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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我可让你动她?”

眼看着就要吃第三鞭,青巾男子忙道:“住手!你,啊!疯了……啊!”随手抄起东西就往歌辉身上砸。

歌辉的肚子被烛台砸到,她柳眉倒竖,鞭子一下接着一下,抽得青巾男子满屋子乱跳。他“哎哟喂”地叫着,情急之下抱头躲到桌子底下。

“姑奶奶饶命!饶命!”

“就凭你也敢糟蹋人?狗东西,还不快滚!”

“我,我滚,饶命饶命!”

青巾男子连滚带爬地逃出屋子,岂料歌辉鞭子一卷,又将他卷了回来。

“怎么,急着去报官吗?还是要去找陆家?”

“不,不……”

“我再多费点口舌提醒你一句,你要是把我们卖了,这简家小姐被救回去,就凭你今天做的,会有好果子吃?陆子修不把你大卸八块才怪!”

“是……是……”这青巾男子的头巾早就被抽飞了,一双手颤颤地护着披头散发的脑袋。

歌辉呸了一声,收走他怀里的银子。鞭子一松,便让他逃了。

歌辉揉着疼痛的腹部,猛吸了几口气,收好鞭子去看瑟缩在一角的简丹砂。手刚按上她发抖的肩膀,就被她反手打了一下。虽然软软的没有多大力气,但实在太出人意料,歌辉一个不稳后腰撞上了桌角。

“你疯了不成?”她痛得皱起眉头,勉力撑住桌子。

简丹砂还在禁不住地发抖,眼泪悬在发红的眼眶上,欲落未落。她什么也不说,瞪得歌辉也有几分心虚。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喘息,简丹砂慢慢平复下来,歌辉额头上的汗却多得不正常,她捂着腹部急喘着气,刚要站起就倒了下去。

简丹砂缓慢地从炕上爬起,先是拍了拍歌辉,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便小心翼翼地翻过她的身子,就见她的腰带上渗出了一点血渍。她将歌辉的衣服解开一点,看到胡乱缠裹在腰腹的白布已被染红了大半。

简丹砂倒抽一口气,歌辉显然是之前就受了伤,刚才的打斗碰撞加剧了她的伤势。

可是顶着这样的伤她居然也能撑船骑马,还要顾着她这个包袱,从碧江岛到这里一路上强忍着痛楚,面不改色。

简丹砂心中不禁生出一丝钦佩。

歌辉万万也想不到,自己会栽在这个地方。

她倒下去前的念头就是“果然好心没好报”,她回来做什么,她又救这女人做什么?她这一倒,简丹砂势必会逃了,她苦心的布局也将付之一炬。

可是她没想到她睁开眼,还瞧见简丹砂坐在那里,而她自己被重新裹了伤口。

“你怎么没有逃跑?”腹部火烧一样疼,她挣扎着要坐起,没想到被简丹砂用小刀顶在了脖子上—那是她自己贴身带着的小刀。

歌辉被迫抬着头,见简丹砂拿刀的手还有几分发抖,冷笑一声:“你觉得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拳脚快?”可话音刚落,她便敛去了笑容,她发现除了腰腹上的伤痛,自己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你忘了那个药了,刚才趁你晕倒我也给你喂了一些。我们现在是半斤八两。”简丹砂手中的刀刃在颤颤巍巍中往前送。

歌辉镇定地问:“你就这样报答我?”

“谈何报答,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至此。”

“那么,你想怎么样?”

“我问你,琅天是不是认识我姐姐雪宛?”

歌辉轻轻一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刀尖又深了一分,简丹砂故意恶狠狠地说:“你知道的!”

歌辉避而不答:“愚蠢,你错过了逃跑最好的时机。”

“如果我走了,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答案了。”

歌辉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说:“你倒是姐妹情深。”

“你没有看到我姐姐的死状,任谁看到都会震惊,会痛惜,会想要查出真相。”姐姐雪宛离奇地死在结婚前夕,幸福明明唾手可得,为什么她要自杀?如果不是,又是谁害了她?之后简丹砂被逼婚,再到逃家、遭劫,一切天翻地覆。雪宛的死是所有事情的源头,她不能不介怀。

“好啊,你有胆就刺吧。你既然要威胁我,就不要给我包扎伤口。”

“你宁死也不说,是不是要维护琅天?姐姐的死是不是和他有关?”

歌辉紧紧抿着嘴,两人的目光对峙,一个迫切热烈,一个冰冷深沉。

就在尖刀将要刺破歌辉喉咙的一刹那,简丹砂收回了刀。

她的确下不了手,这到底是一个温热的躯体,一个鲜活的生命。如果她的心够狠,够冷,也不会在简府任人欺凌了十八年。

歌辉摸了摸脖子,轻哼一声:“我就知道。”

“你不是也没有杀我?”简丹砂站起身,将刀放在桌子上。

“咳咳……”歌辉牵动了伤口还笑得出来,“那不是我没胆量,也不是我良心发现。而是我想通了,一个人说话的分量不在于是真是假,而在于有没有人去听,是什么样的人去听。你即便真的知道如何上岛又怎样,以你现在的身份与处境,你说给谁去,谁又会相信呢?”

简丹砂反问:“你又为什么非要强装冷硬?你并不是铁石心肠,也不是你自己所说的那样冷酷狠绝。否则,你为什么要折回?大可以不管我的安危一走了之。”

“身为女人,我可以做那掳掠之事,却绝不能容忍男人奸淫弱女子。”

“同为女人,你就该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歌辉沉默下来,就是因为之前简丹砂的恳求让她动了恻隐之心。

对于简丹砂,她并不是毫无内疚之情。她把杀简丹砂喊得最响,可是真要动手又有些迟疑。她嘴上虽然不说,可是也承认这件事从头到尾简丹砂最为无辜。要说罪孽,也不过因为她是简雪宛的妹妹,是陆子修新的未婚妻。若不是琅天为了报复意气用事,而她自己负气逞能,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也不需要牺牲简丹砂来保全他们碧江岛。

瞧着简丹砂的眼睛,歌辉扭过头去,幽幽道:“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可是有一阵子,琅天总是往碧云寺跑,我们才知他爱上了你姐姐。后来他甚至乔装混进归来山庄当过一阵子马夫。你也知道你姐姐在归来山庄做客了多久吧?回来之后,琅天就说寨里马上就会有压寨夫人。他兴冲冲地跑出去,却是怒气冲冲地跑回来。”

简丹砂的心一跳,问:“是什么时候?”

“你姐姐死前的几天。”

简丹砂立刻顿悟:“那天偷偷溜进来的贼人是琅天?是他毁了姐姐的嫁衣?”

“不错。”

“那么……”

“不是!”歌辉知道她要问什么,一口否认,“我从未看到琅天爱一个人爱得那么深切。”

“正因为爱得深切,姐姐要嫁人,他便因爱生恨。”

“我们本就是土匪,你姐姐要是不肯,抢回来也就是了,就像对你这样。何苦亲手毁了自己的最爱,自己折磨自己?”

“可是姐姐的死一定与他有关。”

“我只说我知道的,我可以知道琅天是怎么想的,却一点也不了解你姐姐。我最不能理解的便是—她得到了琅天全心全意的爱,不但弃若敝屣,还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回报他。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发了疯把一切归咎给别人,不惜抢了你来报复你们。要怪就该怪你的姐姐。”

“这怪不得姐姐。她是什么身份,他琅天又是什么人,怎么配得上姐姐?”

歌辉咬牙切齿道:“是啊,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高贵之人,我们这些强盗又卑劣又无耻。可是身份有贵贱,感情有吗?她若是无意于琅天,就让琅天死了心!一次次地给他机会接近算什么?全是他自作多情吗?”

气氛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简丹砂缓和了口气说:“所以,要找到真相,只有去问琅天?”

“你觉得他会告诉你吗?”

简丹砂站起来:“只有回去了才会知道。”

“哈,你居然还想回去?”

“不是我想,而是我不得不。我已经预感到琅天、长行他们就要到了。”

歌辉按住伤口,问:“预感?”

“我虽然没见过什么强盗土匪,但是你的聪慧和智谋不亚于外头的奸商,我很佩服。可是这样,你却还不是寨里的军师,为什么?”

“因为长行比我更有才,更聪明,也看得更长远。”说到这,歌辉停下来瞅着简丹砂,她已然明白了简丹砂的意思。

她撑着桌子试图站起身,一阵笑声从屋外响起:“没想到丹砂姑娘更了解我。”洛长行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面色深沉的琅天。

琅天和洛长行生怕节外生枝,找到了人就立刻带回了岛上。还没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琅天就耐不住地来回走动,听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跳起来,说:“好,好,居然拿这么大的事来诓骗我们!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当家的?”如果不是歌辉还虚弱着,只怕他早就扑上去拽紧她的衣襟,把她摔翻到地上。

歌辉无力地靠着墙,扭头不去看他。

“你真不管小甲的死活了?”

“为什么不能?小甲被抓是他无能。焚香盟誓的那刻起,我们就明白自己干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代价和风险都得自己承担。小甲当然也有这个觉悟。我们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连累了岛上其他人。”

“可是那个人是小甲!你怎么忍心?”

“他是我的弟弟,岛上的其他人就不是我的兄弟了吗?”

“你这个女人!”琅天一拍桌子,面上的肌肉绷得极紧,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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