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人心这门科学令其苦恼

天蝎小猪

算起来，从1996年11月的第一作《燃烧》（短篇，初载于《ALL读物》杂志，后收入《侦探伽利略》一书）到2012年10月的最新作《禁忌魔术》（短篇集，收入的4个短篇居然全部是未载于任何杂志而直接刊行），东野圭吾笔下最富盛名的“伽利略系列”已经陪伴了广大“东饭”们整整十六年。其间，作者亲历了自己达至“推理排行榜三冠王”和“推理大奖三冠王”的伟业，也缔造了小说引发影视改编热潮、而这些优秀的改编作品（在日本亦称“实写化作品”）又推促小说销量的流行奇迹。名利双收的背后，该系列的功劳实在不小，说也说不完。

诚然，“伽利略系列”的八部作品质量并非整齐划一，而是各有良莠，大致上是长篇更佳、短篇略平，这基本上也是东野作品系谱的主要特点之一。那么仅在该系列的五本短篇集中进行比较，结果又如何呢？虽然不同的读者会有不同的阅读感受，但我想还是能够发现本作《伽利略的苦恼》的优势和魅力在何处的。作者为这本书安排的第一大惊喜是“配角女警”内海薰的初次登场（见《坠落》），沉迷于日剧《神探伽利略》的朋友至此方始在小说中与这位耿直而又聪慧的女性角色见面（至于同剧第二季中顶替内海成为女主的岸谷美砂，则早在《嫌疑人X的献身》小说中即有出现）。内海薰的加盟，不但打乱了天才侦探（汤川学）搭配“小白”刑警（草薙俊平）的传统二元格局，也为作品在角色塑造、诡计设置、情节发展和细节处理等各个层面带来了诸多变数。随着一个个案件的发生和解决，内海凭借着自己的女性直觉和果敢性格，以及善于在犯罪现场锁定刑侦盲点的特殊能力，在作品中赢得了越来越重的戏份，她与汤川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不一般（不少破案要旨，后者已经懒得向她的上司——草薙传授了，而情愿与“不输于老手”的菜鸟女警进行讨论），而草薙虽然与汤川的那份“默契”犹存，则日益沦落为跑腿、打圆场的龙套角色，令人不胜唏嘘。

与“单纯华丽的理科系诡计大全”的《侦探伽利略》相比，本作吸取了前作过于强调诡计部分的设计而疏于挖掘情节内容的深刻性这一经验教训，同时又发展了《预知梦》中那种心理层面、梦幻场景等非理系元素的应用，加上情节内容方面的着意经营，使得这本伽利略系列的第三短篇集更加出彩。比如《操纵》中友永幸正与汤川学之间真挚感人的师生情谊，以及前者对一直照顾自己生活的“胜似亲生女儿”的新藤奈美惠的深厚疼爱，那一句“人心也是一种科学，而且极为深奥”实在振聋发聩，本篇有着直追《嫌疑犯X的献身》般的内涵之美；再如《密室》一章则是首次出现汤川和草薙两人的旧识友人，也是首次没有警方人员登场参与破案；亦如《指标》中关于超能力的描写，还有贫困家庭的母女相濡以沫的情感刻绘；最后如《扰乱》一章竟然大胆安置了“恶魔之手”挑战“天才侦探”的对决情节，而罪犯的杀人动机部分也又一次体现了作者的别具匠心，从而呼应了整本书关于“人心难测”的叩问、即便是天才般的教授侦探“伽利略”也会为之“苦恼”这一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