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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惊天大阴谋

    突然看到永嘉和朱红,叔公呆若木鸡。
    半天他回过神来,惊喜地咳一声,握住永嘉的双手直摇晃:“嘿,永总,嘿,永总,你怎么来了?”
    叔公老啦,身着一件藏青色棉袄,拎着只长长的铜嘴旱烟杆,整一个憨厚朴实的远郊老农;唯一让人熟悉的是,那双阴霾的眼睛闭着不起眼,睁开依然锃亮。
    永嘉焉然一笑:“我们来看杏花”
    朱红接着问:“叔公,杏花好吗?”
    “好好,昨天还问起你们哩;永总,朱秘书,你们也好吧?”,二人点头,他们拉着家常往村里走去。
    一条宽敞的河流出现在眼前,河水清悠,河面上浮游着白蒙蒙的朝雾,朝雾上是蓝澄澄的天,横漾无垠。足下无边的青草尖上托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圆圆的,仿佛昨夜有人小心点缀在此。青草深处,不时蹦出一二只蚱蜢,挥舞着那细长细长的前须,恼怒的跳向青草更深处。
    永嘉朱红高兴的不时蹲下、跑着,采撷青草中的清明菜,马蹄莲,野香菇或侧耳根。一股股熟悉得令人心疼的想流泪的泥土芬芳,不时钻进永嘉鼻翼。


    哦,我的乡村!我的原野!我是你抚养的女儿呀!在冰冷的城市中,你的面影总出现我脑海,让我眷念让我痴迷!我知道我的心,我的青春我的热情,是属于你的,属于这漫延无边的田野!属于这坦诚真挚的风情!
    永嘉的眼窝热烘烘的。
    来到河边,叔公高声招呼着垂钓者:“咬勾没哩?”,“咬哩”,“顺勾的多大?赶桃花水呢。”,“三斤多哩,昨天还有七斤多哩”
    “好手气”,“托您老的福,带一条回去,尝尝哩!”
    话音刚落,一条肥大的鲤鱼沾着水滴扔过来。
    鱼儿在初升的阳光里欢快地甩着尾巴,片片鱼鳞闪着金光。朱红手忙脚乱的追逐着,狂抓着活蹦乱跳的鱼儿,
    可滑滑的鱼儿却总抓不牢握不住,惹得她吸着气娇滴滴地挥舞着纤手乱喊:“快快,叔公,鱼儿要跑啦;永姐哎,永姐噢,快帮帮我,鱼儿要跑啦!这么肥的鱼儿哟!哈哈,终于抓住你哪,调皮的家伙!可爱的家伙!,看你还往哪里跑?”。
    进了村,永嘉一眼就看见了杏花。
    杏花也一眼看见了永嘉,忙扔下一起玩的小伙伴,奔过来一下扑进她怀抱。杏花长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睛,胖乎乎的脸蛋,就和她父亲一个样。
    “恩人嬷嬷,我想你呀!”
    “我也想杏花呀”永嘉抱着她,一朵浪花打上喉咙,喉咙口咸咸的。
    朱红伸出双手:“杏花,还认得我吗?”,杏花睁着眼睛想想,点点头,又使劲摇摇头,就是不往她怀中扑,反而更紧地搂住了永嘉。
    叔公叫道:“杏花,快去告诉祖婆婆,有客人来了。”
    “嗯,我不去。”杏花使劲抱着永嘉,扭头向村里喊:“祖婆婆,有客人来了!”,小小的嗓门儿能传多远呢?她们禁不住都愉快的笑起来。
    在叔公家无忧无虑地玩了几天,杏花每晚都吵闹着要永嘉抱着睡,那亲骨肉一般的亲妮和信任,感动得朱红自叹不如。
    永嘉给叔公谈了自己的来意,当她掏出信用卡时,叔公抵死不收。
    “好永嘉哩,这钱你自个儿留着哩,我们农村菜是自己种的,米是各人打的,不用钱的;不像你们城市,动步就要钱,解个小便都要5毛钱,你自己留着吧!”
    这让永嘉为难。“好永嘉哩,陈策的所有钱我都存着,以后杏花用哩,你就放心吧。”。
    见永嘉没回答,叔公急了:“真的,有二百多万哩,杏花一辈子都够用了;那钱,你自个儿留着吧。”,“这怎么行呢?叔公”永嘉真的犯了难:“这钱你老要不收,我们就不走了。”,“不走了?好哇,欢迎呀,叔公巴心不得哟!”
    “留在这儿吧,不过是多添二双筷子二只碗罢啦。”
    叔公乐呵呵的:“不过,那钱我真的不能收;你硬要我收,就是逼我上吊哩!”,话说到如此地步,永嘉只好死了心。
    她望望朱红道:“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你和叔婆多保重吧!”,“明天?”叔公有些惊讶:“多休息几天再走嘛,怎么,有急事?”,永嘉将自己回乡接母亲一事告之了叔公。
    谁知叔公一听,竟惊奇的瞪起了眼睛:“晏家谷?就是那个大雅县的晏家谷村?”,“对呀”,“嗨,就在村前的高速公路旁坐车嘛,大半个时辰就到啦。”
    “真的?这可真没想到。”
    永嘉又惊又喜,十几年没回家,没想到往昔远在深山老谷行路难的家乡,如今竟接上了高速公路,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呵。
    朱红乐呵呵的拍着手:“那太好啦,我们以后回家更方便啦”
    “明天上午,我们去看看陈策;下午,我陪你们俩回家,行吧?”
    “那太好啦,谢谢叔公。”永嘉高兴极了。
    原以为回家等车啦卖票啦什么的麻烦,统统迎刃而解。
    第二天一早,吃过叔婆起早做的烙面,叔公一行人来到陈老板的墓地。
    村后一片绿草地上的小坡间,隆起一片生满各色野花的坟坡,那就是陈老板长眠的地方。一只雪白的小羊羔正静静地在坟茔上吃草。坟茔后是高大茂密青翠的树林,和那片绿得油汪汪的草地合二为一,衬托着小羊羔的雪白,宛如一副优美的山水画。
    坟墓不高,坟茔上的土是新近翻挖过的,铺着层薄薄的鞭炮纸屑,三柱香立在坟前,青烟袅袅。
    永嘉和朱红静默致哀。
    已懂事的杏花帮着叔公,细细的拔着父亲坟上的枯草;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过,天空懒散的飘着几缕白云……
    那个胖胖的陈老板就睡在坟墓里面,曾经的笑容依旧?还是在那个安静的地方如往昔,文化人欣喜的说着什么,边轻轻掸掸自个儿衣衫?“我照章纳税守法经营,我没有三妻四妾吃喝嫖赌,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陈老板那玩笑似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声音,又在永嘉耳畔响起。
    永嘉摇摇头,凝视着度度秋风缭乱的坟茔;远方,来自城里踏青的人儿,起起伏伏地穿行在无边的青荇……
    更远方,朦胧蜿蜒的山脉肃立,演义千古不变的旷达厚重……
    一切都好像在梦中。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哦!魂兮归来!
    果然,下午由叔公陪同,永嘉朱红在村头的高速公路搭上长途公交车,40几分钟就到了家乡。
    跨过春风荡漾的田野,走过缠满藤萝的古石桥,眼前豁然开朗:随着国家新农村经济政策的建设与落实,改革的春风早吹去了故乡的偏僻与落后……
    盛产人参果、有众多青山绿水与丰厚人文景观的故乡,如今竟成了大城市里的人们常来常往的避暑胜地……
    原来的小屋已由村委会改建成了招待所,母亲住在敬老院中,病也好多了。见了消失多年的女儿,喜悦而愧疚的泪水涌出了她干涸的眼眶。母女俩相抱着,哭成一团……
    而最后事情的结果出乎永嘉的意料,任凭自己、朱红和叔公三张嘴巴的劝说,母亲也死活不愿意跟着女儿到城市。
    母亲说:“现在生活好了,思想包袱也松了,免费住在村敬老院,逢年过节,还要发礼品和过节钱,各级领导还要来慰问,一切都好啦!我哪儿也不想去。我只想着永平回来,我的永平就要回来了。”,
    永平,是父亲的名字;已记不清跛脚父亲模样的永嘉,只是从当年患病母亲那神经质,牵心挂肠的日夜唠叨中,牢记着自己还有一个叫永平的父亲。
    这个名字在那些无助的夜里,总伴随着爷爷来造访自己。
    没办法!见永嘉愁容满面,叔公劝道:“不想去也好,这儿饮水比城市干净,粮食蔬菜比城市环保,人心比城市厚道,哪儿比城市差哩?如今这交通,嘿嘿,我想起了就往这儿跑,把老人家交给我好啦,我就把她当成自己的老人一个样!我在,大妹子她就不会冻着饿着。”
    真是个好办法!浑然顿开的永嘉高兴地望着叔公,感动得一时竟不说什么好。
    朱红呢,则直拍手一迭声地嚷道:“好主意,好主意,我以后可以常陪姐回家啦;夏天回来避暑,冬天回来赏雪,秋天回来看落叶,春天就回来捉飞鸟喽!”。
    “看把你美的”永嘉也差点儿拍起手来。
    “对了,叔公,问你一件事。”永嘉轻轻道:“你送我的那粒水晶石在哪儿买的?”,“不是告诉了吗?是那年我和陈策出差到广东珠海逛夜市时买的。”叔公不解地眨着眼:“怎么想起了问这个?”,“不问叔公问谁哟?”
    朱红欢快地笑到:“那水晶石可值钱哟”
    “地摊子上买的,顶破天也就值个300来块。”叔公不以为然:“唉,当初也没什么礼物可送,让你们见笑了!”,“哪里哪里?”朱红快乐极了,冲着永嘉使劲儿飞眼直乐。
    她们踏上了返城的路。
    车轮滚滚。公车在临进城时,上来几个乘客。
    和永嘉坐在后排的朱红,猛的叫起来:“杰子,是你?”,“嗬,真巧,是你们哟。”杰子高兴的说:“才回来?”,永嘉点点头。“看你俩累的,赶了很远的路吧?”杰子讨好的冲着永嘉笑笑:“永姐好像瘦了一些”
    永嘉有些讨厌杰子对自己的关心,此时,他更应关心朱红才对。
    “那我呢?”果然,朱红撬起了嘴唇:“你看我是瘦了还是胖了?”,“没变化,还那样。”,朱红脸上又荡漾春意:“来嘛,挨到我坐,光站着干嘛?”
    “站着舒服”杰子淡淡地回答,没理她。
    车,继续驶向城市中心。
    遇上红绿灯,撒欢似奔着的班车吱的立即停下。
    这时,永嘉忽地感到有人在轻轻动自己放在后背上的提包。她扭头看,原来是刚上车的二个小子。
    “干嘛?”永嘉生气的将提包往自己怀中一抱,这才发现提包一侧已被划出一个小洞。“偷包贼”她一声惊呼,忽地站起来。
    谁知趁永嘉还未站稳,一个小子一拳猛击在她脸上,鼻血流了出来。永嘉将头一避。右脚发力猛踢左拳随同击出……
    谁知此时车颠簸一下,她自己倒差点儿摔倒。
    说时迟那时快,杰子一声怒吼,冲了上来,与二个小子打成一团。
    二蟊贼打不过身材高大的杰子,一小子便瞅准机会拔出尖刀,使劲儿向他刺去。随着朱红骇人的惨叫,杰子捂着胸口倒下,鲜血渗流一地。
    “杀人啦,抓凶手呀”,朱红凄怆的失声大叫,无助的抱着杰子痛哭流涕。
    永嘉则毫无惧怕的和二个二蟊贼勇敢地博斗。
    永嘉冲着挥刀的凶手使劲一脚,将对方踢了个嘴啃泥。趁她立足未稳,另一个小子将永嘉使劲一推,永嘉猛地跌倒在车门的阶梯,头磕在裹着坚硬铝合金的扶杆顶上,昏迷过去。
    小子忙拉起跌倒的同伙就往车头跑,一路挥舞着闪亮的刀子狂叫:“让开、让开,开门快开门。”,。就像在剧院看戏一般,满车的乘客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狂人行凶,无人出面阻止……

    见二蟊贼提着刀子冲来,司机吓得赶忙吱地打开车门,任他俩大摇大摆的逃去。
    朱红见永嘉跌倒,又放下怀中的杰子扑过来,哭着叫着:“姐、姐啊,你快醒醒呀,快醒醒呀!”
    见歹徒离开,二位中年妇女才跟过来帮忙,与朱红一起扶起永嘉,好一阵忙乱。永嘉终于醒了过来,后脑勺被顶出个大包,好在幸无大患。
    永嘉与朱红火速将杰子送到就近的医院抢救。
    院长亲自上阵手术。二个钟头左右,院长出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好了,脱离生命危险了。”他对焦急等待着的永嘉和朱红,微微一笑道:
    “晚送来一分钟,就危险了;刀子再偏一点,就刺着心脏了。现在不宜动,需要输血和静养。”
    永嘉红着眼睛急切的拉住院长:“医生,无论多少钱一定要救活他,求求你了。”,院长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笑容:“小姐放心,我们会尽职尽责的。”,
    永嘉松口气,又忙去安抚坐在椅子上,哭得一塌糊涂的朱红。
    后脑勺一阵疼痛,永嘉禁不住用手撑着沉重的头,倒吸口凉气。院长见状,掰开她右手一看,大惊失色:“哎呀,血包这么大,得赶紧医治。”,“别管我”永嘉咬着牙道:“先救重伤员”,院长不由分说捺住永嘉,拿起手术台上银光闪闪的手术刀:

    “我已做了紧急处理,重伤员暂时不会有问题,你放心好了。”
    顺手轻轻一划,血包破开,污血流落出来……
    “杰子,我的儿啊!”人未到声音先到,王老师一路嚎啕着冲了进来。
    院长赶紧劝住王老师。
    一会儿,王老师将泪盈盈的双眼转向永嘉:“永、永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永嘉哽咽着把事情说了一遍,朱红早哭得进入了半昏迷状态,扑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只有肩头时时在抽动。
    王老师带着泪,哽咽地说:“不是我说你,永小姐,你怎么尽是惹祸?你自己就不能注意一些吗?杰子是我独生子,搞成这样,住院不说还耽误上班,说不定会被机关除名,这,这可怎么办啊?鸣----鸣!”。
    “王老师,别太伤心;无论多少钱,一定要救活杰子,您、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好。”永嘉忍着泪劝王老师,心里却感到撕心般的疼痛。
    真是我不好吗?真是我不注意么?我没招惹谁呀;莫非,就像书上说的,自己身上真有种惹事生非的基因?
    王老师又哽咽着责备朱红:“你也是,这么个大活人,自己的男人都护不住,真无能呀,我们杰子怎么看上了你哟?”
    朱红大约是听清楚了未来婆婆的严厉责备,肩头抽动得更加剧烈。
    “患者伤势严重,需要用进口药和新鲜血浆,请先准备十万块钱在本院,你知道医院的规矩。”,永嘉慌忙回答:“可以、可以,不过我没有这么多现金,需要在银行取。”
    “好的,快去快回,我们等你回来研究下一步医治方案。”院长看看挂钟:“4点过了,银行要下班了,快去吧!对啦,提取这么多现金,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永嘉坚决地摇摇头。
    永嘉忙慌慌走出医院,向就近的工商银行跑去。
    刚过街口,一辆黑色雅阁拦住了她。惊疑间,雅阁的车窗摇下,露出久不见面的康局长微笑的脸:“永小姐,忙啥呢?”
    永嘉匆忙绕过雅阁,大声回答:“哎,今天有点急事,改天再谈,康局长恕我无礼了。”,谁知,雅阁却起步追了上来,又拦在永嘉前面,“我这里有一件比你去银行取款更急切的事”康局长依然笑着,对永嘉说:“你上车来,我让你见一个人?快!事关重大,上车!”

    惊愕之下,永嘉被半拉半拽地强行上了雅阁车。
    车内,一双凌厉而明亮的眼睛,定定的盯住了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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