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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女孩儿娓娓道来。

这时她的表情已经变得极为严肃,似乎成了一张再也笑不出来的脸,但她还是强挤出一个笑容,逃避着什么似的转过头,招手要了两杯威士忌。

云太说不出话来,他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

两人相视无言。

约莫十几秒过后,女孩率先打破沉默:“别紧张,只是梦而已。”表情像是在解释某样难以言喻之物。

云太拿起一杯威士忌,杯口对准嘴巴,高高地仰起头,威士忌如同开闸的洪流一样灌进他的喉咙。火辣辣的口感立刻朝他袭来。前一秒他还琢磨着: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儿。

但在下一秒,几乎是无缘无故的,初遇性感女孩儿的兴奋感立马又在他脑中重演了一次,云太在一瞬之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有哪里不对劲儿?他不记得了。烦心事?云太早已将其抛到九霄云外。

他只看得清眼前,一个性感到没人能抗拒的女孩儿,酒红色的长发,完好无损的红唇 ,以及酒吧中的人所特有的荷尔蒙的气息。

云太将酒喝光后,之前对梦的疑虑彻彻底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

“对了。”云太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地说,“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海默,不过别人都叫我的外号。”

“那你的外号是什么?”

海默傻笑着摇头。

“我猜不到。”

海默摇摇头说:“你肯定猜不到。”

“那叫什么?”

“都叫我dutchman。”

“意思是荷兰人?”

“嗯。”

“奇怪的名字。”云太把嘴巴凑到海默的耳朵边上,试探性地喊了一声,“hey,dutchman。”

“干吗?”

“你之前说过你总爱确认某些东西?”

“对啊。”

“我觉得你光在酒吧里确认我,显然不够彻底。”

“那我该怎样确认?”

“恐怕得到宾馆里确认。”云太理了理皮夹克,一副将要离开的架势,“那种在神元烂大街的宾馆。”

“云太。”海默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

“dutchman喜欢不计后果地冒险。”

“哈?所以?”

“走吧。”海默说完便拿上包,推开酒吧的门走了出去。

云太笑着紧随其后。

午夜的潮湿感迎面袭来。

云太觉得这样的午夜有些无法形容,他觉得这时的午夜似乎夹在黑夜与白昼之间的一个契合点上,一半是光,一半是漆黑,却又不是白天,不是黑夜,他找不到适当的形容词,总之时而觉得伸手不见五指,时而又被闪亮得睁不开眼。

海默走在云太前面,她脚步轻快,让人联想起马的脚步,或者是狗,那绝对不像是人的脚步,云太觉得不可思议,他油然而生出一种梦的荒诞感,以及不真实感,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已经醉了。

他跟随着那样的脚步。

海默进了宾馆,开了一间42号房,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一步一步迈上一级一级楼梯,她似乎已经忘记了云太还跟在自己后面。直到进入房间关上门以后,她才意识到云太的存在。

“我先去洗个澡哦。”海默一边说,一边大大方方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云太点点头,然后目送那白皙娇嫩的少女胴体进入浴室。

他这时已经确信,自己的确醉了。

他在脑中下意识地把“醉”与“梦”联系在了一起,两者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人生在此刻产生了无数种可能性,像大树的枝丫张牙舞爪地盛开那样的产生。

自己可能正在家里熟睡,酒吧、女孩儿都是梦。

自己可能还在酒吧里喝酒,女孩儿根本就是自己内心世界里的臆想存在。

自己可能正处于海默的噩梦中。

云太醉了。他一发不可收拾地昏昏欲睡,怎么也挡不住,即使知道自己马上会跟性感女孩儿睡上一觉,他还是没办法阻止睡意的滋生,这跟无根无据的烦心事、想喝酒的冲动相差无几。

云太听见自己脑海深处,一个人在嘀嘀咕咕说话,他听不清那些话的内容,云太整个人往床上一躺,鞋子都没脱去,便畅通无阻地进入深眠状态。

“睡吧。”远方的某个人说道。然后传达给了熟睡中的云太一个直观的关于时间的感受,  “现在是午夜三点整。”

梦中的云太自言自语道:“现在是午夜三点整。”

云太的整个睡眠过程没有一点儿瑕疵,睡意非常纯粹、饱满,就像是死了一般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晨光中忽然醒来,惊醒他的是噼啪一声轻微而干燥的响动,类似于雨点打在窗户上的脆响。他极力琢磨着自己眼下身处何地,自己为什么会来到宾馆的42号房间。

云太整个身子都难以动弹,不是麻木,只是心中想用力,身体却不听使唤,意识与肌肉没有连成一体。

他艰难地起身,脚趾触到冰冷的地面,地面上摆着两双拖鞋。

他这才回想起,自己昨晚认识了一个女孩儿,叫作海默。

他感到身体上方的某个部分开始剧烈地疼痛,他用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找到了疼痛感的根源,是嘴唇受伤了。

是嘴唇在隐隐作痛。

想到这里,云太仿佛受了雷击一般,不由自主地身躯一震。他冲到镜子前,确认自己的伤口。

那是一条很深很深的口子,在嘴唇的左角,如今已经结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痂,显然是过度激吻过后留下的伤痕。

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像破旧的渔船变换方向般一格一格回过头,视线落在虚掩着的浴室门上。

难道是女孩儿的噩梦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重演了?云太微微迈开步子,轻手轻脚朝浴室踱去。

他通过门的缝隙查看浴室的地砖。在确认没有血迹之后,他猛地推开门,将整个浴室尽收眼底。

是既干净又整洁的浴室。云太长舒一口气,又摸了摸嘴唇左角处。

噩梦并没有发生,但伤口确实存在。

这又是一个充满可能性的分岔口。云太这样比喻道。自己随海默到达42号房间后,有可能会按照噩梦的步骤进去下去,有可能什么都不发生,只是两人单纯睡上一觉,天亮后各自回家,也有可能就像现在这样:嘴唇受了伤,海默不知去向,但并没有发生什么显而易见的意外。

一切事件的发生似乎都遵循着特定的规则。

当然。仅仅是没有显而易见的意外而已,危险很有可能在别处。云太眼下只想逃出这家宾馆,回到家里,锁上门窗,继续自己的封闭生活。

很快,他发现了海默留在房间里的纸条。那是一张便签纸,纸上是海默清秀的字迹。

云太将内容小声念出来。

“谢谢你,昨晚很开心。今早我要去四区游泳馆上游泳课,于是先失陪了,见你睡得香,就没有叫醒你。海默。”

四区游泳馆。云太见到这个名字,便在脑中搜寻着与游泳有关的记忆。

我没去过什么四区游泳馆。他思考了一会儿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事态发展看起来也很平稳,除了莫名其妙的伤口以外并没有什么不妥。现在只要关闭想象力的开关就好了,把一切事物——伤口、噩梦、性感女孩儿,尽力驱赶到遥远的地方。

云太一边想,一边推开门走出去,沿着楼梯往下走。

然后在一楼的前台结账。

云太无意间看见了前台小姐的脸,从钱包里掏钱的动作霎时停止了,他望着前台小姐的脸,一种奇妙的情愫在心中翻江倒海,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自己也浑然不解,不如说是前台小姐的长相正中云太的下怀。

那是一张极其诡异的脸,光是看起来都会让人不舒服,就算将狗头硬装在她的身躯上,恐怕也比眼下的长相好。

可云太却无可避免地认为,前台小姐应该有着一个“甜心”之类的外号,或者直接用“海默”做其姓名也非常合适。这样的脸还让云太无可避免地诞生了鲜活生猛的春梦。

“先生,要退房吗?”前台小姐说道。

“是的。”云太递上房卡。

“请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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