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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李伟伤心的决定

按照那本《美人鱼》如实的描述,李伟依然坐在阳光穿透玻璃窗刚刚到达的那个角落,手里拿着安徒生的“美人鱼”,他还没有看完。口袋里揣着何琪的那封信,他在沉迷,也在等待。

李伟是一个相信缘分的人,其实,他满可以直接把这封信送给何琪,再退一步讲,交给她的舍友转交,或者在网上给何琪留言,那何琪一定也会找他。可他没有,他期待着一次跟何琪的重逢,然后自己亲手兴奋地把信放到何琪手中,再看着何琪高兴雀跃的样子。他也相信:如果不是这封信正好遇上了他,那它几乎永远不太可能到达它主人手中了。

或许,寄这封信的人,也没指望何琪能够收到它,而是把它交给了命运来判断,交给了何琪所在大学的万分之一的概率。而现在,因为李伟的出现,这个概率,竟然变成百分之百。

人鱼的六个姐妹给人鱼送来了一把匕首,只要在王子的新婚之夜将匕首插入王子的心脏,她还可以恢复成人鱼,继续在大海里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

可小人鱼的心已破碎,她在痛哭中将冰亮的匕首抛入大海。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结合在了一起,后来,子孙满堂,并美满生活一直到白头偕老。

可我们可怜的小人鱼呢?人鱼感到她的身体在向上飘动,飘动,淡化,在阳光的照射下化成了五彩璀璨的泡沫。人鱼在泡沫中微微笑着,默默地为王子和公主祝福,而王子和公主,在地面上兴奋地看着那些泡沫,公主还娇滴滴地大声喊着:“好漂亮!好漂亮啊!”

李伟轻轻地擦了擦眼,没有泪,那是一种深刻的感伤。他抬头看了看对面墙上的钟:12:00。当他低头时听到了图书管理员“关门啦……关门啦……”均衡的嗓音。师范大学的图书馆,不仅做不到二十四小时开放,而且也做不到早七点晚十点地开放,中午的十二点到下午的两点半,图书馆肯定是关着门的。

那天上午,何琪没有来。作者在等待和沉迷中将《海的女儿》读完了。 

这个清晨的阳光是凄冷的,空气里飘荡着一股寒冬的气息,这往往是浓雾快要消散时的天气,浓雾过后,就是大晴天。时节已经是晚春了,太阳早已升起老高,可天还是青灰青灰的,确实是大青天,天空连一片云彩都没有,但奇怪的是,丝毫没有那种晴朗的感觉。

李伟绕着操场跑完三圈时没有平常的大汗淋漓,也没有气喘吁吁。三圈就是一千五百米,相信每一个中国的大学生都对一千五百米有一种恐惧,恐惧的是,你不仅得把它跑下来,而且还得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完,这两条加在一起,就让绝大多数人很痛苦。李伟下意识地擦了一下额头,干巴巴的,连一小滴汗珠也没有。他摇了摇头,向操场出口走去。师范大学的操场很变态,被高达超过五米的铁杆子和铁丝网组成的围墙围着,不仅不对社会民众开放,而且也不会对本校学生开放,只有在上体育课,以及早上升国旗时开放两三个小时。出了操场门口,再走二十几步就是第一学生食堂了。

李伟把手插进兜里掏出饭卡,就在这停留的一瞬间,也就是在他把饭卡捏在手中准备走路时,他发现了何琪,还有她的室友雅如,何琪在雅如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嘿……”他叫了一声。他可以肯定何琪发现了他,因为她抬起头并望了他一下。于是他等着……因为他手上有她的一封信,仅此而已。

何琪怔了片刻,快步追上前面那个女孩:“雅如,我们去上早读课吧?”何琪拉住了那个女孩的手臂。“不,我要吃饭!”那个女孩摇头,在经过李伟的时候,雅如朝李伟眨了一下眼,她就是李伟帮打水一周的女孩,何琪的室友。“那我们去食堂的北面吃饭……”就在说这些时,何琪与李伟擦肩而过,或许是擦背而过。

李伟有一些发蒙,他张了张嘴,但没喊出来。晚春的早风突然冷了起来,或许是他站的时间太长,忽然身上冷得打战,他紧裹了一下衣服。他记得刚才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表,算是掩饰自己的尴尬,时间是早上6:40。

师范大学最绿色的地方,邮局。李伟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那封信时,信的边角有点湿了,可他分明记得他一滴汗都没出过。人就是这样,可能在一场运动后,你一滴汗也不出,因为身体的原因或者天气的原因,就憋着,可在一个紧张的情况下,你的身体完全放松了,那积累的汗就像午后大雨,猛然间全从身体里跑出来了。

那天上午8:00,也就是学校邮局开始营业的第一时间。如果你是一个细心的读者,你肯定可以发现这个时间,在同样叫李伟的作者写的《美人鱼》里,男主角李伟有些决绝而凄凉地站在邮局那深绿色的柜台前,在一个洁白的信封上认真写着一个地址:晋川师范大学外语系170305班何琪(收),邮编090207。他细心核对了一下地址与邮编,将信投入了信箱。

我觉得该顺便多嘴说一句:在《美人鱼》这本书里,李伟和何琪,都是晋川师范大学的学生,同校不同系而已。我也没有说错,这个晋川师范大学,跟我所就读的大学,是一个名字。而且巧合的是,里边的场景描写,跟我每天活动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或许,此晋川师范大学,就是彼晋川师范大学。

还有一件事:那个洁白的信封里就只装了那个边角汗湿的信封,信封上也没有任何落款。

李伟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可以说,何琪是突然间闯到他的生活和心中来的,让他有一些惊喜,有一些猝不及防。他一度认为,他已经走进了何琪的内心世界,何琪虽然没向他打开内心,但也毕竟让他走入了她的世界,可现在的情况是,似乎李伟错了,做了一个完全一厢情愿的傻瓜。李伟不是王子,长得不帅,不富有,也绝不是才华横溢,何琪怎么会看上他?何琪虽然不是公主,但她是一条“美人鱼”啊。应该说,在一个王子心里,虽然王子一般考虑娶一个公主为妻,但王子更愿意找一条“美人鱼”一样的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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