几节水彩课感到一些乐趣外,大部分时间都感觉无趣,整个暑假我没发现自己有一点进步,这更是打击了我的积极性。

我问自己为什么学习美术,我不想成为什么画家,画家是什么我都不知道,老师和家里人也没人希望或者相信我会成为画家。他们只是希望这有利于中考,美术的特长可以帮助你更轻松地考进好高中,考进好高中就容易考进好大学,好大学意味着好工作。没人在乎你在美术上的成就,没人在乎你是不是个天才,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何为天才。你不需要平凡的人教导你,你会变得与他们一样平凡,甚至更糟。他们会把你毁了,毁掉你的个性,毁掉你的才华,之后毁掉你的生活,继而毁掉你的人生。而画画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很满足。我还年轻,还有其他好多事可以做,最终选择放弃了继续学习美术的想法。为此,我剪去了齐耳的长发,留了个平头。

初二开学后,我发现与健彼此之间的感觉改变了很多,或许是由于我剪了头发,不再像从前那么可爱,感觉她对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的自然。而她则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胖子,有种莫名其妙的隔阂感。我感觉有些失落,整个暑假都想见到她啊,怎么会变成这样。有时我会一厢情愿地想:她会不会想我,她会不会是在暑假期间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我。但这种隔阂让我们彼此沉默了不少,有种感觉悄无声息而来,又无人察觉而去。不久之后,班主任为了让我集中注意力学习,把我调到了第一排的座位,而同桌晓则对我说:“终于把你俩调开了,我也解脱了。”

我们换了新的语文老师,她留着工整的齐肩短发,大大的眼睛和大大的鼻子,大大的嘴巴里面塞满了一口洁白的牙齿,超出正常审美范围的长脸上长着密密麻麻的雀斑,脸上时常挂着微笑且待人真诚。

一次语文课上,我在课本上随便画着些东西,被语文老师发现,我的惯性思维告诉我:又要挨批评了,愧疚地说:“我错了。”但语文老师拿过我的课本看了看,夸我画得很好看,并且让我继续画完拿给她看。对我来说,这是一次印象深刻的经历。她习惯叫我们的小名,时常在课堂上与我们开着玩笑,这也让人倍感亲切。她也改变了以往老师在课堂上讲,同学们在下面听的上课习惯,让我们轮流在课上当老师,而她只是在教室后面加以解释和指点,这无疑让乏味的语文课变得生动而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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