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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玩物篇

老北京人性格中有着一种天生的乐观基因,喜欢以一种幽默的、乐观的心态看待自己的生活。这种性格的起源或许是北京城八百年的皇城历史。老百姓就是老百姓,皇帝就是皇帝,老百姓不操皇帝的心,天塌下来也有皇帝先顶着。对于老北京人来说,除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儿,再有一项自己喜爱的玩物,人生就算美满了。所以,老北京人无论贫富,大多数都有一项爱好,并认真地用一生去追求“顽主”之路。

斗蛐蛐  小玩意儿的大乐趣

在中国20世纪80年代初期出生的男孩小时候大都有过抓蜻蜓、蝴蝶、蛐蛐儿等昆虫的经历,而生于北京的我,小时候只专注抓蛐蛐儿。因为,抓来蛐蛐儿不仅可以和伙伴们斗着玩,抓到好的蛐蛐儿还可以去胡同口的商店换冰棍。

蛐蛐儿算是北京特别的宠物,因为斗蛐蛐儿是老北京传统的娱乐项目。斗蛐蛐儿的习俗在北京从数百年前到今天都没有中断过。明清时期,老北京可谓全城斗蛐蛐儿。然而,老百姓无论再怎么喜爱斗蛐蛐儿,依然要照顾家里的一日三餐,那么,从不为“下锅米”发愁的皇帝则是最高等级的蛐蛐儿爱好者。明朝皇帝,明宣宗酷爱斗蛐蛐儿,简直到了上瘾的程度。据史料记载,宣宗皇帝甚至为了蛐蛐儿专门下诏书,派专人到处采办进贡蛐蛐儿。这位好玩的皇帝喜爱斗蛐蛐儿喜爱到痴迷的程度,自然有无数官员希望通过蛐蛐儿巴结皇帝,也因此造成了不少悲剧。据《明朝小史》记载:一个地方官员发现了一只“绝世”好蛐蛐儿,要献给宣宗。在出发前,他的妻子非常好奇,什么样的蛐蛐儿能让皇帝这么着迷,就悄悄打开罐子想看一看。结果,蛐蛐儿趁着罐子打开而跳出逃跑了,刚好被一只鸡啄死。官员满以为自己会加官晋爵,回家时却发现蛐蛐儿死了。这可是欺君大罪,官员非常害怕,就上吊自杀了。他的妻子没想到因为自己好奇的一眼就害死了丈夫,也随丈夫而去。这位荒唐的皇帝因为斗蛐蛐儿而不务正业,被北京老百姓所嘲笑,当时就流传“促织瞿瞿叫,宣德皇帝要”的俗语。

在我的童年,斗蛐蛐儿是男孩们的重要娱乐活动。那个年代,父母很少给男孩们买玩具,一是家里有点钱也想着让一家人多吃点肉,二是什么玩具到了男孩们的手里,不出三天基本报废。蛐蛐儿是男孩们最好的玩具,不要钱,随便在草丛中抓几只就可以逗着玩了。每年夏秋之交,胡同里的男孩们都爱在放学后聚在胡同口斗蛐蛐儿。小孩们玩起来讲究不多,但大人们就讲究多了。大人们斗蛐蛐儿之前,要把蛐蛐儿放在专门的“舀子”里,用专门的“秤儿”称出蛐蛐儿的体重。这是为了公平竞争,体重相差一毫都不斗。因为蛐蛐儿的主人不希望他精心养护的“爱将”有战败的记录。一只好蛐蛐儿只要战败一次,便从此丧失了斗志,对它的主人来说也就没有价值了。

大人们斗蛐蛐儿也不像我们随便抓几只,而是专门买的。过去北京有专人从事逮蛐蛐儿、卖蛐蛐儿的行当。每年立秋之前,逮蛐蛐的人就带上干粮到北京西山、北山去抓蛐蛐儿,一走就十来天,回来后拿到庙会上去卖。对有名气、有地位的玩儿家,还会有人把蛐蛐儿送上门。现在,北京已经没有人专门去抓蛐蛐儿了,而是出现了专业养殖蛐蛐儿的养殖场。以前很少见的蛐蛐儿品种,如铁头青背、花顶淡紫、银牙淡紫、铜头铁背、阴阳翅等品种的蛐蛐儿现在在市场中随处可见。

在高楼大厦林立的北京城,成年的北京人依然喜爱斗蛐蛐儿,但对于现在的北京孩子们来说,再也没有了童年抓蛐蛐儿、斗蛐蛐儿的乐趣了。

遛鸟  北京第一健身运动

我的一位朋友来到北京旅游,他是一位喜欢拍摄鸟类的摄影爱好者。他来北京之前就知道北京是中国最爱养鸟的城市之一,遛鸟绝对算得上是北京一景,所以他很想亲眼看一看北京遛鸟的人。但是,直到他要离开北京,都没有看到任何遛鸟的人。他向我抱怨,老北京早就不是老北京了,连遛鸟这项北京特色民俗都已成为历史。我很好奇地问他去公园了吗,他说去了,我说几点,他说早晨八点。于是,我知道他为什么看不到北京的遛鸟人了。

今天的北京依然有着众多的养鸟爱好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坚持不懈地遛鸟。但是,想要与遛鸟队伍相遇,必须早上六七点去公园或湖边。六七点时,北京城是遛鸟人的北京城,浩浩荡荡的遛鸟大队遍布北京各大公园,但一到八点就全消失了。

老北京人爱鸟,从清晨到傍晚都围着鸟笼转,一天不听鸟鸣就睡不着觉。

只要在自己经济能力可达的范围内,老北京人宁愿一个月不吃肉也要买下心爱的鸟。老舍先生的《茶馆》中曾描写了一个名叫松二爷的旗人,心眼好但胆小怕事。清朝灭亡前游手好闲,整日喝茶玩鸟;清亡后不愿自食其力,但依旧留恋过去的生活,一提到鸟就有了精神,甚至宁愿挨饿也不让鸟儿饿着。结果呢?自己饿死了……老北京人养鸟是因为爱鸟,而遛鸟则是对鸟的最大爱护。老北京人养鸟绝不是将鸟养在笼中,定时喂食喂水即可。养鸟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绝对是北京诸多玩物中最辛苦的一项。养鸟最辛苦的一点就是要遛鸟,而且一定要在清晨遛鸟。因此,北京养鸟的人没有一个睡懒觉的,一般是天还没亮就起床,提着鸟笼在蒙蒙雾气中去公园或湖边遛鸟。虽然遛鸟和遛狗不同,鸟依然在笼子里,但鸟一定要看到树林或听到其他鸟儿的叫声才会鸣叫。对于遛鸟人来说,养鸟的乐趣就在鸟儿每天清晨第一声快乐的鸣叫之中。等鸟儿叫得畅快之后,遛鸟人提着鸟笼就去茶馆吃早点去了。等遛鸟人提着鸟笼回到家后,北京城才刚刚睡醒。

遛鸟不仅仅是一项老北京人的爱好,还是老北京人几百年来的健身运动。一个鸟笼也不轻,提着鸟笼走上一两公里也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遛鸟,遛的既是鸟,也是人,因此可以说遛鸟是老北京人的第一大健身运动。别管是老百姓,还是王爷,虽然鸟的价格或鸟笼的价格千差万别,但都遵守着早睡早起,每天遛鸟的规律。不过,“不走寻常路”的慈禧太后打破了这项常规。

慈禧太后也是一个超级鸟迷,她给鸟建了一座宫殿。慈禧太后挪用海军军费修颐和园时,甚至还修了个“听鹂馆”。慈禧命太监派人出宫到旧京庙集市上搜寻来很多黄鹂鸟,放入鸟笼里高挂在听鹂馆,供其欣赏并听其婉转动听的啼鸣。

除了黄鹂鸟,慈禧太后还非常宠爱鹦鹉,她把驻外使臣伍廷芳从国外带回国进贡的五只鹦鹉,长期置放在乐寿堂和中南海的仪鸾殿,即使在慈禧出宫时,这宠物鹦鹉也伴随着她出行。虽然慈禧太后爱鸟,但她绝不会遛鸟,宫里有一大群太监宫女伺候着这些鸟儿。因此,遛鸟对于慈禧太后的健身效果等于零,即使有,健身都健到太监宫女身上去了。

文玩核桃  北京人的生活态度

我的一个外地朋友看我很“不爽”,并不是因为我得罪了他,而是他看不惯我没事总是拿着一对文玩核桃盘玩。他说看我盘玩文玩核桃就联想起了好吃懒做的八旗子弟,一看就是那种不务正业的人。其实,这是他的误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玩文玩核桃是北京人的爱好,就和其他爱好一样,没有好坏之分。文玩核桃,既是老北京人的传统玩物,也是健身器材,还是我对生活的态度。

文玩核桃是北京与天津一带特有的玩物,其他城市的人们估计也想不到核桃还能玩出花样。当然,并不是随便什么核桃都能成为文玩核桃的。首先,文玩核桃必须是野核桃,纹理必须特别深。其次,要在核桃不成熟的时候,大概是七八成熟的样子,把核桃摘下来,找两个大小、花纹、体积甚至重量都一样的。最后,还要通过几十年的把玩,核桃的颜色才能由浅变深,最后到老红色。天下核桃千千万,但想要挑出一对称手的文玩核桃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北京人玩文玩核桃主要是从明清时期开始的。这要从明朝天启皇帝朱由校说起。这个超级玩核桃爱好者不仅核桃不离手,而且还自己雕刻核桃。从明朝起,朝廷就盛行玩核桃,到了清朝,那个超级“不务正业”的乾隆皇帝更是将文玩核桃玩到了极致。在乾隆的带领下,八旗子弟将玩核桃发扬光大。为了给自己贪玩找个理由,乾隆曾写诗:“掌上旋日月,时光欲倒流。周身气血涌,何年是白头?”将北京文玩核桃提升到了医学领域。皇上喜欢文玩核桃,人们自然要将天下最好的文玩核桃进贡给皇上,京郊更是有几棵核桃树成为了御用核桃树,每年产的核桃都要进贡到宫中。现在北京故宫博物院还藏有十几对文玩核桃,都放在紫檀木小盒中,里面标有“某贝勒恭进”“某亲王预备”的字样。帝制结束后,没有了皇帝王爷,文玩核桃反而更兴旺了,因为北京老百姓加入了玩核桃的大军中,我就是其中之一。

在今天,来到胡同中,随处可见北京人手里把玩着两个文玩核桃。虽然文玩核桃在老北京人手中非常常见,但价格并不便宜。十年前一对文玩核桃还是一百元左右,现在随便一对都要上千元。还好,文玩核桃是越玩越好,越玩越值钱,一对核桃最少也得盘上八到十年,才能成型。一对文玩核桃,如果保养得好,足够祖孙三代把玩了。

北京城里好吃懒做的闲人们将文玩核桃发扬光大,你可以看不上好吃懒做的闲人,但文玩核桃却是好东西。今天北京的生活节奏已经足够快了,我需要文玩核桃为我的生活降速,“保护”我的北京生活。文玩核桃不仅仅是老北京人的玩物,玩核桃还是北京人对生活的态度。

乐活地图

什刹海感受老北京风情

什刹海是京城内老北京风貌保存最完好的地方,由前海、后海、西海组成。碧湖绿柳的清新,灰砖黛瓦的严整,鸟笼棋局的闲适,处处透着老北京的风韵。这一片区很适合乘坐三轮车游览,车夫还提供导游式讲解。值得注意的是,需去正规的“三轮车胡同游”售票处联系。

地址:西城区后海 

老舍茶馆前门大碗茶

走进老舍茶馆,处处都能感受到老北京的精气神儿。从门口迎客的小二到正在表演的京剧、相声、皮影戏,从老二分的大碗茶到硬木做成的八仙桌和太师椅,从挂在树上的鸟笼到池子里的金鱼以及不知躲在哪里的蛐蛐儿……让人仿佛回到了旧时的北京。

地址:西城区前门西大街正阳市场3号楼

鑫园浴池

鑫园浴池是老北京遗留下来 能够使用的历史最悠久、最大众的浴池之一。浴池的风格还是记忆中的70年代模样,白色瓷砖的墙壁,透过巨大的玻璃顶棚可以看到天上飞过的鸽子,镀锌管道粗粗细细到处都是,内设两个池子和几张长凳。享受一次老北京特色泡澡,你会对北京这座城市有不一样的感受。

地址:西城区大石碑胡同

 探访前门源升号博物馆

想要感受老北京酒文化的深 厚魅力,可以去前门源升号博物馆看看。源升号酒坊,是中国第一瓶二锅头酒的诞生地和二锅头的发源地。源升号博物馆就是在该酒坊遗址基础上建立的,不仅复原了二锅头老酒坊的昔日风采,同时也展示了二锅头酒发展的来龙去脉,古法酿酒的传统技艺。

地址:西城区前门商业区内

紫竹花鸟鱼虫批发市场

卖鸟的不少,店外全都是笼子,里面各种鸟类一应俱全,价格也公道。老北京人喜欢到这里看虫、看鸟、买个渔具,或是买些能把玩的玩意儿玩玩。

地址:海淀区车道沟(近解放军军乐团)

乐购十里河天骄文化城

十里河天娇文化城是北京最大最有名的文玩核桃市场,核桃种类很多,品相不错。最热闹的是“赌青皮”,一个三五百元,买家靠的是眼力,赌的是运气。除了文玩核桃,葫芦、手串、花鸟鱼虫、文玩杂项也应有尽有。

地址:朝阳区东南三环十里河桥南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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