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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鸿门宴

四人相继进了电梯。大厦有近四十层,此时正逢下班高峰,人非常多,电梯几乎每层都停,不一会儿便人满为患。张真理已经被挤到最后一排,身边站着千娇百媚的艾莉莉,见她时不时被挤进来的人群冲撞,有些站不稳,低头一看,这女孩脚上穿着近十厘米的高跟鞋。见她如此辛苦,张真理怜香惜玉之心顿起,自然而然地站在她身前小心护着。艾莉莉也注意到他的细微动作,抬起头感激地笑了一下。

旁人见他们衣着华丽,装扮时髦,很像一对情侣,也就无人再插进两人之间。

乔邃也被挤到了角落里。由于他长得高大,即使人多,他的视线也并未受阻。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到挤在一起略显暧昧的张真理和艾莉莉,却未见苏男。他不禁皱了皱眉,又用视线在人群之中细细搜寻,突然发现右侧前方有一个娇小的身影,被身边一个高大的男子挡住。乔邃挪了两步,终于错开人群,清楚地看到眼前的女孩果然是苏男。

苏男低眸垂目,眼睛望着脚下,小嘴轻抿,神情漠然。挡住她视线的那个男子正用一双炽热的眼睛望着她。男人见到漂亮的女人,眼睛看得发直,这并不稀奇,但像这种直勾勾赤裸祼的长时间盯着,倒不多见。令乔邃感到奇怪的是苏男的反应。通常女孩在面对男人这种直白痴迷的目光时会有很多不自然的表现,有的恼怒对抗,有的害羞脸红,有的沾沾自喜,还有的躲闪避之。而像苏男这种如老僧入定,心如止水的人,乔邃倒是第一次看见。

电梯满员后不再开开合合,但几十层楼的下行仍然需要时间。

慢慢地,周边越来越多的人也注意到这两个异样的男女。苏男虽然只穿着最简单的衬衣和牛仔裤,倒穿出一身清冷的气质,加上她相貌如皎皎明月般令人赏心悦目,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越来越多。然而这个女人浑然不觉,脸上没有一丝变化,时间和空间在她面前就如静止一般,无数的眼光被她隔离,这份定力不是常人所能有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电梯终于传来“叮”的一声。苏男这才抬起头,清亮的眸子朝四周扫过一遍,很快又低下头跟着人流往外走,在大堂的不远处站定,掏出手机边看边等。乔邃刻意离她一段距离,细细观察,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与众不同,似乎跟自己之前的猜测有些不一样。

艾莉莉出电梯就直奔洗手间,修饰自己的仪容。

张真理瞧着自己的一身白西装此时已经褶皱重重,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懊恼。

四人上了两辆车,很快到了餐厅门口。艾莉莉紧着上前两步,伸手挽住乔邃的胳膊,并肩走在前面。张真理笑眯眯地看着苏男,也挨着她一同走了进去。

“又是这家?”艾莉莉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脱口而出。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内,自己已是第三次踏进这家会员餐厅。

“不喜欢?”乔邃调侃地问道。

艾莉莉在他怀里撒娇道:“哪儿啊,只要有你陪着,吃什么都不重要。”

“上次听你说和苏小姐在这儿吃过饭,想必你喜欢这里。”乔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和随意,却让苏男立刻警觉起来。果然,乔邃回过头道:“忘了征询苏小姐的意见了。”

苏男笑笑答道:“挺好。”

乔邃道:“苏小姐刚回国没多久,就能拥有这家餐厅的会员卡,不错。”

“噢,一个朋友的。”

“木董?”

苏男当然不能供出安啸,对方这样误会也好,于是笑而不答。

四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进入包间,开始点菜。乔邃随意翻了翻,就把菜谱还给服务生,说:“三号套餐。”说到这里,他眼皮一抬,盯着坐在侧对面的苏男,眼睛里带着探寻和捉弄:“我听莉莉说,你也喜欢吃牛排、南瓜浓汤和意式红萝卜?”

苏男道:“是的,在加拿大习惯了。”

乔邃对服务生说:“那给这位女士也点三号套餐吧。”

张真理赶紧附和道:“我也跟这位女士一样。”

艾莉莉手里拿着厚厚的菜谱,等了片刻也未见乔邃询问,心里不免有些委屈。明明今天是为了给自己补过生日,现在倒好,他对自己不闻不问,漫不经心,艾莉莉气恼地把菜谱翻来覆去地看,一直不吭声。服务生拿着电子点菜机候在她身旁,见她迟迟不说话,不免盯着看了几眼,然后转移视线,目光在其他三人当中不停穿梭,希望得到回应。

苏男看出艾莉莉的气恼,也看出服务生的尴尬,赶紧打圆场:“莉莉今天是寿星,乔董是不是有特别准备啊?”

乔邃这才回过头看了一眼女友,半真半假地笑道:“刚才有人说只要有我陪着,吃什么都不重要,难道我记错了?”

艾莉莉忙收起自己的脾气,抿嘴笑道:“我也来三号套餐吧。”

等餐的间隙,四人闲聊,话题都是一些轻松愉快的内容。

这个时候,张真理的优点显露出来了。无疑他的口才甚好,笑话又多,偏偏讲起故事有板有眼,一本正经的样子,更让人忍俊不禁。张真理眼见两个漂亮女孩笑得花枝乱颤,心里不免得意,朝乔邃挑了挑眉。他难得在乔邃面前占上风,便迫不及待地炫耀。

乔邃笑而不语。他看三人的兴致颇高,便默默地站起身离开。他一走,艾莉莉就坐不住了,眼睛不停地往外瞟,心思已不在包厢里。

苏男把一切看在眼里。

乔邃打完电话,回到包厢,一眼瞧见艾莉莉乌黑的眼珠正痴痴地望着自己。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精致的小脸:“等一下给你一个惊喜。”

艾莉莉非常意外,喜悦之情立即浮在脸上:“什么啊?”

“就这么没耐心?”乔邃微眯双眼,唇角的笑容兴味十足:“吃完饭就知道了。”

艾莉莉挽着他的手,小脸靠着他的胳膊,娇羞地说着感谢的话。

苏男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得到如玉山庄的消息,是她今天最重要的目的。

张真理眼见对面的两人情意正浓,转头低声跟苏男套近乎:“苏小姐,现在很多人都移民往外跑,你怎么想到来L城?”

“现在国内发展很快,恰好木董给了这么一个机会。”

“你和木董很熟?”

“只有几面之缘,他去加拿大出差时我们见过。”

“难怪,那也是一种缘分。”

苏男点点头,想起张真理给她送了那么久的鲜花,她不禁低头浅笑:“那些花,谢谢。”

张真理见美人主动提起,有些受宠若惊:“没什么,希望你能喜欢。”

“很漂亮。”

“真的吗?”张真理高兴地搓了搓手,声音都变了调:“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坐在对面的乔邃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撇:“苏小姐,我突然觉得你有点面熟。”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让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愣了。

苏男蛾眉微蹙,眼里有掩藏不住的嘲讽。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样的搭讪上次在街头他已经使用过一次,对象是一个叫许遥的纯情女孩,也就是陈归尘的女朋友。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突然“咯噔”一声——难道乔邃已经知道许遥的身份?

“我们以前见过吗?”乔邃继续问苏男,语调平和,略带调侃。

苏男不敢掉以轻心,在未了解对方的意图之前,尽量少说多听,避免犯错。她想了想,没有直接作答,而是抬起头把目光投向了艾莉莉,眼神里带着询问。

艾莉莉也搞不清楚乔邃想干什么,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自己的男朋友对另一个女人追问并不是一个好现象,于是连忙插科打诨:“许小姐一直生活在加拿大,你们俩应该没见过面吧。不过,许小姐长得这么漂亮,像某位明星倒是有可能。”

“是啊,是啊。”张真理附和道:“有点像最近比较火的那部影片的女主角,叫什么……”

乔邃问:“苏小姐,你像爸爸多一些,还是妈妈?”

苏男定定地看着乔邃,抛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妈说,我长得不太像她。”

乔邃道:“噢,那就是长得像爸爸多一点。”

苏男道:“可能吧。”

张真理道:“叔叔阿姨也来了吗,哪天我去拜访一下?”

乔邃玩味地笑道:“我猜他们应该在加拿大吧。”

苏男此时已经完全镇定,眼神中露出一丝楚痛:“我父母……早就过世了。”

这个回答出乎大家的意料,尤其张真理,更觉得唐突和尴尬,他连声说道:“抱歉,对不起啊,对不起。”

苏男抬头微笑:“没事,已经习惯了。”

艾莉莉由衷感叹:“你很坚强。”

乔邃微微一笑,一副了然的样子:“我父母也走得早,没想到,苏小姐跟我同病相怜。”

“啊?!”苏男假意惊讶:“伯父伯母,他们……”

“很多年前的车祸,一起走的。”

“真对不起。”

“就像你说的,已经习惯了。”

艾莉莉伸出玉手,轻轻握住乔邃放在桌上的手,安慰道:“他们在天上一定以你为荣。”她转头对苏男说道:“你那么优秀,相信你父母也很欣慰。”

乔邃看着苏男慢慢说道:“你的眼睛和鼻子有点像我爸爸。”

艾莉莉和张真理一下子懵了,眼神迷惑地看着乔邃和苏男。苏男浑身绷得紧紧的,脑子一片空白,已乱了思绪。

乔邃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见过我爸爸的照片,是吗?”

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很肯定。

苏男当然不会忘记在别墅那晚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就在二楼的书房前,挂着乔子东画像的那个房间,自己落荒而逃。当时这个男人也问了一个类似的问题。为什么他老是把她和乔子东扯在一起?苏男不自觉地沉思起来。

“苏小姐,你觉得呢?”

“乔哥,”张真理眼瞧着苏男紧抿的双唇,感觉她似乎不愿提及,赶紧解围道:“你什么眼神啊,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怎么可能眉眼相像?”

在电光石闪的瞬间,苏男猛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她慢慢抬起头,双眸望着对面的男人,轻轻说道:“我哪有资格跟乔董你的爸爸相提并论。”在他诧异的目光中,苏男看到自己那双清亮如水的黑眸,含了千般情绪,万般纠结。

乔邃显然有些意外,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艾莉莉和张真理的目光疑惑地在两人之间穿梭。

恰好这时,服务生端着各色盘子进了包厢,打破了僵局。忙碌的服务生在四人周围大盘小盘地往桌面上摆,不一会儿,大小盘子已经堆满了整个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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