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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齐君东来

公元前720年,这一年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周平王去世。周平王因为背负着弑父杀君的名声,对周王室来说,他一直是个负担。现在他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另一件事情,当然就是郑国人割了周王室的麦子和稻谷。

这一切都显示着天下正在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

意识到这个变化之后,齐国国君僖公收拾行李,坐上马车,开始向西进发。

五十多年后,齐僖公的儿子齐桓公打着“尊王攘夷”的大旗,称霸天下,所向无敌,其称霸之始便可以追溯到齐僖公的这次西行之旅。

齐国是与鲁国并称的东方大国,齐国始祖就是那位小说里有打神鞭、养大型神兽的姜尚(字子牙)。因为辅助武王开国,被封到了齐国。

齐国国土面积大,南靠泰山,西有黄河,东临大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还有鱼盐之利,经济发达。除此之外,齐国还有特别的地方。

周武王去世之后,年仅十岁的周成王继位,周公代替成王执政,周成王的叔叔管叔、蔡叔叛乱,史称管蔡之乱。

周公与姜尚联手平定了叛乱。周公特地授予齐国一项职责:“东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五侯九伯,实得征之。”

如果说鲁国是保存天子礼乐者的吹鼓手,则齐国就是挥舞征伐大棒的打手。

作为一个拥有悠久历史的东方大国的国君,齐僖公敏锐地察觉到旧有的世界秩序正在发生变化(礼崩乐坏),在这样的剧变中,国家必须与时俱进,及时调整自己,否则,就会在大国竞争中落伍,错失掉一个黄金发展机会,从一个大国沦为小国(比如卫国)。

其时,天下局势方乱,周王室日渐衰落,秦国在西边站稳脚跟;晋国虽大,可内乱不止;被视为荆蛮的楚国正努力发展自身;邻国鲁国亦稳步发展。而中原腹地,地区形势变得紧张,宋、卫两国与郑国之间的摩擦不断升级。

在这其中,齐僖公很快找到了迅速参与国际事务的切入点——郑国。

郑国国力强劲,但被邻国敌视,周王室排斥,急需国际上的支持与帮助。帮助一个处于困境中的强敌,无疑将会得到丰厚的政治回报。

于是,齐僖公将访问郑国作为其中原之行的第一站。

论起来,齐、郑两国并不是第一次接触,大概在郑武公时代,两国就曾经在齐国的卢建立了互利合作的友好关系。于是,史书将齐、郑两国的元首会面称为寻卢之盟,意思是重温卢地的友好盟会。

姬寤生与齐僖公在会盟地石门见面了,姬寤生和齐僖公谈了很多,两个人都很愉快,可见,这次双方谈得都很开心,对结果也都很满意。因此,结盟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郑、齐两国的结盟在国际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中原各国都各怀心事,第二年,宋、卫、陈、蔡就联合攻郑,除了上面所说的原因,郑齐结盟也是其中一个隐秘的原因。

而鲁国作为跟齐国相邻且素有嫌隙的国家,也对这件事情做出了一些反应。第二年,鲁隐公跟宋殇公正式举行见面,以鲁宋联盟来对抗齐郑联盟。当然,作为文化大国,鲁国在反制手法上总要有些文化含量的。

对于齐郑会盟,鲁国史官记录道:“冬,齐、郑盟于石门,寻卢之盟也。庚戌,郑伯之车偾于济。”

翻译过来就是,这一年的冬天,齐、郑两国在石门结盟,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他们两国在卢就搞过这一套了。他们结盟没多久,郑伯就出了交通事故,他的车子翻到了河里……

这就是你和齐国结盟的下场!

同为东方大国,齐国率先和郑国结盟,鲁国有些酸葡萄心理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其实没有必要。毕竟姬寤生的外交策略是很灵活的,他从来不会因为与齐国交好,就要与鲁国站到对立面去。相反,姬寤生十分迫切想跟鲁国搞好关系。这个愿望甚至大于与齐国建立友好关系。

与齐国交好,只是多了一个朋友,而与敌国宋国的盟友交好,则可以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而让对手少一个朋友多一个敌人,其外交成果是双倍的。另外,与鲁国交好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

因为历史上的渊源,齐国是挥舞狼牙棒的国家,鲁国是拥有道德大棒的国家,道德大棒打起人来,外表看不出啥,造成的都是内伤。

在鲁国拒绝救援宋国的事情上,姬寤生看到了一丝希望。

姬寤生召集大臣,说出了自己的构想。他这个大胆的建议遭到了大家的一致怀疑,大夫们纷纷表示,要想跟鲁国人合作,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郑国大夫们之所以做出这个判断,是因为鲁国的现任领导人鲁隐公同志在郑国有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

鲁隐公当年还是公子的时候,曾经率兵与郑国交战,不幸落败被俘,郑国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人将来会成为鲁国的国君,只是随便将他囚禁在大夫尹氏那里。作为一名俘虏,鲁隐公发挥高超的口才,成功策反了尹氏,逃离了郑国。

作为姬寤生的手下败将,鲁隐公一直将这段经历当作耻辱。

大家回顾了这段历史,对郑鲁关系的前景表示担忧。可姬寤生却认为恩怨都是过去的历史,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郑、鲁两国应该重新认识和适应对方,努力重构大国之间的关系。

最后,姬寤生说出了他对鲁郑关系的判断:一个强大的郑国离不开鲁国,而鲁隐公也需要一个强大郑国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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