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第2节 时间会带我们去

曼谷至西安的航班终于开始登机了,在廊曼机场等候多时的乘客们正恋恋不舍又归心似箭地依次排队通过检票口,大多数中国游客对这个亚热带旅游国家充满了好感,他们在这里大口呼吸、大胆暴晒、大肆消费,摆足了中国人现如今生活不错的架势,几个拎着大小购物袋的女人正急火火地从免税店结款台往登机口赶来,满载而归的霸气丝毫不输往返于深港两岸的职业水客。

选择在泰国度过新年后的第一个假期,让人感觉到了一种物超所值的放松,一周的时间都用来在安静清幽的小镇里闲逛,每天所有和工作甚至情感相关的琐碎,居然可以在另一种温度和湿度的环境中被完全稀释,甚至溶解得毫无影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越是放松人越容易沉浸在往事中,那些曾经交集于年少时的故人,像是一个个老家具上的漆痕,时间愈久印记愈淡,最后只剩下一个近乎陌生的名字。休假结束,本应该直接返回北京,却因为廉价机票的诱惑,让我果断改道直飞西安。

等几个肥鹅般的血拼女匆匆上了飞机,最后几个乘客才不急不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我穿着人字拖不慌不忙地和他们一起通过检票口上了飞机。进舱找到座位坐下,把随身携带的护照包转到胸前,调整了一下座位上方的空调档位,然后找空姐要了条毛毯搭在身上,准备小眯一会儿。座位后舱有两拨女乘客正隔空喊话,她们操着道地的陕西话在讨论汇率,并算出刚刚购物的价格与国内价格的相差额,最终得出“今天赚大了”的结论。闭着眼睛,听到这些此起彼伏的讨价还价,不知道为什么,我不但没有反感竟然在心底生出一丝亲切。睁开眼,在胸前的小包里翻出手机,在通讯录中上下划动着,最终我的手指定格在“关娜”的名字上,停了几秒钟,发了条短信:明天一起午饭,鹏。然后关机,戴上了眼罩,进入一片无光的世界。

大港去吗?二百,走不走?行!快点就行!从天津站出来,我在路边挑了辆面的,直奔大港。时间紧迫,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油田酒店,不然很可能会错过李纯的婚礼。在车上看了一下时间,上午十点刚过,算了算应该没问题。说来很奇怪,天津的婚礼都是下午吃酒席,为什么偏偏郊区就要和其他北方的城市一样中午办婚礼?害得我一大早就从北京赶过来。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去大港,在天津读书和工作这么多年,好像李纯也从来没有邀请过。虽然在学校时四个人那么要好,但关于李纯的家庭背景,我却知之甚少,只是知道他是油田子弟,母亲在油田小学当老师。

黄色大发在天津市区七拐八拐之后终于驶入一段宽敞顺畅的道路,两旁的建筑变得稀疏起来。周六结婚请务必到场。几天前,手机里突然冒出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您是?李纯!想了想,上一次见到李纯应该是差不多四年前的一个夜里。那天我刚刚下了电台的直播节目,正要骑车回家,接到李纯的电话,说刚好来市区办事儿,想见见。我约他就近在师大西门的韩国烧烤摊儿吃肉串、喝啤酒。还是你好啊,跳出来了!不像我每天下班就是打台球、喝酒、打架,这辈子估计要死在铁路了!听李纯这么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我喝了口酒说,李纯,能不能不放弃你自己?你想做什么没人拦着你!

那一年,日剧《东京爱情故事》正在热播,李纯、刘犁、关娜和我,四个人从不同的地方考进同一所铁路学校,学校在天津近郊,平时大家没什么娱乐活动,于是每个人的想象力都不断被激发着。差不多每天早晨,我会在学校广播站放Beyond的《大地》,把音量调到最大声,算是给大家吹的起床号;李纯最爱在校报上写诗,把自己想象成徐志摩“沉淀着彩虹似的梦”;刘犁和关娜不喜欢这些太过文艺的腔调,他俩一个是拈花惹草让学校的女生们爱恨不能的三上健一,一个是活力无限每天在学校体育队里摸爬滚打的小鹿纯子。

那时候,可真美好啊!尽管在当时的认知里,被圈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过着僧侣般的围城生活,是对青春的践踏和人性的折磨,但有时候躺在宿舍上铺的被窝里,我也常想,到底愿意过什么样的生活?被逼上学海断崖的高考生?还是在广东小工厂里没日没夜加班的流水线工人?自己对人生的设定是什么?父母替我的规划又是怎样的?到底是谁在操控着生活?

他们三个人都是父母单位在铁路学校的委培生,所以毕业那年,大家也就顺理成章都回了原籍就业。李纯在油田铁路做行车工人,刘犁回了唐山在矿务局铁路做信号工,关娜回了陕西的地方铁路。我不是世袭子弟,和铁路非亲非故,在家附近的小火车站煎熬了几年,最后还是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坚持停薪留职到了天津。虽然读书的时候几个人不在同一个班,但凑在一块儿特别聊得来,这个不具任何交集的小团体一直被外界加以各种猜测和评论,而其他人又很难被接纳成为团队的一份子,以致得出四个人关系错综复杂的传言。就在这样的关系之下毕业,从离校那一刻耍酷地不告而别到各自想念的写信忆当年,再到后来渐行渐远各自疏离,好像一切都变成了一种自然而然。想到这儿,心里更是难受,我拿起桌上的杯子和李纯碰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一饮而尽。

那天晚上李纯没少喝,回去的路上扶着这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走得特别费劲。别人不联系你,那是他们自卑!你不在铁路了,你还是我哥!是不是?!舌头都喝短了的李纯一边大声说着酒话,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他俩不联系你就是不对!多少年了也不见见!我没有说话,但心里很清楚,人和人往往就是如此,心里一点儿微妙的变化时间长了就会形成一种说不出口的习惯,这习惯慢慢会把本就天各一方的人之间那点残存的情感吞噬殆尽。

转天醒来已近中午,头疼欲裂,看看李纯已经不知踪影,留了张字条:哥,最近我出了点状况,不过应该会很快就解决了,放心。李纯。

面的一路狂奔,视野里开始出现一个个巨型的“磕头机”,远远看上去像是广漠大地上的玩具,特别不真实。十一点三十分,出租车最终停在了油田酒店的大门口,远远看过去大堂前的地面上满是鞭炮的红色碎屑。结完车费,我匆匆往酒店里走,迎面在大堂门口撞见一张很熟悉的脸,好像是李纯他们班的某个人,却始终想不起那人的名字。按照指引牌上的方向一路找进去,在最后一个牌子上看到了李纯和新娘的婚纱照,李纯高大帅气酷劲十足,新娘小鸟依人娇羞如花。

站在摆满酒席的宴会大厅门口,目光穿越一桌桌形态各异的宾客,看到典礼台上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正在发言,没说几句就哽咽了,李纯从旁边走过来,用手拥住了她,自己拿手绢擦了擦眼睛。远远看过去,他变化不大,西装笔挺还蛮精神的,只是好像没了当年的锐气,或许是因为胖了些,整个人显得温和多了,头发有些长,都快把一只眼睛挡住了。在层层叠叠的酒席之间,我不停地寻找、辨认着一张张喜庆中的脸,没有关娜,也没有刘犁。

一直等到一套套繁杂的典礼流程结束之后,我给李纯发了一条短信:我到了,大堂等你。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一张张陌生的脸我竟然特别不自在,像是误进了一场完全陌生的婚礼,格格不入又惴惴不安。“怎么不进去坐啊?”李纯一边说一边从老远走过来。就来看看你,今天台里还有其他活动还得赶回去。大堂里人不多,我把李纯拉到一边,把准备好的红包塞进李纯口袋里。

我,我都没时间好好陪你。李纯一边说话一边用手绢擦了擦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李纯,这个眼前的人和当年那个读诗写诗的人相似度究竟有多少呢?“你怎么了?这两天为了婚礼的事情忙坏了吧?为什么一直擦眼睛?”李纯低下头,又用手绢擦了擦眼睛,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用手轻轻拨开李纯前额的头发。“本来没想告诉你,上次见你是因为和油田的几个小混混喝酒之后打架跑路了,后来从你那儿回来还是没躲过去,被人报复捅瞎了一只。”李纯言语中没有半点情绪,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可这些话落下来字字扎在我的心上,精准又极具爆发力。我抱住李纯,心里疼极了却喊不出声,脑海里却一片空白,有说不出的难过。宴会大厅里喜意盎然,宾客举杯,碰杯寒暄声穿过长长的走廊一直飘到大堂,大堂的水晶灯下,两个抱在一起的成年人无声地哭着,在他们毕业后的第六年。

机舱的空气中弥漫着简餐的香味,乘客们正在享用此程中的免费飞机餐,其中有一个特色肉夹馍,我却没一点胃口也不想摘下眼罩,任由自己徘徊在梦与醒的两极时空中,在无法沉睡的回忆里继续翻腾。

记得毕业情景异常混乱,很多人喝醉了,很多人把书本撕碎丢到楼下,很多人像是在监狱里被禁闭太久,终于等到这一个出狱日一般,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学校,接着死心塌地断了联系,奔去原本的生活里营造另一个自己,或许是原来的自己。“各自曲折,让原来的归原来,往后的归往后”,突然想到了这首歌,只是那个夏天没有人唱着这样的歌。自己又何尝不是其中的一员呢,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有奔离的惬意。

二楼,向西的窗口。对面百米之外是一个硕大的烟囱,冒着徐徐白烟,这是北方冬天天空中惯有的灰霾。天色正一点点暗下去,在目所能及的尽头有最后一丝夕阳正在垂死挣扎。我裹了裹大衣领,面无表情地站在楼道尽头的窗边一个垃圾桶旁边闷头抽烟,风凉丝丝地顺着破了的窗户挤进来,把烟混入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里。不远处的长凳上瘫坐着一个女人,看上去双眼空洞,面色惨白,嘴唇发青,头发有点乱,一言不发,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

电话响的时候我正在台里录节目,本来可以很顺畅录完的一期电影回顾,不知道什么原因磕磕绊绊录了一上午,一直无法进入状态,心神不宁,已至中午都还没结束。忽然抬头,看到助手在隔音窗的那边使劲儿向我晃了晃手机,走出录音室,看到手机上显示了一连串唐山的陌生号码,都是同一个电话,已经打了好几通了。回拨过去,电话那端一个陌生的女子还没说话已经泣不成声,刘犁出事儿了,他说想见你。

刘犁不算是一个性格外向的人,更算不上能言善道,就是不知道哪儿来的魅力,搞得当初学校里那么多不同年级的女生对瘦瘦高高的他偏爱有加,害得当年刘犁隔三差五就跑来向我咨询情感问题,以至我不厌其烦地告诫他,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好吗?当年《东爱》热播,学校里好多人都看,也确实有好多人说刘犁和三上健一很像。为此,刘犁当年还得寸进尺地留起了长发,虽然不及三分之一个健一的气质,但确实在学校里引来了颇高的回头率,几乎匹敌了当年关娜在校园里的关注度。

关娜是另一种无人能敌的气势,赢在她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引人关注这回事儿。每当她经过篮球场,男生宿舍的窗口就站满了看她的人,可关娜神经大条外加近视,完全无法留意到那些眼睛的存在,所以她的气质成为一种传奇,被人奉为女神却始终自我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一种情况除外,就是和李纯、刘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外人看来,我们是兄弟、是姐妹、是情侣、是朋友,是很多种可能存在抑或什么都没有的关系。

一路跑到电台大院的停车场,坐在车里我的心还在怦怦地剧烈跳动,定了定神,心里默念着不能慌,不能慌,然后开车驶出电台大院。唐山离北京算不上远,刘犁所在的区县离唐山市区还有二十多公里,和我当初生活的地方与市区呈三角形状,如果路况顺畅估计三个小时就能开到。北方的冬天,雾霾是家常便饭,还好中午时分已然拨云见日。行驶在高速路上,我脑海中不断闪过刘犁十年前的样子,帅气又有一丝腼腆和不羁。

刘犁家是普通工薪阶层,上学时每个月家里给的生活费本来就少,再加上他不懂合理分配,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不过刘犁这样的情况当时在学校大有人在,像他这样老实又好面子的人,只能少吃几顿或者干脆吃馒头就咸菜度日。有些脸皮厚的学长,直接拿把勺子站在食堂门口,出来一个救济一勺,基本有一会也就吃饱了。印象中,刘犁当年可能就是因此瘦成了一道闪电。

开车赶到小城医院时已过下午三点,电话中的那个陌生女子是刘犁的妻子,一直在医院楼下等我。一个普通的北方女子,瘦小、两眼红肿,面色惨白,像是在外面站了很久了,看见我还没说话眼泪就稀里哗啦地掉下来了。

重症监护室的门紧闭着,门口的楼道里站了十几个人,默不作声,眉头紧锁,大多穿着铁路的制服棉袄。我看到一些似曾相识又难以辨认的脸,那应该是当年的校友们,但十年未见真的已经形如陌路了。张了张嘴巴,可什么都说不出来。我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旁边,默默点起了一支烟。

刘犁毕业第二年就结婚了,女朋友是母亲单位的小同事。起初他在铁路的工作专业对口也很清闲,每天按时上下班,下班和妻子逛逛街、看看电影,日子过得很轻松。后来单位工种调换,把他换去了行车组,需要三班倒。起初刘犁不想去,后来想想虽然会累一些,但毕竟工资高了,也就同意了。

结婚第三年,刘犁有了一个儿子,一家人都特别高兴,特别是刘犁的父母,都觉得退休的日子因为这个孙子的到来而变得没那么枯燥了。当一切都步向正轨的时候,刘犁父亲查出了癌症,起初家人一直瞒着老人,他和妻子两人一边上班一边照顾老人和孩子,也就是那一年开始,刘犁突然觉得自己的青春结束了。

毕业第六年,李纯结婚,刘犁挣扎了很久还是没有去,那段时间父亲病重,自己除了上班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老人和孩子身上。父亲去世后,刘犁一直无法从这个事实中走出来,虽然每天还是按部就班地工作,但下班后经常自己在家喝闷酒,有什么事情也不想和家人说。妻子看着他这样子很难受,却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和他聊聊。其实,刘犁有几次很想给当年的老朋友打个电话,但最终还是没有拨出任何一个号码。

前天的夜里,刘犁在单位值夜班。凌晨时分,他去两节货车车厢之间摘挂钩,夜班司机听错了指令操作失误启动了车辆,导致他被两节货车活生生夹在了中间,当场就不行了,幸亏冬天穿着棉袄给挡了一下,不然肯定一命难保。送到医院直接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抢救,紧急手术之后观察了一天,算是死里逃生了。家人原本打算这两天可以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结果下午已经缝合的伤口又爆裂开来,刘犁被再次推进了重症监护室抢救。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刘犁的妻子边说边哭,说到最后已然气力全无。这是我们离开学校的第十年,我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但又有点不太相信这个事实,我和刘犁已经整整分别了十年,并且十年中没有任何有意或无意的重逢,也就是说,我真的已经和刘犁在各自的人生轨迹中活成了另一个自己。

除夕夜的鞭炮声从城东一直传到城西,一场雪刚过,城市在安静中显现出别致的年味儿。母亲从下午就开始在家里忙活,烧菜蒸饭还包了三鲜馅的饺子。饺子刚出锅还热腾腾的时候,母亲就一只只夹到大号饭盒里,然后仔细地放到一个保温袋中,叮嘱我赶紧趁热给刘犁送到医院去。转院后的刘犁,住在市区中心一家大型医院的单人病房里,身体也渐渐从术后的虚弱中恢复了过来。

医院的楼道清静无人,欢闹被隔绝在世界的另一边,更多了一份冷清,能在这个时间出院回家的人,谁会在医院的病床上守岁呢。拎着保温包,我站在医院大厅跺了跺脚上的雪,径直走到三楼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了看。刘犁正半靠在病床上看电视,电视机声音很小,窗外的鞭炮声响起的时候,电视就回到了默片时代。刘犁的妻子在旁边的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鲜艳的红色羽绒服。

轻轻推门,我冲刘犁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叫醒劳累的妻子,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病床旁,慢慢地打开保温包拿出饭盒,满满一盒饺子还冒着热气儿。调好的蘸料,倒在饭盒盖儿上,我夹起一只饺子,蘸了一下料,慢慢送到刘犁嘴边。两个人,不说话,电视里主持人正字正腔圆地说着新年祝语,阖家欢乐、万事如意、财源广进、身体健康……我突然觉得,在这个大难不死的春节,活着就胜过了一切。

西安太冷了吧!旁边座位上乘客的感叹把我从回忆的睡梦中拉醒,耳边的广播里正在报告飞机降落后的地面温度。摘下眼罩,调直座椅,将毯子叠好,我看了看时间,临近晚上十点。

走下飞机,一股寒意迎面而来,没想到竟然有一种被上帝从喧嚣的天堂一脚踹进了一座冰冷的千年古堡的感觉。等了很久,才看到自己的蓝色行李箱缓缓从传送带上被运送过来,拿完行李,我迫不及待地从箱子里翻出一件羽绒服,迅速穿在身上,又翻出一双厚厚的毛线五指袜套在脚上,停了一会才感觉到一点点暖意,随后穿着人字拖心满意足地晃晃悠悠走出了机场。

下着小雨的古都西安弥漫着一份潮湿的书卷气,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坐在机场大巴中,行驶在别人的城市里,才想起手机一直还未开机。这是与关娜分别后的第十五年,脑内存中尚未删除那个十七岁女生的种种,如今她是谁人妻谁人母我一无所知,甚至也从未想去猜测或者打探,似乎在等待一个静静的重逢。我打开手机,里面跳出若干条短信,其中有一条是关娜发来的:明天中午十二点,鼓楼见。

古都中心的位置上有一条很有特色的回民街,雾气散去雨未停,在路边招手拦了一辆三轮电瓶车,我坐在里面在回民街上一路穿行,经过一家家勾人味蕾的店铺和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朝鼓楼驶去。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着,带着我们去向最好的地方。远远的街的尽头,一个女子打着伞正站在鼓楼前。

最新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发表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的政策法规,严禁发布色情、暴力、反动的言论。
评价:
表情:
用户名: 密码: 验证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