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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三节-----第四节

【三】

翟庆会抱着膀歪着脑袋、觑着眼,上下打量着王顾成。

王顾成推开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前,侧过上身,白了翟庆会一眼;“看什么?!”

“你不是休假了吗?”翟庆会使劲咧着嘴问道。

“怎么提前上班不行啊!这是对工作的热爱!!”王顾成又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走进办公室。“纪伦在吗?上小会议室!”

翟庆会嘴咧得更厉害了,摇头晃脑;“切!我就不信你在家能待住!”忽然嘴角使劲向上翘,幸灾乐祸地喊着;“哎哎!休假滋味很……难……受吧。”

“你!”王顾成回身瞪着眼睛。

“好好好!”翟庆会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嘀咕着,不屑地眯眼,撇着嘴。“还、还休假!要是我休假嘛!”

忽然眼里放着光,脑中满是自己大杯喝酒的场面,眨着眼、咽了一下口水。脑中第二个场面又把喝酒的画面顶了出去,自己焦急地打电话问着生产情况。咧着嘴,一激灵。

走到刘纪伦办公室前,嬉皮笑脸地喊着;“纪伦,去小会议室,讨论让你休假!”

小会议室里,三人还是自己的位置,用标准的姿势坐着。

王顾成的烟又差一点烫了手,自己想着;“让大会给我做一个手指套就好了。”然后自嘲地笑了笑。

扭回头看了一眼翟庆会。“哎!你怎么老和那花过不去!叶都被你揪掉一半了。”翟庆会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左臂的肘部支在大腿上,右手一下一下漫无目的地揪着花叶。

翟庆会看了他一眼,把椅子向旁边挪了一下,坐到另一株小叶的植物前,一片一片地揪着树叶。嘴里嘟囔着;“反正我不同意再扩建!再扩建我就辞职!不,去当车间主任!反正就不同意!不同意!!”

“你!”王顾成吐口气,心疼地看了一眼被折磨得秃枝乱竖的花,皱着眉无奈地摇摇头。

“前几天的事就不重复了。行业产能释放得越来越严重,竞争也越来越厉害。我们向后和不动都不可能了。其实……”停顿了一下,闭上眼,略带痛苦地继续说着:“我们还是在悬崖边上。价格持续下降,贷款压力越来越大。一旦到还贷高峰……”

看了一眼刘纪伦。刘纪伦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听到王顾成的话,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那么只有向前了。我想了想,原来准备再投入中小试验的那两项新产品暂时封存。产量规模不能再扩大……”

刚说到这,翟庆会一下跳到王顾成面前;“不扩建啦?!你看你看!我说的吧。再扩大生产就不行了!”心满意足地说着。见到王顾成手里没拿烟,马上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给王顾成点上。

王顾成愣愣地看着他做完这套动作。笑了笑说;“大会儿,别高兴太早!有你的事!””

翟庆会马上又瘪嘴觑眼,满脸痛苦。

“纪伦,上次大会提的成立运输公司的事,你怎么看?”王顾成把脸转向刘纪伦。

刘纪伦睁开眼,看着翟庆会说;“不行!”在桌子上纸堆中翻来翻去。“这事呀!谁干也不行!除非……”手不停地找着。

翟庆会眨着眼睛,目光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见王顾成笑眯眯地抽着烟,一下明白了这两人在逗自己,刚要筋鼻瞪眼地说几句,忽然反应过来,刘纪伦说的那个“除非”就是自己,就自豪地竖起大拇指使劲向身后指着。“那是!”

刘纪伦边笑着边翻找,一会儿收敛了笑容,把纸使劲推到一边。刚才的小玩笑让自己心里放松了一些。“不找了!成子、大会,这一项我核算了一下。现在运输成本这一块已经快达到了6.5%。我们现在发火车运输的量非常少,基本都是汽运。短途我们只有5量运输车,只能满足短途运输需求的一半。长途这一块只能外委了。能装够整车还好,有很多时候为了保时间,一半的货,也只能包车。”

翟庆会飞速地转着脑袋,在业务管理方面,翟庆会还是非常老道的。“哎!我们可以在几个大市场,租一些中转库,货车发过去。按客户要求再短途运输发货,怎么样?”

王顾成、刘纪伦一起看着翟庆会。王顾成用手一下一下的点着翟庆会,说到;“看看,这才是厂长呢!继续说啊, 翟厂长!”

“这还不简单!火运的就这么办!短运的和不能发火车的长途货……”低头快速的眨着眼睛,手指敲着脑袋咚咚地响。王顾成、刘纪伦呲牙咧嘴地看着他,怀疑他是否能把脑袋上敲得都是包。

“好!就这么办!大、中、小型货车都配一些,长、中、短途搭配着来。不就是省钱降成本嘛!周边企业多了,还能稍点货挣点钱呢。”双手舞动,眉飞色舞。

王顾成看了一眼刘纪伦,刘纪伦点点头。把目光转向翟庆会;“大会,你这想法真不错。虽然我们天天和运输打交道,但这一行对我们来说还是非常陌生的。成本要严格核算,特别是对外承揽业务这一块,不象我们自己内部运输,把人管理好、把帐算清楚就行。我个人意见是不指望这一块挣钱,只要能降低成本就行了。”

翟庆会眼睛都觑成了一条缝儿,咧着嘴,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让我干?!那生产谁管?!”

王顾成装着惊奇地瞪着他说:“你不干谁干?!我干!你去跑客户?”

“不去!!”

“那纪伦干!你去管供应,跑银行、工商税务?!”

“不……去!!!”

“那……怎么办?!”王顾成故意放慢声音,无奈地摊开双手。

翟庆会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抬头,标准地竖起大拇指,向身后使劲指了一下,觉得不过瘾,有使劲指了几下;“干就干!!谁怕谁!!!”忽然,变成愁眉苦脸,“那生产怎么办哪?”

“哎呀,翟厂长,生产现在很顺利!你也不用每天到生产线去检查,设备维修也有专人负责,你呀!应该抽出时间,管些其他的了。有事,向你汇报不就行了!”王顾成相信翟庆会在具体问题处理上的能力,只是要好好引导他。

低头想了想,觉得王顾成说的确实有道理;“好!就这么定了!”

刘纪伦笑着说;“大会,前期准备的时候涉及外围的事情很多,象租赁中转库、还有一些成本核算的事,需要我和成子,我们都听你安排!”

王顾成转向了刘纪伦;“资金上没问题吧?”

“我简单核算了一下,前期投入不会太大,没问题!”

“大会,不要轻敌了,特别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大,你拿出方案,需要我们配合,绝对服从!先拿出方案来。”

翟庆会自豪地用右手一下一下地拍着肚子,摇着大脑袋。“嘿嘿嘿,我说的吧,还是厂长最大吧!”

“好,就这么定了!”

“得令啊!哎,不对!”一手掐腰,一手指点江山的“爱卿……,不对!众!将!官!……”

王顾成、刘纪伦都做出要打他的姿势。翟庆会嘻嘻笑着坐回对着花的椅子上,看到被自己折磨得象秃毛鸡一样的枝条,咧着嘴、摇着头“可惜了!”

确定了运输的事情,王顾成、刘纪伦都轻松地吐了口气。随即又被无奈围绕住了。

“只是运输这一块是不够的。纪伦,上游企业的事,可以考虑吗?运输的业务还好说,终究是以我们内部控制为主。虽然现在的状况,谈到扩张确实不太恰当……”无奈地用汪道全样式的虎爪挠挠头,“但我的意见,还是再向前走一步。”脑海里浮现出冲向暴风雨的那艘不能停下、不能转向的船。

“我这几天也在办这事,通过各种渠道收集了一些信息,有几家上游企业是可以考虑的。就像河北老王,上次因为银行贷款的事停了产。老王吸取教训,现在资产非常良性。可这一段因为资金周转不了,几乎停产了。还有几家情况都差不多。”

王顾成听到老王厂子的情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坐直身子,看着刘纪伦。“老王在我们这份额多大?”

“不大,他上次停产后,我们就主要用另外2家的货了。老王也找过我几次,我想当个储备也好,就给了一点份额。”

“老王会同意吗?”王顾成见过老王一面,实在而又精明的那种人。这个厂是老王辛辛苦苦一点点打拼出来的。想到城致,王顾成就想象出老王对自己工厂的那种浓浓深情。

翟庆会一直在仔细地听着,听到这也想起了城致公司,脸部抽动几下,闭眼咧嘴地使劲摇摇头。

刘纪伦可能也想到了城致公司,声音有点幽幽地说着;

“从这面看,有点趁人之危。从另外一面看,就是帮了他。完全买断,不太可能。我们现在的资金状态也不允许。我想,可以考虑参股或者控股的形式。”

“这样,我们的资金就能承受吗?“”翟庆会的摇头和刘纪伦的声音变化,王顾成都意识到了,但他不能让事情按情绪的方向发展。

“老王的大部分产品是和我们对应的,投入资金,就能运转起来供给我们。不从老王这里进料,也得用资金从其他家组织原料。只不过,一次性投入大一些,但这些资金,我们还能承受。”

王顾成的烟已经是接连的第四支,把脚从对面椅子上拿下来,没有穿鞋,只穿着袜子站在地上。一股冰凉的感觉从脚部升起,觉得头脑都清醒了一下。就这样,只穿着袜子在地上来回走了起来。

翟庆会定定地看着王顾成的脚,看了一会儿,也把鞋脱下来,把蒲扇一样的大脚直接放在地上,闭眼、晃头慢慢吐气地享受着那一丝凉意。

“我总觉得这个阶段扩张是个问题。可实在又想不出其他办法……”一眼看到翟庆会在那无限享受的样子,喝了一句;“大会,研究事呢!”

翟庆会被吓得一哆嗦,委屈地指了指王顾成的脚。然后来了精神。“成子,你就是想的太多!事情本来就挺简单!现在咋办?就这样不动行吗?价格低,成本太高。就得降成本!怎么降?就这一条路啦,总不能自己再建一个厂吧?”

王顾成知道翟庆会的意思,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只是心里总有着强烈的不安。终究盘子越大,漏点也就越多。

忽然理解了女儿的恐慌感,面对高考,躲不掉也停不下来,只有向前冲,结果未知,就算准备得再好,也难以抛开那种恐慌感。

自己是怎样劝女儿的啦?好像是,既然躲不过,那就只有面对,做好最坏打算。恐慌的心理只能使自己失去理智、丧失平时良好的应激能力,使事情更糟。为什么劝女儿的道理,自己内心却难以接受,也许是真的输不起。

输不起又会怎么样呢?只有眼看着价格下滑、贷款把城致压垮。

刘纪伦、翟庆会满脸狐疑地看着光着脚、背着手、愣愣看着天棚的王顾成。忽然,王顾成使劲搓了几把脸,双臂扩胸动作式的振了几下,忽然呵呵呵的像个孩子似的笑了起来。这一连串的标准动作让刘纪伦和翟庆会的心绷了起来,出手了!!

“还有什么意见吗?”声音里充满着斗志。

“没有!”

“ 没有!!”

“好!就这么定了!”想想不妥,这涉及到公司的重大决策,应该召开股东会议表决。

“这两天召开股东临时会议,通报情况。我们先把工作向前赶。纪伦你先和这几家接触一下,如果有意向的,我和你一起去谈。我的意见是必须控股。相关的法律、工商问题也要先详细了解,这方面绝对不能出罗乱。”

“前期还是我去谈吧,这里涉及财务、审计很多事,很繁琐。到关键时候你再去,也好有个缓冲。”

“也好。分批的来,针对我们主要成本项下手。也要结合我们资金承受能力。这样,你先拿出一个简单的方案,我们碰完,再动作。大会,运输的事也要抓紧时间,先不要考虑对外承揽业务。主要从我们内部成本的角度来考虑。对外的事,以后再说。我这一段出去跑一跑,有几家的回款不好,去追一下。”

“好!”

“好!”

细品一下世间纷繁复杂、林林总总的事情,从开始发生到演变、进展,直至后来的或成功、美好或失败、悲惨的结局,有几件是欣欣然的有意为之呢?更多的,应该是被逼无奈的应急反应吧。其中能够引导事情不丢失大方向,能够向“美好”的方向顺延,也就算是“战略高人”了。

城致公司这条船义无反顾地冲向面前的暴风雨,王顾成没有想到,从2006年春季开始逐步显现的,2007年8月席卷美国、欧盟和日本等世界主要金融市场的美国“次贷危机”,引起全球经济放缓、衰退。使这个风暴的级别远远、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四】

股东临时会议一致通过了王顾成的提议。王顾成又利用了2天时间和刘纪伦研究、确定了入股上游企业的方案。然后就马不停蹄地拜访客户,追讨货款。

第10天的时候,接到刘纪伦的电话。

“成子,河北老王的事差不多。”刘纪伦的声音有些意外。

王顾成也感到非常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老王同意了?”

“开始的时候,我打电话侧面透露了一下,他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挂了。我还以为没希望了,谁想到,第二天他就给我来了电话,约我去谈谈。”

王顾成想起来那天在谈事情时,接到了刘纪伦到河北的信息,后来喝多了酒,忘记回了。

“事情谈的比我想象的要顺利,老王同意我们控股,只是情绪不太好,想和你见一面。”王顾成从声音里品不出刘纪伦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激动?意外?同情?感慨……,说不好,很复杂的感觉。

“你在河北?”

“是。”

“那好,我明天到。”

王顾成和老王推搡了半天,只好坐在主位上。酒店的包间并不大,装修也不是很豪华,但整个房间干净、清雅,没有一般包间那种令人眩晕的镜子,也没有把菜品夺去了光彩的耀眼的灯光。

王顾成见过老王一次,但印象不是很深。礼貌地打量了一下,觉得似曾相识。想了一下,猛地觉得老王的长相和刘爱海爸爸很相似,只是老王略白一些、略瘦一些,最相像的应该是眼睛,目光中都有着那种心理安定的踏实感。

“这房间不错,挺雅致的。这种情调喝酒让人感到悠闲。不象有些酒店房间,进去后就感觉快点喝多吧,有点迷糊。”王顾成不想把气氛弄得那么拘谨、正式。来之前就和刘纪伦商议好了,如果此次洽谈成功,后续的工厂管理还交给老王。如果能成为自家人,也希望老王能融入到城致这个家庭里来。

“哈哈哈……”老王拘谨而爽朗地笑着。“这个地方是我招待客人的地方。”

忽然觉得不妥,马上改口。诺诺地说;“当然,您不是客,如果……,嗯以后还是自家人呢。”

“老王大哥,可别称‘您’,这样就见外了。就不象自家人了。”王顾成看到老王略带不太像谦恭的“谦恭”神态,心里一荡。好像是有点明白刘纪伦的感觉了。

如果是对客户,带着谦恭的神态是可以理解的。但老王在说到“自家人”时,眼中明显地闪过一丝痛苦。谦恭的笑容里也带着隐隐的防范味道。

王顾成露出和酒友喝酒时的那种情切、温暖的笑容。

“别、别,王总,别这么叫。叫我老王就行!”老王还是放不开,显得更加拘谨。

王顾成想想也好,和刘爱海爸爸是纯感情交流,需要那种瞬间的融合。如果控股进入了老王的企业,还是有工作从属关系。太生分,不利于后续交流。太随意,也就失去了管理的味道。

“这样,我们都退一步。公开场合还是要给别人看的。我们朋友在一起时,你叫我顾成或成子都行,我呢,也就不敬,叫你老王。”

“这样好,这样好!我们兄弟也都是这样叫的。”一直笑着坐在旁边的刘纪伦插话到,他明白王顾成的心思,也就积极地配合着。

老王心中生出一丝感激。其实从想挽救厂子,开始决定让城致控股时,就告诫自己,无论怎样都要忍住。

也有很多人、很多家打过厂子的主意,想要入股。开始时,被老王激烈地回绝了。可到后来,理智占了上风后,不得不面对事实,寻找着适合的合伙人。有一些家给出的条件也是非常不错的。但老王还是选择了城致公司的。

主要有几个原因。其一就是厂子的产品和城致公司大部分对应,这样企业就能在解决暂时困境的前提下,也同时解决了后续的市场问题。其二,同城致公司打交道这些年来,城致公司的信誉是非常良好的。这样就给自己心里增加了稳定感。老王很害怕,一旦其他企业入股,控制权不在自己手里,有过这样的先例,入股企业掠夺性的耗尽资源后,一脚踹开原有的企业,如果出现那种情况,老王就要后悔终身了。其三,老王和刘纪伦熟识,对他印象也非常好。但一个企业还是要看看他的当家人。自己心里才有底。

老王以前和王顾成见过一面,但也是寥寥的谈了几句。这次如果王顾成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不知道自己当兵出身养成的脾气是否真能忍住。

王顾成的表现让老王略感放心。正在这时,服务员走菜上来。

王顾成仔细观察了一下。老王点菜的量不大,三人吃稍微过余一点。菜,基本都是当地的一些风味菜肴,荤素搭配。思量着“这老王也是心思细腻,能够抓住要害的人。”

正在想着,老王说道;“王总,我们喝点当地酒,有啤酒、有白酒……”

“哎,不是说好了吗?叫我顾成或者成子,我叫你老王。”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叫你顾成!”老王露出豪爽的气概。

“酒,随意听你的!”

“那我们就喝点当地的白酒!”

服务员斟上酒。老王端起杯,“顾成,第一次喝酒,我敬你一杯!”

“别,别,这样就生分了,没有敬!朋友喝酒,一起来吧!”

三人撞杯,一饮而尽。

“老王,从这个点菜上,就能看出你是心思细腻、抓主要害啊!”王顾成不想从厂子谈起,那样就会把双方都带进公式化的谈判里,还是从老王的个人谈,才能更好地切入。

老王叹口气,略带尴尬和无奈。“哎呀,顾成,你这话就是笑话我了。我要是能抓住重点、抓主要害,还能……”说到这停了下来。眼睛并没有看王顾成,低着头看着菜,像是自言自语。

王顾成对刚到完酒的服务员笑着说;“我们要谈点事,酒我们自己倒。如果有事,再麻烦你。”

服务员知趣地退了出去。老王知道王顾成避免自己尴尬,感激地看了一样王顾成,心理对王顾成的好感多了几分。

“老王,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的结果不是依据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很多时候,只能说是……运气。”说到‘运气’时,叹了口气。不是有意的停顿,说给老王,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心理想着“城致公司这次的运气会怎样呢?”

接着说下去;“我们都是做企业的,都知道这一点。”

这句话触到老王的心窝,心理一阵难受。用手挠挠额头,掩饰地平静了一下。“顾成,谢谢你能这么说!能让我心里好受一点。来,喝酒!”

三人又一饮而尽。

刘纪伦起来倒酒,被老王抢了过去,给王顾成倒上。到酒时,王顾成连忙站起来,双手扶着杯。老王见到王顾成如此不倨傲,心里放下了大半。

老王不想绕来绕去,直奔主题。

“顾成,我和纪伦这些年接触的多。确实,客户里城致是信誉最好的!这也是我选择城致最根本的原因。为了这个厂子,唉!”老王没让王顾成、刘纪伦,自己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王顾成拿起手边的酒瓶,要给他倒上。老王忙站起,让王顾成无声地按住,倒了酒。

“为了这个厂,我是什么办法都想了。”无奈地咧嘴笑一下。

王顾成知道他的笑里的心酸,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能想象到。”

老王抬眉闭上一会儿眼睛,睁开后摇摇头。“不说那些啦!到现在这种境况,我认!我尽到心了!”

王顾成端起杯,双手端着碰了一下老王的酒杯,没等老王有所表示,就一口喝下。这是真心敬老王的,敬老王的殚精竭虑、敬老王的无怨无悔。无论怎样,眼前的这个老王是个真的汉子!

老王和刘纪伦也一口干了。

“顾成,我今天来不是谈条件的。那是在办公室说的事,我今天就想来看看后续厂子的主,怎么样!”

王顾成真心的敬佩期眼前这个老王了。把自己的想法坦荡的说出来,有攻有守地把自己放到最低,剩下的就全是主动的反弹了。今天谈得再好,不耽误明天在谈判桌上的针锋相对,今天谈得不行,那就是对你们人的不认可。老王说不是来谈合作的,其实这比那些数字重要的多。老王几乎把主动权都抢了过去。

“这样最好。酒喝得再好,也不能把合作的事情当做儿戏,那样对你、对我们都是不负责任的。老王,我也想实实在在听听你的想法,看看我们是否能合拍,这样无论事情成与不成,都不能伤了感情。”表明自己负责任的态度,今晚的选择是双向的。把局面板回来。

“好!这样才是负责的。至于控股,我没意见。换成我,也会这么做。”

王顾成微笑地点点头,原来以为这是个难点,没想到老王如此豁达。

“我这个厂子产品,大部分和城致是对应的……”

王顾成一下就明白了老王在担心什么,接过话到。

“老王,我知道,厂子资产这么良性,肯定会有其他人给出更优厚的条件。你之所以能够选择我们,就是因为城致公司能把你的厂子真正的融合为一家,不能糟蹋你这么多年的心血。这点你放心!我们入股的目的是什么,就是想压低成本,更好地增加抵抗风险的能力,如果真能走到一起来,我们是一家人,不是2个公司,这里不好,我们那边也好不了啊!。”

老王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句,王顾成就把自己的心思看了出来,而且坦荡地说出自己的目的和想法,那也正是自己所求的。不仅对这个比自己小将近10岁的人产生了敬佩之感。

双手端起酒杯。“顾成,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当不当老板,我无所谓!只要能让厂子生存,让厂子好,我就认!”

“老王,我们心是一样的!”

“干!”

刘纪伦倒了酒。三人吃了一些菜。王顾成眨眼慢品,这家菜的确非常有味道。浓烈不腻,清淡却入味。

“顾成,接下来如果一切顺利……”老王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刘纪伦接口道;“会的,我们没有原则冲突。”

“但愿如此!我想说,厂子和我一起走过来的老人不少,估计会有些情绪不稳定。我尽量安抚。后续,后续如果成了,我有个不情之请,当然最后决定权还是在你们。来的管理人员,不要把这些老人都裁了,主要技术力量还在这里边,我一定会帮助……”

王顾成听到这,看了一眼刘纪伦。又转向老王;“老王,你这么撂挑子啦?谁来?我来还是纪伦来?厂子还得你管哪。”

老王愣了,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这就相当于给厂子注入了资金,自己不用离开厂子,还能像以前那样管理自己心爱的企业,那帮老哥们也就不会失业了。这不就是前一段自己求爷爷告奶奶央求别人注入资金,利润分成一样吗?

“我、我、还我管?!”老王眨着眼睛,看看王顾成,又看看刘纪伦。

“是啊,我们怎么过来管。我们来,工人闹内讧?!我们又不熟悉这个企业的生产,还是你啊!”用手指了指老王。

老王一口把酒干了。还是有点狐疑地看着王顾成。

“不过,老王,我要派三个人来。财务我可要派人的。供应也要来一个人,呵呵呵,不是监视啊!是协调,这个厂和城致那边有很多原料是重复的,可以统一进料,降低成本。管理还要来一个人,也是协调,把我们双方的管理逐渐也统一起来。当然,作为你的副手,这个人的原则是不允许搅乱你的管理,你可以随时撤换。当然,如果接下来洽谈顺利,名字也要改一下。”

王顾成对着个名字问题是非常重视的。它并不想把城致公司和老王的厂子办成合作企业的模式,而是想把这个厂真正的融入诚挚的大盘中。如果名字不改,那么原来老王的手下人就会对原有的企业产生强烈的感情依恋,这样对后续的整合是非常不利的。原来也想着保留老王厂名中关键的2个字,冠以城致分公司的形式,这样对老王厂原有的客户还有下面的人员情绪都会有所缓冲。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使用全新的名字。一是由于老王企业并过来后,主要业务是供应城致公司,其他业务只是一小部分,王顾成有信心用实际的行动挽留住老客户,如果确有一些客户因为企业换主,名头更换,就割掉业务关系的,这样的客户不要也罢。第二点,就是老王手下的的员工心理接受问题,这一点绝对不能纵容,一旦留下这个情感的祸根,早晚要爆出危机的。

老王对其他几项都能接受,但对换名的事略一迟疑。随即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唉!企业能够良性的生存已是万幸,还能在乎那个只是寄托自己情感的名字吗?”猛地端起酒瓶,想直接喝一口,觉得不妥。马上把酒倒在面前的空的小汤碗里,一口喝掉。

“应该!应该!!”

王顾成笑着拍拍老王的胳膊;“我希望我们真能成为一家人!”

“好!”

三人笑着倒满酒,干杯。

双方对事情心理都有了眉目,酒喝得也就畅快。老王介绍了一些风土人情,也不失时机的侧面打探了一些城致公司的深入状况。当然,王顾成的回答是给对方信心而不夸张。

说话间,一瓶高度的白酒见了底。老王还要打开一瓶。王顾成坚决阻拦。

“再喝就有些过量了,说了一些不负责任的话,对双方都不好。”

老王知道今天的状态,自己非常容易陷入情绪化,再喝下去,也实属无益。便也欣然答应。

三人又闲谈了一会。王顾成提出结束,并和老王提前打了招呼,说具体事情由纪伦负责,自己还有事,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就不参加洽谈了。

“好说!好说!顾成,你把大方向定了,剩下的都好处理了。我和纪伦是老相识,后边事我们谈,如果再有什么需要沟通的,再和你请示。”

王顾成对老王得体的言谈非常满意,思量着,如果早些年相识,必定能成为知心哥们。现在身份把二人界定住,以后的交往慢慢再说吧。

嘴里客气着;“请示就言重了。相互协商吧。”

分手之后,老王一个人在街上慢慢地走着,忽地掉下了眼泪。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随后,又站起来继续走,偶尔的露出欣慰的笑容。可走了一会儿,又是泪水涟涟。就这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回到了独居的家里,倒头睡去。

和老王分手,王顾成和刘纪伦也安步当车,一边欣赏着阑珊迷人的夜景,一边谈着接下来的具体事项。刘纪伦工作细致周密,已经把各种可能考虑了周全,也把接下来要走的法律、工商程序捋出了大致思路。

王顾成更多的是在听着,觉得也的确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去做的,就对刘纪伦说;“纪伦,在这些方面,你比我有经验。我们都听你的。公司的人你全权调动,包括我。嗯,翟大会,你就别调了,他那边也是一大堆事呢。”

“调他?!干什么?!喝酒啊!”

二人大笑。

又谈到了老王。

“纪伦,老王这个人精明,但也踏实实干。对厂子感情深,对原来的员工也负责任。这一点要特殊关注。既然是融入了城致公司这个大家里,原则问题要按我们的规矩来。我想,这一点,老王会理解的。至于其他的小方面,不要太较真。终究他们在情感上接受我们还需要一个过程,如果太较真,容易激起反弹。这对双方都无益处。特别是你后续选过来参与洽谈和管理的人,一定要告诫不能抱着”上方来人“的心理,要把握原则的融入进去。如果有人,因为这种心理,造成事情恶化,无论是谁,坚决开除!这种人不能留,早晚会坏事的。”

“好,我记下了。”

“你在城致那边的业务怎么安排?”

“我也想和你商量,暂时让供应部的王部长负责吧。他没问题。”

“好!”

王顾成脑海中显现出王部长那种传统知识分子的形象。自己对王部长还是比较了解。当然了解不是由于业务关系,而是由于供应部长这个关键的位置。这个位置的人员,多疑的王顾成必然会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清楚方能安心。

王部长,大名王诚,年龄比自大5岁。到公司6年了。原来是一家国有企业的财务人员。多年前,所在的企业被兼并,财务人员一律下岗。王诚也就开始了漂泊的打工生涯,直到6年前应聘到城致公司财务部。

也许是因为名字和自己很相像,也可能是王诚的知识分子形象让自己心理踏实,王顾成从开始就很关注这人。观察一段时间后,王顾成笑着对刘纪伦说“我怎么发现,王诚对自己的业务有着让人胆寒的认真和执着,不过挺好!不迂腐!很适合搞供应。”

刘纪伦早就看好了王诚,就这样王诚在新领域里找到了自己人生适合角色的那种满足感。刘纪伦经常小会议室里,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对王顾成、翟庆会说;“如果没有王诚,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就这样,王诚到供应部1年后,升任副部长。这又给了王诚大施拳脚的机会,王诚对供应系统重新组合、合理配置,很快地城致公司的供应系统上了一个台阶,也可以说城致公司这些年的快速发展,有着王诚不可磨灭的功劳。再1年后,王诚升任供应部长,并且由于特殊贡献,公司决定回避入职5年后方能奖励股份的规定,奖励给了王诚股份,王诚成为了城致公司的股东。王诚得知这一消息时,竟然1个多小时坐在办公桌前,不说也不动。当然,后续又把他那不迂腐的令人胆寒的执着发挥的淋漓尽致了。

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由于双方都积极促成此事,一个月之后,城致公司的河北分公司就挂牌运营了。

这期间,刘纪伦又马不停蹄的和另外4家上游企业进行了接触洽谈。成功地控股了2家企业。这2家企业也都是城致公司的供应商,情况和老王那家工厂相类似。其中的1家企业产品范围基本都和城致公司对应。另外1家除了供应城致的产品外,还有很大一块不属于同范畴的业务,这也只能在今后的运营中逐步的优化调整了。

并购这几家企业,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调控。由于一次性的投入资金额度比较大,所以城致公司在完成老王企业控股后,对其他的并购,只是洽谈,并没有急于开展实质性动作。稳定了一段时间,经过周密的资金运转时间安排,找准时机,迅速完成了对那两家的控股,投入了运营。

这3家上游企业的产品,涵盖了城致公司的大部分高成本原料区域。王诚又对这3家的供应渠道和原料结构进行了整合,城致公司成本显著下降。

其中城致后续管理人员,入驻一家控股的企业时,由于派遣人员的那种“上边来人”作风,激起了原企业职工的集体反弹。忍无可忍的原经理直接给王顾成打了电话。王顾成了解来龙去脉后,立即开除了那名派遣人员,并通报城致公司本部和分公司。王顾成赶往那家分公司,和分批次和原企业人员进行了恳谈,并重新派遣了人员,事件得以平息。

翟庆会在销售部门的配合下,成功地在客户集中区域,设立了产品中转库。并且购置了大、中、小型货车,开始了自主运输。运输成本迅速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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