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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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理会他的嘲讽,她淡淡地开口:“顾总经理,何必那么在意呢?公司里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们的事,你仍是完美的单身形象,就算我真的有跟郑宇浩怎样,也连累不到你。”
顾忘川的鼻息变重,眸中是她熟悉的一抹寒,阴恻恻的。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想要越过他:“我很累,先去洗澡。”
“林悦尔!”
她的一再无视终于激怒了顾忘川,从今晚开始,他胸口就压了一股火,很想找地方宣泄出来,她偏好死不死地撞上来!
他扯住她,将她按在沙发里,双手按住她的肩,让她动弹不得:“只要被刻上我顾忘川的名字,就算是我丢掉的垃圾,我也不许别人去捡!听到没有!”
林悦尔头痛欲裂,被他强有力地固定住,想架开他,但他的双手就像灌了铅,生生定在她身上。同样闷在心里的火,似从熔炉里倒出来的,烫得很。
“如果我是垃圾,你又何必这样在意?”她晦涩的眸子里蔓延出一丝苦涩,“顾忘川,你的生活我从未干涉过,所以,也请你不要来打扰我。”
顾忘川盯着她,突然笑了,十指紧得要抠进她肉里一般,低下头,与她鼻尖挨着鼻尖,目光抵着目光:“你还搞不明白吗?这就是你靠近我的代价……”
他不去找她,而她却主动闯入他的生活,那就别怪他残忍至极。
比起她妈妈曾经做的一切,他对她所做的不过是小儿科。
林悦尔咬着唇,调开视线,不想让自己表现出太多的懦弱:“借你们家的钱,我会尽快还上的。”
“你?”顾忘川冷笑,“你拿什么还?你现在赚的每一分,都是我施舍给你的!哦对了,听说你表弟要买房子,差了两百万,你难道就不看看我今天给你的支票是多少吗?”
林悦尔心头一蜇:“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口吻里充满了嘲弄,轻蔑道:“当然是你的好舅舅打电话给我喽。”
那一瞬,林悦尔真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她在顾家已经足够渺小了,为什么还要让她在顾忘川面前连这最后一丝颜面都要保不住?
顾忘川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眼梢里都是讥诮:“你真该感受下你舅舅在电话那头卑躬屈膝的样子。”
林悦尔甩开他的手,胸口浪涛翻滚,眼圈里漾着水雾,郑重地说:“我会努力工作,这些钱,我也会一并还你。”
这是当初顾爷爷答应过的,只要她努力为GL工作,就会抵消她欠下的钱。所以,她义无反顾地答应了他的条件,嫁给顾忘川。
顾忘川直起身子,站在她面前,犹如一个随时都能够对她做出审判的帝王。勾起薄唇,朝她邪佞地一笑:“也许,我会提供给你一条捷径,让你很快就能赚到这笔钱。”
林悦尔倏尔抬头,眸中希望一闪而过。
他用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很快又滑至她的胸口,林悦尔的脸涨得通红,在接触到他残忍的目光时,心中的企盼又冷却下来。
她真的很天真,顾忘川恨她恨得要死,怎么会好心让她赚钱呢?
他能给予的,只是无尽的羞耻。
顾忘川的大手倏地箍紧她的腰,靠近她,鼻息热得烫人:“如果,你能取悦得了我,或许,我会考虑给你的欠债打个折扣。虽然这副身子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只要你够卖力……”
啪!
突如其来的巴掌声,让一切黑暗中的蠢蠢欲动都降至冰点。
林悦尔彻底蒙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不是一直都压抑得很好吗?不是一直都强迫自己安于现状吗?为什么,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忍住!
呆呆地看着自己打疼的手,又茫然地看着对面男子侧过去的脸:“顾忘川,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该死!”顾忘川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了沙发靠背上,手劲大得胳膊上都暴起了几条青筋。
林悦尔连呼救都来不及,呼吸猛地滞住,双手本能地死命拍打他:“放……放开我……”
顾忘川真的怒了,还没有谁敢动过他一根手指,没想到,居然挨了这个女人的耳光!
他非要把她撕了不可!
林悦尔只觉得肺里火烧火燎的,很快就要炸掉了,眼前男子狰狞的模样,已被泪水模糊,看不真切。脑袋里反复出现的只有一句话……
她要死了吗?
就这样……死了吗?
花姨听到了楼上顾忘川的吼声,赶紧跑了上来,使劲地拍门:“大少爷,大少奶奶!发生什么事了?”
顾忘川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怒气,双手卡住她的脖子,恨不得就这么给拧断了!
所有的恨,在这一刻濒临界点。
在他眼里的这张脸,也渐渐与那个贱妇重叠。
他永远也忘不掉,他爸爸和那个女人在酒店偷欢的情景!更忘不掉他妈妈哭着站在顶楼时的模样……
恨,将他蒙蔽。
林悦尔的身体开始僵直,求生的欲望让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艰难地出声:“顾……顾忘川……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猩红的眸,在对上她雾气萦绕的眸子时,倏尔沉了沉。
积累起来的恨,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缺口,透进来一丝刺眼的光亮,让他能够看清楚眼前这张痛苦的脸,并不是那个贱妇……
他低咒一句,松开双手,转身就走,拉开门时,花姨焦急地问:“大少爷,这是……”
顾忘川看都不看她,带着一股怒气和恨意,径直下了楼。
“咳咳……”林悦尔趴在沙发上猛咳,好不容易呼吸到的新鲜空气,则显得那样的珍贵。
花姨赶紧过来扶起她,看到她憋红的脸色,惊道:“大少奶奶,这……这是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
林悦尔只是慢慢地摇头,强忍着的眼泪,独自啜饮……
顾忘川,你究竟是有多恨啊?
楼下传来车子的引擎声,随即,便怒吼着冲出了大门。
林悦尔也忘了是怎么进的浴室,又把自己关在那里哭了多久,只知道镜子里映出来的人,憔悴得可怕。
顾忘川整晚都没有回来。
早起,她特意穿了件高领衫,将脖子上的瘀青遮住。
花姨细心地窥着她的神色,照顾得更体贴了,有关昨晚的事,只字不提。
“哦对了,大少奶奶,二少爷来过电话了,他今天就回来。”
林悦尔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吃早餐。
“呵呵,大少奶奶,你还没见过二少爷吧?”花姨笑着,自顾自地说,“二少爷这两年一直待在法国做律师,老爷让他回来,他总是找借口拖着。老爷气急了,嘴上撂了狠话,就算他回来也不认他这个孙子!可是我知道,都是顾家的子孙,老爷还是很疼他的,不想他在外面受苦……”
花姨只要提到这位二少爷,就有说不完的话,不比对顾忘川。
她说了什么,林悦尔根本就没听进去,脑子昏昏沉沉,眼睛也干涩得厉害。默默地喝完牛奶,她站起身:“花姨,我去上班了。”
见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花姨担忧地说:“那让司机送吧……”
“不用了,我坐公车很方便。”
整晚都是噩梦连连,林悦尔也没睡好,到公司时人都是晕晕的。
打了卡,就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坐在角落里静静地休息片刻。这时,进来两个研二部的女职员,边洗着杯子边八卦。
由于研一部和二部是左邻右舍,茶水间便公用一间,面积较大,采光也好。窝在这里听到的小道消息,准比女厕里要精彩地道得多。
“看报纸没?小总昨晚进邓一娜的香闺被守在那里的狗仔偷拍到了!”
林悦尔怔了怔神,昨晚……他去邓一娜那里了?
手不由得抚上了脖子,那里好像格外的疼了。
另一个人不屑道:“嘁,谁不知道邓一娜巴着小总想博版面?这些人来来去去就是那么点事,看都看得烦了。”
“哈哈,你嘴巴真毒。”
“我有说错吗?”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林悦尔喝光了咖啡,起身去洗干净杯子。
这座城市从不缺少顾忘川的绯闻,从明星到名媛,他乐此不疲。不过,林悦尔却清楚得很,那些不过是他游戏的筹码,他的心里,始终都只有一个女人,那是谁都不可企及的遥远……
走出茶水间,林悦尔又很快投入到工作中。
香粉配方的改良成功,还不足以令她雀跃,因为,那并不完全是她的能力使然。如果不是顾老爷爷给过她一张半份残缺秘方,她也不可能……
想想她就觉得心中有愧,但她答应过顾爷爷,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所以,她只能不安地顶着这份殊荣。
皮包里还装着顾忘川昨晚给的两百万支票,正好是表弟林森需要的数目,到底该拿它何去何从,林悦尔也没了想法。
“小悦,”杨柳侧过头来说,“部长昨儿喝高了,刚才来电话交代,有事就由你去顶着了。”
“我?”林悦尔直皱眉头,研发部里资历比她老的多的是,轮也轮不到她出头啊!
杨柳笑眯眯地说:“没办法,你现在是红人嘛!”
一句红人,又让她默声不语。
不大一会儿,总经办来电话,要研发部的部长去二十二层,总经理要见。林悦尔求了半天,也没人愿意代替,只得硬着头皮上去了。
巧的是,二部去的人是郑宇浩,一问才知道,两位部长昨晚拼酒拼得厉害,最后一块儿去医院折腾到大半夜,电话也都是在医院里打的。
郑宇浩看到林悦尔,眉眼一下子就笑开了,上前就低声地问:“小悦,头好些了吗?”
林悦尔轻轻应了一声,站在顾忘川的办公室门前,心里忐忑,迟迟不去敲门。
“怎么了?”
郑宇浩突然靠近,吓了她一跳,她回过头想说什么,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人。
冰冷的视线碰撞,她心头一紧,脖子上没消的瘀青,好像又开始疼了……
郑宇浩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到顾忘川时,赶紧恭敬地叫了一声:“总经理。”
顾忘川瞅了瞅他,没吭声,板着脸,越过两人,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郑宇浩不觉得有什么,大方地跟在后面,林悦尔低下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悄然跟在他身后,幼稚地妄想利用他高大的身子遮住自己。
顾忘川坐在椅子上,一抬头就看到那女人没出息的举动,火气一下子就蹿了出来。
“林悦尔,你给我过来!”
他低冷的一声让林悦尔惊了惊,咬着嘴唇,不甘愿地从郑宇浩身后走出来,认命地叫了声:“总经理。”目光却不敢往他身上投,想到昨晚与死神擦身,她是真的怕了这个男人。
顾忘川没好气地将桌上的文件丢过去,散了一地:“这是什么鬼东西?你们一部就这点能耐吗?原料成本这么高,你们想让谁埋单?公司还是顾客?”
林悦尔抿抿唇,一言不发地蹲下身去,将资料一张张捡起来。
他的脾气来得很急,郑宇浩呆在了原地,看看林悦尔忍气吞声的样子,有点心疼,英雄情结作祟,忍不住出声替她说话:“总经理,小悦只是代替杨部长……”
顾忘川冷魅的眸梢一点点凝成了冰霜,阴郁的眼神直让人发毛,郑宇浩滞住了,后面的话硬是给咽了下去。
林悦尔将资料重新收好,站起来,避开他的视线:“总经理,我们会重新做的。”
“马上滚去重做!”顾忘川低下头,拿起桌上另一份资料,看都不再看她。
林悦尔悄悄松了口气,马上离开了办公室,刚关上门,就听到他毫不客气地又将郑宇浩骂了个狗血淋头……
回到一部,林悦尔给部长打电话询问,对方精神不济地让她自己看着办好了。没办法,顾忘川给的时间很紧迫,林悦尔唯有将之前不算成熟的想法做成报告,她没勇气再上二十二层,只得拜托杨柳送了上去。
当时,杨柳只是眼神疑惑地望了望她,什么也没说,替她跑了趟腿。
十几分钟后,她桌上内线响起,里面传来顾忘川阴冷的声音:“滚上来。”
说完,电话直接挂断。
望着手里的电话,林悦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为什么想躲的总也躲不掉呢?
深呼吸,她倏地起身,眼神坚定。
不就是再被骂一顿吗,又能怎样?她就不信了,顾忘川还能在公司行凶不成?
再次来到顾忘川的办公室,他正低头仔细看她写的报告,深沉内敛的视线看不出情绪来。林悦尔就站在对面,显得局促不安。
时间就在两人的沉默中,悄然流逝。
林悦尔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抬眼去看对面的男人时,胸口还是一阵阵发紧。眼前他沉静凝神的样子,与昨晚发狂的他判若两人。
不可否认,工作中的顾忘川是极吸引眼球的,外形抢眼,又有一种成熟内敛的迷人风韵,是女人看了也会脸红心跳的事业有成型。但他却能说翻脸就翻脸,不是化身冷面男,就是喷火的暴龙,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凝视他的目光不知不觉也变得有几分专注,似乎,想要挖掘出这个男人更深的层面来。
突然,顾忘川抬头,与她的凝视对了个正着。
林悦尔一慌,下意识地别开脸,生生避开。
“这报告是你写的?”他的态度有些疏离,甚至还有几丝刻意的生冷。
林悦尔轻轻点头。
顾忘川靠向椅背,双臂环胸,深邃的目光打量着她。半晌,才出声:“用依兰花代替合成香精?”
虽然能看出来报告做得不成熟,不过,这个提议却很大胆。
林悦尔稳稳心神,轻声说:“从依兰里提取的精油可以调整和平衡机体功能,均衡肤质,而且,香味持久,完全可以替代我们LADY香粉中的合成香精部分。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减少原料成本,因为就算是合成香精,其成本价也大大高于天然香料。这样一来,我们的香粉,绝不比那些号称纯萃取天然香料的大牌化妆品差……”
她依旧不将目光调向他,但在涉及专业领域时,声音里就多了一股自信,连带那张清纯漂亮的脸庞都变得格外生动。
说完后,她又沉默了,站在那里,等待顾忘川的结论。
是挖苦也好,是讽刺也罢,她都会接下。
毕竟还处在反复实验的阶段,她需要足够精确的结果来支撑自己的想法。要不是他今天火气来得急,部长又刚好不在,她不会把自己逼在这个风口浪尖上。
也许,会在有十足的把握之后,再去联系下顾爷爷。那样,怕是比直接面对顾忘川要好得多吧。
顾忘川的视线从那份报告又撤回到她的脸上,时而蹙着眉,又眯着眼眸。
尽管他讨厌这个女人,却从不否认她的专业性。
刚进GL一年,她就已经跟上了部门里其他资深研究人员的脚步。她对化妆品有着敏锐的嗅觉,那是天生的,是多少一辈子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所望尘莫及的。
所以,他可以极尽羞辱她、漠视她,却没办法否定她在工作上的出色。
就像此刻,她又一次让他惊艳到了。
顾忘川起身,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吓了林悦尔一跳,她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挪,生怕他再扑过来似的。
顾忘川看在眼里,之前的那一点点赞赏,又化作了怒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在怕什么?
昨晚,挨那一耳光的人可是他!
想起来,他就火大得很,左边脸颊更是火辣辣地刺痛着他伟大而又骄傲的男性自尊!
他拿起桌上的报告书,猛地扔了过去:“林悦尔,这可是你的主意!你要是敢让公司赔一毛钱,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还不滚出去工作!”
林悦尔暗自低叹一声,又认命地蹲下身子,将散掉的报告书再一页页捡起来。
顾爷爷说得没错,顾忘川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就会点燃引线。
临走的时候,她扫了一眼窗子。
二十二层……很高吧。
因为与邓一娜的绯闻见了报,午餐时,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顾小总的花边新闻。
林悦尔低头吃饭,脑子里全是原料精油的事。
旁边,超级八卦的张佳佳大着嗓门说:“公司外头现在全是蹲坑的记者,我看八成是邓一娜鼓动来的。”
杨柳扫一眼林悦尔,意味深长地说:“我还真是不明白,怎么会有女人看上这种男人呢?长得再帅再有钱,也得跟别的女人分享,有什么意思?”
张佳佳却不以为然:“没准能飞上枝头嫁入豪门呢?只要当上顾家的少奶奶,那得少被潜多少次啊!”
一句话逗得大家直笑,有人眼尖地盯向门口:“小总?”
大家看过去,顾忘川正边接电话边往里走,他随手拿起餐盘,挑了几样爱吃的菜,然后端着走到距离她们不远的空位上。
GL员工餐厅的伙食好,顾忘川也经常来,尤其是这会儿楼下正守着一批记者,他懒得出去,索性就过来吃了。巧的是,他正坐在林悦尔对面,只消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
从他落座,林悦尔就变得坐立难安,压低头,吃了几口就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张佳佳一怔:“小悦姐,你才吃那么一点就饱了?”
“不是很饿。”她勉强一笑,端起餐盘就要离开。
对面倏地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林悦尔,过来。”
林悦尔中了魔咒一般,双脚硬是被钉住了。研一部的姑娘们也睁大眼睛,诧异的目光,在她和坐在对面的顾忘川身上来回转。
杨柳眸中的狐疑不在,确认了什么。
林悦尔深呼吸,转过身,僵硬地朝他走过去,来到他跟前,压着嗓子,小声问:“总经理,有事吗?”
顾忘川连头都不抬:“给我盛碗汤去。”
他的态度再自然不过,就像在家里一样,当她是用人,随便使唤。
林悦尔脸上的神情不停变幻着,感觉到投注到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她尴尬地站在原地:“总经理……”
顾忘川不悦地挑挑眉:“没听到吗?”
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林悦尔只得柔顺地应了声,乖乖跑去给他端汤。
知道他不喜甜汤,就端了碗蘑菇浓汤过来,轻轻放到桌上,低声道:“总经理。”
顾忘川扫了她一眼,端起来喝了一口,皱眉,抬眸瞪了她一眼,冷声道:“不好喝。”
林悦尔欲哭无泪,汤的味道跟她有关系吗?连这也要怪到她头上?
不愿成为大家研究的焦点,林悦尔只想快点离开,可就在这时,餐厅门口一阵骚动,不时听到有人惊呼:“哇,是邓一娜!”
林悦尔回头,果然看到一身名牌包装、脸上噙着得体浅笑的邓一娜,不时朝喜欢她的人打招呼,拎着便当盒走了进来,餐厅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看到林悦尔时,她突然想起,这是昨晚跟顾忘川跳开场的女人!
眼神中有一抹挑衅,是属于胜利者的姿态。
扭摆着纤细的腰肢,她将便当盒放在桌上:“忘川,不是说过我会送午餐过来吗?怎么在这里吃了呢?”
感觉到对方的敌意,林悦尔很识趣,不做两人的电灯泡,刚离开餐厅,就听到身后哐当一声。
声音那么突兀,尤其是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的颤人心肝。
顾忘川将勺子扔到了餐盘里,拿起餐巾纸,擦拭下嘴角,站起身。
看到他一脸的愠怒,邓一娜知道他生气了,四周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这里,她堂堂一个大明星,着实有些下不来台,她小声地想要解释:“忘川,我……”
顾忘川没好气地拉着她就往外走,桌上的便当看都不看一眼。
直到两人离开,餐厅里才轰的一声炸开了……
“忘川,放开……我的手好疼……”邓一娜娇嗔,直被顾忘川拉进即将关闭的电梯里才被甩开。
站在电梯里的林悦尔怔了怔,真有些欲哭无泪。
这样都能再碰到?
眼见顾忘川一身暴戾,她聪明地别开脸,只当自己是隐形人。
“谁让你来这里的?”顾忘川冷声问。
“忘川,你不要误会。我知道这边有媒体,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想要过来帮你解释一下。”
“你解释?”他不屑地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替我解释?就因为跟我过过夜?”
听到他这样无情的话,不只是邓一娜,连林悦尔都无意识地摇了下头。
哎,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爱上这样的男人,注定是起悲剧。可是,仍有人前赴后继。
她这个小动作,恰好被顾忘川看到,他眯紧眸子,拨开邓一娜,强势地站在林悦尔跟前:“你不满意?”
林悦尔愣愣地抬起头,眨巴下眼睛,赶紧摇头:“没有。”这种事,哪里轮得到她来发表意见?
“没有?”顾忘川发出慑人的桀桀笑声,突然啪的一声,一只手撑在她旁边的墙壁上。
林悦尔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清秀的五官都要扭在一起了,压在心里的话,吓得脱口而出:“总经理,这里是公司,你不能行凶!”
行凶?!当他是变态杀手还是什么!这个该死的女人!
林悦尔紧闭的双眼悄然睁开一条缝隙,窥到顾忘川愤怒的脸庞时,后背紧紧贴在墙上:“总经理,我到了!”她急忙丢出这句,匆匆按下电梯,逃似的离开。
顾忘川眯着的眼眸,似要喷出火舌。
林悦尔,倒是胆子大了嘛,居然敢来威胁他?!
邓一娜从刚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讷讷地开口:“忘川……”
“你闭嘴!”顾忘川低吼过她,电梯到达一楼,把她拉出电梯,直接扔给一楼的保安人员,“再让不相干的人进公司,你们都给我滚蛋!”
“呃,是,是……”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走,邓一娜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忘川!顾忘川!”
守在门口的记者们终于等到了他们想要的新闻,举起相机,隔着玻璃门,兴奋地按下快门。
“啊!”邓一娜惊觉,立即举起包包挡住脸。
“邓小姐,从后门走!”
邓一娜急得跺了跺脚,狼狈地跟着保安去了后门。
林悦尔才下公车,就接到了舅舅的电话,在电话那头一直催问着要她向顾忘川借钱的事,不听她的解释,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今天已经去把订金交了,反正一周内就得交齐房款,否则订金泡汤!毫无疑问,这个错肯定也是要算到她头上的。
林悦尔无奈地扶额,边走边说:“舅舅,两百万,不是笔小数目,那么短的时间,要我去哪儿筹啊?”
对面免不了又是一通数落和责骂,林悦尔握着手机,眉头越蹙越紧:“舅舅,我不是这个意思……”
踏进顾家大门,林悦尔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顺着小路走进了花园里,坐在椅上,听着电话。足足被舅舅骂了十几分钟后,林悦尔叹息道:“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
不然又能怎样?舅舅连订金都已经交了,摆明了是在逼她。
挂上电话,她直接倒在椅子上,手臂遮住眼睛,就想这么自欺地躲进阴暗角落,连丝月光都不愿被照进。只因,这是她一个人的悲伤。
顾忘川给了张两百万的支票,刚好够付表弟的房款,可是,一旦用了,她欠顾家的钱就更多了,就算她在GL工作一辈子都未必能还得清。而她在顾忘川面前,也永远都别想再抬起头来。
咬着唇,她纠结得抓了抓头发,直把一头柔顺的发揉乱。
到底该怎么办?
她倏地起身,甩甩头,呼出胸口的浊气,拍拍脸颊,站起来,给自己打气。
林悦尔,什么坎没走过?这次,也一样没问题的!
为了增强自己的信心,她大声喊了出来:“林悦尔,你没问题的!什么浑蛋顾忘川,让他滚出你的视线吧!”
喊完了,心情舒爽许多,重新拾回微笑,她转身要走,却猛然间怔住了脚步,不可置信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瞪大。
就在距离她不远处的椅子上,竟然坐着一名男子,一身深蓝家居服,一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端着杯子,杯里的蓝色液体在月光下折射出好看的浅色光晕。他双腿交叠,头上戴着耳机,微合着眸。
这里怎么会有人?
他是谁?顾家的朋友?亲戚?
那她刚才喊的话,他有没有听到?
林悦尔懊恼地转过身,惨了,万一他听到了,再去告诉顾忘川,那个火暴脾气的家伙,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可转瞬一想,他戴着耳机就是在听音乐!怎么会听到她的话呢?
林悦尔自我安慰地想着,心也稍稍安了,趁那人没有注意她时,赶紧顺着来路出去。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男子才睁开眼睛,清淡的眸光瞥向她消失的方向,唇边勾起一抹笑……
林悦尔匆匆回到别墅,看到花姨,她显得格外高兴:“大少奶奶,准备吃晚餐了,哦对了,大少爷打来电话说,一会儿也回来。”
这么早!
林悦尔的心情马上又变得沉甸甸的了。
公司里,家里,她好像逃离不开他的魔咒了。
上楼换了衣服,走下来时,在楼梯间里就听到了顾忘川的声音,竟是少有的温和:“这次回来,就别再走了。”
她疑惑地拧拧眉,他在跟谁讲话?
顺着楼梯走下来,她先是看到了顾忘川的背影,然后,视线落到站在他对面的男子身上,脚步旋即止住。
这个人……是刚才在花园里遇到的?!
顾夕岑轻抬眼眸,目光调向楼梯间,看到林悦尔时,扬起了嘴角……
林悦尔倒吸一口冷气。
他听到了!他刚才一定听到她骂顾忘川是浑蛋了!那现在是想怎样?在向他告状吗?
林悦尔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顾忘川惩罚她的方式,双手本能地护住脖子,想着那里的痛,脚就原地生了根,大有扭头就跑的架势。
顾夕岑唇边的笑意加深,一双浅棕色的眸也微微眯了起来。
“大少奶奶,怎么不下来?”花姨端着一盘鱼从厨房走出来,笑眯眯地说,“快过来吃晚餐啊!”
听见花姨的声音,顾忘川转过身,一看林悦尔就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杵在那干吗?顾家可不需要一个呆头呆脑的保安!”
他虽然张嘴就没有好听的,尤其是对她,不过,林悦尔却双眼一亮,没有暴走的预兆,就证明他不知道自己骂了他!
她的心稍稍沉下来,低下头“哦”了一声,避开两人的目光,走进了餐厅。
“她是……大嫂?”顾夕岑收回视线,浅笑着轻声询问。
虽然听到弟弟叫这个女人“大嫂”会让他觉得不舒服,但顾忘川还是闷闷地应着:“嗯,她就是爷爷死活硬要塞给我的那个女人。”他端起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红酒。
不知是因为迫于爷爷那时的威逼,还是有些后悔当时的冲动,总之,提到这个女人,他心情就超级不爽!
“呵呵,”顾夕岑摇头失笑,侧睨着他这位从小就强势的大哥,“跟爷爷斗,就要做好输的觉悟。”
“嘁,”顾忘川不屑地扬扬眉,“哪里是在斗,我不过是顺着他而已。”他心烦地一挥手,“好了,不说这些了,过来吃饭吧。”
“嗯。”
两人走进餐厅,林悦尔正在帮助摆碗筷,花姨笑着说:“大少奶奶,这些我来做就行。哦对了,瞧我这记性,还没有给你介绍二少爷呢!”
二少爷……
林悦尔依稀记起,花姨早上说过顾家二少爷会从法国回来。
那么,他就是……
抬眸,视线一下子就撞进顾夕岑淡色的眸中,眸底荡着隐隐的一丝神秘,像窥不见底的幽绿泉眼,又像望不到头的一片皑皑白雪。
林悦尔怔了怔,有些忘记了反应。
他是个十分优雅帅气的男人,没有顾忘川的强势与霸道来得震撼,却让人不由得想要将视线多凝聚几秒钟,也许,是他身上那股隐约的淡然气息使然,风轻云淡的样子,凡事都不会放在心上似的……越是如此,越是想要从他身上探寻些什么。
他就站在林悦尔对面,朝她轻轻一笑:“大嫂,我是顾夕岑。”
林悦尔眨巴下眼睛,大脑这时才算接收到信息。
原来,这个在花园里出现的男人,居然就是顾家的二少爷,顾忘川的弟弟,是她名义上的小叔。
林悦尔立即调开视线,双脚退后一步:“你好,我叫林悦尔。”
不管是在顾家还是公司,她一点都不想与顾忘川沾上关系,所以,对顾家人也相应地有几分疏离。
顾夕岑点头:“我知道。”他没有多余的反应,介绍完便坐了下来。
“大少奶奶,坐啊!”花姨又将最后一道汤摆上来,顺便拉过顾忘川旁边的椅子。
林悦尔尴尬地走过来,坐到了他旁边,顾忘川侧过头瞅她一眼,没说话,扭头笑着跟顾夕岑聊了起来。
林悦尔尽量减少存在感,偶尔会听到顾忘川爽朗的笑声,眉头诧异地挑了挑。
他的眉眼都舒展了开,还要花姨开了瓶爷爷珍藏的82年的红酒。她都不知道,暴龙似的顾忘川,居然也会有这么温情的一面。看得出,他和顾夕岑的感情很好,不像那些豪门里钩心斗角的亲兄弟。
顾夕岑一直都是浅浅轻笑,身上一袭深色,将他的皮肤衬得白皙细腻,尤其是他垂眸不语的时候,就像幅应情应景的完美壁画。
不想成为这里的摆设,林悦尔简单吃了点就站了起来:“我吃好了,你们慢用。”顾忘川今晚心情格外好,没有理会她。倒是顾夕岑,很有礼貌地站了起来,林悦尔对他笑笑,一秒也不多待,转身就往楼上走。
回到房间里,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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