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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一朵一朵棉花开 胥加山

今年夏天的一天,我陪妻和儿子逛街,路过一家有名的私立幼儿园,园门口繁花似锦,锣鼓齐鸣,4周岁的儿子一下子被园前热闹的景象吸引住了。近前才知该园是在搞秋季招生宣传。

儿子到了秋季进园的年龄,我和妻正不知该如何为他择园,现见他欢乐劲儿,我们也有意想打听园里的一些情况。一位位宣传的幼师热情如花,不远处园里的操场上正有一群孩子在娴熟地舞蹈着,带队的幼师完全融入了孩子的舞蹈中,她们精彩的表演博得围观的人阵阵掌声。该园曾是我们考虑的对象,如今眼见为实,果然名不虚传。我和妻交换意见,几乎异口同声:

“就是这家!”征求儿子意见,他也忘乎所以地直点头。

几场表演看过后,我们帮儿子报了名,且咨询了一些入园前的准备。临离开时,接待我们的幼师再一次强调,入园时,千万别忘了给孩子准备一床4斤重的小被子,我们之所以这么早搞宣传,就是希望家长们早一点为孩子们备好小被,如果有种植棉花的乡下亲戚,最好请亲戚做一床,因为新棉花做的被子既柔软又暖和舒适。

回来的路上,我和妻一下子犯难了,4斤重的小被到哪里找?买吧?妻担心黑心棉;不买吧,哪有乡下亲戚还种植棉花。正当我们一时想不出办法时,儿子一声“我打电话找乡下奶奶!”提醒了我,对啊,母亲前不久进城送西瓜来,还说西瓜是在棉花田中套种的。

可我给母亲打完电话,就后悔起来,现在的时令正是棉花长叶结蕾的时候,真正采摘棉花要到10月天。我自小生在农村,也曾帮过母亲种植棉花,怎忽略了这个常识?!这不是为难母亲吗!

到了儿子进园的日子,我只好买了一床太空棉的小被前去报到。谁知,几天后,天气陡凉,儿子的老师让我们再换床被,说是盖太空棉的被子,孩子午睡易受凉。抱回儿子的小被,我跑了几家商场,也未买到满意的棉被,妻随之埋怨起来,找床小棉被怎么这么难。正当我们准备把家中的新棉被拿去请弹花匠改两条4斤被时,老家一位进城的邻居摸上门来,说是受母亲委托,为我们送小棉被来了,我和妻一下子喜开了。看着崭新适重的小棉被,我们一时不知该如何谢邻居。

待我为他沏茶时,我不经意地问了句:

“老哥,这棉花胎一定是我妈寻了不少人家才寻到的陈年棉花吧?”邻居笑着摇了摇头说:

“这可是今年最新采摘的棉花!”我顿时疑惑起来:

“我记得每年棉花要到10月底才盛开的呀!”邻居依然笑着应我:

“是呀!可这是你妈在村里近500亩棉田搜寻摘来的。你们7月份电话打到家里,可把你妈急坏了,她一天天掰着指头算着孙子的开学日期,每天都在棉田盼望着棉花早点开,虽说,她也寻过许多人家,想找几斤陈年的棉花,可农村人哪舍得让陈棉闲置在家,于是你妈每天都在棉田里搜寻着早一点盛开的棉花。8月的一天,她无意中发现自家棉田里有一朵棉花盛开了,她喜出望外,轻轻地摘下来,她又搜寻第二朵。可看花了眼,3亩的棉田竟没有开放的第二朵。一连几天,她带着期望下田,失望而归。后来,她无意间发现邻家田里有一朵棉花开了,她急急地找上门,说是这朵棉花无论如何先借她急用,到秋后,以双朵甚至十朵的棉花奉还。接着你妈逐家挨户打招呼,且自己做了记录,王婶家5朵,李姨家7朵……就这样,这8月底的几天,你妈搜遍了全村500亩的棉田,才借摘足这条棉被的棉花。说起这棉被的加工,你妈也费了不少心思,她备足了棉花,请村上弹花匠加工,可弹花匠说这4斤重的小棉被加工不着手,误时误工不谈,还易伤弹花器,也不知你妈最终用什么方法说服了弹花匠,因为弹花匠有个规矩,深秋弹起花来,一弹就到过年为止……”

听完邻居的述说,我再次捧起这床崭新的小棉被,觉得挺沉,双眼止不住湿润起来,妻也默不作声地脱下太空棉被上的被套。

在妻给新棉花胎套上被套时,倏忽间,我眼光恍惚起——苍老的母亲匆匆走在一片碧绿的棉花株丛中,搜寻的眼神蓄满了慈祥和疼爱……不知何时,儿子指着被套上的那些印花,数起数来:

“一朵、两朵、三朵……全开了!……”我一激灵,上前搂着儿子,嗫嚅着说:

“待你休息,我带你去奶奶的棉田,一朵一朵棉花开,让你数过瘾!”

禅思禅悟

“荣的好”,表示一个人的性格热忱进取;“枯的好”,表示一个人的性格清净淡泊;“枯者由它枯,荣者由它荣”,这是顺应自然,各有因缘。而真正体现禅义的答案则是第三个,所以有诗云:

云岩寂寂无窠臼,灿烂宗风是道吾;

深信高禅知此意,闲行闲坐任荣枯。

其实,惟俨提问的本意,不是要你作“非此即彼”的选择,而是要你懂得,世界上没有永恒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灿烂也罢,枯萎也罢,都会如过眼云烟,不复存在。灿烂与枯萎本来就只是事物不同阶段的不同表现形式而已,灿烂过后是枯萎,零落成泥后又孕育出新的灿烂,无所谓哪个好哪个坏,其各自独特的魅力,就看你怎样去欣赏了。比如月亮,总有阴晴圆缺,不能说圆月就一定比缺月好。一勾新月或一弯残月,同样充满诗情画意。因为有变化,有圆缺,才使我们见到了生命的完整形态,从而更加珍爱人生。所以,世间万事物都有一定的发展规律,不偏执,不强求,顺其自然,才是明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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