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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图卢兹)粉红色的玫瑰之城

这是一趟以红酒之旅为名义的旅程,图卢兹是落脚的唯一一座大都市。

一座城池,大抵如此:可以娓娓道来很多故事,可以一笔带过很多碎片,可以供很多人居住、生活,可以让很多陌生人擦肩而过。被关注的很多,被遗忘的更多;被吸引的很多,被冷落的更多。

人类现代文明的进程加速了城市间你追我赶的步伐,令它们的面容变得越发模糊,拥挤的街道变为钢筋水泥、高楼大厦的茂密森林,仿佛再也没有了过去。他们都没有个性,彼此没什么不同。

可是图卢兹,作为法国的第四大城市,却以“粉红之城”的称谓,骄傲地展示着它的与众不同。

欧洲向来有崇尚石材的传统,砖这种材料似乎难登大雅之堂。欧洲人最引以为豪的、屹立千年气势恢弘的教堂等建筑,从来都是石头的杰作,它们被看作不朽的史诗。砖,可是难与“不朽”结缘。

十九世纪,在奥斯曼大刀阔斧改造巴黎的同时,图卢兹也企图改头换面,追随巴黎的时尚,大量采用石材。但这样的做法只是风靡一时便作罢了,因为大批量地进口外来石材着实太过昂贵与奢侈。现在城中较宽阔的街道两旁以及某些教堂还保留了那个时期的建筑,颇具巴黎风范。

这一地区实在缺乏适合建筑的石材,倒是盛产烧制红砖的黏土,于是图卢兹人开始就地取材,自成一派。它们狠狠地丢弃先天不足的“自卑感”,反而将其运作成得天独厚的赐予,用“平民”的材料来打造这城市鲜明的个性标志。即便是后来再融入现代建筑的元素,也都开始遵循“玫瑰城”的风格。

红砖,被称为“红色的金子”,它与不同的材质混合使用,尽其所能地闪耀光芒,以至于现在的图卢兹充斥着古典砖石结构建筑,风格统一,却不单调。的确,独特,是一种无法衡量的财富,人们游走四方,不也正是为了寻求这地球上的财富吗?

漫步者的城

在图卢兹,你会想把眼前每一条蜿蜒的小路都亲自走一遍。这些狭窄的街道总在不远的拐角处与另一条街道相通,无论怎么走,都能通向同一个地方。对于旅行者来说,它像是个迷宫,充满神秘感。而一旦你花时间去走过每一条迂回的小巷,才发现,其实,到哪里都不远。图卢兹的小巷的使命就是让人漫步。没有步行到达不了的地方,无论是寻觅美食者还是购物狂人,你绝不会失望而归。

我们在这个城市的行程就是步行。

乘坐无人驾驶的地铁,看看每一个造型设计不同的艺术地铁站,不得不佩服这个城市建设者的创造力与行动力。

在广场上混入年轻学生和艺术家营造的文艺气氛里,喝杯咖啡,想象着曾经多少不修边幅却牛气哄哄的艺术家们或许在闲谈中造就了伟大艺术的诞生。

路过小巷路口的隐秘旅馆,幻想着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是否也在一场孤独的散步后回到这栋房子里写下了童真烂漫的《小王子》。

逛逛似乎永远逛不完的维克多·雨果市场。图卢兹曾是雨果笔下《悲惨世界》中的重要城市,曾经的贫穷、饥饿,被如今最丰盛的美食广场所取而代之。

偶尔钻进小巷里的一家古董店,淘一件有故事的怀旧宝贝。

忽然间,阳光毫无预示地躲藏起来,无声的细雨滴落在脸颊,不远处一座哥特式建筑低调地矗立眼前,旅游局的同行翻译很随性地说:“走,我们避避雨,这里是雅各宾修道院!”

跟随天空的变化,我换了一种肃然的心情步入,静默随之而来,能听见细雨打在树叶的声响。原来这是十三世纪建成的一座堪称典范的古老建筑,外墙与钟楼外部皆是红砖建成,而内部高挑的穹顶却气势磅礴。内庭为正方形,中间是绿地花坛,回廊环绕四周,顶部的圆拱一个叠着一个,似乎无尽地延伸向另一个时空。

只有步行者才能拥有新发现的眼睛,只有漫步的节奏才能将丰富而沉默的细节一览无余。

                          ——怀特《巴黎:一个闲逛者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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