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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心跳的节奏突然就快了起来,一下一下用力牵扯胸腔,她觉得呼吸沉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至少不能以貌取人。可是女人多数都是容易成为颜控的生物,像陆泊然那么漂亮的男人,温柔多金,善解人意,偶尔腹黑,可谓是千载难逢的极品了。

关凌蓝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不安,她虽然谈过恋爱,但却都是别有目的,真正发自内心地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感觉,她说不上来,也形容不清楚,在心中思前想后,翻遍了这辈子学过所有的形容词,最终却选了一个词语:安稳。

待在这个人身边,没有目的,没有戒备,能安心嬉笑,放肆流泪。

关凌蓝知道,她这辈子活到现在,唯一安慰的时刻,记忆定格在洒满了阳光的大片草地上,她仰躺着,微眯眼眸看云朵飘过湛蓝的天空,身边传来均匀平缓的呼吸声,五指紧扣,仿佛牵着的,是整个世界。

而现在……她或许是真的不配。

关凌蓝把脸冷成一张扑克牌,仿佛是很不以为然地瞪了陆泊然一眼,出言评价:“身材不错……”

说完踢踢踏踏踩着拖鞋就走了,陆泊然反应过来,顿时一迭声地在她身后扬扬得意:“那是,我这么完美的人……哎呀!”

关凌蓝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转过头就看到陆泊然一脸郁闷地望着自己, 动作僵硬:“我好像……扭到腰了……”

他那模样就像是个无比脆弱的玻璃娃娃,稍稍动一动估计就要碎成八截了。

关凌蓝哭笑不得,只能上前去扶,陆泊然一手拉着自己的浴袍,另一只手搭在关凌蓝肩膀上,在她的搀扶下,艰难地往前挪动着。

“床床床床……去那边儿呗!”

关凌蓝想把陆泊然弄到沙发那边去,结果这人死活不往那边走,愣是挺着僵硬的上半身,赖着关凌蓝把他半扶半拖地弄到床边。

真是造孽呀!

关凌蓝无比悲伤地想,自己干吗没事跑出来乱晃,这时候在卧室的大床上躺着该多舒服!

陆泊然个子高,但是伤了腰,所以基本使不上力,关凌蓝扶着他的时候,要帮他分担大部分的力道,于是这会儿已经折腾得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匆忙擦了一把,眼看着终于可以把人送上床就大功告成了。

陆泊然疼得漂亮的五官都走了形,挪动到床边,没办法直接坐下,只能慢慢弯腰,原本打算一只手先伸过去,可立刻发现那样就没手拉浴袍了,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勾在关凌蓝肩膀上,松开重心就没了……

他发现自己此刻很窘,纠结着就没动,试着慢慢调整姿势,关凌蓝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是以为这人又借故吃豆腐,心里没好气,心想干脆把人直接往床上一扔算了!所以扶着他腰的手就松了松……

但是她很快发现一个问题:陆泊然比她想象中的要重很多!

他弯腰时关凌蓝的手忽然松开,之前一直借着的力一下子撤走了,腰又使不上力,于是陆泊然整个人迅速朝着床上摔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陆泊然还没忘了把搭在关凌蓝肩膀上的手又收紧了一分!

于是结果就是……

轰隆一声,陆泊然重重摔在床上,他觉得整个人仿佛被从腰间扯开了两截, 刚想开口呼痛,关凌蓝跟着就撞了过来,恰好跌进他的怀抱,头撞在他的肩胛上,少女独有的温软馨香扑了满怀。

“我的腰!”

陆泊然的哀号声听起来无比凄惨,关凌蓝觉得附近方圆百里如果有狼的话, 一定会被他给招来的。

她趴在陆泊然的胸口上,抬起头近距离地对望,仿佛是磁铁一样互相吸引,竟然在那一瞬间无法将目光移开。

陆泊然的眼底泛起了水雾,亮闪闪得甚是诱人,眼底的泪痣此时可以看得格外清楚。

关凌蓝想起曾经看过的那个传说,凡生有泪痣者,今生今世,注定为爱所苦,为情所困。

她忍不住认真端详,那明晃晃的探寻之意在陆泊然看来,却更像是种莫名的诱惑。

心脏跳得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节奏,他凝望着关凌蓝的脸,少女虽然美得没有那么惊心动魄,但如同寒梅傲雪,自有一番落落大方的风姿气度。

“那个……我不得不说,你还真是有点沉……”

陆泊然有点吃不消了,于是只好尴尬一笑,上手推了一下。其实他是很乐意这么被关凌蓝吃豆腐的,只不过,现在他的腰确实是要撑不住了。

此刻关凌蓝原本还沉浸在陆泊然眉眼间闪现的诱惑当中,他这一说话,倒是回过神来了,于是赶忙往旁边一翻,好歹是先从他身上下来了,只不过,这下又成了两个人并排躺在那里,这竟然让她的心里浮现出些许异样的感觉来。

这画面……好熟悉。

碧绿青翠的草地,暖融融的阳光,风里飘过橘子味水果糖的清香,只是那两个五指交扣的人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了。

“你……生气了?”

陆泊然见关凌蓝半天没动静,心想这不太符合常理,于是艰难地转过半个身子去看她,却见那双幽深的眼眸仿佛在瞬间失了神韵,仿佛不合时宜地流露出些许脆弱的意味。

越是外表坚强的人,或许内心越脆弱,陆泊然想,就像是油炸豆腐一样,也许外皮是金黄酥脆的,可心里,却一样还是那么干净,那么柔软。

他被关凌蓝这样的表情所蛊惑,那一瞬间只想好好将人抱在怀里悉心安慰呵护,心里是这么想的,他也就真这么做了。

安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外乎是拥抱和亲吻。陆泊然原本就离关凌蓝很近, 当即就伸手将人圈在怀里,低头细碎的吻落在她的鬓角和脸颊……然后才是嘴唇……

一开始只是小心而单纯的触碰,因为彼此灼热的温度而觉得心脏微微发烫,关凌蓝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被彻底卡在陆泊然的怀里,辗转厮磨,缠绵悱恻, 双唇紧贴的时候,交缠出暧昧不清的低吟。

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厌恶这个吻,甚至还有些期待与兴奋,也许更深入一些,彼此再紧贴一些,她会觉得更快乐。

陆泊然感觉到关凌蓝的头发拂过脸颊,软软的,带着一点点淡淡的酒香。

关凌蓝比他想象的还要青涩懵懂,却在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源自天然的美丽, 在何可秋领养的一众孩子里,唯有关凌蓝,是被当作继承人来细细教导的,举止仪态,学问风度,商界的谈吐,政界的较量,所以当年她乍一亮相便风靡一时, 就连齐风如此精明的商人,都栽在了她的手中。

陆泊然觉得自己正因为这份惊人的美丽而不断向着黑暗深处坠落,他并不想挣脱,也不想逃离,毕竟这会儿两厢情愿,就算一会儿关凌蓝反悔把他揍一顿, 他也不想半途而废,任凭“美食”从眼前悄悄溜走。

他手上使力,把关凌蓝的手腕牢牢按在床上,抬起一条长腿来压住她不安分的腿,吻得越发深入起来。

关凌蓝被他逼得有些乱了分寸,只来得及回应,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她陷落在陆泊然无边无际的温柔当中,仿佛是一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蛹,只能无力地在茧里面扑动翅膀。

气喘吁吁时陆泊然终于舍得放弃蹂躏关凌蓝的双唇,她的唇瓣红润而稍有些肿,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涩。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埋进她的锁骨,逐寸亲吻舔咬起来。

“陆泊然……”关凌蓝在神志迷离的瞬间,竟然还喊出了他的名字,这让陆泊然有些兴奋激动,他刚伸手想要去拉下关凌蓝身上的外套,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以一种鬼哭狼嚎的声响大叫了起来!

陆泊然现在无比懊悔自己刚刚洗澡之前为什么不把手机调成振动或者直接关机,关凌蓝身子一僵,顿时清醒过来,她立刻就了解到自己的处境,于是“啊” 地尖叫了一声,当即长腿一扫,干脆利落地把陆泊然踹下了床!

“哎哟!”

陆泊然觉得自己真是命苦,他的腰使不上力,躺在地上挣扎半天就是起不来,就跟翻了个儿的甲虫一样,关凌蓝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发现陆泊然还在那儿原地折腾,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活该!”

“救命……拜托救个命好吗?”

陆泊然弱弱地攀着床,努力往上爬,动作笨拙得像一只肥胖的毛毛虫。

关凌蓝瞪了他一眼,起身跳下床,把手机从桌上捞过来,扔在他面前。手机这会儿已经不响了,陆泊然回拨过去,才知道原来是警察局打来的,说是他的钱包已经找到了。

原本关凌蓝是不打算陪同前往的,但是鉴于陆泊然的腰极度脆弱,她还是本着好心有好报的原则,跟陆泊然一起去了趟警察局。

说起来也巧,原来陆泊然的钱包并没有丢在仓皇逃窜的路上,而是落在了那家小饭店的门口,被伙计捡到,看到里面那厚厚的现金,于是连忙诚惶诚恐地报了警。

于是陆泊然毫无损失,一张漂亮的脸上笑容如花,春光明媚,他端端正正地坐在警察大叔的对面清点钱包内的物品,原本空荡荡的一张桌子,被他摆满了现金和各色卡片,关凌蓝在一旁看着,露出和警察大叔一样无比惊诧的表情。

美金、港币、黑卡、信用卡,然后是购物卡、平安符……钱包里有一格插着一张方寸大小的照片,他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给取出来,关凌蓝只隐隐约约瞥见两个人影,应该是张合照,便没再仔细看,紧接着看到陆泊然从夹层里往外掏东西,零零碎碎的硬币,然后是发票和单据,甚至还有袖扣和戒指。

关凌蓝觉得,陆泊然的钱包简直像是个百宝箱,存着各种意想不到的东西。她原本以为这些已经差不多了,结果没想到陆泊然把钱包翻过来,又从另一个夹层里往外掏出一张薄薄的……糖纸!

这是那种最简单最普通的糖纸,金灿灿的,上面绘着各种各样彩色的花纹。

陆泊然把糖纸小心地捧在手心里检查了一番,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见完整无缺,刚要重新往夹层里放,关凌蓝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双眼紧紧盯着那张糖纸,目光迫切而惊诧,似乎是连眼珠子都差点给瞪出来。

陆泊然很愕然,不解地护了一下他手里的糖纸,似乎是连关凌蓝都不让碰。

关凌蓝急切地问:“你为什么会有这张糖纸?”

陆泊然眨巴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将糖纸小心地放进钱包夹层,重新拉好拉链,仿佛这才放下心来:“小时候的,留作纪念而已。怎么了?”

关凌蓝只是盯着那张糖纸,后来陆泊然把糖纸装起来了,她就盯着他的人, 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这一睁一闭之间,陆泊然的人就不见了。陆泊然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她不说话不动弹,甚至连眼睛都不眨,眼底的颜色幽深,但却带着燃烧记忆的深切憧憬渴望。

那一颗糖,放入幼小孩童的掌心,然后紧紧攥起,当作宝贝一般珍视收藏。

“是你吗?”

在关凌蓝的脑海里,已经把那个熟悉的场景重复上演了千百次,她的心跳频率莫名加快,仿佛下一秒钟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十五年了,谁承想到她会再看到那张糖纸?

她凝望着陆泊然,试图从他那张无比漂亮的脸上,找出曾经熟悉的那个腼腆却温暖的笑容。

孤儿院刚被修剪完毕的草地上,散发着浓郁的植物芳香,她和他肩并肩躺在那里,望着湛蓝的天空上飘着棉花糖一样蓬松诱人的云朵。

含在舌尖的糖果是橘子味,就如同身边那个人,甜而不腻。

陆泊然似乎是有些搞不明白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是一脸无辜的样子,将嘴巴嘟成一只愤怒的小鸟。

“……是你吗?糖糖……”

关凌蓝缓缓喊出那个名字,用婉转期许的语调。她曾经无数次想象他们的相遇。十五年之前,他们曾经约好一起长大,可最终却是她先选择了离开,抛弃与背离,思念与等待,到底哪个更痛,哪个更难?

听到关凌蓝的话,陆泊然的眼神骤然变了,他原本整理钱包的动作整个停滞下来,忽然将眉梢一挑,目光径直落在关凌蓝身上,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你是?你是……”

他显然是记起了什么,关凌蓝用力点头:“是我,我是小凌!”

陆泊然望着她,渐渐收敛脸上的惊讶,露出欢欣雀跃的笑容:“小凌?小凌!关凌蓝……原来是你!”

十五年了,距离他们的上一次分别,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五年。

时间足够漫长,岁月改变了每个人的样子,于是,就算面对面凝望,就算亲昵缠绵,可她却依旧没有认出他来。

记忆中,那个年幼的孩子眉目如黛,长得格外好看,就像一朵开在温室里娇弱的花,性格胆怯懦弱,来到孤儿院之后就一直躲在角落里,不愿意跟别人说话。

老师以为他有自闭症,孩子们嘲笑他不会说话,唯有白净的女孩勇敢地走到他面前,把仅有的两颗糖果,分给他一颗。

她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盈满了让人温暖的笑意。

他在孤儿院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喊她的名字。

她说,我叫小凌,两点水的凌,冰激凌的凌。

她说,冰激凌甜甜的,就像是糖一样,很好吃。

橘子味道的糖果很快融化在舌尖,而那张糖纸,却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藏在口袋里,历经十五年,他从孤儿院到异国他乡,一直都带在身边,不曾丢弃。

他记得他们曾经的约定,要一起吃糖,一起长大。

然而先离开的人,却是她。

他永远记得那天,孤儿院里来了一个年轻富有的商人,他告诉院长,自己无法生育,所以想要收养一个孩子,作为未来所有生意的继承人。于是,所有的孩子都扑上去抱着他的腿,想要讨这个人的喜欢,求他把自己带走。

那时候,唯有小凌安静从容地站在他面前,露出与她年纪并不相符的聪明乖巧。他听见何可秋问她:“你为什么不求我带你走?”

她上前一步,仰起头来,态度不卑不亢,明明只是小小的一个人,但是说出的话,却令人徒然一惊:“求你又没有用,我何必要这么做呢?”

最终,何可秋在所有孩子当中,选中了她。

小凌并没有抗拒。每个人都知道,被收养,才有机会过上更好的生活。她率先背弃了他们的约定,可他偏偏无法埋怨,更不能指责她的自私。

陆泊然张开手臂,将关凌蓝紧紧抱在怀里,五指紧扣在她的腰侧,这是重逢的拥抱,无关一切风花雪月。

关凌蓝心中又惊又喜,她从未想过还能与童年时的玩伴相遇,昔日那个胆小怯懦的男孩,如今已经长成风度翩翩的年轻男人。她抱着他,似乎能感觉到他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响,温柔缠绵、幸福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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