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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章

十二月内,金、伪齐集中主力侵犯淮右,庐州守臣仇念从庐州发兵千人去阻击,不料全军覆没。幸好这时岳家军已在移师东下的进程之中。岳飞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派遣他的心腹将官徐庆和牛皋二人率领一部分骑兵兼程前往,十二月十八日到达庐州。不待他们坐定,斥堠便来报告说,五千名金骑兵即将逼近城下了。仇念闻悉后骚动不安,牛皋便向仇念自告奋勇,他保证能打退敌人。徐庆也不肯示弱,也要去迎击敌人。这时所有的步兵还都不曾赶到,两人便只带领了随身的那些骑兵出城应战。敌人震于威名,也疑心前后左右必还有大批伏兵,因而不敢接战,即行奔溃,二人率领骑兵追逐敌兵30多里,沿途敌方人马自相践踏,死伤甚多,其余则皆狼狈逃窜。庐州之围遂解。

绍兴五年的冬季,南宋王朝把它所直接统属的全部军队,一律由“神武军”改称“行营护军”,岳飞的部队改称“后护军”,驻屯鄂州,共同担当着长江中上游的防务。

驻屯在鄂州的岳家军,论人马数量虽还不及张、韩、刘诸军,然而军容之盛,却是沿江诸军的冠冕。岳家军的主要组成,首先是岳飞从中原带领来的生长于河北、河东的一些兵、将。其次是历次征剿游寇所收编的人群。再次便是每当受命出征时由朝廷明令拨归岳飞节制指挥的部队。在不久前镇压了湖湘地区的农民起义军之后,他还把杨幺的余部改编成一支水军。

这时候的岳飞和岳家军,已声震遐迩。中原以及两河的豪侠忠义之士,凡要归命于南宋的,都把驻屯在鄂州的岳家军营作为他们投奔的目的地。

绍兴六年(公元1136年),岳飞又一次主动北向进军,直抵伊、洛、商、虢诸地,后因孤军作战被迫撤回鄂州。岳飞在这次北伐中壮志未酬,写下千古绝唱的爱国歌词———《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郾城、颍昌大捷绍兴十年(公元1140年),金兀术率军向南宋再次发动进攻。金军攻势迅猛,很快夺占了陕西、河南。但很快,他们的攻势受到阻击,淮西宋军在刘铸的指挥下取得顺昌大捷。此后,宋军开始了全线反击。

闰六月中旬,岳家军的主力部队开抵现今河南省的中心地带,受到当地民众的热烈欢迎,得到他们的密切合作。黄河以北诸地的忠义民兵已在敌后积极活动起来。因此,当岳家军与南侵金军遭遇之后,几乎是每一路每一天都赢得一些或大或小的战功。这其中最为耀眼的就是郾城和颍昌大捷了。

宋军的全线反击取得了有利的形势,但此时的宋高宗却又畏敌如虎,他下诏要求各路军队停止北进。岳飞并未接受诏命,他率军单独向北进攻。经一个多月的激战,岳家军连战连捷,收复了洛阳一线至陈州、蔡州等地,形成东西并进、夹攻开封金军主力的态势。为了吸引金军主力南下决战,岳飞命大将王贵率宋军主力集结于颍昌(今河南许昌)地区,自己则只率一支精锐骑兵和少量步兵驻守河南郾城。

金兀术见南宋各路军队都采取守势,只有岳飞孤军深入,当下率15000名精锐骑兵杀奔郾城,准备与岳飞决一死战。七月初八,两军对阵于郾城以北10多公里处。战斗开始后,岳飞吸取了顺昌大捷的经验,他命儿子岳云和大将杨再兴率步兵出击,宋军人人各持马扎刀、提刀和大斧这三样东西,入阵之后即与敌军“手拽厮劈”,上砍敌人,下砍马足。立时,金军乱成一团。岳云和杨再兴乘势率军冲入敌军中坚,奋勇追杀。尤其是杨再兴,他几进几出,所到之处无人能敌,杀死金军几百人。金兀术见其太过勇猛,产生怯意,向后退避。杨再兴单骑追击,几乎活捉金兀术。岳飞挥动宋军全线出击,杀得金军尸横遍野。从午后一直杀到黄昏,金军终于败退,逃向临颍方向。

两天后,一支金军前来增援金兀术,眼看人数占优,金兀术就回头再次袭击郾城。岳飞率军出城迎战,两军迎头相遇,殊死拼杀。杨再兴再次率先猛冲敌阵,金军抵敌不住,阵势又被冲乱。岳飞于是亲率骑兵出击,与金军反复厮杀。双方在郾城之下鏖战了三天,金军主力逐渐被摧垮了,终于败走。宋军追出数十里,郾城之战获得大胜。

金兀术率军退到郾城和颍昌之间的临颍,稍事休息。他痛感岳飞所部战斗力太强,不摧毁这支部队,夺取南宋江山就是妄想。他从各处调集了12万金军,决心在颍昌地区再与岳飞决战。七月十三日,岳飞部将张宪率军前往增援颍昌,杨再兴率300骑兵为前哨,在临颍南的小商桥与金兀术大军相遇。金兀术非常痛恨杨再兴,当即以优势兵力将宋军包围。尽管众寡悬殊,杨再兴毫无惧色,再次冲入敌阵与金军血战。双方激战半天,杨再兴所部杀死杀伤金军2000余人,然而终因双方众寡之势过于悬殊,最后杨再兴力尽牺牲,300余人全部捐躯。不久张宪率军赶到,得知杨再兴战死,极为悲愤,当即向金军发起了猛攻。金军此时已被杨再兴杀得有些胆怯,战斗了一阵便退回了临颍。金兀术知岳飞大军即到,于是率主力转攻颍昌,决意先吃掉那里的王贵军,剪除岳飞一臂。

岳飞也料到金兀术会先攻颍昌,于是命岳云率精锐骑兵先行增援颍昌。七月十四日晨,两军在颍昌城下展开大战。宋军以董先率少量军队守城,王贵和岳云带主力出城冲击敌阵。岳云率骑兵当先冲锋,与金军进行激战。宋军以步兵结成大阵,盾牌兵在前,弓箭手压阵,刀手枪手在中间,向金军压去。双方接阵反复战斗,杀得难解难分。岳云前后10多次突入金军阵中,身受百余处创伤,仍无惧意。宋军越战越勇,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无一人肯退后。激战到中午,董先率城内宋军杀出增援,金军本已力疲,这下以为岳飞大军赶到,立时混乱,向后溃退。宋军乘势追杀,共杀敌5000多人,俘虏2000多人,缴获战马3000余匹,杀死金将数十人,金军一直退到开封西南的朱仙镇。颍昌之战又以宋军大胜而告终。

岳飞集合各处部队向朱仙镇追击而去,此时金军已被“岳家军”杀得胆裂,一战即溃,金兀术率残部逃入开封,闭城不敢再战。一时间,中原宋军攻势达到高潮,黄河南北的义军也纷纷响应,捷报频传而来。金军上下哀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岳飞则大宴全军,豪迈地说:“直捣黄龙府(今吉林农安),再与诸君痛饮!”

郾城、颍昌大捷后,中原形势一片大好,宋军如长驱北进,金军只能继续北逃,非常有可能一鼓作气收复中原。然而,宋高宗这时产生了恐惧,一怕岳飞真的接回了徽、钦二帝,自己就当不成皇帝了;二怕各路将领军权膨胀,危及自己的统治。于是他一面命秦桧和金国谈判议和,一面急令各路军队班师。岳飞眼睁睁看着宋高宗和秦桧葬送了这次最有希望的北伐战争,痛惜于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悲愤地喊出:“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所得州郡,一朝全休!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岳飞回军之后,整个抗金战争的形势又逆转了,收复的许多失地又被金军占领。

惨遭毒害宋朝建立之初,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后,采用重文抑武的策略,于是造成了这样的一种后果:皇帝和宰辅害怕武将们因为立战功而威望日高,以至于专擅跋扈,最终导致朝廷不易加以制驭。这个情形同样存在于偏安一隅的南宋皇帝赵构和宰辅大臣们的心头。

当初,张浚、赵鼎诸人就谋划收夺大将兵权,但最终都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取得成功。等到秦桧掌权后,由于议和的需要,夺取大将兵权更是势在必行,特别是韩世忠和岳飞等人,更是令秦桧认为必需加以铲除而后快,因为岳飞、韩世忠诸人对宋金议和力加梗阻,如果不把他们及其部队实力从根本上加以摧毁,那么,议和肯定难以成功;而且即使议和成功了,也终还不能保证他们不再滋生事端。

就在秦桧为如何下手收拾这几员大将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向秦桧献计,让朝廷以前不久取得的柘皋之捷为借口,论功行赏,把他们都调入朝内,改任枢密使和副使,这样表面上是升官,实际上则暗中夺去了他们的兵权。

最终,计划完满成功,在没有引惹任何事端的情况下,韩、岳等大将的兵权都被变相剥夺,韩世忠改任枢密使,岳飞则改任枢密副使。

本来,秦桧等人是想收拾韩世忠的韩家军的,但在岳飞的干预下阴谋未能得逞,这使得秦桧等把怨毒之气又全部转移到岳飞和岳家军的身上。

收拾韩家军的阴谋既因事前的策划不周而未能实现,这一次,在集矢于岳飞和岳家军时,事前自然要策划得更细致周密一些。

绍兴十一年七月下旬,在经过一系列的阴谋准备后,秦桧的爪牙右谏议大夫万俟离开始弹劾岳飞,而赵构居然丝毫不加分辨,就认为万俟离所说全是事实,秦桧此时也随声附和,并大加发挥,岳飞的罪状就这样铸定了。八月,又相继有人上疏弹劾岳飞,在此情形下,岳飞只好提请辞职,获得朝廷的许可。不久,岳飞的亲信和幕僚等人也都被派遣到江、湖、闽、广的州郡当中,去充当“添差”(按即“编外”,并不承担公务)人员,而且都勒令立即前去。

此时,对岳飞一直不满的张俊为了取得秦桧的欢心,收买岳家军中的一些因为功赏而不满的小人出面诬陷岳飞。他们首先从岳飞最倚重的部将张宪下手,诬告他要领兵到襄阳去造反。得知这一消息,张宪赶紧赶往镇江向张俊辩白,但被事先图谋的张俊等人算计,并把岳飞的儿子岳云牵扯了进来,于是张宪和岳云两人一同被捕,并一起被押解到杭州的大理寺狱中。皇帝赵构在听说这一案件时只是表示了一下“惊骇”,却没有制止的意思,而之后更是听任秦桧等人放手去干,并不稍持异议。

此时的岳飞因为在辞掉枢密副使之职后回到庐山,他对于张宪、岳云被诬陷入狱的事一无所知。接着,在请示过赵构之后,秦桧派人将岳飞“捉”来,意思是让他与张宪、岳云一同对证其事。出于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岳飞全然不知他将要面临的会是什么。

十月十三日,岳飞抵达杭州后,就被人引导到大理寺,在这里他看到了张宪和岳云———两人都赤头露脚,脖颈上带着枷锁,手脚上带着铐镣,浑身血迹斑斑,都在痛苦地呻吟着。

此时的岳飞才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彀中,但他并没有屈服,而是据理力争,在争论无效之后,他干脆合上眼睛,什么也不说,任凭狱卒们拷打。

此时的韩世忠日子也不好过,因为秦桧的党羽们也不断对韩世忠进行弹劾。韩世忠最终被迫辞去枢密使之职,以太傅的头衔而做醴泉观使。从此以后,他“杜门谢客”,不但绝口不再谈论用兵作战的事,对亲戚朋友也不通书信,甚至韩家军中原有的一些将佐部下,想和他会面也极不容易。他只是经常“跨驴携酒,从一二童奴,游西湖以自乐”。这一切,当然全都是为了避免嫌疑,少惹是非,以求不致遭受秦桧及其党羽的忌恨之故。

然而,对于岳飞所遭受到的诬枉灾祸,韩世忠却是十分了然,因而也不能不加关切的。有一天他去见秦桧,质问他岳飞“所犯”的那些事中,究竟有哪些是可靠的。秦桧只简单含糊地回答他说:“其事体,莫须有?”

对于秦桧的这种蛮不讲理的态度,韩世忠感到实在难以忍耐,但考虑到眼下正是秦桧势炎灼天之时,对他又实在是无可奈何,便极为愤愤然地向秦桧说道:“‘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乎?”这番对话便这样结束了。

岳飞虽受尽各种酷刑,却并没有承认自己与岳云、张宪有任何想要造反的谋划。他说这一切全是捏造出来对他们三个人进行陷害的。他绝食以示反抗。

既然从岳飞的口中抓不到任何罪证,秦桧的爪牙等便挖空心思的编造他的罪证,一条条一桩桩,罗列了很多,每一条每一桩都可以判定为岳飞的严重罪行。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没能够得到足以致岳飞于死地的罪状。一直到腊月二十九日,岳飞、岳云、张宪诸人的案子还拖延着,没有最后的结局。

这使秦桧感到极大的不痛快。就在这一天,秦桧独居书室,嘴里吃着柑子,手中玩弄着柑皮,用指甲来回划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秦桧的老婆王氏,是一个比秦桧更加阴险狠毒的人。她走进书室,看到秦桧的这副神态,料定他必是正在考虑如何处理岳飞案件的事,不免笑他太缺乏果断,便向他发出警告般的语言说道:老汉竟这般缺乏果断吗?

要知道捉虎容易放虎难呀!

经过老婆的这番提示,秦桧恍然大悟,这才下定决心,随手掣了一张纸条,写了不多的几个字,送往大理寺狱中。

秦桧的爪牙万俟离等人遵命做最后的决定,再一次提审岳飞,逼他在他们炮制的一张供状上画押。岳飞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时刻了,无限痛心地向天空仰视了一阵,便拿过笔来在供状上写了八个大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这之后,不大一会儿工夫,岳飞被毒死,张宪、岳云被斩首。岳飞年39岁,岳云23岁,张宪则年龄不详,也就20多岁。

崇高风范,品行至上作为中华民族精神的一面旗帜,岳飞有着崇高的个人风范和至上的品行,这使得他在和同时期的其他南宋大将的对比中显得格外的让人瞩目。

虽身为大将,但岳飞一点排场都没有。每逢有出战任务时,岳飞总是向他的部属们慷慨陈词。凡说到国家所受灾祸,便不禁愤怒激昂,且常是泪流满面。他本人不但每次都亲临战阵,而且经常身先士卒,自己担任“旗头”。成千上万兵将们的动止进退,都唯“旗头”是瞻,看岳飞如何挥动手中的旗帜。郾城之战时,岳飞还亲率铁骑突出阵前,属下怕他有闪失,上前劝阻:“相公为国重臣,安危所系,奈何轻敌!”岳飞回答“非尔所知!”见主帅亲自冲阵,岳家军士气大振,一举击破金兵。

对于奔赴前线的士兵,岳飞只向他们提出一些极容易做到的要求。例如说:在上阵之后,只要能拿枪拿得稳,能运用自如,心里不战战兢兢,口中有唾液可咽,便称得起勇敢的人了。每次在与敌人厮杀鏖战之际,大都有主将亲自在火线上指挥、领导,这自然会使得全体战士的心情都感觉有所倚恃,对于岳飞向他们提出的这些要求,战士们也便人人都能做到了。

对于部属们的管教,凡与维持军队纪律有关的事,岳飞一律采用严格办法,强取民间一钱一物的,也必重罚不赦;在部队驻扎之地,岳飞常常带领十来名骑兵到军营附近各处巡视,唯恐有一人作出违反纪律的事。凡属于练习武技方面的事,他只着重采用教导、训练办法,并告诫他的部将们说,不要为这类事而轻易地笞责和辱骂士兵。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掳”,是岳家军的口号,也是真实的写照。损坏庄稼,妨碍农作,买卖不公……斩!在古代,令出不行者斩,很多军队做得到,号称损坏庄稼买卖不公斩的也不少,但真正做得到的,恐怕只有岳家军一支。所以岳家军所到之处,民众无不欢欣围观,“举手加额,感慕至泣”。士卒伤病,岳飞亲自抚问;士卒家庭困难,让相关部门多赠银帛;将士牺牲,厚加抚恤外,还“以子妻其女”(部将牺牲后仅余孤女,无人照料,岳飞让儿子娶她),岳飞的妻子李氏亦时常慰问将士遗孀。凡立功的必受赏,凡有过的必受罚。待千万人如待一人:公正无私,恩威相济。这就使得岳家军的全体官兵,在平时都严于守法,在战时都乐于用命。如此赏罚分明、官兵同心的军队,自然是“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岳飞的性格,庄重严肃,不轻言笑,也不随口说长道短。遇到幕属们犯了过失时,他只略示微意,加以启发,而不进行苛责。然而受到告诫的人,却无不凛然诚服,注意改正。

岳飞处事坚定果断,极少发生犹豫迟疑情况;他谦逊,因而常能接受善言。正是他所具备的这些优点,使他得以避免犯这样那样的错误。

不论在战时或在平时,岳飞总是和士卒们同甘共苦,在饮食起居种种方面,全无任何特殊之处。部队补给艰难时,岳飞就“与士卒最下者同食”。有一次受地方官招待,吃到“酸馅”(一种类似包子的面食)这种在官员富商们看来很普通的食物时,竟然惊叹:“竟然还有这么美味的食物。”他都没舍得吃,而是带回去与家人共享。岳飞行军时用的都是茅屋军帐,高宗曾要在杭州为岳飞建豪宅,岳飞辞谢说:“北虏未灭,臣何以家为?”战时,朝廷对军队犒赏极厚,但岳飞从来不取一文,而是全数分给将士。对于贪污赏银的行为是绝不容忍,有次一名部将贪污赏银,被岳飞立马处斩。

除了自己俭朴淡泊,刻苦励志外,岳飞对子女教育很严。要求他们每天做完功课后,必须下地劳作。除非节日,不得饮酒。他勉励儿子“自立勋劳”,不动用朝廷给予的“恩例”。岳云屡立殊勋(多次战斗中“功第一”),岳飞却多次隐瞒不报。为此张浚说:“岳侯避宠荣一至此,廉则廉也,然未得为公也(岳侯躲避荣耀到了这个地步,廉洁固然是廉洁了,却不见得公正)!”岳飞答道:“父之教子,怎可责以近功?”又说:“正己而后可以正物,自治而后可以治人,若使臣男受无功之赏,则是臣已不能正己而自治,何以率人乎?”

岳飞出生在一个佃农家庭,几乎没什么读书的机会,因此文化水平不高。但在他参军入伍,特别是在身任低级将领之后,就注意到了文化的重要性了,除了自学外,他非常喜欢与书生交往。等到他担任通泰镇抚使时,他军营中文人已达数百人了。这些人中,有一部分听受使唤,为军营中办理一些杂务;有些则不从事具体的工作,比如那些具有较高文化水平人,岳飞就经常请他们讲一些历史事件、著名的战争、兵法将略,以及议论当前的一些国家大事,等等。岳飞还常常提出自己的意见,和他们“商论古今,互相究诘,切直无所违忤”。

在和这些文士们经常接触和交谈的情况下,岳飞的文化水平和历史知识都迅速地得到提高。古代一些名将,从很早以来就是岳飞极为景仰崇敬的人,也越来越被岳飞取作自己行师用兵乃至立身处世的榜样。有一次在与部下的文士们交谈时,岳飞便向他们吐露:“我如果直接听受朝廷的指挥,独自承当一面的事任,我便可以不受牵制,一意去为国立功,像三国时候的关羽、张飞那样。要使后代的书册当中,写上我岳飞的名字,能与关、张相提并论才好。”

一次,在谈及纷乱的现实世局时,在座的便有人很感慨地说道:“天下纷纷,不知几时才可太平!”

这在岳飞看来,倒是一个比较容易回答的问题。他直截了当地说出他的意见:“只要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天下自然就会太平!”这个答案,成了千百年来传诵极广的名言,堪称封建社会官吏的行为典范。岳飞也正是以这般的识见和谈吐,再辅之以极其公正恳挚的态度,才使得广大的文士阶级都乐于和他接触酬酢,把他当作一个蔼然可亲的儒将类的人物看待的。

此后,岳飞亲近学士大夫的作风没有丝毫改变。岳家军的军营中,仍然是食客常满。岳飞敬重他们的学问和议论,他们钦佩岳飞的忠勇、正直、谦虚和笃实。两者之间虽是文武殊途,却没有界限分隔着。

在和那些文人士大夫们的往还酬酢之中,岳飞常常暗自警惕:千万不要去做任何对不起当代以及后代的事,以免被这班文人用笔杆子记载下来,受到后代人的责骂。

不仅如此,有时他还直白坦率地和与他交谈的文人士大夫们说出他的戒慎恐惧之情:自己被主上拔擢到这般地位,倘若犯了这样那样的错误,被他们这般儒生们写在史书上,那是万千世都不会涂抹得掉的。所以,自己如果有了过失,诸公千万见告才是!

岳飞既懂得与其他大臣和睦相处,又懂得韬光养晦,对立太子的重要性等政治事件看得一清二楚,但其性刚直,宁折不弯,不愿意谄媚逢迎权贵,更不愿意在国难之时迎合谈和派,屡次上书反对高宗与秦桧的投降行为,甚至因此而辞去一切官职,这使得其后冤死风波亭成为不可避免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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